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降谷零和她對視着，黑川清和的目光平靜，像是并不在意他回答的是什麽。

但平靜的目光緊緊地追随着他的眼睛，降谷零滾動了一下喉結，意識到這是一個必須要認真回答的問題。

他恍惚了兩秒，忽然想起上一次黑川清和問出這種問題還是在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怎麽回答的？

好像是回答的喜歡。

現在的問題不一樣了，降谷零想。

那個時候問的是“現在有沒有一點喜歡”，而此時黑川清和問的是過去式。

空氣陷入長久的沉默，黑川清和沒有催他，安靜地等他回答。

她想這個問題對于零來說确實像是一個刁難。

零當然不愛她，他一開始要會和自己在一起就只是為了能夠在組織往上爬。後來身份暴露，答應做他的情人，也只是拿身體來換利益。

盡職盡責的偉大的公安啊，黑川清和嘲諷地在心裏想。她從來不會愛屋及烏，降谷零越是喜歡什麽，她就越厭惡。

算了，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黑川清和把負面的情緒趕出大腦，不讓自己再往下繼續想。

降谷零還站在那，嘴唇微張，大概是要說話了。

黑川清和琢磨着壞點子，知道降谷零要不就說謊，要不就誠實回答，不管是哪種，她都可以表現出生氣，然後做點壞事。

然後她聽見降谷零回答：“我不知道。”

這句話一下把黑川清和腦海裏的所有想法打散。

她的視線一點一點地掃過降谷零的眼睛、眉毛、唇角，臉頰上的每一塊會發生細微變化的肌肉。

然後她有些吃驚地發現，降谷零沒有說謊。

不……對于身為公安的降谷零來說，應該有訓練過自己控制說謊時的反應，她的觀察并不能說明什麽。

但降谷零沒有必要說謊。在他身份暴露之後，說謊已經是沒有意義的事了。

黑川清和揚了一下眉毛，好看的眉毛挑起，她問：“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只是單純不受大腦控制的脫口而出。降谷零微微避開她的視線，攤手：“字面意思。”

他克制住不去思考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想什麽。只需要知道這個回答是最合适的就行。降谷零對自己說。他不可能喜歡黑川清和，他讨厭面前這個女人。

“……”現在輪到黑川清和沉默了。

她煩躁地轉身往外走，說：“搜完了沒，搜查完就彙報給朗姆。”

降谷零無聲地在她身後露出笑，有時候黑川清和的心思其實很好懂，比如此時，她大概是因為他的回答出乎意料而感到煩躁了。他跟了上去，兩人走進電梯。

黑川清和觀察了一圈，電梯裏沒攝像頭，于是她問：“作為出色的精英公安，你不用靠近那個女人，也能在這裏完成任務，所以為什麽你今晚要去那裏當男模，故意惹惱我嗎？”

看來一個問題解決了，但黑川清和并不打算放過他。

降谷零往前走了兩步，靠近了她一點，兩人終于不是霸占電梯的兩個角落了，他沒回答，而是反問：“你等下準備怎麽回去？”

“開車回。”黑川清和說，不太高興，“你為什麽不回答。”

“你開的是我的車。”降谷零笑笑，“我正在回答。”

“哦，所以我說開車回。”黑川清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意思就是各回各家，但是車她要開走，降谷零自己想辦法回去。

降谷零低下頭，下巴落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地說：“我想回家。”

“什麽？”黑川清和沒明白。

降谷零用腦袋蹭了下她的脖頸，說：“這就是答案。你這段時間一直沒找過我，還把家裏的鑰匙都換了，我已經住了很久的酒店了。再這樣下去組織的經費要被我花完了，所以在朗姆下套的時候我配合了。”

黑川清和反應了一會他這段說辭，啧了一聲，揪住降谷零的頭發把他從自己肩膀上拎起來，觀察了幾秒，評價：“你這是……情人的營業狀态？”

這個回答半真半假，想回家住是真的，原因是假的。

黑川清和這次不追究，因為她有點喜歡這樣子的降谷零，感覺像回到了以前，讓她的恨意都跟着散去了一些。

降谷零笑笑，回答：“算是吧，你不喜歡嗎？這和之前其實并沒有什麽區別。”

“……确實。”黑川清和松了手，“但我更喜歡你真實的那一面，屬于降谷零的那一面，畢竟那才是你。”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到一樓了。

