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4晉江獨家|首發
6.14 晉江獨家|首發
這句話原話應該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的我的獨木橋”,但是現在被說話人給改了。改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面前這東西根本不是人,無論陽關道還是獨木橋,都是人走的,它要想走,确實也只能去鬼門關。
柴溪覺得他這句話說得非常好。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既然死了,成了鬼,那麽就應該去該去的地方,而不是死皮賴臉留在人間為禍。
只這一句話,就值得柴溪一誇。
然後柴溪剛準備開口,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剛剛張口,屋中便傳來了不高不低的腳步聲。
從聲音可以判斷,來人的步子并不大,也不快,可是就是這樣簡單的步子,卻仿佛走到了趙神婆與主持大師的心坎上,腳步聲每響起一下,他們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一點,等到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他們的臉色已經比鍋底灰還黑了。
之前柴溪發現煞氣外溢,正是主持大師和此人交手之時,産生的異像。主持大師以為他已經成功将此人魂魄引走,不過只剩下一具任人宰割的軀殼。修行之人氣血旺盛,對它這種邪物來說,也是大補的,只要吸收了此人的力量,它必然還可以再進一步。
說不定,就可以擺脫趙神婆的控制了。
可是現在看來,他實在是想得太好了點。那家夥看來根本就沒中招,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趙神婆并不知道主持大師心中的想法,但是剛才眼神交流,已經夠她知道她想知道的東西了,現在這個情況,她當然也高興不起來。柴溪雖然沒用,但是好歹有一件法器呢,要是再加上這家夥,倒真是個麻煩。
必須得先把這家夥收拾了!
相比柴溪這麽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顯然這屋子裏的人,對他們的威脅更大。哪怕說話的人還沒有出來,他們就已經遭受到了莫大的壓力。這個時候,他們甚至沒有辦法一心兩用,再去思考怎麽忽悠或者收拾柴溪,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了。
見他們這般反應過度,這清越的聲音渾然不在意,忽而一笑,說:“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們,這麽緊張做什麽?你看,那位美女,可就一點都不緊張呢。”他并沒有出門,卻仿佛長了眼睛一般,看到了屋外的柴溪。
說完這句話,他終于走了出來。
柴溪也看到了此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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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身天藍色的道袍,衣擺飄飛,手中提着一根木柄拂塵,上面隐隐有着靈光閃爍,乃是一件法器。生着一雙仿佛脈脈含情的桃花眼,一雙眉毛彎如新月,唇紅齒白,看起來出奇的漂亮。
本來男人本不應該用漂亮來形容,但是偏偏他卻是個例外。若是跟他比起來,柴溪這一副豆芽菜模樣,反倒更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子。索性柴溪兩世為人,對于外貌這等身外之物早已看淡,因此并不在意。而且這具身體只是營養不良罷了,實際生的還是挺不錯的,以後多的是時間改善。
不過柴溪注意的卻并非是他的相貌,而是道袍。
道袍衣角上,繡着一個柴溪十分熟悉的記號。這一道記號她在一千年前就認識,雖然對這個世界來說已經過去了千年,但是對于柴溪,不過彈指一揮間,睡着了又醒過來罷了。因此,她當然更不可能忘得掉。
這正是當時讓她師門欠下人情,那位相術大師的師門記號。
相術與風水一樣,都是一門十分廣博的奇術。而風水之中,當以郭璞天星風水為尊,而相術之中,則必以麻衣道人的麻衣相法為先。當初那一位替柴溪師父改命的相師,正好便是麻衣相法的當代傳人。
麻衣相術極為不凡,但是相師上窺天意,和風水師一比,也好不到哪裏去,常為天道所忌,因此行事同樣受到極大限制,都是得夾着尾巴做人的。如今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柴溪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快又遇到了麻衣相法一脈的後人。
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柴溪心中有些複雜。
雖然很清楚知道,自己師父是求仁得仁,試圖逆天而行,才會得到此番果報。說白了,也不過等價交換罷了。但是理智上,一想到自己師門傳承幾近斷絕,而這麻衣相法一脈,竟然能夠歷經千年傳承至今,她便生出了一股酸澀感。
