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際航行①

星際航行①

顧心芒抓着郁西川的手陡然緊了緊,此刻的他們,就像牢籠裏的困獸,而屋外的巡邏人,正在挑揀先殺哪一只。

【系統!系統!十萬火急!】

這時,系統電流在腦子裏冒了出來:【深夜來襲,請問宿主顧小姐……】

系統的聲音突然頓住,顯然,是看到了此刻這般畫面。

顧心芒抓狂:【快把外面的巡邏人搞走!】

系統:【咳,顧小姐,我這裏有提供聲東擊西的貓叫服務,請問是否購買?】

顧心芒:【什麽貓叫,我叫了,那不就暴露了!】

系統:【這是無線電波,只要你在的地方有廣播,我們就會通過廣播投放。】

顧心芒二話不說:【買!】

系統:【好嘞,20積分一次貓叫服務。】

顧心芒:【成交!】

“喵~”

突然,樓梯口處傳來一陣軟綿的貓叫聲,巡邏人的腳步一轉,松開了門,急匆匆地往盡頭跑了過去。

這下,顧心芒心裏松了口氣,只是這一松,身前人也抽離開了她,兩人不知道親了多久的嘴巴,終于得到了解放。

“抱、抱歉。”

Advertisement

顧心芒雙手扣着衣服,只覺臉頰耳朵都是燒的:“放心,我、我不跟別人講。”

郁西川繼續低頭找配件,沒一會兒,就遞來了一個熱敏元件。

她無聲接了過去,指腹碰着指尖,心頭發熱。

“這話該我說。”

“嗯?”

顧心芒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

只見郁西川将箱子歸置原樣,眼睛于黑暗處看她:“我不跟別人講。”

他語氣低低的,像罂粟花開的聲音。

兩人從實驗大樓出來,将草帽往頭頂一戴,便趕向學校的東門,顧心芒把找到的寶貝護在懷裏,生怕沾了雨水,沒走多久,就看到路燈照了下來。

郁西川眼疾手快地把顧心芒扯到了綠化帶的樹林裏,再一打眼朝東門看去,果然,校門也亮燈了。

顧心芒心頭一沉。

擡眸看向郁西川。

卻見他視線在四周逡巡了一圈,道:“跟我來。”

她心頭定了定。

還像進來那樣,郁西川抱着她往高牆上送,顧心芒将布袋綁在棉衣裏防水,雙手堪堪攀上了牆頂,才發現這圍牆居然比大門還高。

下一秒,感覺雙腿讓人一扶,好在她身姿輕盈,一下就坐到了牆頭,正欲低頭去拉郁西川,卻陡然聽到不遠處齊齊走來的腳步聲。

“你快翻過去!”

郁西川說完,長手一推,顧心芒的另一條腿就越上了牆頭,她心裏瞬間不安,低聲道:“我在那頭等你!”

話音一落,人就跳下了另一面牆。

腳腕一麻,顧心芒霎時抽了口冷氣。

蹲靠在牆邊,抱着布袋喘了喘氣後,扭頭,伸手往牆面敲了敲。

等了一下,裏頭也傳來了“叩、叩、叩”的敲牆聲。

顧心芒才算放心,左右看了看,四周除了光禿禿的樹頭,實在找不到能拉人的工具。

突然,她聽到牆頭又傳來了兩下敲聲,顧心芒放棄去拽那樹枝,趕緊跑去敲了兩下。

剛敲完,腦子裏傳來一道電流聲: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好感度達到60%,突破及格線,獎勵2000積分!】

顧心芒頓時震驚在原地:【怎、怎麽就,60%了?還有,我沒聽錯,2000積分?!】

系統:【沒錯,攻略目标財大氣粗。】

顧心芒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好感度就到60%了,只趕緊點開了系統商城:【我要買一根逃生索!】

顧心芒又敲了兩下牆壁,再擡頭将繩索甩到牆頭的另一邊,然後慢慢往底下放,很快,就感覺到那一頭拽着的力量。

于是,她不再加放長度,而是把逃生索的另一頭栓到老樹幹上,這樣,就算她沒有力氣拽郁西川,這老樹總沒問題。

不多時,牆頭上就躍下了一道長影,顧心芒欣喜地跑上前,卻被他拽住:“快跑!”

顧心芒被郁西川牽着不知跑了多遠的路,只覺前路漫漫黑夜,他總有勇氣沖破。

直到,她再次看見一道手電筒的光。

條件反射地拽住了郁西川,往回扯着跑——

突然,身後響起了一道喊聲:“西川!心芒!”

此時的郁西川任由顧心芒拽着跑,只是跑了幾步,她突然反應過來那道聲音有些……熟悉?!

腦子一蹦,步子瞬間停了下來,人就轉過身去。

這一停一轉,不得了,身後的郁西川不及剎車,顧心芒直接就撞進了他懷裏!

“啊!”

