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這幾天，岑檸倒是越來越理解為什麽書裏的“岑檸”那點戲份都用來對男主犯花癡了。
學習學累了往孟遙清的位置望上一眼，賞心悅目的景象能迅速讓她渾渾噩噩的大腦煥然一新。
“質疑‘岑檸’，理解‘岑檸’，成為‘岑檸’。”她這樣念叨着，被金悅可聽到後用奇怪地看了一眼。
“我尋思你學習也沒多努力啊，咋還瘋了呢？”她皺着臉表示費解。
岑檸重重嘆了口氣：“上學哪有不瘋的啊？強撐罷了！”
不過就她這幾天有意無意的觀察而言，季茹也并不是書裏說的那樣每天纏着孟遙清的，除去他剛來上學的那一天比較熱情，後面的幾天也只是偶爾會湊到他的座位旁說說話而已......
雖然男主還是像書裏說的那樣高冷，完全不理會她。
但總的來說，男主和惡毒女配之間的交流是相當平和的——換而言之，也相當無聊！
讓岑檸先前那點站在上帝視角裏看熱鬧的期待完全破滅了。
“怎麽能這麽無聊平淡啊。”她感慨一聲，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讓人都沒什麽穿書的實感。
金悅可看了眼她桌上攤開的英語報，“嫌這個無聊你去做數學和物理啊，那些比較刺激。”
岑檸：“別這樣，大課間呢，我想放松一下。”
水杯裏被一飲而盡，她慣例問了金悅可一嘴要不要幫忙接水，在得到否定答案後起了身。
這時候的飲水機前沒有人，岑檸接了一會兒，發現涓涓的水流很快變成了斷線珍珠般的淋漓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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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豁，沒水了。
她撇了撇嘴，暗嘆于自己的‘好運氣’。
裝滿水的水桶就在飲水機的後邊，她蓄力拎起了一桶水，感受了一下重量，覺得自己應該能搞定，便把空了的水桶從飲水機上取了下來。
離飲水機不遠的茶桌上，徐清洋正在醒茶，無意瞥見岑檸蹲下.身拆開水桶頂端包裝袋的動作，便放下了茶壺。
“沒水了嗎？”
岑檸把塑料包裝紙扔進垃圾桶，扭頭看了他一眼，“對，要換水。”
她說完，徐清洋就三步并作兩步地大步上前，将岑檸拆開的那桶水提起，随着“砰”的一聲，水桶安穩地立在了飲水機的機身上。
岑檸：“謝謝！”
換她來裝水，還不知道要磨蹭多久呢。
徐清洋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咕哝着回到了茶桌，“客氣了客氣了。”
岑檸很快接完了水。
再轉身時，就見徐清洋已經開始分茶了，缥缈的熱氣飄飄袅袅，清新的茶香緩緩浮漫上湧。
他用的茶壺是橘子外觀的，還挺別致，岑檸覺得有趣就多看了幾眼。
徐清洋誤以為她是想喝茶又不好意思說，便主動開口，“喝麽？金駿眉，很提神。”
“是嗎？”岑檸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喝過這種茶，下意識問道，“有多提神？會讓我大半夜睡不着麽？”
“不至于吧。”徐清洋低頭從桌櫃裏另拿出一套杯，洗了洗，“但應該能讓你接下來上課清醒一點，看你前面兩節課昏昏欲睡那樣兒......”
像是回憶起了她上課犯困時的窘态，徐清洋埋下頭，肩膀一聳一聳的。
岑檸被他笑得臉熱，讷讷地問了句，“我上課打瞌睡真那麽明顯嗎？”
聽出了她的心虛和忐忑，徐清洋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我坐在最後一排啊，前面的都能看到，每次看你那邊，你腦袋就一點一點的，誰都能看出你在打瞌睡吧？”
一大早打瞌睡的同學就那麽幾個，但岑檸的小動作更多，每次意識到自己犯困以後，都會呆呆地望一會兒黑板，再低下頭用手掌搓搓臉頰，然後灌幾大口水。
看得多了，徐清洋都對她的一系列流程很熟悉了。
岑檸：“......”
