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被送入口中的茶水口感厚重，滋味鮮活甘爽，在喝茶的過程中，一股淡淡的果香味一直往鼻子裏鑽。
岑檸不懂茶，就覺得還挺好喝的。
原先顧忌着岑檸是女生，和她聊天的時候徐清洋還有點放不開，但等孟遙清落座後，他的嘴就嘚啵嘚的沒停過了。
“這偌大的教室怎麽喜歡喝茶的人就那麽少呢？”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起來，“我把這個茶桌搬進來的初衷就是能湊一桌子人陪我聊天侃大山啊......”
他對此頗有怨念，孟遙清不熟練地安慰了一句，“可能等以後大家更熟了就好了。”
“都開學快一個月了還不熟啊......”
岑檸專注地盯着手中的茶，耳朵卻毫無自覺地捕捉起另一邊的動靜。
清脆的沖茶聲短暫地過耳，她聽到孟遙清禮貌地向徐清洋道了聲謝。
懶洋洋的聲音沒什麽氣力，相比之下，徐清洋說起話來還真是中氣十足。
岑檸垂着頭将杯底淺淺的一層茶水喝完，忍不住往身旁一瞥，正好看到對方捧起茶杯，然後低下頭去喝茶。
“你也不行叩茶禮的麽？”
女生圓潤的嗓音像一陣難以捕捉的微風從耳邊溜過，孟遙清愣了一下，而後疑惑地側過臉，幾乎是同時，岑檸一臉懊惱地錯開眼神，看向了別處。
“什麽？”他頓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這樣說話有點沒禮貌，便放低姿态重新詢問，“請問什麽是叩茶禮？”
岑檸：“......”我恨我嘴比腦子快。
她沉默片刻，瞥了眼對面的徐清洋，見他一臉看戲的表情絲毫沒有要幫她解圍的意思，便緩緩将茶杯放下，清了清嗓子，“咳、我也是幾分鐘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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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耷拉着眼簾，并攏雙指在桌面輕點了三下，動作比第一次行這樣的禮更為笨拙。
“大概是這樣......”她擡眼看了他一眼，在目光觸及到對方低垂濡濕的睫毛後又飛快斂下眸，繼續說道，“以表達對奉茶人的尊重和感謝。”
孟遙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以前一直在國外讀書，所以都不懂這些茶桌文化。”
岑檸：“......我也是才知道。”
她移開腦袋，不再去看他濕漉漉的睫翼。
在這種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刻，她捧起了手中空無一物的茶杯，準備喝點空氣掩飾自己的尴尬。
與此同時，孟遙清出聲，将岑檸的注意力重新扯了回來。
“請問是這樣麽？”
他擡起手，學着她之前的動作，指尖在桌上敲了三下。
他的手指很長，關節處的骨骼不像別的男生那樣突出得明顯，乍一看，有點像是女孩子的手。皮膚很白，指關節透着淺淡的粉，指甲被修理得很圓潤。
“對麽？”他認真地詢問。
岑檸胡亂點點頭，沒什麽底氣地望了對面開始澆茶寵的徐清洋一眼，“也許吧。”
動作标不标準的，她可不敢确保。
聽見這一心虛至極的回答，分神注意這邊的徐清洋突然噗嗤笑了一聲。
在兩人詢問的視線都聚焦到他身上以後，他看着孟遙清一秒變嚴肅臉，“但是你要行的叩茶禮和岑檸的不一樣的。”
孟遙清困惑地歪了歪頭：“？”
徐清洋緊抿着唇，五指成拳叩在桌上，示意他道，“你要這樣才對。”
雖然他看起來正正經經的樣子，但孟遙清直覺不對，便扭頭，一雙睜圓後更顯無辜的鹿眼直直望向岑檸，似乎是在向她求證。
岑檸突然覺得他這個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點傻。
也是這時，她才注意到他左眼的內眼角，在靠近鼻梁的位置有一顆痣，黑色的，小小的一顆，經常會被垂下的碎發蓋住，讓人很容易忽略。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無情地揭穿徐清洋的詭計，“那是對長輩行的禮，他想占你便宜。”
餘光裏，孟遙清的眼睛似乎睜得更圓了，難以置信的目光轉向徐清洋，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麽狡猾。
“這算什麽占便宜嘛......”徐清洋有些遺憾地聳了聳肩，下一秒，便朝孟遙清探來一只修長的手做出‘請’的手勢，語氣是有些像哄小孩兒的敷衍，“好了，開始你的表演吧。”
孟遙清反應了一會兒，才遲鈍且僵硬地對他行了個叩茶禮。
“可以了。”徐清洋尋思再不讓他喝那茶都該涼了，便催促他，“喝茶吧，好好品一品，這可是我從我爺爺那裏弄來的茶。”
孟遙清低低地應了一聲，捧起放得溫涼的茶水，然後俯下腦袋啜了一口滿到似乎要溢出來的茶。
看着這一幕，岑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想笑。
一般人不都是把食物送到嘴邊的麽，怎麽還有人用腦袋去湊近食物的......
拿出手機看了眼現在的時間，她把茶杯沖洗幹淨，還給了徐清洋，“謝謝你的茶，快上課了，我要回座位了。”
“又要上課了？”徐清洋将杯子收納好，臉上泛起一絲愁容，咋舌道，“快樂的時間總是這樣短暫。”
岑檸感同身受地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等一下。”
背後突然響起偏低的明顯屬于孟遙清的聲線，岑檸腳步一頓，詫異地回過頭。
自來卷的黑發男生放下茶杯，纖長的蔥白手指指向一旁的淺綠色水杯，上面還貼着可愛的貓咪貼紙。
“你的。”簡短的音節從對方嘴裏蹦出。
岑檸一拍腦門，“我說怎麽感覺忘了什麽......”
她撈起自己的水杯，“謝謝。”
這丢三落四的毛病可真得改改了。
回到座位的時候，金悅可還在做物理題，聽到她坐下的動靜，頭也不擡一下，“回來了？品出什麽茶的清雅沒有？”
岑檸這次去接水花的時間有點久，金悅可還以為她中途去廁所了，結果扭頭往教室後邊一看，就見對方優哉游哉喝茶呢。
“我哪會品什麽茶啊。”岑檸說完，便擰開了瓶蓋，大口灌進嘴的清水泛着微微的甜，很快沖淡了嘴裏殘留的紅茶味。
水比茶要解渴得多。
她舔了舔唇，将水杯輕輕放下，厚實的玻璃杯底與木質的桌面碰撞出清脆短暫的聲響。
......
“但是，貌似比我想象中要更甜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