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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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沒睡?
該說他是太牛逼,還是太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兒。
高芷芊眉間輕蹙,沒接他的話茬,責怪道:“為什麽不睡覺?覺得很好玩是嗎?”
語氣意外的重,比想象中的在乎他。
聶祺倒笑得輕松,斂眸觀察她,“這算不算你第一次擔心我。”
高芷芊的心剛要愧疚,忽地回過味兒來。
聽上去好像是卑微的話,實際上呢,更像是操控她的情緒般。
想要她後悔擔憂,然後投懷送抱是吧。
高芷芊沒心情跟他過招,直接道:“你趕緊睡覺去,我真怕你猝死。”
這樣她不就成寡婦了。
男人起身,也坐到秋千這兒。
頓時擠壓掉她的空間,滿滿當當地占據。
高芷芊嬌氣,受不了別人侵占她空間,也受不了他這疲勞到極點的倦态。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焦急道:“趕緊,進屋,睡覺!”
別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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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祺不鹹不淡地“嗯”一聲。
除此以外,握着她的腰,紋絲不動。
高芷芊氣到郁悶,“幹嘛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想在我面前殉情嗎,我不會為你流眼淚的。”
本以為強烈的指責能喚醒他的神志。
男人依舊一臉古井無波,還有閑心糾正她:“寶寶,殉情是兩個人一起,不是一個人。”
耳朵湧上來熱氣,高芷芊不管不顧道:“…你懂我意思就行,馬上去給我休息。”
她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來,打算拉他進屋,親自按到床邊。
聶祺任由她拉着,力道和體重都大得多。
高芷芊四體不勤已久,壓根拉不動他。
沒一會兒,她氣喘籲籲,難受道:“老公,你就不能站起來麽?”
聶祺眼裏有丁點笑意,回她:“屋子裏沒住人很久了,怎麽休息。”
高芷芊靜默兩秒。
而後,她微惱:“不早說。”
“我喜歡看你在乎我的樣子。”他表情很淡,對所有事情都勝券在握,又無所謂。
高芷芊是真的擔心他,立刻從包裏翻手機,“那我們回去吧,現在定最快的航班——”
沒說完,聶祺取走她的手機。
這下她難以理解,擡頭瞪着他。
聶祺指腹滑開她的手機,看了眼時間,講:“過了今晚再說。”
實在拉不動他,高芷芊掐了把掌心,只好道:“那你閉眼睡會兒,這個總可以吧。”她從沒如此哀求過別人。
“可以。”他沒異議。
她挨着秋千磨損的繩,趁他入睡前,抓緊問:“這是你自己做的麽?”
“嗯。”聶祺閉眼慢慢道,“小時候叔叔怕我悶着,在屋前造了這個秋千,後來繩子斷了,我自己又補造一個同樣的。”
談及童年,他似乎健談了些。
高芷芊又跟他聊了幾句,便不再打擾他的睡眠。
日落很快消去最後一絲光亮,徹底沉下西山。
更疊為暗藍色的夜晚,圓月若隐若現,雲層太厚,沒能看見星星。
這裏網絡訊號差,高芷芊放下手機,一邊盯着天空,一邊想怎麽定航班。
她不時檢查一眼身旁的男人,确保他閉着眼。
隔了幾秒,似是知道她無心欣賞,聶祺假寐着,開口:“西禮的星空是最美的。”
高芷芊聞言擡眸,大片夜間的雲,遮得嚴嚴實實。
別說是繁星,連月亮都快看不見了。
“看來我運氣不佳。”不過她沒什麽執念,很看得開,“沒關系,下回再來看…”
随即又想到,下回已經沒機會了。
話說到一半只能打住,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再等等。”聶祺卻很篤定。
距離近,他磁性的聲線仿佛貼在她耳畔。
高芷芊便繼續盯着西禮的天空。
地面篝火燃燒着,給予着暖意,她的行李箱打開,擱在一旁。
保濕的護膚品琳琅滿目,還有幾瓶貴價礦泉水,備用的。
衣服倒是不多,在別的箱子裏,她只留了最重要的20寸行李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高芷芊困意來襲,靠在他的肩上,低着腦袋入睡。
她做了個很淺的夢。
夢裏聶祺還是高中時的長發,她很喜歡他,拉下手腕的頭繩,想試驗綁雙馬尾。
他沒有拒絕,高芷芊便問:是不是我對你做什麽,你都不會反抗?
聶祺低眸看她,複雜又認命的表情,回她道:是。
高芷芊又問他那次喝醉的端倪:所以你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吧?
會是報複那麽幼稚的理由麽?