相對速度的撞擊力,加上郁西川堅實的胸膛,顧心芒鼻尖瞬間吃痛,眼角泛紅:“你怎麽那麽硬啊!”

郁西川:“……”

她說完,看到他那張嚴肅臉,瞬間吃癟,嘀咕道:“我跑你怎麽不拉我一把!”

郁西川:“你停下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顧心芒一聽,頓時氣了:“害?你怨我!”

郁西川一愣,顯然沒想到她這副反應,解釋道:“剛才我也沒看清他們的臉。”

顧心芒撇開他,徑直往張暮寒的牛車跳了上去:“走吧!”

周戀秋看她臉上不悅,問道:“怎麽了?東西沒找到,不怕,我們跟張暮寒找到了幾件有用的!”

她說着,就見顧心芒從懷裏掏出了布袋,放到周戀秋懷裏。

打開一看:“天啊,你們這找得也太齊全了吧!果然靠譜!”

說着,見郁西川長腿邁上了牛車,一臉沉默地坐到對面,而顧心芒一看到他,撇頭坐到另一邊,給了他個後腦勺。

周戀秋皺了皺眉,臉色一沉:“心芒,是不是西川,趁我們不在,欺負你了!”

這話一出口,坐在前頭趕牛的張暮寒頓時豎起耳朵,扭頭驚道:“幹嘛了這是,怎麽欺負的了!”

顧心芒見他們雙雙看向自己,抿了抿唇,正想着怎麽解釋,就聽旁邊響起道聲音:“你們打的手電光吓到她了,她拽着我往回跑,我一拉,胸口不小心撞到她鼻子了。”

周戀秋“噗嗤”笑出了聲,哄道:“好啦,姐姐給你揉揉鼻子,我看看,沒事的,沒歪,還是漂漂亮亮的!”

顧心芒讓她哄着偎在她肩頭,卸下了緊張,倒是困意襲來,迷糊中聽着周戀秋朝郁西川道:“女生不高興你也不會哄哄,任由她氣着自己呢,那結果就不是冷靜了,回頭就是冷漠。”

郁西川悶聲,不答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吭了聲:“嗯。”

回到淮遠村,顧心芒怔忪着雙眼,天已經蒙蒙亮了,得去工地繼續幹活。

她累得趕緊從兜裏掏出了幾顆葡萄糖果,遞給了郁西川他們。

周戀秋含了一顆在嘴裏,好奇道:“心芒,你這糖是哪裏買的,真太頂用了,幹一天活下來肚子都不餓。”

顧心芒笑笑:“這個……”

張暮寒:“也是你在京市的爸爸寄來的?”

顧心芒不說話當作默認,拿過鋤頭和起了黃土泥。

周戀秋:“心芒,你爸給你寄了那麽多寶貝,說明他還是心疼你的,昨天我看到那個顧希夢,還在你面前顯擺手表啊,包包啊,實在是嘴臉勢利,氣人得很,明明你是親閨女啊,憑什麽好處都讓她得了!”

張暮寒:“顧希夢是戲劇院的院花,而且不僅長得好看,我聽思遠說,從小顧教授夫婦就愛帶她出去應酬,有她在,氣氛都會好很多,沒有談不成的事,就連溫思遠的爸爸都老拿顧希夢教訓他。”

說完,就看周戀秋瞪着張暮寒,陰沉沉的臉色,仿佛頭頂一片烏雲:“張暮寒,你不說話會死麽?”

旁邊的郁西川顯然不想加入他們的話題,正準備離開,就讓周戀秋抓了手臂,垂眸,是她惡狠狠的一張臉:“郁西川,你說,那個顧希夢,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郁西川:“……”

顧心芒趕緊打圓場:“啊哈哈,戀秋姐姐,審美這種事因人而異呢,你看你身上的氣質,直爽率真,顧希夢就沒有。”

周戀秋還生氣:“張暮寒老說她長得好看!”

張暮寒嘀咕:“這不是男生宿舍老說的麽。”

“嗯?”

周戀秋挑眉看向郁西川。

“不是。”

郁西川這平靜幹脆的一句話,俨然是出賣了張暮寒:“哎!郁西川,你們宿舍不聊嗎!”

聽到這話,顧心芒也不攔了:“果然,什麽時代的男人都一個樣!”

郁西川瞥了她一眼:“小孩說的什麽話?”

顧心芒鼓着氣,腮幫子圓圓的:“難道不是嗎!”

周戀秋:“郁西川,那你說,讓選對象的話,會選顧希夢嗎?”

她話音一落,顧心芒杏花眸子瞬間睜睜,在原主經歷過的那一段人生裏,這個叫郁西川的男人,不是選顧希夢,而是——搶。

顧心芒那眼睛睜得好奇,他瞥了自己一眼,問她:“小孩,你說呢。”

周戀秋:“喂,別打太極。那我換個方式問,心芒和顧希夢,選誰。”

張暮寒二話不說:“心芒!”

