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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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還能有誰。”
晁盟視線落到她握杯的手指,無名指的婚戒低調,卻無法忽視。
又轉到窗外的車水馬龍,他明示道:“聶祺當年本來有個機會,能去找你的,被我攔截了。”
高芷芊愣神,“什麽時候的事兒?”
“他高考結束之後。”晁盟神色冷漠,“你知道我為什麽攔他麽?”
晁盟這麽問,答案好似呼之欲出。高芷芊微微抿唇,“難不成因為我?”
“嗯。”他點了頭。
高芷芊糾結幾秒,問道:“你阻止他幹嘛?我們也沒在一起過。”
于情于理,晁盟壓根沒必要去針對當時的聶祺。
“他不也沒弄清我們關系,就來揍了我一頓麽?”
晁盟哼笑,不屑道:“我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高芷芊默了默。
她随後猜測:“你不要告訴我,你一直記恨他打你的事兒,所以才故意阻攔他。”
這兩人差一歲,但是差兩級。聶祺念書晚,比他們同屆的多一歲。
聶祺高一跟他互毆,到了兩年後高考完,晁盟竟然還記着,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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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候已經在京發展自家産業,應該忙得很,還能騰出時間來報複。
高芷芊唇角微抽,“您是真記仇。”
晁盟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挪向她,“但我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他們的恩怨,大概就是那時候結下的。晁盟傲慣了,去報複聶祺哪怕出了點小意外,也照樣沒放在眼裏。
他也明白比起意外,聶祺更在乎他斷送了跟高芷芊見面的機會。
唯一讓他預估不及的是,聶祺在董家的幫助下,迅速壯大的實力。
此後,對方發了瘋一樣打擊晁家。
“你這代價有點太大了。”高芷芊顯然也跟他想到一塊去。
難怪她剛回到恒市,廖博說聶祺将晁家驅趕得連京也無法發展。
她當時沒細想,只覺得兩人沒準是生意上的矛盾。
“嗯,我後悔過。也有一點過意不去。”
晁盟眼神遙遠,聽不出歉意。
還覺得過意不去?
高芷芊疑惑,沒懂他話裏暗含的意思,到底是對聶祺忏悔,還是後悔代價過高。
晁盟:“我已經安頓好父母,他們倒是還念着你,你要不跟我一塊過去?”
高芷芊:“?”
她還在思考他上一句話,這厮不知不覺暴露了真面目。
高芷芊難以置信:“我和聶祺結婚了,想什麽呢。”
雖然可能馬上也要離了。
晁盟扯出微冷的笑,“我知道。不過只要你答應,能讓他瘋很久。”
高芷芊:“……”
你們真是無聊,拿我做賭注。
她瞧着時間也差不多,準備拎包離開,跟晁盟說:“就這樣吧,祝你一帆風順。”
晁盟掃了眼遠處,突然反問:“我身邊的年輕女人,你不好奇麽?”
這不是顯而易見。
高芷芊:“你新交的女朋友?”
說起來晁盟也是不要臉,有了女友還裝模作樣地邀請她。
“當然不是。”晁盟說,“她是我。”
說話間,那女人便到了桌前,擔憂地對晁盟道:“他來了。”
晁盟補完話:“她是我的保镖。”
高芷芊一怔。
沒多久,聶祺猝不及防出現,緊跟對方身後。
他并不看晁盟,目光落在她身上,沉靜磊落,震懾力十足。
晁盟也沒跟他打招呼,和高芷芊告別道:“走了,有空可以飛來找我。”
“……”晁盟果然沒安好心。
還給她火上澆油。
高芷芊無語,面對聶祺,清晰地察覺到山雨欲來之勢。
等晁盟離開以後。
她捏緊手提包,起身囫囵道:“我先走了,你等我法律傳召書…”
“是通知書。”聶祺按住她的手,語氣平淡,“坐下。”
他仿佛已經到了忍耐極點,表面平靜,力道卻抓疼了她。
高芷芊慫,心頭亂成一團。
剛從晁盟口中得知他過去的事,她萌生出一丢丢的恻隐之心,這時候也不太能堅持準備離婚的念頭。
她只好又坐下來,聶祺的力道這才松開些。
聶祺沒坐對面晁盟坐過的位置,而是坐到她身旁,擠占她的空間。
侍應過來問他們需要點新的咖啡麽?
