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呼吸
呼吸
腐川楓從來不否認自己是個混蛋。
笑話，你指望從流星街走出來的人是什麽好東西嗎？
流星街的人偏執瘋狂，忠于欲/望，腐川楓也是如此。
都是成年人了，走什麽心，走腎不好嗎？
所以他不在意五條悟口中的戀人，不在意跟五條悟保持着現在這種奇怪的關系，他心安理得地住在五條悟的家裏，毫無顧忌地在床上與五條悟相擁。
成年人談什麽戀愛？沖就完事兒。
許是因為這一個星期确實被冷着了，從前好歹會帶着他先去看看電影的五條悟這一次直接打道回府。
“悠仁和野薔薇可以自己回家的吧？”臨要上車的時候，五條悟扭頭看兩個學生，眼底沉着不知道是警告還是威脅的暗沉。
敢打擾我的話你們就死定了。
他的神情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五條悟平時吊兒郎當，雖然性格有些一言難盡，但在學生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好相處的樣子，直到現在，他低着頭笑着，半邊臉都被陰影籠罩，一股壓抑的氛圍便升騰起來。
五條悟是五條家的家主，是咒術界的最強。
這一刻，釘琦野薔薇才真正相信了這句話的真實性，但随之，她又想起來今天訓練時禪院真希的一句話：
如果說，五條悟是神子，那麽腐川楓就是他所追随的神。
兩個學生都表示自己可以自己回家，五條悟這才滿意地上車，他把車窗搖起來，隔着窗戶跟他們說“拜拜”。
在車窗徹底隔絕視線前，釘琦野薔薇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的腐川楓的側臉，而哪怕是這一個側臉也是溫和精致的，她又忍不住地想到了一句話：
神，真的愛世人嗎？或者說，神真的能看到人嗎？
腐川楓自己是沒買車的，他對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都不熟悉，也沒什麽要去熟悉的意思，手邊的大多數東西都是由森鷗外和五條悟一手包辦的。
他的車是森鷗外送的，五條悟不樂意坐，所以現在開的是五條悟的車。
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扭頭看了一眼五條悟，對方面無表情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一對大長腿委委屈屈地縮在擁擠的座位下。
腐川楓樂了：“悟，生氣了？”
五條悟沒說話。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還挺可愛的。
可惜，腐川楓沒點亮哄人的技能，也沒有想哄人的意思，他只是難得的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那是他剛到高專沒多久的時候。
腐川楓在這個世界沒有住處，被夜蛾正道帶回高專後就跟學生一樣住在了學生宿舍裏，平時出門的時候偶爾也會遇到三個學生。
那天也是如此，腐川楓一出門就看到了打打鬧鬧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以及一邊站着看戲的家入硝子。
許是因為腐川楓實力強大，上課時也很嚴肅，三個學生對他甚至比對夜蛾正道還要尊敬一些，看到腐川楓過來，就立刻停止了打鬧，經常被腐川楓按進土裏的五條悟還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早上好，各位。”腐川楓努力回想了一下三個學生的名字，失敗了，于是只含糊着打了個招呼。
氣氛沉寂了一會兒，最後，家入硝子淡定地回了句：“早上好，腐川老師。”
夏油傑和五條悟都沒回應，一個皺着眉頭，欲言又止，另一個則完全是一副很憤怒的樣子。
腐川楓沒在意，擡腿就要從三人身邊走過去。
“喂！你這家夥……”五條悟不是一個可以忍耐的性子，咬牙切齒地說着，同時也伸手來抓他。
要是能被這小家夥抓住，腐川楓也不用在流星街混了，所以理所當然地，腐川楓躲開了，他回頭看五條悟，眼睛裏是明晃晃的疑惑：有事嗎？
少年的墨鏡在剛剛跟摯友的打鬧中失蹤了，那雙覆着白霧的蒼天之眸裏湧動着憤怒與不甘。
比火紅眼好看多了。
腐川楓感嘆，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看到五條悟的眼睛，他的指尖神經質地抽動兩下。
想要。
五條少年還不知道眼前的人的危險的想法，繼續道：“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好好記住別人的名字啊！”
當時的三個學生都很讨厭腐川楓，即使沒有五條悟這麽敏銳，一段時間下來，他們都察覺到了對方的本質。
用家入硝子跟庵歌姬吐槽的話來說：“五條悟好歹只是任性自大了一點，就像一個臭屁小孩，那個腐川老師完全就是目中無人嘛！他就像是根本沒把我們看作是跟他同一緯度的生命一樣。”
為什麽要記住你們的名字？
腐川楓疑惑。
看出了腐川楓的意思，當時的五條悟跟他大打出手，甚至用上了咒術。
在此之前，因為默認腐川楓是普通人，三人上課的時候從未使用過咒術。
而那一次，即使是使用了咒術，五條悟依舊在最後被腐川楓按進了土裏。