周戀秋:“為啥?因為心芒給你糖吃。”

張暮寒:“那倒不是,顧希夢給人的感覺,有點魔怔,你看溫思遠,平時相處起來還好,但遇到顧希夢,就能打破原則。心芒就不一樣了,看着就像白乎乎的棉襖,暖和,讓人想靠近。”

郁西川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拉住他:“張暮寒,開工去。”

張暮寒:“哎,西川,你難道不像我這樣!你看到心芒,不會忍不住想接近?她高興你就高興,她難受你就難受?”

“張暮寒,你說什麽!”

顧心芒吼了他一句。

張暮寒揉了揉她炸起的頭發:“哎呀,我這不是把你當閨女來疼麽,爸爸不在身邊,怪可憐的。”

顧心芒嚴肅地撇開腦袋:“我快十七歲了,別以為我長得矮,你們就把我當小孩!”

“噗嗤。”

周戀秋笑道:“昨晚牛車上,心芒窩我懷裏睡覺的時候,真是軟乎乎的,暖融融的,哎,我也想有個這樣的閨女。”

張暮寒:“我也想要!”

顧心芒低着頭,感覺頭發都要讓他們rua掉了。

“好了,言歸正傳。”郁西川神色冷肅,拍掉張暮寒rua顧心芒頭發的手。

“我昨晚初步把溫室大棚的方案做了出來,一會九點鐘,去村委辦公室給大隊隊長和支書看看,你們幾個,想好答辯。”

“好嘞!”

顧心芒看着郁西川走遠的背影,心裏想,他還沒說呢,是選顧希夢,還是顧心芒。

河清大隊的隊長蔣漢文和村支書趙志強看了郁西川他們交來的,關于建設溫室蔬菜大棚的方案後,面面相觑,一頭霧水。

生産隊長蔣漢文先發話了:“你們寫的這些,我看了,字吧,能讀懂,但連在一起,不懂。”

支書趙志強直接翻到了後面,說:“過程咱先憋糾結,這個,真能實現反季節種菜,就是,南方的菜,也能在咱北方種?!”

郁西川:“理論上是沒問題。”

蔣隊長一聽厲聲道:“別說理論什麽的,馬上開春了,建學校的工程都得加把勁,你們還整這些!”

周戀秋趕緊解釋:“支書,隊長,我算過了,這個工程不費事,我們下工後做就行,只要你們同意!”

張暮寒:“趙支書,蔣隊長,我們青年下鄉,一方面是接受再教育,另一方面,不是也要發揮我們自己的所長麽,你看,我們也不耽誤種地搬磚呀。”

顧心芒點了點頭:“那句話說得好,腳踏實地,仰望星空!”

隊長蔣漢文琢磨了下,道:“你這方案寫得漂亮,但咱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你們現在勞動力屬于我們大隊的,你說你忙這活了,我們隊的活開溜了可還成?”

顧心芒見這蔣隊長眼裏似乎在合計什麽,便道:“隊長,您看,一來,我現在在隊裏掙工分,不耽誤工作。二來,這蔬菜大棚屬于業餘的實驗項目,如果說實驗成功,我們保證,會幫更多鄉親們建大棚種菜,您不知道,我昨兒去縣裏,就聽說有的大隊去年高産,交糧也多,買貨的時候別提多爽快了!現在咱們糧食緊缺,年底又要交糧分糧,如果還不趁農閑抓緊時間研究,到時候青黃不接,只能餓肚子了!而且,一旦蔬菜實現高産,還能拿去供銷社換錢呢!”

她後面這一句話,直接讓兩位領導肚子空響了下。

挨餓的滋味,太難受了。

尤其是,方案上還寫着,這個大棚能種那麽多菜,好多他們是見都沒見過的。

村支書動心了:“蔣隊長啊,你說這知青下鄉,一方面出力,這第二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擡手指了指太陽穴:“腦子。”

顧心芒這話是說到他們心裏了,隊長蔣漢文拿起筆,一邊簽字,一邊說道:“說好的啊,到時候搞出來,你們可得給鄉親們都普及普及。”

周戀秋笑道:“那是當然!”

張暮寒激動道:“多謝支書和隊長支持!”

四個人從村委辦公室出來,顧心芒臉上還帶着笑,目光一瞟,就看到平地上站了道熟悉的人影。

周戀秋也注意到,站在顧心芒身前,眼神警惕,“村長。”

村長沈太豐雙手背在身後,眯了眯眼,朝顧心芒道:“顧家小妹啊,大爺有事給你講。”

他這話的意思,顯然就是閑人退下。

晌午的太陽刺眼,顧心芒站了出來:“村長,如果是訂親的事,我想那天跟您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拒絕。”

以前的顧心芒,十六歲的小姑娘,母親去世,父親抛棄,沒有依靠就會餓死。

但現在的顧心芒,不是任由他們拿捏的小孩。

沈太豐臉色陰沉,走上前,周戀秋忙道:“哎!村長,這兒可是村委辦公室!”