熟悉複古的女仆裝,身後的蝴蝶結晃動。
高芷芊方才沒注意,這會兒看見suger依舊沿照這傳統,不免湧上點羞恥心。
她擡手擋住眼,“不用了…”
聶祺開口:“把對面的咖啡撤了。要一杯跟這位女士一樣的咖啡。”
“好的。”
女仆侍應收拾端走。
他坐在外邊,相當于堵死她出去的路。
高芷芊蜷在軟皮長椅,有點兒郁悶。
今天就不該答應晁盟那厮出來。
“關于周曉薇,我已經解決了。”聶祺說,仍扣着她的手。
高芷芊“哦”了一聲。
幾秒後,她忽地反應過來,興致勃勃道:“怎麽解決的?”
聶祺:“還要跟我離婚麽?”
高芷芊變得極快:“那不離了,幸好我還沒給律師打電話。”
她杯中的咖啡沒喝完,在新的送上來前,聶祺拿起她的咖啡來喝。
高芷芊頗為不适應,“…你連幾分鐘都等不了麽。”
對解決周曉薇也只是随口提了兩句,講得不清不楚的。
她感覺被騙了。
“你跟他聊什麽。”聶祺問。
高芷芊抿唇,知道他問的晁盟,“聊的都是你啊,他說你本來可以出國找我的,但是被他搞黃了。”
腦海閃過那晚他們在家看電影的場景,她當時打着瞌睡,依稀記得聶祺也提到過這事。
-我應該出國去找你的。
-那怎麽不來找我呢…
-當時有事耽擱了。
原來有事耽擱,是晁盟在插手,他真的不幹好事。
高芷芊想着,又安慰他道:“沒關系,我體諒你,都怪晁盟那個混蛋。”
見他還是冷冷的樣子,她撓了下他的掌心,小聲道:“要是感動得想哭,回家再哭。”
男人寡靜少言,咖啡很快端上來,他繼續喝。
高芷芊湊近,探過來腦袋,“怎麽啦,小哭包?”
正懷疑他是不是用咖啡杯接眼淚——
聶祺側過頭,吻住她的舌尖。
咬纏着,結結實實入侵一遍她唇內。
高芷芊有點被他吓到,身體不敢動。
心底則在懊惱,怎麽又中計了。
這狗男人慣用伎倆引誘她,她怎麽那麽不争氣,随便一個鈎子就去咬了。
等聶祺松開她,高芷芊低喘着,伸出食指指他:“…難道你學過憋氣?”
為什麽一點兒都不喘,每回都是她先敗下陣。
聶祺神情很淡。
唯有眼神,盯着高芷芊又深又複雜。
大學舍友問過他,“聶祺,你是不是心裏藏了個人,你對待那些姑娘的态度不太對啊?”
聶祺大一時,董均卓和邵繁還沒認回他。
所以他仍是個窮苦的貧困生。在僑滬,顯得格格不入。
崔晨曦偶爾來找他,他也只當普通朋友。
開學沒多久,那些熱情的姑娘盯上他,天天追着他跑,在宿舍樓下大膽告白。
她們家境富裕,長得不差,認為拿下他只是時間問題。
聶祺油鹽不進,每天泡圖書館,沒搭理過她們。
頭一個追他的姑娘,在又一回吃了閉門羹後,抓起包裏的粉餅盒,摔到他臉上。
“清高什麽?你不就只有那張臉,窮得都吃不起飯了還裝呢?”
