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其實說當他的秘書，也只是開玩笑，高芷芊頂多打算去上一天班，查清楚他跟周曉薇沒關系後便功成身退。
但聶祺沒答應她，又說些讓她迷糊愧疚的話。
高芷芊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全被瓦解掉了。
——她這輩子，好像真的就，栽在聶祺手裏。
那張臉，拿來對付誰不好，偏要對付她。
高芷芊一邊複盤心歷路程，一邊望着男人熟睡的俊臉，越來越覺得她就是個好色之徒。
但凡聶祺不長這樣，她壓根不會同意結婚。
“怎麽沒睡？”正唾棄着自己，枕邊的男人忽然睜開眼，喑啞問道。
高芷芊心頭一跳，微慌道：“…在想明天吃什麽。”
又下意識說出這種愚蠢的回答，她愣了愣，開始懊惱。
但這一回，聶祺沒有笑她。
“你是不是每天想太多，所以這麽瘦。”男人伸出長臂，将她帶進懷裏。
近來他心情的确不錯，也沒有一開始的壓抑。
好像自從婚後，确定高芷芊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很穩的心性。
高芷芊怔怔地應：“嗷…”
Advertisement
“太瘦。”他沉沉地念，“很怕在床上一不小心就掐斷了。”
高芷芊：“……”
她本着海後的屬性，絕不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于是冷靜地開口：“哦，我還以為你性冷淡呢。”
“這麽說也沒錯。”聶祺低低道。
高芷芊繼續胡扯：“真巧，我也是。”
“嗯？”他似乎笑了，氣息吐在她頸間。
她的人生字典就沒有認輸這個詞，高芷芊不甘示弱，善解人意道：“好好調整一下就行的，沒事兒。”
男人貼身環抱她，力道不緊不慢地收。
肚子被他勒住，不怎麽疼。
興許是最近關系緩和，高芷芊嘴貧得很：“你不能因為我安慰你，就報複我呀。”
聶祺斂着欲望，許久，回她道：“等把你養胖一點，再調整也不晚。”
本以為鬥嘴鬥贏了的高芷芊，“……”
是是是她想的那個意思麽？
結合他前面說的話。
她忽地臉紅，沒勇氣跟他瞎扯了。
回小鎮那天，高芷芊的行李箱足足有幾十個，收拾的阿姨問：“太太，你這是要搬家嗎？”
高芷芊擺手道：“沒，去旅游。”
但光是化妝品，她就裝了兩箱。
最後去到機場，被聶祺攔下，他從公司那邊趕來，眼底有烏青。
“沒必要。”聶祺讓人把行李箱送回去，“只呆一天。”
高芷芊微訝，“才一天麽？”她還以為要呆三天以上。
聶祺淡淡應了聲，低眸時額發垂落。
高芷芊這才發現他的頭發變長，該剪了。
他穿着夾克，平時會戴的腕表收起來，不是常見的西服，打扮簡單顯得年輕。
襯得一身名牌的她像個暴發戶千金。
高芷芊有不妙的預感，說：“…我回去換套衣服。”
男人拉住她，眸色微深，“還有十分鐘就要登機。”
高芷芊抿唇，有些不舒服，“你怎麽不提前跟我打招呼，讓我做好準備。”
這樣她也不會帶那麽多東西，或者穿得過于隆重。
“這幾天太忙了。”他回道。
聲音聽着有股倦意。
高芷芊不免想到，他連續三天都沒回家，忙得像在搞偷情。
她淩晨兩點回去還怪心慌的，發現他沒在家時，下意識松了口氣。
之後又被一點異樣盤踞心頭。
“那我不計較你沒回家的事了。”高芷芊去牽他的手，很是寬宏大量。
聶祺揚唇笑了下。
“發現我不在家，又接着出去玩了吧？”他随意一提，猜得正中靶心。
高芷芊心慌亂一刻，臉上仍是假裝冷靜，“沒有，我吃完褪黑素就乖乖睡覺了。”
聶祺掃過來一眼，看不出他有沒有信。
高芷芊別過目光，厚着臉皮道：“…走吧，我們去登機。”
小鎮名叫西禮小鎮，坐落在林市，位置非常偏僻，地圖上甚至沒有顯示。
他們下了飛機，聶祺又提着她的行李箱，跟交接的司機打了個碰面。
不待司機過來幫忙搬行李，聶祺已經放到車尾箱，神色淡得有點蒼白。
“車我來開，你回去。”他跟司機說，拿過車鑰匙。
高芷芊則充當一個美麗的廢物，站在旁邊無所事事，透過墨鏡感受這裏的陽光。
等聶祺将她塞進副駕駛後。
她終于神志回籠，“欸”了一聲，“不是司機接送麽？”