“那我也是村長!”

他聲音中氣十足,把一群青年吼得吓了跳。

“你們沈家收了彩禮,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當初我們給的糧食也算是救了你們沈家,怎麽,現在就過河拆橋了?”

顧心芒:“吃您糧食的是我大舅和舅媽,他們自己有女兒不嫁,非要拿捏我!您怎麽不去找他們理論!”

“嘿!小兔崽子!要不是我兒非要娶你,你當我會答應給彩禮麽!”

顧心芒:“村長,您兒子娶我回去也是拆家,結了也遲早是離。咱們現在可是有《婚姻法》的,總理夫人說過:’咱們國家長期停滞在封建社會,最受壓迫的是婦女,婚姻問題上婦女所受的痛苦最深。早婚、老少婚、買辦婚姻、包辦婚姻是普遍現象,所以,一方堅持要離就讓離,主要根據婦女的利益提出,如加上很多條件,恰恰給有封建思想的幹部一個控制和限制離婚自由的借口。’村長,您可聽清楚了,別以為按着我成親,就萬事大吉,除非自願結婚,否則,我們女性也是有離婚自由的!”

她一番話說得伶牙俐齒,四兩撥千斤,就連一旁的周戀秋等人都看愣了。

“說得好!”

這時,婦女主任沈明英從隔壁辦公室走了出來,朝村長笑道:“村長啊,您一個老前輩,可是讓晚輩給開導思想了。”

村長氣得吹胡子瞪眼:“好啊,居然搬出了王法,我瞧着可不像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女娃娃能想出來,就是你們年輕人教壞她的吧!”

沈太豐徑直走到護着顧心芒的郁西川面前,手持煙鬥指着他,咬牙道:“一個人人喊打的臭老九,居然敢在我淮遠村,勾引定了親的女子!”

村長手裏的煙鬥一揮,就要朝郁西川的額頭砸下來!

“啪!”

顧心芒拽下煙鬥,往沙地上用力一扔!

“村長,再造孽,小心你兒子又發瘋。”

顧心芒臉色冷冷,她雖個子不高,但翻眼皮瞪人的模樣能直接把村長吓住。

“你——你個死丫頭!”

顧心芒雙手背在身後:“村長,上回給你兒子吃的藥,我看這藥效啊,差不多到期了,您呢,有這功夫找我麻煩,不如先回去看看您的寶貝兒子。”

“死丫頭,你那藥是不是有毒!”

村長沈太豐伸手就要抓住顧心芒的胳膊,這回卻讓另一道力量鉗住手腕,顧心芒擡眸,是神色陰郁的郁西川。

村長動不得她半分,顧心芒就更肆無忌憚了:“我那藥當然沒毒,您剛才也說了,以前的顧心芒心思單純,換句話說,任人拿捏。被人賣了,給人數錢的本事都沒有。現在竟然能跟您吵架了,腦子清醒了,村長,您說是不是吃藥吃好的呀?我猜,這兩天是不是沈海寶正常點了,您又動了找我跟他結婚的心思?”

顧心芒一番話思路清晰,伶牙俐齒,一點都不怕得罪了長輩,有理有據,直接噎得沈太豐臉色通紅,七竅冒煙——

“村長!沈大爺!”這時,村委大院外有村民跑了過來,喊道:“苗嬸叫我找您快回去,您家大寶又窩在牛棚裏不出來咧!”

顧心芒站在村委辦公室門前的臺階上,眼看着村長沈太豐着急忙慌地撿起煙鬥,就趕着出了大院,才暗松了口氣。

突然,後背讓人拍了拍,直把她吓了跳,回頭一看——

”沈主任?”

這會,婦女主任沈明英朝她笑了笑,目光看了眼她身後的郁西川,說道:“心芒,您跟我進來一下。”

顧心芒點了點頭,朝周戀秋道:“你們先去工地,別等我。”

哪知他們剛要走,沈主任卻喊了聲:“郁西川同志。”

顧心芒心頭一跳,就聽沈明英說道:“你在門口等一下,戀秋,暮寒,你們先回去。”

周戀秋聽到這話,朝顧心芒使了個眼色,讓她別害怕。

顧心芒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

其實,她并不放心。

忤逆村長 ,還是在村委辦公室門口,以她的成分,處罰起來太容易了。

果然,顧心芒進了沈主任的辦公室後,就聽到身後傳來她關門的聲音。

“顧心芒同志,你坐。”

沈主任貼心地給她倒了杯熱水,顯然是要長談的意思了?

她不由朝門外看了眼,就聽沈主任道:“放心吧,外頭不曬。”

顧心芒心頭一晃,轉頭看向沈明英:“主任,您什麽……意思啊?”