聶祺一言不發。
對方很快又後悔,忙向他道歉:“對不起聶祺,沒砸疼你吧,你這裏青了……”
看上他的無一例外都是這樣的姑娘,被慣壞了脾氣,碰上他便無法容忍,追不到出言诋毀他。
無論她們做出什麽行為,聶祺一如既往冷漠。
再一次被女生用玫瑰花劃傷了臉。
他回到宿舍。
另外三個舍友正好在,盯着他的臉瞧了會兒,遞來膏藥。
他們不同系,分在一個宿舍,對聶祺這種性子的處不來,但也沒什麽意見。
只是每回瞧見他被追求者傷害,都覺得有些誇張。
“聶祺,其實你也可以答應她們的吧。”
“那些姑娘啧,怎麽碰上你就那麽暴躁。”
“難不成說了什麽不可饒恕的話?”
最後一句,有點責怪受害者的意味。
聶祺仍然事不關己的模樣,随便塗了點藥。
追他的女生大都是那一類,仿佛他只吸引那一類似的。
無意間又想起高芷芊。
她應該是這一類,利用他最徹底的。
後來親生父母找回他,那些姑娘也漸漸放棄了他,只留下一個跟他相同的周曉薇。
聶祺也并未答應她,對方仍不依不饒。
他總是坐在僑滬的長椅上,盯着那些讨食的白鴿。
那是他難得放松的時間。
周曉薇只要一下課就趕過來,隔着空位問他,“又在想你的初戀麽?”
聶祺不吭聲。
周曉薇也沒敢出聲打擾,安靜地陪伴他。
聶祺在想,如果是高芷芊,沒能追到他的話,會做出什麽行為。
應該是無所謂吧。
畢竟她什麽都不缺。
所以他初見時便無師自通,明白這個道理,沒有拒絕她。
回到輝琸莊園。
聶祺如往常那樣,給她做晚飯。
高芷芊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瞧着他忙活,“我給你買的洗碗機很好用吧?”
求表揚的語氣。
聶祺淡淡應了一聲。
高芷芊也沒再得寸進尺。
她一邊等待,一邊用手機給晨曦發消息:【聶祺高考完後那段時間,有什麽異常不?】
晨曦跟他同班,多少會了解到一點情況。
漪路同行:【讓我想想。】
高芷芊瞧着他新換的昵稱,評價道:【路漪沒嫌棄你油麽?】
漪路同行:【還好吧,她挺喜歡的[嘿嘿]】
高芷芊莫名覺得分外刺眼。
要是聶祺也有微信就好了,光是頭像換上她的照片就能把各方潛在情敵氣死。
不一會兒,崔晨曦回憶完畢,內容比較長就發了語音:“那個暑假我約過聶祺出去玩,但他婉拒了。僑滬開學後我就來找他吃飯,當時還問了他暑假忙什麽,他說在忙一個考試,可惜失敗了,我還困惑來着,居然還有聶祺搞不定的考試。”
高芷芊走去陽臺上。
聽完發小的語音,她還是沒搞清晁盟到底如何從中作梗。
高芷芊握着手機深思熟慮,終于謹慎地撥通邵繁的號碼——那位很有涵養的老夫人。
董家認回聶祺,總會查一下他過去的事吧。
而且能同意聶祺對付晁盟,估計是知情的。
她們只通話了幾分鐘,高芷芊先讓長輩挂斷時,腦袋都是懵的。
邵繁沒隐瞞她,意簡言赅地講了下,大抵是難過,嗓音微微哽咽。
“聶祺有出國的意向,正好一中的程老師聯系到曼徹斯特的考試,讓他去試試。”
“但晁家那個獨子,雇了人去挑廢他的右手,最後不知怎地,聶祺渾身都是傷,送到醫院心跳已經停了。”
“萬幸的是,聶祺挺過來了,否則我和均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沒想到吧是左撇子(這麽悲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