聶祺低頭幫她系安全帶，興許是嫌她亂動，大掌按了把她的肩頭，“司機不認識路，我也不想有人打擾。”
經過他解釋，高芷芊明白地點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她無聊地望窗外掠過的大道樹幹。
車內氣氛寂靜。
他不愛說話，她也不是喜歡找話的人。
片刻，高芷芊先沉不住氣，轉過頭，瞥視他立體的側臉。
“我發現，你還是有優點的。”她指腹抵着嘴唇，思考一番道，“意外的很靠譜。”
跟他出來完全不用操心，他早已安排好一切，給人穩妥的安全感。
聶祺看着路況，唇角勾了勾。
高芷芊覺得他表情不對，直道：“怎麽啦，誇你還不高興麽？”
“高興。”他回了兩個字。
但是說出一種陰陽怪氣的反話味道。
高芷芊輕輕鼓了鼓腮，猜不透他真實的意思。
他今天狀态不好麽？對她有點冷淡。
高芷芊細細打量着他，注意到他眼底的兩片烏青，關心道：“老公，你昨天很晚睡麽？”
聶祺也不避諱，直道：“沒睡。”
她睜大眼睛，總算解惑了，“…怪不得，瞧你精神狀态不太好。”
然後甚至自告奮勇。
高芷芊：“要不讓我來開車吧，你休息一會兒？”
聶祺許久沒出聲，握着方向盤轉彎。
高芷芊沒得到回應，以為他瞧不起什麽的，嬌氣道：“我會開車的，英國拿的駕照。”
她還聯想到他擔心駕駛習慣那兒去。
隔了幾秒，聶祺終于開口：“你認識路麽。”
高芷芊：“……”
好吧，差點忘了這個。
連本地司機都不識路，那她更不可能識路了。
讨好他失敗後。
高芷芊安心地當回她的廢物。
兩小時的車程結束，他們抵達小鎮的入口，這裏已經有一半被鏟平了，鎮民們都遷移到新的地址。
聶祺熄滅車子，替她解開安全帶扣。
高芷芊下車，呼吸着山裏新鮮的空氣，感到有些可惜。
這裏有一種朦胧的美感，像隔着層水霧，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确實跟她想象中的落敗小鎮不一樣。
“西禮。”高芷芊念着它的名字，“其實改成度假村也不錯，就這麽鏟平改成護林帶，怪浪費的。”
面積也不大，一眼能看到盡頭。
聶祺在她身旁，臉色如常，沒有露出激動或驚喜的表情。
他審視着過去的家鄉，很平靜。
難道是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變啞巴啦，老公？”高芷芊故意逗他。
順便讓氣氛也輕松一點。
聶祺斂眸，側過目光，回到她身上。
高芷芊被他盯得有點小鹿亂撞。
“再晚來一步，西禮便不存在了。”随後，他這樣說。
高芷芊撫平心跳，不自然地“哦”了聲。
這會兒快到傍晚，太陽由西面沉下。
聶祺将車停在入口，帶她進小鎮，循着記憶中的石路，找到他曾住過的家。
自建的屋子不大，後邊是竹林，天間偶爾劃下鳥叫聲。
光線照落，拖長兩人的影子。
高芷芊欣賞得挺入迷，她還留着孩童的脾性，一點新奇的玩意兒都能吸去她的注意力。
黃昏時分，巨大的落日穿過天際，呈現格外耀眼的日光，像要全部揮灑幹淨。
聶祺讓她坐在屋前的秋千，問她餓不餓。
高芷芊搖頭後，他就地取材，抱了點竹子回來。
提前點燃起篝火。
高芷芊的眼睛被照得明亮，忽地清晰意識到，現在小鎮有且僅有他們兩個人。
腦海一瞬滑過奇怪的念頭，她的臉微紅，立馬晃掉。
但不止她想到了那方面。
聶祺從屋裏出來，瞥見她的臉頰，唇角掀起弧度，“寶寶在想什麽，野戰麽？”
“……”高芷芊緊握秋千，小小地晃動，抿唇不吭聲。
有時候，他的臉皮厚得令她害臊。
但聶祺沒打算放過她。
跨步走到她面前，慢慢半蹲下，跟她視線相平。
沉默的對視十幾秒，高芷芊舉雙手投降，“…好了，我承認自己貪圖美色。”
只能承認到這點，其他的不能再認了。
聶祺低眸笑，左邊側臉被篝火照得溫暖。
明明表情做得漫不經心，但好像在釣她一樣。
高芷芊不由失神，須臾，她掩飾自己的慌亂：“你倒是說句話呀。”
“好。”
他止住笑，視線緩慢由下往上，“你說三天沒睡的人，能幹出什麽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