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他很小聲的，用氣音道歉。
岑檸聞言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兩人繼續做題，但靠得比一開始近了一些，岑檸隐晦地嗅了嗅，終于确認她一開始聞到的香味是來自孟遙清的。
一呼一吸間湧入鼻腔的氣息清淡又讓人難以忽略，讓氣味的主人存在感也變得強烈起來，岑檸努力收緊自己的專注力，不然自己朝旁邊看去。
第一道題終于寫完，岑檸低頭看向第二道題。
這個題型似曾相識但是......
最開始要用哪個公式來着？
她捏着粉筆，陷入沉思。
右側的李尋真在磕磕絆絆地寫了一陣後也安靜了下來，一時間，這黑板前就只有孟遙清還在動筆。
岑檸似無意地往左側一瞥，瞬間又被他秀逸的字刺激得阖上了眼，好不容易将那點自卑壓下，再往右邊一看，李尋真雖然題做得不怎麽樣，但筆下端正清隽的字比她寫得也好上太多了。
她徹底收回視線，深深地嘆了口氣。
第二道題的答題區依然是空白的，她斟酌着，在腦中搖擺不定的選項裏權衡。
教室裏很安靜，黑板上懸挂的時鐘游走的動靜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老師給出的答題時間只有十分鐘，岑檸突然就覺得這十分鐘還挺漫長的。
她咬着唇，沒什麽底氣的在答題區寫下一道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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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地停住筆，驀的，身側的人突然捏着粉筆在她剛寫好的公式下劃了道杠，然後在下面寫上另一道公式。
岑檸凝神，視線忽然被他手套上粉筆灰留下的痕跡吸引，他原本潔淨的手套在此刻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
但這不重要。
她強迫自己将目光轉移到他寫下的那道公式上，眼睛亮得驚人，顧忌着什麽，又謹慎地回頭看了看。
講臺下的同學個個将頭埋得低低的，老師也停留在了最後一排專心看着那幾個學生寫題，壓根沒人注意到臺上的小插曲。
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往他那邊湊了湊，用自己平生最小的音量。
“這個？”
她說完，又覺得這聲音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立刻又閉緊嘴巴往後一瞅，見根本無人在意，緊繃的心髒才微微松弛下去。
孟遙清點了一下頭，在自己寫下的公式下面又畫了個小小的箭頭，寫下第二步驟公式。
岑檸心如鼓雷，原本收攏的思緒又像是煙花一樣炸開，作弊的心虛感如潮水一般湧來，讓她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生怕會引來什麽人的注意似的。
但她無疑又是開心的，不亞于走在街上突然被人塞了一捧糖果。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下次貼吧裏還出什麽投票貼，裏面有孟遙清的話自己一定要選孟遙清！
“謝謝。”她唇瓣動了動，但沒發出聲音。
孟遙清沒再給出什麽反應，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後就将粉筆放回講臺上的粉筆盒，走下臺。
岑檸已經記住了那兩道公式，因此在他離開的第一時間，就立刻把他寫下的擦掉了。
接下來的解題過程就輕松太多了，她擡頭看了下剩餘的時間，馬不停蹄地書寫。
在寫完以後，她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将筆扔到黑板槽，準備回座位。
這時，她又習慣性地往右邊看了一眼。
李尋真抓耳撓腮，硬是還沒解完第二道題，剛好，這道題是岑檸會做的。
她想了想，決定将孟遙清給予自己的善意延續下去，便寫下她那道題的下一個解題步驟，粉筆在黑板上敲了兩下，示意她看過來。
李尋真腦袋轉過來，眼睛驟然一亮。她清亮的眸子裏，感激和劫後餘生的喜悅浮現出來。
岑檸突然愣了一下，見她開始寫題才走下講臺。
回座位的途中，她若有所思。
她之前看孟遙清也是那樣的麽？
不妙......
看起來有點傻兮兮的呢......