聶祺在夢裏對她笑,自顧自的。
他說:有,目的是禍害你一輩子。
高芷芊醒了,意識昏沉。
甚至分不清是真實的回憶,還是她想象出來的夢。
長大以後的聶祺,此時睡在她身邊。
沉沉的腦袋壓着她的頭頂,呼吸輕得幾乎沒有。
他們兩人依偎睡在秋千上,有一段時間了。
高芷芊睜開雙眼,不自覺擡起頭。
旋即,視野裏被滿天繁星占據,每一顆都那麽亮,璀璨炫目。
她從未見過這麽美的星空。
聶祺沒騙她。
“我看見了,真的很美。”她呢喃道,轉頭想叫醒他,卻驀地察覺到不對勁。
男人靜得連溫熱的呼吸都停了。
高芷芊心慌,一邊想着不可能,一邊費力地撐着聶祺的脖頸,伸手探他的鼻息。
微弱得幾乎停止。
“聶祺?”她手足無措,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放倒地面。
拿起行李箱的礦泉水,高芷芊使勁擰開,一股腦全倒他的臉上,然後開始做人工呼吸。
雙手交疊按在他的胸膛,用力擠壓。
“不要吓我…”她的眼淚掉下來,指尖都在發抖。
就在她難以置信又心如死灰,想象到時候守寡的情形——
地上的男人睜開眼,頂着滿臉的水珠,伸手先去撩她的劉海,而不是自己的濕發。
“睡太沉了。”他說。
高芷芊哭着去錘他的心髒位置,“……你他媽睡得像個死人,我真以為你挂了。”
她邊哭邊下狠手,恨不得把他給錘死。
聶祺抹着她的淚,沒介意她的捶打,還有點兒愉悅,“寶寶,我平常也這麽睡。”
他的氣息一直很淺,不湊近很難知道他在呼吸。
高芷芊聽不進去,只管發洩般地打他。
半晌,她終于停下來。
聶祺好整以暇,仰躺着盯她,說:“消氣了?”
高芷芊吸了吸鼻子,點頭,眼睛還挂着淚,紅得像只兔子。
聶祺這才坐起身,拿過她手裏的紙巾,替她擦剩下的眼淚。
她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總算從驚魂未定中恢複過來。
最美星空下,她仿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
高芷芊鼓起腮,仍未完全消氣,低低罵他道:“老奸巨猾的狗。”
他比她大一歲,夠得上這詞。
聶祺溫柔地替她擦着,嘴裏吐出的話卻很有反差。
他意味不明道:“我是狗,寶寶是什麽?”
“……?”高芷芊完全沒想到他還反将一軍。
又被惹惱了,她別過臉頰,“不許叫我寶寶。”肉麻得要死,就是來羞辱她的。
這男人就是仗着她脾氣好才那麽狗。
聶祺“嗯”一聲,掌心摸了把她的腦袋,試圖順一下毛。
她的氣果然沒多久就消了,讓他繼續伺候着。
“今天的事不要跟第三個人說。”高芷芊伸出食指,命令道,“說出去丢臉。”
這關系到她冰雪聰明的形象。
要是讓人知道她誤以為自己差點洗手準備做寡婦,都不必輪到外人,光是晨曦知道都能笑她一整年。
“好。”他應道。
高芷芊洋洋得意,這狗丈夫還是蠻聽話的嘛。
頃刻間,他們的距離拉得特別近,她的額頭就抵在他的下巴處。
好像他一低頭,就能吻住她。
高芷芊沒忍住擡眸,這一擡,他的唇便咬住她的,來勢洶洶。
呼吸交纏在一起,他親得野蠻,舔過她的牙齒。
之後他們一起同望西禮的星空,回屋子裏相坐到天明。
其實都是高芷芊講自己的趣事,他則做個聆聽者。
雖然他提得不多,但她也慢慢了解一點事,填補上過去空白的多年。
天蒙蒙亮,聶祺便帶她離開西禮。
臨走前,他深深望了一眼,抱着她依舊很平靜。
但她此刻終于能猜到他的情緒。
——他在告別。
沒多久,他們在離機場幾公裏的地方,林市的早餐店,迎着清晨的陽光,吃了一頓熱騰騰的湯面。
高芷芊常年不碰碳水,為了他,頭一回把面吃得如此幹淨。
她摸着微鼓的肚子,感嘆:“好久沒吃飽了。”
聶祺的手撫上來,粗繭有點磨人,他低沉道:“什麽時候會有寶寶呢。”
高芷芊臉微紅,不知是吃得太熱還是羞的,然後說他不正經。
他們回到恒市以後,高芷芊嚴陣以待,盯着他在家躺夠一天,把睡眠都補回來。
而她,熬了一天夜要倒時差,捧着電腦打算找個綜藝打發時間。
電腦很久沒用的英文郵箱,有人給她發來好幾封郵件。
【高女士您好,我們是棠殿唱片公司。對于您網絡上的翻唱視頻很感興趣,想要簽您當旗下的藝人,也就是歌手。】
【您好,我們想跟您商談一個合作,請問有興趣嗎?】
【我們有個旅游綜藝想找你……】
高芷芊浏覽下來,随後打開新的網頁,搜了下當時路漪發的視頻鏈接。
播放量已經漲到了千萬,各個平臺也在傳播,評論們都在說樂隊趕緊出道。
她還是有點疑惑,他們怎麽找到她的呢?
下一秒,高芷芊在轉發裏找到答案。
有個外國同學認出她,艾特了她的微博小號,說:【嘿!這是我的好朋友!芊!】
那條轉發破萬,好多路人去圍觀。
一時間,她廢棄許久、萬年不動的僵屍號,被大家轉出來笑。
因為她有一條微博說自己在英國進錯過男廁。
高芷芊:逃不過丢臉(。
快完結了嗷,還有六七八.九章這樣,最好等完結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