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親吻

親吻

阿芙眨了眨眼睛,貪心?是說她求的太多嗎?

果然,下一瞬,就見他理了理袖子,慢悠悠地道:“這樣就想要走三個人?”

阿芙睜着一雙無辜的杏仁眼,順着他的話問:“那我能要走幾個?”

一個也行呀。只要能要走就不虧。當下最要緊的是蕭廷睿的性命,要不,先選他?

姬珩站起了身,緩緩走至燈邊,取下燈罩,用小銀剪撥弄了一下燈芯。

燈光霎時間變得更亮了一些。

阿芙不清楚他要幹什麽,也跟着站起,向前行了幾步,不遠不近跟在他身後。

姬珩回頭,唇邊揚起極淡的笑意:“別的不說,阿芙,你以前親我,是這麽親的嗎?只親這裏?”

這句話成功勾起阿芙的回憶。

往事如潮水般湧現在她的心頭。

她長這麽大,只親過人一次。還是她十三歲那年,在發現他的秘密後,面對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殺意,她所做出的親近之舉。

當時她幾乎是拼盡全力,想證明自己和他親近,表明決不會出賣、背叛他。

那會兒她是怎麽親的?阿芙還記得。

她先親了他的臉頰,見沒被他推開,以為這是種無言的鼓勵,才又大着膽子親吻他的嘴唇。

不過沒親到,被他一把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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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什麽意思?

是想要她親他的嘴唇嗎?

阿芙的目光不由地在他唇畔流連。

他唇形生的好看,顏色也好。一個男子竟然還有唇珠,飽滿的唇珠削弱了薄唇帶來的凜冽感。

阿芙心如擂鼓,下意識移開視線。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時此刻,對于親吻他的嘴唇這件事,她內心深處并無多少抵觸,反而更多的是緊張和毫無緣由的興奮。

阿芙心裏琢磨,莫非是親過一次,心裏有點破罐子破摔了?

如果親人一下,能換人性命,那不虧的啊。

見她神色古怪、目光游移,姬珩眉梢輕挑:“嗯?”

阿芙定一定神,同他商量:“那,我再親你一下好不好?這回肯定對。”

姬珩笑笑,眉目清淺淡然:“肯定對?”

“肯定的。”

阿芙憑借剛生出的勇氣,蹭蹭疾行數步,走至姬珩身側,說一聲:“哥哥,你低頭。”

與此同時,她踮起腳尖,将雙唇重重貼上他的唇瓣。

她沒有親吻的技巧,所知道的只是嘴唇貼的緊一些,更緊一些。

手不知道往哪裏放,她幹脆就抓住他的衣裳。

不像親臉時那般蜻蜓點水,她貼了數息,才緩緩分開。

阿芙後退兩步,面頰酡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原本就紅潤的嘴唇,此刻看上去像是塗了一層口脂,又像是剛在水中浸潤過的櫻桃,亟待人采摘。

“這回,可以嗎?”少女眸中寫滿了期待,“哥哥……”

姬珩輕嘆一聲:“阿芙……”

“嗯?”

“這麽多年,你親人的本事,還真是沒一點長進。”姬珩這話說完,便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臉頰,低頭吻了上去。

——原本他不想開口,是要她主動的。但方才,她笨拙而勇猛地親吻他時,他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說着:不夠,遠遠不夠。

沒能逗到她,卻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欲念。

在親吻這件事上,姬珩并不比阿芙多出多少經驗,但男人在這方面,似乎是無師自通的。貼、碾、磨,甚至是在她因為驚訝而雙唇微啓時,舌頭趁虛而入,攻城略地。

阿芙感覺腦中仿佛有什麽炸裂開來,有一點神迷目眩,還有一點呼吸困難。

她本來下意識想推開的,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就非但沒推開,反而将身體貼的更緊一些。她緊緊抓着他的衣裳,不知過了多久,姬珩才放過了她。

兩人面紅耳赤,呼吸緊促。

姬珩握着她的肩頭,聲音極低,還隐隐帶些喑啞:“阿芙,會了嗎?”

阿芙眼神迷蒙,點一點頭,一時還沒回過神,腦袋有些迷糊:“所以,我還要再親一次嗎?”

姬珩忽地低笑了一聲,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兩人相識數年,阿芙極少見他這般愉悅。

她想,他這麽高興,那她所求之事大概能成吧?

