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又是一年盛夏。

在高考結束後,岑檸的這一屆就搬去了香樟環繞的新的教學樓,這裏離學校其他建築都比較遠,更為安靜,綠意幽幽。

結束期末考以後,大家還需要在學校補習一個月,故而這個暑假格外短暫。

岑檸在蟬鳴不絕的午後昏昏欲睡,手攥着筆塗出一團完全看不出原型的潦草筆記。

然後就被物理老師提溜上臺做題了。

“岑檸上來做一下這組題。”

半睡不醒的女生猛的被驚醒了,見老師直勾勾看着她,後背霎時滲出一片冷汗。

這一定是在做噩夢麽?

幸好老師并沒有批評她打瞌睡的事情,只用粉筆在黑板上重重敲了一下,漫不經心的視線在教室掃視一圈,“然後這組提升題就......孟遙清你來吧。”

岑檸起身的動作一僵。

“哦豁——”

後排立刻有幾個人發出揶揄的、心照不宣的調笑,其他人也像是被提醒,教室裏此起彼伏的窸窣笑聲響起來。

岑檸有些臉熱,又尴尬。

上次孟遙清告完白以後,雖然被拒絕了,但對她的偏愛再無遮掩,每次去小賣部買東西總要給她帶一些零食和飲料,課堂筆記也要做兩份,每天放學也要和她一起走。

同學們自然不會眼瞎到看不出他們之間流淌的微妙暧昧的氛圍,但被問起時,孟遙清總說他們并沒有在交往,只是他單方面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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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大家大為震驚的同時又生出些看好戲的心理。

枯燥無聊的學習生活似乎也因此變得有趣起來。

老師也是過來人,聽到大家的起哄聲後立刻反應過來什麽,清了清嗓子,厲聲道,“安靜!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一層樓就我們班最吵!”

等教室裏動靜小了以後,他沒好氣地對孟遙清說,“你不用上來了。”

又看了一圈,他最終說,“白芝之,你上來做這組題,快點,抓緊時間。”

被點到名字的白芝之立刻站起來,快速走到黑板前,和岑檸并肩站在一起。

岑檸順手給白芝之遞了根粉筆,在看完題目後,開始做題。

今日的岑檸早就不是高一那個及格萬歲的岑檸了,黑板上的這些題目對她來說也毫無難度可言。

回想起那時站在黑板前局促無比的自己,岑檸停住筆,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旁邊的白芝之聽到她這一嘆,又看她沒再動筆,謹慎地往後看了一眼老師,才靠過來,“你不會做了?”

岑檸搖搖頭,繼續做題,“就是突然卡了一下。”

一轉眼就高三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七月底,學校終于放了假。

岑檸哪兒也沒去,躺在家裏無所事事,看孟遙清和金悅可給自己發來各種風景照和小動物的照片,聽他們說起最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早睡晚起二十幾天以後,她又背着沉重的書包返校。

學校裏多了很多生面孔,一個個朝氣蓬勃的,在校園流竄的身影像是翩跹在花園中無憂無慮的蝴蝶。

“他們怎麽能那麽快樂?”金悅可手肘搭在窗邊,看操場上軍訓中笑鬧着的新生,感到匪夷所思,“軍訓那麽辛苦,他們是怎麽做到還那麽快樂的啊?”

她記得她軍訓那會兒天天怨聲載道的呢。

岑檸趴在桌上,不感興趣地嗯了一聲,搖晃着塑料杯裏的冰塊,聽碰撞出來的清脆的響聲。

“好無聊......”她小聲哀嚎。

金悅可立刻陰陽怪氣地冷嗤一聲,“孟遙清不在你就覺得無聊了是吧?”

岑檸想了想,“嗯......好像是诶。”

據說他的治療到了比較關鍵的階段,所以不得不晚半個月再來學校。

半個月啊......