沈主任笑了:“我讓郁西川在外面等着,你擔心什麽?屋檐底下,又曬不着他。”

“咳咳!”

顧心芒一口氣沒喘勻,被沈主任這話暗示了一番,忙道:“主任!您別誤會!我們是很純潔的革|命友誼,就像我跟周戀秋和張暮寒他們一樣!”

她越說,沈主任的笑就越深,仿佛在靜靜地看着她掩飾。

顧心芒:???

“你剛才對村長的行為,有些過分了。”

顧心芒:“嗯,我承認。”

但拒不悔改!

“雖然村長的行為是老一套的舊思想,不過他的一些話,我倒是聽進去了。”

沈主任的臉色嚴肅了下來:“你現在突然這麽堅決地拒婚,不惜撕破臉皮,得罪長輩,是不是……跟郁西川有關。”

顧心芒:???!

“主任!這跟郁西川有什麽關系!難道一個人她不能有覺醒,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沈明英喝了口水,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封信來。

土黃色的信封上,收信人寫的是淮遠村的村委辦公室,寄信人一欄沒有來源,但這信封的左上角卻印了一行字:西部軍區。

軍區的來信,跟她……有什麽關系啊?

她疑惑地看向沈明英。

“這是一封資料調查函,關于你小姨,沈遙。”

沈遙?!

顧心芒腦子迅速轉了轉,在原主的記憶中,對自己的這個小姨是沒什麽印象的。

聽外婆說,沈遙是在十七歲那年,被外公安排了嫁人,結果她偷拿了家裏的錢,在顧心芒媽媽的掩護下,夜裏偷溜出了村,扒火車離開了淮遠。

後來,外婆收到她寄來的信,說安定了下來,一切都好。

外公自然氣得七竅生煙,但聽說沈遙入了部隊,外公的脾氣一下就順了,還拿着小姨唯一寄回來的一張照片四處炫耀。

而後面,小姨就帶自己的對象回來過,算是跟外公和外婆冰釋前嫌了,但很快,部隊上頭保密任務壓了下來,外婆就再沒有小姨的消息。

在原主的記憶中,第一次見到小姨沈遙,是在五年後。

當時保密任務完成,小姨以為顧心芒一直在京市,打了電話給顧紹安,才知道外甥女被扔回了淮遠村,她當時氣得直接挂了電話,轉而打給了溫伯道,即溫思遠的爸爸。

接着,自然是溫思遠回淮遠村接回來了顧心芒,而那時,外婆已經去世了。

沈遙趕回京市的時候,把自己鎖在房裏一個月。

出來後,沈遙去溫家接顧心芒,她說:“心心,別怕,以後我就是你媽媽。”

而犯了流氓罪的羅八,是沈遙親自·木倉·決的。

顧心芒瞳孔怔怔,眼眶便紅了起來。

原主晚年的歲月中,唯一的親情慰藉,都是來自小姨。

沈主任深嘆了口氣:“心芒同志啊,眼下時局緊張,這份函就是來調查你小姨的。沈家的成分雖然不好,但在咱們村裏,并不嚴重。”

說着,她神色冷肅地敲了敲桌子:“可是郁西川,就不一樣了。”

顧心芒聽着沈主任的聲音,和着指節敲桌的節奏,砸進她心頭:“郁西川的爸爸,逃到了對岸,在國內的時候,也跟西方來往密切,他啊,是注定翻不了身的。”

“誰說的!”

突然,顧心芒脫口而出。

沈主任見她這反應,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孩子,主任給你說那麽多,怎麽還沒品出意思來?為了你小姨,你要離那個郁西川遠一點,你別讓人抓到毛病,連累她了!”

顧心芒:“那張暮寒和周戀秋,他們跟郁西川關系就很好啊!還是大學同學。”

她悶悶說着,有些不服氣。

沈主任:“那他們能一樣啊?張暮寒,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周戀秋,家裏本身就姓紅,住大院的!他們怕什麽啊?”

顧心芒:“沈主任,我會跟我小姨解釋清楚的。”

沈主任眉頭一皺,手裏的杯子重重放到桌上:“顧心芒,你還真跟那個郁西川處對象啊!”

顧心芒臉色冷靜:“主任,我維護自己的朋友,不等同于你所說的關系。”

沈明英霍地站起身:“我就知道說不動你,你出去吧,讓郁西川進來。”

顧心芒心頭鈍鈍地難受,椅子拖動的聲音尖銳刺耳。

她交朋友,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這都是現代人的思想啊,至于郁西川……

“咿呀。”

門應聲而開,顧心芒打開門,擡起眼皮,就看到此時雙手插袋,靠站在門邊的郁西川。

主任說外面不曬,但此刻的郁西川,在她眼中就像一棵高大的白楊樹,站在他身邊,才不曬吧。

她抿了抿嘴,低聲道:“主任叫你。”

他眼光對上她的眼睛,不知在想什麽,頓了頓,只道了聲“嗯。”

顧心芒心裏想,像他這麽不會說話的人,大抵也是被主任訓了。

辦公室的門又被關上了,顧心芒站在郁西川剛才靠着的地方,牆上還有餘溫,不知是太陽烘的,還是他暖的。

“郁西川同志,坐。”

突然,屋子裏傳來沈主任的聲音。

顧心芒瞳孔一睜!