“你等我一下,回來再說。”姬珩松開她,眼神古怪,“我去換身衣裳。”

阿芙定睛看去,見被她攥過的衣襟皺巴巴的,想到他自小喜潔,就點頭道:“好。”

姬珩轉身去了淨室。

因為他還沒有松口,今日所求之事還沒着落,阿芙也不敢貿然離去。

她只覺得口幹舌燥得厲害,就又給自己倒了盞茶。

一盞溫茶下肚,她才感覺自在一些。

此地安安靜靜,只餘她一人。

偶爾能聽到燭花爆了的聲音。

阿芙坐在桌邊,一動不動,腦海裏充斥的都是方才的親吻。

她無意識地掩住了唇,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忽然,有腳步聲起。

阿芙轉頭看去,果真見到換了一身衣裳的姬珩。

她立刻起身:“哥哥!你回來了?哎呀,你穿青色真好看。”

這話也不全是恭維,他的相貌本就是極其英俊的。以前作女裝打扮時,穿青衣,真有點凜然不可親的神女範兒。

姬珩只“嗯”了一聲,看上去心情不壞。

阿芙這才又小心翼翼舊話重提:“哥哥,蕭廷睿的事情……”

“你對他還真是上心。”姬珩在她身邊坐下,意有所指。

阿芙讪讪一笑:“這不是當年你交代的嗎?是你叮囑我,讓我和他交好。你知道,我最聽你話了。他這個人,對我也不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哥哥……”

她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搖晃。可能是有了剛才的親吻,牽手撒嬌似乎變得輕而易舉。她幾乎毫無心理負擔就做到了。

“我不殺他。”姬珩一字一字,說的緩慢而清晰。

“真的?”阿芙立刻,面露喜色。

“真的,我非但不殺他,還會給他兩個選擇。是老老實實做個安樂公,還是假死隐姓埋名過一生。”姬珩垂眸,摩挲着她的手。

少女柔荑白皙細膩,十指纖纖,與男子的果真不同。

——他原本就沒有想殺蕭廷睿的意思。但是阿芙願者上鈎,他也樂見其成。

聽他這麽說,阿芙心內一塊大石頓時落了地:“可以嗎?那真是太好了。我替他謝謝你了。”

“怎麽謝?”姬珩眉梢微挑。

阿芙不答,卻又道:“哥哥,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把興德他們也……”

姬珩食指在她眉心輕點一下:“這次不行。”

阿芙眨了眨眼睛,那就是下次可以了?

唉,也不知道那兩人是什麽情形?可有受刑?如果單單只是像崔穎姑姑先時那般被軟禁,那還稍好一些。

姬珩看一眼桌上的漏刻,輕聲道:“時候不早了……”

阿芙心中一凜,連忙正色說道:“那我先回去,不打擾哥哥休息。”

幸好她接的快,萬一對方突然來一句,不如留下來一同安置,那可該如何是好?

抱一抱、親一親,之前覺得艱難,真做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同床共枕是萬萬不能的。現在又不是小時候。

将她的緊張瞧在眼裏,姬珩哂笑,暫不為難她:“也行,我讓人送你。”

阿芙悄然松一口氣,擺手拒絕:“劍蘭跟我來的,還在外面等着呢,我們一起回去就成。”

“嗯。”

阿芙想抽身離去,可手還被人握着。她心思一動,在他手心輕撓了一下,抽出手去。

“那我先回去啦。”阿芙淺淺一笑,“你早些休息。”

她略一點頭,小碎步幾乎是飄了出去。

月色皎皎。

劍蘭正在外面踱步。

忽見阿芙出來,她愣怔一下,走了過來:“你怎麽出來了?”

阿芙有點懵:“我不能出來嗎?”

“我還以為你今晚會留在這兒呢。”劍蘭面無表情道,“我本來想,到亥時二刻,你要還不出來,我就自己回去。”

阿芙心虛得厲害,胡亂擺一擺手:“怎麽可能?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她嘆一口氣,心想:果真不是自己的人,就不一樣。

如果是她的心腹,那應該是見她久久不出,想辦法救人吧。

“我只把鹦鹉留下了。”阿芙輕聲道。

劍蘭“嗯”了一聲,眼角餘光瞥見偏殿門口負手而立的主上,遙遙施了一禮,随後與六公主一起回去。

姬珩站在偏殿門口,待阿芙背影看不見,才轉身回去。

已經交亥時了。

靜心苑裏燈火通明。

崔穎姑姑惴惴不安地等待,越等越着急。

其實她一直不敢細問,自家主子和新帝究竟是何關系,小主子去求情,到底能不能成。

沙漏裏的沙子一點點流下來。

崔穎幹脆又去熱了點茶。

忽然,聽到外邊聲音響動。

崔穎急忙迎出去,看見主子和那個叫劍蘭的女子一起回來。

“怎麽樣?”崔穎上前幾步,看主子神色,也看不出什麽。

阿芙拉住姑姑的手:“咱們進去說。”

“好,好。”

她們兩人私語,劍蘭等人自然不會靠近。

喝了一盞崔穎特意留的茶,阿芙輕聲道:“姑姑,這位陛下說,他不會殺蕭廷睿的,還願意給兩個選擇。”

“那就好,什麽選擇?”