【遙遙鹿:之後應該可以被摸摸手了。】

【遙遙鹿:等我回學校,你可以摸摸我的手嗎?】

某個周末,岑檸盯着孟遙清發來的兩條簡短的信息,看了好久。

屏幕的字都看得她有些眼花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複這兩條信息,苦思無果,只能發去一個賣萌的表情包,說等他回學校再探讨這種問題。

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給他發去好多題目,讓他幫忙解題。

孟遙清因此總戲稱自己是她的解題工具人。

有幾道題在手機裏不好講解,他就試探着問能不能開視頻,他一邊寫解題步驟,一邊說給她聽。

岑檸看到這條消息後,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然後開始檢查頭發有沒有亂,自己穿的這套睡裙看起來會不會太幼稚......

一陣兵荒馬亂,她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其實可以拒絕這個提議的。

少頃,那邊又發來一條消息。

【遙遙鹿:可以嗎?】

岑檸慢吞吞地回了“可以”兩個字。

對話框旁邊現出打着圈的小花,她突然又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答應得太幹脆了。

但現在後悔也晚了,因為對面的視頻邀請已經打過來了。

男生露了半張臉在屏幕上,半濕不幹的頭發耷拉着,岑檸甚至還能看到他的發梢往下滲着細小的水珠。

岑檸手一抖,在按下接聽鍵的同時又慌的心跳停了一拍,急忙将鏡頭往上翻轉。

于是在通話成功後,對面看到的就是她房間的水晶吊燈了。

“你人呢?”他疑惑的,含着笑意的聲音夾雜着微弱的電流從聽筒傳遞出來,鑽進岑檸的耳膜,聲音不大,但震得她耳朵發麻。

她揉了揉耳朵,随即穩住心神,将床上的白熊玩偶拿過來,終于把手機鏡頭正了過來。

“好了。”她輕輕咳了一聲,故作鎮定地開口,“你可以開始做題了。”

孟遙清看着手機裏滿屏的玩偶腦袋,短暫的陷入沉默。

岑檸又催促他,“怎麽了呀?”

孟遙清不自覺地戳了一下屏幕,好像這樣就能戳到白熊的腦袋,“你人呢?”

岑檸躲在鏡頭外面笑得格外嚣張,一本正經地說着極其幼稚的話,“我被作業之神封印在玩偶的身體裏了,如果今天寫不完這些作業,我就沒辦法變回來。”

孟遙清:“......”

他狀似無奈地歪了一下頭,眉眼帶笑,深深地看着屏幕裏的熊,妥協一般,“那好吧。”

說完,岑檸就感覺鏡頭晃動了一下,然後屏幕裏映出一個空白的筆記本,調整一番後,屏幕裏又出現了孟遙清的一截浴袍。

“那我們從這一題講起吧。”

他拿起筆,伏在桌上開始書寫解題過程,本就有些松散的衣襟随即敞開。

他所在的地區已經是夜裏了,這個時間,他也才洗完澡不久,濕漉漉的頭發在經過簡單的擦拭後就放任不管,發尖淌落的水珠偶爾會滴進他微敞的胸膛裏,他像是無知無覺,對此全然不管。

岑檸卻做不到視若無睹,事實上,孟遙清寫下的步驟她根本沒看幾眼,視線總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游移。

他知不知道他現在穿的是深V的浴袍啊......

大片雪白的皮膚因着他伏趴在桌面的姿勢而展現在鏡頭裏,殘留着被熱水燙過的緋色,像是還散發着蒸蒸的熱氣。脖頸處偶爾浮起的青筋蜿蜒着,延伸至精致的鎖骨。

岑檸的視線凝在他鎖骨上的那顆小痣數秒,又無意識的發散,飄忽到他起伏的胸膛和無意擠出的溝壑。

她艱難地閉上眼睛,內心哀嚎一聲,立刻把腦袋埋進白熊玩偶的肚子裏。

他平時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露出那麽多皮膚,雖然極力壓制着各種亂七八糟的心轅馬意,但暗處滋生的強烈欲望又不斷牽引着她再看過去。

......真難搞。

“岑檸?”

孟遙清見她久久沒有反應,便敲了敲鏡頭,苦口婆心道,“聽課呀。”

岑檸摟着玩偶,終于在鏡頭前漏了一半的臉,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也想聽,但是好難啊,這題太難了......”

孟遙清:“有嗎?”

“有的。”岑檸忙不疊地點頭,小聲請求,“你能不能從頭再講一遍呀?然後,我有點看不清筆記本上的字,你調整一下鏡頭吧,就對着筆記本就行。”

別再展露自己美好的軀體來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好麽?