“你的【無下限】術式很有意思。”指尖落在五條悟的眼眶邊緣，腐川楓漫不經心地說，旁邊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想上前幫忙，結果被腐川楓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
那是遠比特級咒靈還要恐怖的氣勢，遠不是幾個剛剛升二年級的學生可以抵抗的。
有那麽一瞬間，五條悟覺得腐川楓想要就這麽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
好在腐川楓就這麽在自己身上坐了一會兒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腐川楓。”躺在地上的五條悟叫住他，語氣平靜極了，平靜得不像平時的他。
腐川楓低頭。
少年的臉上有着不少擦傷，被砸進地裏的後腦勺湧出泊泊鮮血。
最後那一下腐川楓沒控制好力道，要不是五條悟最後又努力打開了【無下限】保護了自己的腦袋，恐怕現在他的腦袋還在不在就要打個問號了。
“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按進地裏。”少年面無表情地放着狠話，平靜的語調好像在陳述事實。
腐川楓笑了，笑得肆意，比起他平日裏那種浮于表面的笑容真實多了。
“乖。”他蹲下身子，手掌懸在五條悟的眼睛上，聲音溫和得有些甜膩，“打敗我對你來說有些太難了，這樣吧，從今天起，不論用什麽方法，只要你能拽下我手鏈上的墜子，就算你贏了。”
五條悟記得那個手鏈，那是一個墨綠色的繩編手鏈，墜着一顆黑色的圓珠子，像極了夏日祭上專門用來欺騙小女生的紅豆手鏈，五條悟曾經還就此調侃過腐川楓，結果就是被腐川楓按進了地裏。
“作為交換，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怎麽樣？”
“當然，這場游戲另外的兩位學生也可以參加。”
一邊說着，腐川楓一邊調動身體裏的念力為五條悟療傷，他本身是變化系的，會一點強化系，主要就是用于療傷。
雖說效率比不上專業的強化系，但只要念力夠多，最後的效果就差不多了。
反轉術式！？旁邊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一驚，下意識對視。
不是反轉術式，是一種別的，沒有接觸過的能力體系。擁有六眼的五條悟判斷。
作為五條家的少爺，他也見過異能力者，他們體內擁有一個高密度能量的核，可是腐川楓沒有，即是說，腐川楓也不是異能力者。
可惡，這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體內有異于常人的能量波動，所以說對方一直都沒有用全力嗎！還是說對方其實就是一個治療型異能者？可惡，那不是更糟糕了嗎！
直到腐川楓離開了，一邊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才松了口氣，連忙上前查看五條悟的狀況。
在那之後，三個人就開始想各種辦法去搶腐川楓手上的黑色珠子了。
紅燈跳到了綠燈，汽車緩緩啓動，腐川楓最後瞥了一眼五條悟的頸間，那裏墜着一顆黑色珠子，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
他們當然不是回五條家的主宅，別說五條悟不願意，腐川楓也不想看到一群老家夥谄媚的樣子，他們回的是五條悟在市區買的一間高級公寓。
剛踏進家門，腐川楓就被抓着衣領摔在門上，還沒來得及關上的門就這麽随着巨響關上，寬大的手掌牢牢護住他的後腦，也擒住他，不讓他亂動。
貓貓生氣了，鏟屎官既然不哄，就別怪貓貓拆家了！
溫熱的鼻息交織在一起，鼻尖在親密間不時地觸碰，破碎的喘/息聲還未出口就被強勢的堵回去。
腐川楓讨厭缺氧的感覺，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他卻意外地苦手，經歷了再多的次數也學不會換氣的方法。
在最初的時候，腐川楓絕對不會允許五條悟這麽霸道地奪走自己的呼吸，但随着後來的一次次縱容，就連他自己現在也為自己對五條悟的低底線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吻很長很長，長到腐川楓感到一陣暈眩，就快忍不住要把五條悟推開了。
但是五條悟似乎是早就算好了腐川楓的極限，在他剛要開始行動的時候就退開了，他伸手捧起腐川楓的臉，仔細看他迷蒙的樣子。
這是五條悟的習慣，他喜歡看腐川楓不再從容淡定的樣子，喜歡他眼角生理性的淚珠，喜歡他染上春色的溫和眼瞳。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腐川楓是自己的，他才能真正确認，自己擁有了這個人。
他耐心地等腐川楓平複呼吸，借着對方還不清醒的時候輕輕啄吻他的眼角，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道歉。
“滾去洗澡。”腐川楓的聲音沙啞，但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五條悟于是開始得寸進尺，貼着他的耳邊，聲音染上笑意：“一起洗。”說完，不等他回應，就将他抱起，一起進了浴室。
沒一會兒，不知道是花灑還是什麽的水聲夾雜着急促的喘/息從緊閉的浴室門裏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