靠!

原來外面能聽見,那這還關什麽門啊,關了個寂寞!

“郁西川同志啊,最近表現不錯,晚上守炮臺,白天的工作也能按時按量完成。”

沈主任說完,對面沒聲音。

顧心芒看着檐外的天空,不由笑了笑,這個郁西川,真沉默是金。

“我跟支書和隊長商量了下,打算呢,把你調到辦公室來,負責一些文書接待的工作,這比在工地裏輕松些,不然你晚上守炮臺,白天又要高強度工作,實在太累了。”

聽到主任這話,顧心芒腦子“嗡”地一下,調離工隊?!

主任為了把她跟郁西川分開,這也太拼了吧?

不對……

她低頭咬了咬手指,原主的記憶裏,她跟羅八來領證的時候,是郁西川登記的,也就是說,就算她不跟郁西川走近,他也是要調到辦公室來的呀。

那顯然……這個決定跟她沒半毛錢關系。

好吧,顧心芒同志,你沒有那麽重要,ok?

不過,沈主任前一秒還跟自己說郁西川成分多不好,下一秒就給他安排這麽好的差事,什麽嘛,文書工作她也會啊!

而且,周戀秋和張暮寒成分那麽好,幹嘛不讓他們幹?

好事能輪得着郁西川?

根據原主模糊的記憶,好像自從那次領證看到過郁西川後,就再沒有他的印象了,只記得,村裏人說,那個坐辦公室的男知青犯了錯,只好去更遠的山區了。

顧心芒眼睑一擡,不能答應!正欲伸手敲門——

“主任,我還是想留在工隊。”

屋子裏忽然傳來郁西川的聲音。

耶?

顧心芒手上動作一頓,郁西川這走向,怎麽跟原主的記憶不一樣了?!

路上,顧心芒擡頭看了眼郁西川,又低下頭去。

沒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擡頭看他,接着,又低下頭去。

“怎麽了?”

他問。

顧心芒咽了下口水:“為什麽不答應主任的條件?”

“我說了,更想留在工地。”

郁心芒:“才不是咧!”

如果不是原主之前在辦公室看到他,真信了他的鬼話:“你明明就是想去!”

突然,身旁的人腳步停了下來,顧心芒疑惑地擡頭看他。

“我現在不想了。”

“為什麽啊?”

她睜着眼睛看他。

郁西川睫毛很長,從顧心芒的角度看去,他的眼睑下總是有一層暗影,讓人覺得他很陰郁。

“我突然有一些事想做。”

“噢~”

顧心芒拉長了聲音,繼續往前走,通常一個人說這種話的時候,就是讓你別問的意思。

回到工地後,顧心芒繼續搬磚,周戀秋掃了眼走遠了的郁西川,上前壓低聲音問道:“這是咋了?”

顧心芒老實交代:“主任讓我別跟他走近,說他是壞人。”

周戀秋眯了眯眼:“那你怎麽回答?”

顧心芒低頭沒看她:“我就回了句,誰說的。”

“害!沒事。”

周戀秋安慰她道:“我能證明,你跟郁西川,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顧心芒表面笑笑,其實內心還是有些擔心,如果她自己一個人還好,現在卻牽扯到了小姨沈遙,如果真有什麽影響,那她豈不是在原主命運上劃了道陰影?

周戀秋以為她是悶悶不樂,繼續安慰道:“你看,我跟張慕寒不也跟郁西川走得近,他這人雖然脾氣冷漠,但做事靠譜,主任只是提醒一下,只要不是把你們當對象處理,那都好說……”

突然,顧心芒想到主任說的一句話:周戀秋,家裏本身就姓紅,住大院的!

所以——

“戀秋姐姐!”

“嗯?”

顧心芒抓着她的手,小聲道:“我有個親戚,在西部軍區,可是一直聯系不上……”

“西部軍區?”

周戀秋想了想,道:“在那兒的話,通常是保密工作,打電話就困難了,寫信,又不知道地址……”

“其實也沒什麽事,我就是想給她傳個話,告訴她我和外婆的狀況就好,也不需要她回信給我。”

“這樣啊……”

周戀秋手指在磚頭上點了點,道:“要不然這樣,你把你想說的話,寫在紙上,我到時候打電話給我爸說,看他能不能聯系上!”

顧心芒眼睛一亮,感激道:“謝謝戀秋姐姐!”

“謝啥,都是為祖國作建設!能幫自然要幫!”