孟遙清好脾氣的應了下來,将鏡頭只對着筆記本,“那好吧,我從頭給你給你重新講一遍。”

這樣,岑檸可算是能專心聽課了。

這次的視頻持續了近兩個小時,等講完所有題目後,孟遙清那邊的夜已經很深了。

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結束通話,而是移步到花園,調成後置鏡頭,給岑檸看鄰居院子那邊爬來他家圍牆的繡球花。

“是花手鞠。”

他将鏡頭拉近,擡起一只手握住一簇花團,瑩白的手指搭在藍紫色的花瓣上,聲音輕而柔,驚喜又雀躍,“我每次路過隔壁院子,都會被那堵繡球花牆驚豔到,沒想到它們居然還爬到我這裏來了。”

岑檸貼着玩偶看着花,同樣被他的好心情感染,笑着說,“對呀,真漂亮。”

緊接着,他又給岑檸展示自己的院子。時值九月,他院子裏的大片玫瑰已經謝了,正值花期的就剩太陽花和小木槿,還有為數不多的鼠尾草貼着牆根搖曳生姿。

偶爾還會有野兔從鏡頭裏竄過去,吓岑檸一跳。

不同于白天的明媚,他的院子在夜晚流淌着一種更加神秘旖旎的美麗,那些柔軟單薄的花瓣透着月色,散發出瑩瑩的微光。

“你還不睡覺嗎?明天不是要趕飛機?”

她聽到了孟遙清打哈欠的動靜,便催促他去睡覺了,“早點睡吧。”

聽筒裏傳出一聲模糊遙遠的“嗯”,然後聲音才近了些,鏡頭切換,孟遙清站在牆邊,大團的繡球花構成最蓬勃熱烈的背景。

他看着鏡頭招了招手,“那晚安,明天見。”

岑檸輕輕笑了一聲,“明天還見不着呢,你不得倒時差再來上學啊?”

屏幕裏的孟遙清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退而求其次道,“那後天見?後天我應該能去上學。”

他又小聲嘀咕兩句什麽,岑檸沒聽清,在對方讓她挂斷視頻的時候,點擊了結束通話。

屏幕暗了下來,恢複了一開始聊天的界面。

岑檸咬着唇瓣,又給對方發了個晚安,然後才放下手機,開始鞏固他剛才給自己講過的題。

月考的前兩天,孟遙清終于回了學校。

他給岑檸帶了這段時間整理出來的筆記,像一場甘霖,讓岑檸幹涸的心又活了起來。

“謝謝你!”

她捧着孟遙清給的筆記,如獲至寶,嘴裏無意識地抱怨起來,“又要月考了,好煩喏,感覺這次複習得不是很好......”

“那找時間我幫你突擊補習?”孟遙清很認真地提出解決方案。

岑檸眨了眨眼,一口否決,“不要,我已經拜托金悅可幫我補習了。”

孟遙清晶亮的眸光黯了下去,但他早有被拒絕的準備,因此沒表現得太失望,“好吧,那下次你需要我幫你補習了,你再告訴我。”

岑檸早就迫不及待地翻開他的筆記本看,聞言匆促地點着頭,“知道了知道了。”

中午飯後,岑檸和金悅可去了學校的圖書室。

這裏聚了不少月考前突擊複習的高三生,要不是她們來得早,還不一定有位置。

“居然為了我拒絕了年級第一給你補習的邀請啊。”金悅可将咖啡放到桌上,施施然地打開了書,輕嘆一聲,“有點感動,但不多,畢竟補課怪累的。”

“不是針對你嗷,我是說給任何人補課都累。”冰冷的咖啡入肚,她因為剛吃飽而産生的些許困意散了大半。

岑檸正翻着習題冊找出标注好的幾道難題,聞言毫不在意地點頭,“無所謂,反正你免費,讓你嘴幾句又怎樣?”

她對免費的東西向來有着極大的包容。

金悅可:“......讨厭被白嫖。”

“行了金老師,幫我看看這道題要怎麽做吧。”岑檸對老師有種天然的畏懼,光是進辦公室就不自覺的變得唯唯諾諾的了,更枉論去問老師題目了。

幸好身邊的朋友成績好,有什麽不會的題直接問他們就好了。

“我看看......”