鬼使神差的，她在茶桌前坐了下來。
但坐下來後，又有些沒來由的不自在，盯着茶盞飄出的那一線随心所欲的熱氣像是在發呆。
片刻後，徐清洋遞來一個淺青色的茶杯，沒別的花紋，只內壁底部有一團濃綠的線團。
“這個是新的，沒人用過的茶杯。”徐清洋解釋說，“以後應該就是女生專用的杯子了吧，我才買的，你是第一個用呢。”
岑檸居然有些受寵若驚，“是嗎？”
“對啊，因為她們都更喜歡喝咖啡嘛。”他指了指不遠處被幾個同學簇擁的咖啡機，嘴角勾起無奈的笑，“我想喝個咖啡都擠不進去。”
岑檸有些詫異，又覺得好笑，“我以為你是只喜歡喝茶，畢竟都搬茶桌來了。”
“偶爾還是想喝點別的啦。”徐清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慢悠悠地給她斟好茶，用指腹将茶杯往岑檸的位置輕輕一推。
看着她緊盯着茶杯專注的臉，徐清洋歪了歪頭，突然并起手掌，做出了一個讨要的姿勢，清亮的聲音裹挾着輕快的笑意。
“承蒙回顧，茶位費五元，客人是現金支付還是微.信支付？”
岑檸愣了一下，當真從兜裏掏出了手機，對着徐清洋彎起的月牙眼認真地問，“支付寶行麽？”
見她這是把自己的問玩笑話當真了，徐清洋忙收斂了促狹的笑，連連擺手。
“開玩笑啦，免費請你喝的。”
岑檸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把手機揣回褲兜裏，“就知道你不會要錢。”
“......那你還問？”
“和你開玩笑嘛。”
“......”
徐清洋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像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整張臉透着些茫然。
岑檸捧着茶吹了幾下，再送入口中。
這時，徐清洋有些遲疑地再度開口，“你就這麽直接喝麽？”
岑檸聞言動作一滞，唇瓣被薄薄的杯沿燙了一下。
她放下茶杯，正襟危坐着發問，“所以，喝之前是有什麽規矩麽？”
徐清洋覺得她這樣莫名恭敬的态度有點搞笑，但對上她充滿求知欲的雙眼，他還是故作正經地輕咳了一聲。
“我們家在喝茶前都是要行扣手禮的。”他将面前的茶盞推開，不讓它們阻攔岑檸的視線。
“像這樣。”他并攏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敲擊三下，“以此表達對平輩奉茶人的感謝，如果是長輩的話，就需要五指并攏成拳，掌心向下再輕叩桌面，有五體投地的含義。”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就沒有再做示範了，深棕色的眼珠往岑檸的方向轉動了一下，他嬉笑着說:
“雖然我們是平輩，但你要是對我行長輩禮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收下。”
岑檸一時哽住，片刻後才輕哼一聲，“無稽之談。”
徐清洋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岑檸發現這家夥是真的很愛笑。
感觸到杯壁的溫度降了不少，她垂下眼簾，并攏雙指認認真真地給他做了個扣手禮，“謝謝你的茶。”
“咳，客氣了。”徐清洋眨了眨眼，覺察到鏡片微微起霧，便将眼鏡摘了下來。
細碎輕巧的腳步聲從身邊經過，停駐在了飲水機前。
徐清洋将擦拭幹淨的眼鏡重新戴上，偏過頭，看着不斷打哈欠的孟遙清，彎起了眼睫，說起了幾分鐘前岑檸聽過的差不多的說辭。
“孟遙清你很困嗎？要不要喝茶？很提神的。”
徐清洋期待的目光随着孟遙清移動的身形轉動着。
在這一連串的發問徹底落音的時候，孟遙清已經來到茶桌身邊了，投下的細長影子在岑檸的上方一晃而過。
“什麽茶？”他輕聲問。
這還是岑檸第一次這麽近聽他說話，語調慢慢的，嗓音帶着些困頓的喑啞。
她揉了揉耳朵，腦袋埋得更低了，那種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莫名局促又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金駿眉。”徐清洋說，“你喜歡喝金駿眉麽？”
孟遙清沒答喜不喜歡，只說，“我以前很少喝茶。”
但是最後他還是坐了下來，在茶桌的另一端，和岑檸之間隔着的距離還可以再坐下一個人。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岑檸還是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心髒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線吊了起來。
這可能就是一些男主光環對路人角色的威懾力吧，她捧着茶，漫無邊際地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