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青年的輪廓漸漸清晰，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溫思遠打開車門，冒着雨，朝面前的男子道了句：“郁西川，別來無恙。”
郁西川微微擡起帽檐，目光依舊冷硬。
顧心芒仰頭道：“前頭路滑，你們小心點噢。”
說完，轉眸看向郁西川，示意他将草帽遞給溫思遠。
顧心芒讓郁西川牽着手走在前頭，回眸看了眼溫思遠，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先前還對郁西川面無表情，現下看她，卻變成了溫和有耐心的笑。
難怪，在原主心裏，溫思遠，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他從未對顧心芒發過脾氣，說話從來溫聲細語，目光平視。
就像對待一個孩子。
顧心芒正想得出神，突然，腳下一滑，一時條件反射輕呼出聲：“啊！”
“小心！”
下一秒，手臂讓郁西川鉗住，才讓她不至于撲街，然而——
此刻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扶住，擡眸，是溫思遠。
而那聲“小心”，正是他說的。
此刻的顧心芒，弱小，無助，還讓兩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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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打哈哈道：“沒事了，謝謝。”
溫思遠：“我牽你吧。”
郁西川：“你又不認識路。”
顧心芒沒眼看。
兩位大佬吵架，能不能不要傷害小孩子！
“心芒。”
溫思遠低頭喚她：“你要讓哪個哥哥牽？”
顧心芒：“？？？！啊？”
溫思遠笑容和煦，眉眼亮亮的，而身後的郁西川，不用看都……知道臉色比這陰天還黑。
這特麽，是什麽，修羅場啊？！
“啊——”
旁邊一道尖叫傳來，顧心芒頓時，松了口氣。
“思遠哥哥！快扶我一下！”
顧希夢嬌滴滴的聲音，此刻聽來，有點順耳。
然而，沒等顧心芒回頭看她，郁西川已經趁溫思遠松開顧心芒的瞬間，把她往前帶了帶。
顧心芒小心地擡頭看向郁西川，青年的嘴唇抿着，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掃落深邃暗影，眉眼如狐，鼻梁若羅馬雕塑，在這灰撲撲的山路間，有一種藝術與鄉野的沖撞，顧心芒只能想到一句形容：
很高級。
“再不看路，又摔了。”
他的聲音像冰碴子，把顧心芒冰了個激靈。
連同握着她的大掌，都像是道冰冷的機械。
好不容易到了外婆家，顧心芒終于松了口氣：“外婆，我回來啦！”
屋子裏，老人扶着拐杖走了出來，喊道：“心心！”
話音一落，門口又陸續地進來了一個男人，兩個男人。
外婆：？？？
顧心芒笑容僵硬，呵呵笑道：“外婆，我介紹一下，這個，郁西川。”說着，她悄悄在身後掙了掙手，這回，他松開她了。
這一松，顧心芒心頭卻是一跳。
搞得好像，做賊心虛似的，生怕讓長輩發現。
“這位是溫思遠。”
外婆目光在兩個年輕人身上轉了轉，笑容可掬，這時，門外又進來了一道藍裙子倩影。
顧心芒：“外婆，她是顧希夢。”
她話音一落，外婆臉上的笑，斂了下去。
顧希夢，顧紹安的養女，顧心芒繼母親戚家的女兒。
外婆臉色一冷：“你怎麽來了。”
顧希夢得體地笑了笑：“沈奶奶，我是跟思遠過來看您的。”
這話一出，外婆看溫思遠的眼神瞬時多了幾分疏離，只坐到椅子上，雙手扶着拐杖：“你父親伯道，近來身子還好？”
“承奶奶關心，父親一切都好。”
說着，溫思遠從兜裏拿出了一封信，放到桌上：“父親說，如果看到沈奶奶，就把這個給您。”
外婆拿過信封，打開來看，顧心芒有些好奇，卻見外婆臉上一笑，又将信封放回桌上：“他要還的，早就還清了，這個錢，你拿回去。”
溫思遠看了眼老屋四周，皺眉道：“沈奶奶，不過是一點心意。而且，我想您現在也需要它。”
顧希夢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都這般窮酸樣了，還端什麽清高，哼笑了聲：“奶奶，思遠大老遠地來看您，您別讓他白跑一趟呀。”
外婆擡眼看她：“顧小姐都來了，我看，思遠未必是特意來看我這個老太婆的罷。”
說着，轉眸看向自己孫女：“心芒，你們怎麽遇上的？”
顧心芒心裏暗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我去縣裏采買，剛好遇上他們來這出差。”
外婆點了點頭，道：“時候不早了，思遠，你們回去罷。”
溫思遠半蹲下身，朝外婆笑道：“奶奶，小時候父親帶我來見您，我還記得您教過我怎麽包紙煙呢，怎麽現在我長大了，您就急着趕我走了。”
溫思遠長了一副好皮囊，笑起來的時候，溫柔幹淨，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人難以拒絕。
外婆看着他，終究是慈愛的，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說：“知道你好好的就行了，年前你沈爺爺去世，伯道和你媽也回來奔喪，跟我說……”