金悅可抄了部分題幹在草稿本上,列了幾個公式演算起來。

學校的圖書室管理并不嚴格,只要不過分嘈雜,值班老師不會過問,所以金悅可講題的聲音混在其他同樣在讨論題目或是背書的動靜裏,并不顯突兀。

講解完以後岑檸會找幾道類似題型的題目做一下,看自己是否能融會貫通,金悅可就會趁她做題的這段時間摸會兒魚,放松一下,勞逸結合嘛。

她拿出手機點開一個一個app,開始玩裏面輔助背單詞的趣味游戲,根據圖案提示将幾個單詞練成通順的句子。

沒一會兒,游戲界面的頂端突然彈出來小群裏的一條消息。

她習慣性地點開消息,發現是尹安安發在群聊裏的。

【困困安:看我看到了什麽!!![視頻.88.12MB]】

【困困安:你要被偷家了@凍檸樂(閉關學習勿擾)】

【蟹阿金:???】

她把音量調到最低,然後好奇地點開了視頻,發現是有個女生捧着束玫瑰花在操場追着孟遙清向他告白。

那個女生胳膊上有一條挺明顯的分界線,一看就是軍訓完的高一新生,這膚色都還沒均勻好呢。

【蟹阿金:膽子好大啊,這麽多人圍着,不怕被拒絕了很尴尬嗎?】

【困困安:初生牛犢不怕虎?岑檸呢,沒看手機?】

【蟹阿金:她在做題,等會兒,我給她看一下。】

金悅可生出看好戲的心思,用胳膊肘撞了岑檸一下,在她的腦袋轉過來以後,就把視頻放給她看。

幾十秒的視頻很快放完,她看着岑檸無甚波瀾甚至有點想笑的表情,興致勃勃地問,“看完了你有何感想?”

岑檸繼續伏案做題,語氣輕松,“什麽感想?場面看着還挺壯觀?”

孟遙清被告白時臉上的惶恐和無措也蠻好笑的,哈哈。

“所以你不吃醋?”

“這有什麽,退一萬步來講,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啊,吃醋什麽的,也不該發生在我身上吧。”

岑檸打了個哈欠,又抻了抻肩,将幾道題做完。

金悅可看着她這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覺得無趣,撇了撇嘴,“真沒意思。”

她低下頭,回了尹安安幾條消息,切換界面繼續剛才的小游戲。

這邊岑檸做完了題,對照答案又捋了遍思路,終于停下了筆,然後掏出手機敲敲打打。

“才做完題就玩手機?不許!”嚴厲的金老師一個眼刀飛過來,岑檸立刻投降般放下手機。

“就是發個動态嘛。”她小聲嘟囔着。

金悅可神情疑惑,然後又退出了游戲去看她發了什麽,“有什麽可發的啊......”

[凍檸樂(閉關學習勿擾):圖書室裏的空調一點都不冷......超想吃西多士、炸酸奶還有紅絲絨雪花牛乳冰!有沒有心軟的神能幫我去買嗚嗚嗚——]

金悅可:“......”

她深吸了一口氣,将桌邊的咖啡拿過來一口氣喝了一大半,然後才緩緩看向岑檸,“這就是你說的不在意?”

還特意把自己現在的地點都交代出來了,不就是等着人過來麽?

岑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說我沒吃醋,但沒說不在意啊,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上心的吧?”

金悅可被噎了一下,嘴角一抽,“真有你的。”

“哎,但是他現在也不一定看手機啊。”她突然想到這個可能,“可能看到的時候都上課了,那你不是白發了?”