阿芙将姬珩的話大致轉述了一遍,又嘆道:“也不知他怎麽選。”

“只要人能活着,怎麽選都好。”崔姑姑看得開。

“嗯。”阿芙點頭,“姑姑說的極是。”

還有什麽能比性命更重要?

“小主子沒把鹦鹉帶回來?”

“嗯,沒帶回來,留在那兒了。”

崔穎欲言又止,想了又想,終是忍不住問:“小主子,這位新陛下,其實,其實就是永安公主吧?”

阿芙擡眸:“姑姑何出此言?”

“不是嗎?長得很像,又和主子是舊交。主子見了他,一會兒叫哥哥,一會兒叫姐姐的。這回給二殿下求情,主子還特意把那只鹦鹉帶上。那只鹦鹉,不就是早些年二殿下送給永安公主的那只?先時人多,我也不敢問……”

“是啊,就是他。”阿芙緩緩點頭,又小聲叮囑,“我不知道他們對外是怎麽說的,所以姑姑先莫聲張,只裝作不知道。”

崔穎笑笑:“這一點主子放心,只是咱們私下問問。在宮裏生活這麽多年,奴婢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阿芙輕輕點了點頭。

“不敢想,皇宮裏還能隐藏這麽大的秘密。”崔穎不由地感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随即她又問,“小主子當年和玉棠宮走得近,沒有察覺出異樣嗎?”

阿芙眼珠子略動了一動,沒有作聲。

好在不等她回答,崔穎就自己說道:“是我糊塗了,這麽大的秘密,肯定好好隐藏,又豈會嚷嚷的衆人皆知?”

“嗯嗯,是這個道理。”阿芙胡亂點了點頭。

崔穎沒注意到小主子的神色,仍在感慨:“真沒想到,他還是個念舊的人。一只舊年的鹦鹉,竟然就能換回二殿下的性命前程,真是難得。”

她只是尋常一句感嘆,卻驚見自家小主子驀的紅了臉頰,神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崔穎看在眼裏,忙問:“怎麽了?”

“沒,沒事。我只是有點困。”阿芙随便找了個借口。

崔穎啊呀一聲,一臉懊惱:“是我疏忽了,都交亥時了,是該困了。看我,只顧着和小主子說話,都沒注意時辰。”

阿芙笑笑:“沒事,現在睡也不遲。”

她匆匆洗漱,自去安寝。

崔穎姑姑哪裏知道,她今晚求情能成功靠的可不是一只鹦鹉,而是她親了他好幾次換來的。

但這種事情她沒法和崔穎姑姑說,只能自己躺在床上,不受控制地回想。

阿芙很清楚,親吻是男女之間非常親密的一種行為。但她現在不去細想兩人的關系。

先顧當前再說。

二皇子蕭廷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身在天牢。

城破的那天,他被父親派去城北,尋找一位姓尉遲的能人。

然而一到城北,他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沒有找到所謂的尉遲先生,倒是皇宮那邊傳來一個又一個不好的消息。

皇宮被攻占了。

父皇飲毒酒自盡了。

父皇在自盡之前,逼死了後宮的女眷。

盡管早做好了亡國的準備,可蕭廷睿沒想到會是這樣慘烈的方式。

他想沖回宮去,和父母共存亡,卻被心腹攔住。

比他還小了一歲的方昭死死抱出他的腰,哭求不止:“殿下,您不能辜負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啊!您這樣沖出去,讓陛下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蕭廷睿只得生生止住腳步。

“您得想辦法複國,想辦法報仇。”方昭試探着勸谏,“您想想,郭将軍和張侯爺還在北疆,他們手上還有幾萬兵馬,您并不是一無所有。到時候振臂一呼,天下響應,何愁複國無望?”

——其實方昭知道,二皇子殿下怕是沒有這份心性和毅力,但他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以複國來激勵,以期打消二皇子求死殉國的念頭。

二皇子垂眸,眼淚撲簌簌掉落。

國破了,家亡了,爹死了,娘沒了。

只怕他的親人們也都沒有了,他這個人生平最愛玩鬧,最怕孤單。

他抱着方昭,無聲地哭泣。

沒辦法,他們先躲在杏花巷。

這是幾年前,二皇子買來讓阿芙安置的,沒想到兜兜轉轉,他自己住在了這裏。

房子許久未住人,好好收拾了一番才勉強住得。

二皇子失魂落魄。

兩日後,才又有消息傳出。

陛下停屍三日後下葬,公主們還活着,蘇寶林極有可能也活着。

蕭廷睿眼中終于又有了光芒:“真的?我娘還活着?”