外婆看了眼旁邊的顧希夢，笑了笑，道：“顧小姐剛好生病了，你要留下來照顧她。奶奶還記得啊，小時候你爸媽總愛打趣你，說你是我小孫女婿，我喜歡得不得了。但如今，老太太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雖然做不成親家了，不過啊，奶奶也都把你當自家的孩子。”
聽到這話，顧心芒瞬間瞳孔地震，出口止住：“外婆！”
說罷，不知怎麽的，下意識看了眼郁西川，就見他站在角落，陰沉着一張臉。
一旁的顧希夢瞪了眼顧心芒，笑了：“沈奶奶，現在是新時代了，提倡自由戀愛，找對象都是要層次匹配的，可不興從前那一套封建的包辦婚姻。”
外婆呵呵笑了聲，擡眼看了看顧希夢，道：“有時候，父母的眼光，可比你們這些小年輕的毒多了。”
說着，便站起身，溫思遠順勢扶着外婆，她輕巧避開了，揚了揚手裏的拐杖：“有它，老身不用扶。”
顧心芒上前護着：“外婆，外面還下着雨呢，你去哪兒？”
外婆拐杖在溫思遠和顧希夢跟前揮了揮，道：“送客啊。”
說着，目光瞥見顧心芒身後站着的男人，手裏還提着外孫女的背包，眼睛亮了亮，道：“心芒啊，這位是你什麽朋友？”
顧心芒動作一僵：“啊？是……知青所的同志，幫我提東西回來的。”
外婆一聽，忙招了招手，和藹道：“來，孩子，別拎着了，快放下。”
顧心芒扭頭看去，沒想到郁西川還拿着自己的背囊，趕緊伸手去接，小聲道：“随便放都地上就可以的，你怎麽還一直拿着。”
郁西川頭上還戴着草帽，顧心芒看不清他臉色，只聽他說了句：“無妨。”
顧心芒把背囊提了過來，重得一下子把她手臂都抻直了，正要吸氣，手上的力道一輕，擡眸，剛好撞上他的視線。
“幫你拿進去吧。”
他的聲音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她一下就松手了，當然也是因為太重了，之前她怎麽沒覺得這麽重。
“那、那就先拿到屋裏。”
說着，她在前頭引路，穿過有雨簾落下的天井，轉入安靜的廳堂。
“放到長凳上就好，謝謝了。”
說完，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打開背囊，從裏面拿出了一個袋子，遞給了郁西川。
“給！”
他皺了皺眉，眼神問她是這什麽。
“肉菜餅，可香了！”
說着，顧心芒眼神瞟了眼廳外站在廊下的溫思遠他們，小聲道：“你在這裏吃，我去把他們送走！”
步子剛走出兩步，突然又想到什麽，扶上門框，回眸朝他莞爾一笑：“等我回來，我有事跟你說！”
溫思遠見顧心芒出來，身後卻沒跟着人，眉心微蹙。
“外婆，我送他們吧，外面大雨路滑，你不要出去。”
衆人見郁西川跟顧心芒進了屋子，卻不見他出來，溫思遠眉頭擰了擰，但外婆一眼就曉得了，也不問，就道：“那我站在門口，等你們走了我再進來。”
總之就是，讓溫思遠和顧希夢趕緊走。
顧希夢顯然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呆，挽着溫思遠的手便往外走，顧心芒接過外婆手裏捏的信封，塞回給溫思遠：“你現在不拿回去，我還得去縣裏的郵局給你寄，思遠同志，你就別讓我跑這一趟了！”
溫思遠看着顧心芒，眼睑微垂，接過信封，臉上依然沒有生氣，還是挂着淺笑：“下回我再來找你。”
——
等送走了溫思遠和顧希夢後，顧心芒才終于松了口氣，雨勢漸小，鄉村小路的盡頭，煙雨蒙蒙處，有人趕着一輛牛車，身披蓑衣而來，好一番寧靜祥和的畫面。
如果不是看到，那趕車的人是憨狗張暮寒。
為了防止采買的東西讓雨淋濕，都是放在溫思遠的車後廂載回來的，而張慕寒，只需負責趕牛車，外帶把顧心芒買的那三只小雞崽拉回來。
此刻，顧心芒朝他招了招手，沒等他抱怨，直接道：“把牛車放好，跟我一起去外婆家。”
周戀秋在工地大樓裏把買回來的東西都分發完給知青了，遂朝顧心芒問道：“什麽事啊？”
顧心芒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大棚的事。”
回去的路上，顧心芒腦子裏突然收到一條系統提示音：
【恭喜宿主顧小姐，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增加到20%！】
果然，投喂真的能提升好感度，這個攻略目标，看來也不是那麽難對付嘛！
進了家門，顧心芒摘下草帽，卻不見外婆身影，邊進去邊喊了聲：“外婆！”
話音未落，就看到外婆此時正坐在廳堂的靠背長椅上，雙手扶着拐杖，正盯着一個人的臉看。
而在聽到自己外孫女的聲音時，回過頭來，臉上挂着慈祥欣慰的笑。
此時，跟在顧心芒後面進來的周戀秋和張暮寒，在看到客廳這一副祖孫溫馨的畫面時，驚訝地看向顧心芒。
她僵着脖子轉頭介紹道：“我外婆，你們……也跟我一樣……叫外婆……就行了。”
張慕寒和周戀秋：“啊哈哈，外婆好。”
顧心芒又跟外婆介紹了他們倆，外婆站起身朝他們走了過去，笑着點頭道：“都是心芒的知青朋友啊，好孩子……”
顧心芒坐到郁西川旁邊，小聲道：“我外婆跟你說什麽了？”
他狹長的眼睑微垂，視線壓向顧心芒：“沒什麽，就是問了下年齡，家住哪裏，幾口人……”
顧心芒：“？？？打住！”
郁西川停住了聲音，看向站在客廳門邊的張暮寒和周戀秋，皺了皺眉：“他們怎麽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