不過也不能确定,麻衣相法和天星風水一樣,基本上就屬于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尤其是需要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時候,比如柴溪的師父,常常就拿它吹牛,并且以此為傲。要想知道麻衣相法的傳承記號,這并不難,柴溪這個外人也是知道的,并不能以此判定此人實際來歷。
麻衣相法乃是麻衣道人著書所傳,因此他的傳人皆入道門一脈,這一點看起來倒是很符合。
而最重要的一點,現在不是走神的時候,先對付了這些小鬼才是正事,柴溪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她只晃神一個瞬間,便很快冷靜了下來。其實能夠影響她心境的事情并不多,偏偏這湊巧算得上一件罷了。
柴溪愣神的時間很湊巧,也很短,趙神婆和主持大師這個時候根本顧不上她。
趙神婆似乎之前也沒有見過這人相貌,只是在和主持大神眼神交流的時候,知道有一個人來了而已。她正是三四十的年紀,極愛美少年,此時看到,倒抽了一口氣,似乎忘記了兩人先前還是敵對的,頓時也生出了幾分異樣心思。
不過還沒待她開口,這人頓時一掃拂塵,只見仿佛有一道白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陡然向她沖了過來。這個拂塵遠不如柴溪的玉葫蘆,只是它曾在道館之中受過真武大帝香火供奉,又是攻擊法器,因為殺傷力非常不俗,但是防禦力就有所欠缺了。
趙神婆大驚,她仿佛蛇一般,手臂扭成了一個奇異的姿勢,頓時,她手臂上的花紋微微發亮,頓時形成了一道灰蒙蒙的氣罩,一下子擋住了這道白芒。只是這道白芒極為鋒利,趙神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有些抵擋不住,她不肯受傷,心中念頭一轉,便命令主持大師替她擋下餘波。
主持大師見趙神婆這樣,心中大恨,只是它無法奈何她,為了避免趙神婆受傷,它也來不及做別的反應,只能猛地一撲,将白芒撲散了。歸根究底,這白芒乃是靈氣,而主持大師乃是以陰煞之氣構成的,它犧牲了自己一部分力量,中和靈氣,白芒自然便散去了。
它沒有想到這藍衣道士竟然還有法器。
趙神婆一件法器都沒有,柴溪也不過只有一件半,但是這個小道士看着年紀輕輕,法力不俗也就罷了,法器也好像成堆的,之前主持大師為了破掉那藍衣道士的護身法器,已經花了不少功夫了。沒想到他手上拿的拂塵竟然也是法器,之前法力波動被封印住了,它并沒有感覺到。
這位藍衣道士又一掃拂塵,仿佛根本不計消耗,又發出了一道白芒。這裏陰氣極重,修行之人根本得不到靈氣補充,若是力量耗盡,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不過這種白芒十分厲害,它只會下意識追尋傷害陰氣最重的目标,直到消散為止,想躲掉是非常困難的。
如果藍衣道士是一個人,他肯定不敢這樣動手,但是柴溪在,柴溪給了他暗示,因此他現在出手毫無顧忌。哪怕第一次見面,他也相信柴溪。
柴溪本來還想看時機,拖到正午再動手,但是既然對方出手了,她當然也沒有留手的必要。
就當趙神婆再一次命令主持大師上去替她撞開那一道白芒的時候,她陡然覺得渾身無力,頓時僵住了。
柴溪不知道什麽時候,雙手握住了一面八卦鏡正對着她。
正正直對,一分不差。
這面鏡子發出了一道強光,溫度灼人,險些讓柴溪的手拿不穩。
可是她還是穩穩的,照在了趙神婆身上。
趙神婆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在這一道白光下,她竟然仿佛融化一般,一層外皮正一點一點的消去。主持大師沒有去給她擋,它不傻,寧可付出代價,違背趙神婆的命令,也不想徹底魂飛湮滅。
這比柴溪想的容易太多了。她還準備了替死之術,基本上等于多了半條命。她還有幾個需要付出代價的殺招沒有用。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觀音廟仿佛“活”了過來。
一聲聲魂魄的哀嚎聲響起,只見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冒出了無數冤魂,他們不計代價,哪怕在陽光之下很可能會魂飛魄散,也一個個接二連三,前仆後繼的向着這裏沖來,趙神婆已經怒了,她不想讓柴溪和藍衣道士活下來。
藍衣道士這次沒有甩拂塵了,他一抖道袍,只見一道靈光閃爍,靠近他的冤魂全都被消滅了。之前他的道袍被主持大師用陰狠手段給破了,不過并沒有受到什麽太大的損傷,現在勉強可以繼續動用了。
柴溪握住鏡子的手越來越抖。
趙神婆的反抗越來越厲害,這一面鏡子之中的儲存的力量也一點一點的消耗,趙神婆畢竟有一部分還是人,因此這面八卦鏡,強大的淨化之力可能會讓她生不如死,但是在力量耗盡之前,一定弄不死她,最多半生不死,以她的恢複力,要不了多久就恢複了。
主持大師正在試圖騷擾柴溪,逼她放開趙神婆。
藍衣道士也在擊殺仿佛無窮無盡一般湧過來的冤魂。
柴溪累了,藍衣道士也累了。
冤魂卻不會累,現在已經正午了,它們竟然仿佛不再害怕陽光,一步都沒有後退。
柴溪與藍衣道士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這樣結果只有一個,力量耗盡,被活活累死。
藍衣道士張口,說:“我數五下,觀音廟主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