課後，她和金悅可結伴去廁所。
結束後回教室的時候，兩人突然被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叫住。
岑檸覺得臉生，但是金悅可認出他是隔壁班的學習委員，好像是叫......陸衍？
“打擾了，麻煩叫你們班的白芝之同學出來一下可以嗎？”陸衍言辭懇切，很有禮貌。
“白芝之？”
金悅可把腦袋探進教室，很快鎖定了她要尋找的對象。
“她趴在桌上好像是在補覺，确定要把她叫出來嗎？”
陸衍遲疑了：“在補覺啊......”那确實不方便把人家叫出來。
“那算了吧。”他立刻有了決斷，将手中的學習筆記往前一送，“那麻煩、”
“喂，叫你們班白芝之出來一下。”
有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陸衍的話，語氣散漫，又有種說不出的傲慢。
岑檸在聽到這道聲音的時候就直覺不喜，正想着誰說話這麽拽呢，一扭頭，就看到一張比聲音更拽的臉。
哦，是顧承宇啊。
看到是這人的時候，岑檸也沒多意外，但是對方語氣太差，她就不是很想理。
而金悅可，就更讨厭有人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和她說話了，因此也假裝聽不到，繼續問陸衍，“你剛剛想說什麽？”
陸衍原本正愣愣地望着打斷他的顧承宇，被金悅可一打岔，立刻回過神來，“麻煩把這份學習筆記交給白芝之同學，謝謝。”
金悅可詫異地看他一眼，嘴裏嘟囔着“為什麽要找別班的學習委員要學習筆記”，手上還是誠實地接過了東西。
“ok，我等會兒就給她。”
得了她的保證，陸衍放心地點了點頭。
但在完成了自己過來的主要任務以後，他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扭過頭，耐心地和顧承宇解釋，“白芝之同學正在補覺，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打擾人家了吧？”
顧承宇一聽，擰緊了眉。
“你該不會是想把人家直接叫醒吧？”金悅可涼涼地出聲。
以顧承宇在外的名聲，她是真覺得對方能做出這麽沒風度的事啊。
“我沒有！”
眼看着面前的幾個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不管之前心裏是怎樣的想法，顧承宇嘴上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我沒想那麽做！”
金悅可無所謂地聳肩，“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咯。”
她對着陸衍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那我們先進去了。”
說完，就拉着岑檸往教室裏邊走。
岑檸雖然好奇顧承宇來找白芝之是為了什麽，但現在顯然不是吃瓜的好時機，便乖巧地跟上了金悅可的步伐。
但好巧不巧的是，兩人才走進教室，本該還在睡覺的白芝之這會兒居然醒了，還揉着眼睛往外走。
“诶，你醒了啊。”金悅可停住腳步。
白芝之點了一下頭，打了一個哈欠，水亮的眼睛望向教室門口。
顧承宇和陸衍都還沒來得及走，見她出來，皆是眼睛一亮。
白芝之朝他們笑了笑，又看向金悅可，溫聲細語地解釋，“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所以就醒了。”
金悅可挑了挑眉，“那你耳朵真靈。”
說完，将手中的筆記本交給了她，“喏，陸衍給你的。”
白芝之抿唇一笑，“謝謝。”
她的眼神飛快掠過金悅可，落在了陸衍的身上，這聲道謝，也不知道具體是給誰的。
金悅可也沒在意，自覺完成了任務，就沒再把多餘的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因此，也就沒發現她身旁的岑檸其實正豎着耳朵專心聽門口幾人的對話。
“是你？！你來找我做什麽？！”白芝之的聲音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慌亂。
顧承宇的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來還你的書，上次落在小樹林了。”
女生陷入安靜，片刻後才驚呼一聲，像是才想起了這回事。
“啊！原來是這本書......謝謝你！原來你也沒有那麽壞啊......”
再後來，岑檸越走越遠，加上白芝之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就聽不清了。
回到座位，她還饒有興致地和金悅可吐槽。
“小樹林的事都過去多久了？上周吧？怎麽今天才把書還給人家？”
金悅可撇撇嘴，“誰知道呢，可能今天才有時間過來吧。”
雖然沒有岑檸聽得那麽認真，但他們的對話她也都聽到了。
畢竟他們就是在門口說的，也沒避着人，這教室門口人來人往的，好多人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了。
這不，去小賣部買東西回來教室的尹安安看到他們交流的這一幕，雙眸立刻燃起了八卦的火焰。
磨磨蹭蹭的在教室門口徘徊了好一陣，她才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白芝之和顧承宇是怎麽回事？怎麽就在門口聊起來了，他們很熟嗎？”抛出一連串問題的尹安安自動忽略了陸衍。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有一人卻始終沒有姓名。
“不是說顧承宇很拽，平時根本不會搭理女同學嗎？！”雖然沒人回應，但尹安安一個人也可以聊得很嗨，“白芝之轉來我們學校也沒多久吧，什麽時候和顧承宇這麽熟了啊？”
“不清楚诶。”岑檸一只手搭在了尹安安的桌上，“聽顧承宇說他是來找白芝之還書的......”
她觑了門口的顧承宇一眼，就見那本書還在他手上呢。
視線上擡，目光觸及對方臉上不值錢的笑容，她嘴角一抽，迅速收回了視線，“看起來聊得挺開心的嘛。”
“還書？”尹安安撓了撓頭，“原來是還有我不知道的前情提要？可惜我和白芝之也不熟，也不好意思去問她......”
說到這裏，一時竟沒人接話，詭異的沉默蔓延開來。
半晌後，岑檸才幽幽出聲，“雖然和人家不熟，但我們聊她的八卦都挺起勁啊......”
金悅可深以為然，并且對她們這樣的行為有着極其準确的定位，“這要是在小說裏，我們不就是惡毒女配們在背後說女主小話麽？”
“......”
這話一出，小群體陡然又沉寂下來。
雖然都沒再出聲，但三人在對視間，都看清了對方眼中的心虛。
這八卦真是再也聊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