黑川清和走出電梯門，降谷零卻還愣在那。

真實的自己嗎……他抿了抿唇。他已經多久沒有做過真實的自己了？自從進入組織，他時而是波本，時而是安室透，只有極少數時間，才屬于降谷零。

可現在，明明是屬于黑暗裏的莫斯卡托，卻說更喜歡真實的他。

黑川清和沒聽到腳步聲，知道他還在那傻站着，她從口袋裏拿出鑰匙，反手扔給降谷零，一邊說：“別傻愣了，反正我什麽都知道了，在我面前做自己吧，我又不會出賣你——要是賣你早就沒命了。”

降谷零在電梯門關閉之前走出了電梯，接住鑰匙，他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慢慢跟了上去。他差點想要問一句難道黑川清和不喜歡作為波本或者是安室透的自己嗎？但這個問題太過露骨，他最後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我以為你一見鐘情的是波本。”

“一見鐘情。”黑川清和笑了，“我一見鐘情的是你，波本、安室透、降谷零，組織成員又或者是公安，不管是哪個，我都喜歡。”

她催促：“走了，困了，估計明天還有事要做。”

降谷零露出了一個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淺笑，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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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川清和一語戳中，第二天後續任務又派了過來，黑川清和盯着手機，露出一點壞笑。

她興沖沖地推開洗手間的門，降谷零咬着牙刷驚訝地看着她。

“清和，我……”他趕緊想把人推出去，因為他還沒有把上衣穿好。

但黑川清和站在那開口說：“走！今天我們的任務是去找蘇格蘭威士忌！”

“什麽？”降谷零不動了，他警惕了起來，身上的肌肉就緊張了起來，他謹慎地問，“蘇格蘭威士忌？接下來的任務要和他一起嗎？”

黑川清和沒回答，她的目光落在降谷零的身上，意味深長地問：“為什麽零在家裏不穿上衣呢？”

勾引，絕對是在勾引她！

降谷零立刻把放在一邊的T恤拎了起來，胡亂套上，然後再一次把黑川清和往外推。

他磨了磨後牙槽，心想這家夥就是在明知故問。

明明就是她害的，昨天那麽用力，今天都腫了一點，衣服蹭到都有點疼，所以他才會想自己處理一下。

他把黑川清和推到沙發上坐下，問：“剛才你的話是什麽意思？組織為什麽會突然讓我們和蘇格蘭一起？”

黑川清和盯着他的黑色T恤，心不在焉地說：“不知道，朗姆安排的。你其實可以用創口貼，需要我幫你嗎？”

“……不需要。”降谷零把她的頭掰正，一邊思考一邊拿出手機看自己的郵件，說：“任務好像不在附近，我們要出去一段時間。”

“對，我這就去收拾行李，到時住酒店。”黑川清和說，站起身，拔腿就往卧室走。

降谷零還沒來得及問點什麽，就見黑川清和迅速地把卧室的門關上了。

裏面傳來輕微的翻箱倒櫃的聲音，降谷零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說不上是為什麽。

難道是這個任務有問題？降谷零立刻把注意力放回了任務上面。這次任務确實不太對勁，只需要殺死一個人，卻派出了他、黑川清和還有hiro三個代號成員。

降谷零眉頭緊鎖。他記得黑川清和會知道hiro的身份是因為警察廳裏有組織的人，但黑川清和沒有細說，只是在用來威脅他的時候說已經處理了，知道蘇格蘭威士忌是卧底的人只有她。

降谷零并沒有完全相信她，他還懷疑這個任務是一個試探，朗姆的試探，對自己或者是hiro，又或者是他們倆……

他想到的，黑川清和也想到了，但她不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需要帶什麽東西去，又要什麽時候用上比較合适。

直到兩人來到酒店，下車前，黑川清和都在想這件事。

“為什麽是這種酒店……”降谷零抽了抽嘴角，難怪黑川清和在訂酒店的時候完全不讓他插手。

頭頂是一塊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生怕別人不知道的牌子，上面最顯眼的是——[愛心]Love[愛心]

“情q……情侶酒店。”黑川清和說，“不可以嗎？我們兩的關系就應該來這裏。”

降谷零知道和她争論這個是沒有意義的，他木這臉，問：“那蘇格蘭威士忌住哪？”

黑川清和微笑：“他啊，他住我們隔壁。”

降谷零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安排的用心險惡。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他很少那麽失态，可是在看到女朋友箱子裏裝有的東西時，還是變了臉色。

他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謹慎地問：“這些都是什麽？”

黑川清和站起身，貼近降谷零，手搭在他的胸口，她笑眯眯地說：“一些小玩具。zero想知道這些是給誰用的嗎？”

不，他不想知道。降谷零又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