傍晚下了工,顧心芒帶着周戀秋和郁西川他們回了外婆家,因為在縣城買了肉,今日破天荒要開葷了!

下廚的是顧心芒,本來她的廚藝,衆人都不放心把肉交給她,但肉是她買來的,她要做,就給她做吧。

反正張暮寒說,做成啥樣他都吃得下。

而在顧心芒做飯的間隙,他們三個繼續在客廳研究大棚方案。

至于外婆,則靠坐在竹椅上,右手邊是廳堂,左手邊是廚房的過道,她笑眼眯眯地左看右看,伴随炊煙袅袅,閑适地包了根卷煙,抽了起來。

顧心芒把買回來的豬蹄焯過水,燒掉了毛,拿來砧板和刀,砍成大小均勻的塊頭,這白花花的豬蹄雖然肉不多,但便宜,而且勝在肥瘦均勻。

顧心芒想到以前吃的豬腳飯,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豬蹄被用白酒和醬油漬着,竈臺的火舌舔起木柴,鍋一熱,旺火加油,姜片煎炸,然後倒入香料,最後是主角豬蹄,放入砂鍋慢火細炖,炖到水差不多幹成膠狀,收成汁挂在豬蹄上時,就差不多了。

鍋裏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氣,這邊顧心芒拿出了在供銷社買的白米,估摸他們的飯量不小,于是她又在米裏摻了些青豆,這樣看起來更多了。

外婆家的小瓦鍋煮出來的柴火米飯,比電飯煲煮出來的要香太多了。

以前顧心芒一個人住,外賣吃多犯膩,就自己一個人在家鼓搗,這種炖豬蹄,看着複雜,但只要把食材準備好,也就是一鍋炖的事兒。

不多時,周戀秋就從廳堂裏出來了,跟顧心芒一起蹲着守竈臺。

“心芒啊,我承認,我這個人,定力不好。”

“那你怎麽考上大學的?”

周戀秋:“我家就從來沒飄過這麽香的飯味。”

顧心芒挪了個眼色,道:“你把碗拿過來吧!”

正要揭蓋,周戀秋忙打住:“你等下!”

說着,就去把屋門給關上了,“太香了,不能讓人瞧見。”

這下她才放心地一溜煙跑去拿碗筷,依次擺在竈臺上。

眼睛就開始直直盯着瓦鍋。

顧心芒給兩個男生裝米飯要多些,然後是她跟周戀秋的,最後把最軟爛的米飯盛給外婆。

周戀秋捧着碗,在看到大鍋揭開的瞬間,眼睛仿佛被光芒刺痛一般:“我天啊!炖豬蹄!”

她話音一落,廳堂裏的張暮寒瘋了,但又不好意思溜出去,畢竟外婆在門口守着,要穩重,于是,他喊了聲:“要幫忙嗎!”

顧心芒:“來幫忙吃吧!”

豬蹄油光紅亮,香氣四溢,柴火的炖煮比現代城市的煤氣竈要更旺,裹挾着木香,顧心芒自己都沒吃過這樣的豬蹄。

兩顆豬蹄鋪到青豆飯上,再澆上魔法湯汁,矮桌前的張暮寒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口送進嘴裏,顧心芒盯着他誇張的表情,笑問:“怎麽樣?”

“軟爛香滑,入口即化!”

周戀秋吃着吃着,眼睛就紅了:“一年多了,這是我頭一回,不想家。”

顧心芒覺得眼前的年輕人也太慘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跟着妹妹,有肉吃。”

“何止是有肉吃啊!”

張暮寒一開口,郁西川皺眉:“咽下去再說話。”

于是,張暮寒吃完那一口,又吃了幾口,才能停下來,清楚地說一句:“以後誰娶了心芒妹妹,那才是頓頓有肉吃!”

顧心芒:“咳!”

周戀秋也附和:“那我要住她家裏!”

張暮寒:“你不嫁人啊!”

“嫁人也沒妹妹這麽好吃的肉!”

“咳咳!”

顧心芒心裏嘀咕,這吃肉就吃肉,別說得這麽黃裏黃氣的,成年人容易想歪。

周戀秋:“心芒,你嗆到了?”

擡眸,就見面前的郁西川給她遞了杯水:“喝吧。”

比起旁邊周戀秋和張暮寒的風卷殘雲,郁西川真是在對比下顯得慢條斯理,還有空閑給她遞水。

“喂!西川同志,你這暗戳戳讨好啊!”

周戀秋點破,直接把自己面前的搪瓷杯遞給了顧心芒:“你喝我的!”

顧心芒:???

為什麽這點事,也要比啊……

“哈哈。”她尴尬笑笑,擺手道:“我去拿自己的水杯就好。”

說完,就起身去拿茶壺,這時,身後的周戀秋就嘀咕道:“怎麽比郁西川還講究。”

張暮寒一邊刨飯一邊道:“就是,每次我想從郁西川茶壺裏接點水,都是喝光的。”

周戀秋震驚地盯着郁西川:“你剛才居然肯勻水給心芒,這!難道資本家轉性了?”