“應該是。”方昭摘掉頭上鬥笠,“今日陛下出殡,沒見到寶林娘娘的棺木,聽說西南義軍首領仁善,降者不殺,幾個公主也都安然無恙待在宮裏。”

得知母親和姐妹們性命猶在,蕭廷睿稍稍松一口氣。他不能去祭拜父親,只能在家中遙祭。

“不過,現在義軍他們在尋找二殿下,花重金懸賞。”

對此,蕭廷睿有些無所謂,找就找吧。

漸漸地,他得到的消息很多。

比如周讓辭官,比如義軍首領去祭拜了前朝末帝和蘇貴妃。

比如新帝登基,仍改回“周”的國號。

比如方昭所在的方家投降了。

新帝登基的第二日清晨,有一隊侍衛來到杏花巷,直接帶走了蕭廷睿。

蕭廷睿自己沒多慌張,畢竟他也明白,東躲西藏哪是長久之計?

只是這天牢的環境也太簡陋了一些。

馬桶就在牢房內,害得二皇子一天只吃了一張餅,還是實在餓得受不了才勉強啃的。

在牢房的第四天,有人來到這裏,語氣客氣:“蕭公子,陛下要見你。”

到了這種時候,蕭廷睿的心态已經很平穩了。但是對于“蕭公子”這個稱呼,還是稍稍愣怔一下。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怪新鮮的。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前去觐見新陛下。

他在皇宮中出生,在皇宮中長大。

而現在這座巍峨的宮殿迎來了它的新主人。

不,或許應該說舊主人。

不都說新陛下是前朝皇室後裔嗎?

蕭廷睿胡思亂想之際,人已經到了。

一路上他也曾猜測過這個新陛下的容貌,但都沒有親眼見到時來的震撼。

怎麽可能?

這位年輕的義軍首領年紀極輕,約莫才二十歲上下,氣質卓然,且長得極為眼熟。

“你……”蕭廷睿忘了行禮,而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姬珩打量他兩眼,微微蹙眉:“你這幾年變化還挺大。”

以前是個小胖子,沒想到還有清瘦的時候。只看上去仍不大精明,傻乎乎的。

目瞪口呆的蕭廷睿回過神來,好似見鬼了一般:“你,你,三姐姐?你沒死?你現在,是,是女扮男裝嗎?”

姬珩額角跳了跳,盡量平靜地說:“不是女扮男裝,我本來就是男的。”

“ 那,那,難道說貴妃娘娘本來生的是龍鳳胎?男的送出去了,女的留在宮裏?”

姬珩拂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這麽想,也行。”

“好像啊,連嫌棄我的眼神都一樣。怪不得去祭拜貴妃娘娘,我還以為只是去拜嫡母呢。”二皇子當時還覺得納悶,畢竟蘇氏後來又做了大盛的貴妃,他以為新帝會避諱這一點的。

姬珩對他向來沒多少耐心,擡了擡眼皮:“蕭廷睿,你稍微動一動腦子。沒有龍鳳胎,只有我一個。從頭到尾我都和你一樣,是個男子。”

“啊……”蕭廷睿睜圓了一雙眼睛,好一會兒才接受這個現實,原來他小時候覺得美麗但是性子古怪的三姐姐是個男的?

蕭廷睿問:“那,那你把我叫過來,是要殺我的嗎?”

若真是前朝皇嗣,那他還争個什麽勁兒?本事不如人家,外貌不如人家,甚至連天下都是從人家那裏奪來的,人家奪回去也正常。

“把你叫過來,是給你兩個選擇。”姬珩耐着性子,“一,老實投降,安安靜靜做個安樂公。二,假死,然後隐姓埋名過一生。”

蕭廷睿本來就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所以是要留他性命嗎?還能讓他自己選擇?

可偏偏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來。

當然,他現在也沒心情想這些。

抿了抿唇,蕭廷睿輕聲問:“聽說我的母親還在人世,是真的嗎?”

“是真的。”姬珩停頓一下,“寶林娘娘命大,僥幸未死。除了她,你的幾個姐姐也都尚在人世。”

蕭廷睿心裏一喜,頓時面露喜色:“那,我能先去見見她們嗎?”

不等姬珩回答,他就又一臉期待地道:“不用見太多,只見我娘和阿芙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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