第19章 本座看到從前的慕成雪

本座看到從前的慕成雪

張子鳴伸手去接牌子,被他吓得一哆嗦,牌子掉到地上。他急忙伸手去撿,乍一眼看到木牌上雕的是個胖娃娃臉,他詫異地剛伸手去觸,那娃娃臉竟然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啊!”

他身旁的李沐揚手快立即将他拽開,然那根手指已經被咬地通紅,傷口處隐隐發黑。

墨倚樓看向地上那娃娃木牌,卻又似沒了生機,動也不動。

他伸手撿起來。

那小二見狀,反倒幸災樂禍道:“牌子可千萬別弄丢了,放在屋裏,好生供着,要是再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墨倚樓将牌子遞給李沐揚,再察看了下張子鳴的傷口,試着用靈力給他修複,卻收效甚微。

張子鳴強忍着痛意道:“仙尊,我沒事。”

墨倚樓見他确實沒有大礙,也知他是藥靈仙翁的弟子,便道:“帶上了什麽藥,陽氣重的就往上抹一抹。”

他聞言輕輕點頭。

墨倚樓拿着牌子,往樓上走去。

“殷容,跟上。”

他們幾人的房間都在二樓。

墨倚樓和殷容住在天字一號房。

進了屋,殷容尋了燭臺點上蠟燭,屋內頓時亮堂了些。放眼看去竟除了一張木床,一張桌子,一把木椅便再無其他。

殷容站在一側,瞥了眼床,忙道:“師尊我在守夜,你睡床吧。”

墨倚樓聞言,詫異看了眼他,對上他臉上帶着的面具,心道:難不成你這孽徒還想睡為師的床不成?

“嗯,若是困了,便......”讓殷容自己在桌邊歇息的話還未出口。

殷容忙搖頭:“徒兒不困。”

墨倚樓懶得理他,徑自合衣躺在床上。

因着城門口賣面具那小哥的話,他就算再不适應,也依舊戴着面具。他拿着房門木牌在左右翻着研究,除了正面那張詭異的娃娃臉,也未能看出什麽。

屋內燈火搖曳,一人躺着,一人抱手靠在桌邊。

墨倚樓雖提防着,但沾枕就睡,不久便傳來綿延細長的呼吸聲。殷容也閉上眼,只不過睡得極淺。

然屋內正在悄無聲息地變幻着,轉瞬間,已全無了原來的模樣。

有什麽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隐隐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

不對!

兩人同時睜開眼,剛剛像是被浸在水底般隐隐喧鬧的聲音,突然被帶出水面,一瞬間耳邊炸開所有的喧嚣。

墨倚樓看向周圍,恰對上同樣剛睜開眼的殷容。

“師尊!”殷容幾步走上前來。

“這裏是?”

墨倚樓微搖頭,他看向四周,這裏像是人間的花樓,四處張燈結彩,遠處有一處表演的臺子,底下的觀衆布滿了坐席。

只不過詭異的是,所有的觀衆全是嬰孩,半丁點大,擁促着坐在席上,笑得咿呀咿呀地伸着小短手往臺上夠。

而臺上還未打開帷幕,與臺前的熱鬧相比,臺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師尊......”殷容才說出兩個字,身前就有幾個嬰孩疑惑地回頭看過來,眼底青黑,膚色慘白,扯着小嘴笑一下,瘆得人頭皮發麻。

墨倚樓與他同時僵住不動,見那幾個嬰孩又被前面密密麻麻的孩子們的吵鬧聲吸引,扭過了頭,才稍稍松口氣,隔着彼此的面具對視一眼。

墨倚樓勾手,悄聲道:“随我過來。”

他尋了最後的位置坐下,殷容便緊貼着坐他身旁。

墨倚樓湊近殷容身側,悄聲問道:“之前在城內街道游走,可發現什麽不妥?”

殷容感受着師尊傾身靠近的氣息,微垂眸凝神回道:“有,城內無嬰孩。”

“對,看來你也注意到了,”墨倚樓沒注意自己與他貼得太緊,只側身隔着面具繼續問道:“而我們眼前這些嬰孩呢?”

殷容道:“死氣沉沉,皆是鬼嬰。”

墨倚樓點頭:“雖有鬼氣而無怨憎,和青寧在玄機臺招來的那只鬼嬰一般......”