張暮寒欣慰道:“這一碗飯直接給吃出了感恩的良心了。”

“咳!”

這回,咳嗽的是郁西川,他低聲道:“一杯水罷了。”

張暮寒點頭。

周戀秋:“也是,資本家哪有良心那玩意。”

聽着他們的吵鬧,顧心芒不由笑了笑,給外婆倒了杯溫水後,自己也回到矮桌前一起吃飯。

填飽了肚子後,周戀秋主動洗碗,她的意思是:“不能放過下一頓吃飯的機會!”

張暮寒想了想,也找到了個活,就是把柴房裏的柴給劈了。

于是,剩下郁西川跟顧心芒面面相觑。

“我……”

“你……”

顧心芒想說他什麽都不用幹,但這樣又顯得很偏袒,于是往天井掃了眼,道:“你幫我喂雞吧!”

話音一出,顧心芒眼珠子瞪大,看着面前平靜的郁西川,臉色瞬間飙成了火車頭,紅暈一直往上升——

“呸呸呸!”

顧心芒趕緊捂住嘴巴,內心迅速默念,說雞不說巴,說巴不說雞!

嗷嗷!

她在廳堂裏暴走,最後跑到天井,蹲在了周戀秋身邊,看她洗碗。

周戀秋以為她是要幫自己,客氣地說:“不用不用!你坐着歇歇,一會還要去搭棚。”

顧心芒腦袋埋在臂彎裏,不言不語。

不一會兒,就在周戀秋瀝幹碗裏的水時,她聽到柴房裏的雞突然興奮了起來。

顧心芒覺得耳朵都在燒了。

一旁的張暮寒在劈柴,道:“我天,郁西川你喂雞啊!”

周戀秋:“這活也太輕松了,心芒,下次讓他幹點別的,再給他肉吃。”

顧心芒不想說話。

其實今天這頓飯,是為了讓郁西川吃上,所以她叫上了周戀秋和張暮寒。

不然,單獨叫他,目的明顯,他估計也會拒絕。

但她萬萬沒想到,就在這麽普通的一頓飯要完美結束的時候,讓她一句話毀了。

“心芒,走吧!”

這時,周戀秋喊了她一聲,顧心芒沉重地直起身子,往門口走去,就見張慕寒和周戀秋跟外婆說着話。

而郁西川,則雙手插兜,站在暗處,側身等她。

河清大隊的生産隊長給蔬菜大棚項目分了一片平地,這年代的鄉下,田地是寶貝,但種不了糧食的鹽堿地,就沒那麽稀罕了。

郁西川和張暮寒拖來了木竹架子,按照先前設計的搭建方案開始,而顧心芒則跟周戀秋在底下剝綁繩。

“戀秋,你扶着,我來把繩子捆好。”

“噢!”

張暮寒把周戀秋喊了過去,顧心芒繼續剪繩子,就聽周戀秋道:“心芒,你先別顧繩子,你快去幫郁西川啊!”

顧心芒太陽穴發緊。

這會天黑,顧心芒尋思,剛才的事應該翻篇了,于是走到郁西川面前,沉默地扶住一邊的竹竿,把繩子遞了過去。

郁西川接過來,顧心芒配合地又扶住另一邊的竹竿,好讓他騰出兩邊的手。

粗粝的繩子被他修長的十指上打了個結,再一用力,兩根棍子結結實實地綁在了一起。

“扶好。”

他說話了。

“嗯。”

顧心芒點頭。

郁西川再去拿了竹竿子。

“繩子。”

顧心芒遞了過去。

“抓着這裏。”

顧心芒伸手去抓。

綁在一起的竹子被他削尖了尾巴,插進了土裏。

這下穩住了,顧心芒又到另一端,如此炮制工作。

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郁西川,我問你個事。”

她擡起眼睛,盯着他的臉看。

此時他們離周戀秋和張暮寒不是很遠,所以她說話聲音放低,在郁西川聽來,有些乖巧的試探。

他垂眸看她,手裏還在作業。

“你寧願留在工地,也不去辦公室,是不是因為……我啊?”

她剛才在弄繩子,腦子放空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這件事,按照正常的走向,郁西川就應該去辦公室坐着,但現在他拒絕了。

那發生這種改變,不論直接還是間接,都是因為她顧心芒的改變,而改變的啊!

一想到這層關系,她的眼睛就開始盯着郁西川看。

而這時,他卻撇開了目光。

顧心芒:???

郁西川:“不是。”

“騙人!”

顧心芒聽到這個回答,視線追着他的目光,道:“你明明就是因為我!”

趁機攻略目标,不能停!

肝完了一萬二的肥章後,我只想下樓買罐啤酒哈一哈,還有感謝土豪“不想旋轉的璇”的10灌營養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