他話音未落,前方的帷幕不知何時便開了。

遠遠看到一個白骨森然的骷髅手上拿着骷髅提線,底下線上挂着個全身似散架了的傀儡。

不久,骷髅提線開始表演,演的是什麽也不知所雲,那傀儡随着四肢被綁動的線僵硬地動作。

墨倚樓離遠了看不真切,他定睛細看,才暗道不好。

那被骷髅控制住的傀儡,竟是慕青寧!

慕青寧臉上的面具不知掉到了哪兒去,此時整個頭低垂着,任由骷髅控制。

臺下的鬼嬰們也不知看出了什麽開心地娃娃亂叫。

“我去救他。”

墨倚樓還未反應,殷容已經飛身上前。

他下意識伸手要阻止他,然他已經縱身飛到了臺上。

墨倚樓直搖頭,眼見着殷容還尚未能将傀儡絲弄斷,自己的四肢就被纏上了線,動彈不得。

鬼嬰們似看戲一樣,歡喜地伸出小手拍掌。

墨倚樓擡眸,注意到傀儡絲最後聚集的最上頭,他化出濯雪劍飛上去,然下一瞬便被兜頂的網壓下來,意識頓時模糊不清,昏厥了過去。

“哥......”

“......哥哥......”

誰在喊我......

“哥哥......嗚嗚嗚你醒醒哥哥......”

遙遠的聲音漸漸清晰,猛地睜開眼,墨倚樓,或者說是慕成雪,他一時竟搞不清楚自己是誰。

身前趴着個穿着青色錦衣小棉襖的孩子,伸出手揉在眼前,哭個不停。

他下意識伸手将他從身前抱起,胳膊處的疼痛,讓他意識到自己受了傷。

“青寧,哭什麽?”清冷的聲音讓他吓了一跳,好似剛剛做了個很久遠的夢,現在醒了。

小青寧紅着眼睛,看到他醒了,立即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哥哥!我還以為你死了......”

慕成雪無奈,費力地伸手将他抱起來。

我這是......發生了什麽?

遠處走來一負手而立的英俊男子,看到雪地裏的二人和癱倒在一旁冒着腥紅熱氣,屍體漸漸冷卻的巨型兇獸。

該男子凝眉,呵道:“成雪!私自帶青寧闖禁地,自去訓誡崖領罰!”

小青寧聞言慌了:“不是的爹爹,是我不小心,哥哥是為了救我——”

慕成雪看着被一把抱走的青寧,艱難地垂首作揖,冰冷的聲音道:“是,成雪知道。”

餘光中,他的父親抱着小青寧,擔憂又寵溺地查看他身上的傷勢,臉上露出從未對他有過的笑容。

他執劍艱難地起身,前往冰天凍地地訓誡崖,領了百丈棍,跪在漫天大雪中,整整三日。

他有些恍惚,昏過去前,心中覺得疑惑,好似自己并不是慕成雪,但又覺得真真切切。

母親在父親不知時,才敢偷偷來他的房間看他一眼。

左右說的,不過是:

“成雪,你身為垂天之雲少主,理應該多承擔些,你切莫再惹你父親生氣,什麽事都謹記教訓,稍有差池,這其他仙門都會看咱的笑話知道嗎?”

他冷冰冰地垂首,謝了母親,又聽她要念叨青寧。

青寧前幾日調皮又作了什麽傻事,惹得父親哈哈大笑。

青寧想要買寶香閣的稀奇玩意,哭鬧了半天,父親拗不過他,今日便帶他前去買。

青寧......

慕成雪垂眸,打斷她:“母親,孩兒累了,想......”

“啊,對啊,你好生休息。切莫耽擱了修行。”說罷,便起身走了。

慕成雪垂眸,應道:“是。母親。”

慕成雪在垂天之雲,是數百年難得的修行天才,是冷冰冰孤高難以接近的少主,是不近人情,賞罰分明的冰塊,是強大到無人敢置喙的存在。

是謹言,是克制,是規矩,是禮教典範。

從他出生那日被定為修真奇才開始,他便被寄予厚望,從小就孤身一人。

畫面裏,幼時的他意外救了一只小妖,與它朝夕相處,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卻被父親發現,強制将那小妖杖殺在山門前的雪地裏。

“不要——!”

觸目驚心的紅讓墨倚樓驚醒過來,他這才察覺到剛剛自己竟然在幻境裏入了戲,定是這傀儡線抽出了身體的記憶讓他入境。

這境中的痛楚感還萦繞在他心口,他想若是慕成雪也許還會陷在裏面難以清醒,可是他不是。

墨倚樓伸手,沉聲道:“劍來。”

濯雪劍迅速感召而來,他揮手一劍便破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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