岑檸低頭将指甲上有些翹邊的玻璃紙片撫平,無所謂的語氣,“看不到就看不到呗。”

金悅可一時詞窮,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說她好了,只能安慰自己說陷入戀愛情緒裏的人思維和正常人已經不太一樣了,她理解不了也很正常。

“懶得管你。”

她掀開書找出新發下來的化學試卷塞給岑檸,打發她說,“一邊做題一邊等吧,別西多士沒吃到,大把的學習時間還浪費掉了。”

岑檸捧着空白的試卷,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不是,這卷子你的啊。”

“幫我寫一下怎麽了?等回教室你再謄抄一下呗,還能鞏固一下知識呢。”金悅可說得頭頭是道。

岑檸一想也是,就專心做起了卷子。

午休鈴打了以後,圖書室裏不少同學離開了這裏,也有小部分選擇留下來繼續學習,岑檸本就坐在最邊緣的桌子前,寫完一面卷子再擡頭的時候,周圍幾張桌子已經空了。

再一看旁邊,金悅可撐着額頭,腦袋一點一點的。

不是喝了咖啡麽,怎麽還困?

她擡手将金悅可面前的咖啡拿過來啜了一小口,眼睛盯着圖書室的大門看了一會兒,可能是湊巧,但岑檸更願意相信她和孟遙清真的存在一點心有靈犀,沒多久,他居然真的穿過那道門走了進來。

苦中帶點酸的咖啡意外的被岑檸喝出了點甜味,在看到他手上真提了個打包袋以後,她笑意更盛,在他尋覓的目光看過來時,她朝他招了招手,後者眼睛一亮,立刻大步走了過來。

金悅可被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驚醒了,立刻強撐起沉重的眼皮環顧四周,發現是孟遙清走過來,心情複雜地抹了把臉。

“還真來啊......”她含糊不清地說了一聲。

岑檸雙手捧腮,看着他把打包袋放在桌上,輕聲細語地說,“外面這麽曬,真是辛苦你了。”

“沒事,這個牛乳冰你趁早吃,很容易化掉的。”孟遙清埋頭将袋子裏的東西掏出來,他甚至還給金悅可也帶了杯檸檬茶,遞到了她的面前,“然後......哦,你已經有咖啡了。”

金悅可毫不客氣的将檸檬茶拿過來,“不喝白不喝,就當是給岑檸補習的報酬了。”

她說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麻溜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站起身來,“我回教室午休去,你們随意,不用送我了,拜!”

“拜拜......”

岑檸目送她像一陣風一樣溜走,然後将目光轉向孟遙清,輕拍了一下桌子,示意他坐下來,“你站着不累啊?”

“還好。”孟遙清在她旁邊坐下來,緊接着将剩下的點心也拿了出來,仍有疑慮,“這裏可以吃東西麽?”

岑檸:“可以啊,之前還看到有人在這吃午飯呢。”

孟遙清聞言松了口氣,“那就好,那你吃冰吧,不然等會兒要化掉了。”

他又仰頭看了看頭頂的空調,覺得冷氣還挺足的,“這空調制冷不行嗎?我覺得還好。”

岑檸吃吃地笑,然後往嘴裏塞了一大勺的牛奶冰,一板一眼地說,“做題的時候心靜不下來嘛,所以覺得好熱,但是現在就覺得很涼快了。”

唔,這個牛奶冰好甜。

孟遙清低聲說了句“原來如此”,然後撩起額發,擦了擦爬滿汗珠的額頭。

因為怕她的冰融化,所以他從學校對面的茶餐廳買完東西後,是在保證打包袋裏的餐點不倒的前提下盡快趕過來的。

岑檸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看着他一臉的汗,有些心虛,“其實化掉的冰也挺好吃的,你下次不用跑那麽快趕過來,多累啊。”

她用勺子在冰沙的表面剮蹭出沙沙的響聲,轉而看向他捏着紙巾擦汗的手,有些疑惑,“你不是說可以被人接觸到手了麽?怎麽還戴着手套啊?不會很熱麽?”

“熱的。”孟遙清有些苦惱地皺起眉,誠實地說,“但是戴手套習慣了,而且我也沒打算去接觸別人......那感覺很怪。”

“是嗎?”岑檸沒再說話了,低頭吃了一大口冰沙,咀嚼出咔吱咔吱的響聲,只是目光仍彙聚在他的手上,一瞬也沒有離開過。

直到将口腔裏融化的甜汁咽下,她才慢悠悠地說,“那你手上不也都是汗麽?不擦擦?”

“擦的。”

孟遙清扯下手套,突然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岑檸:“怎麽了?”

孟遙清搖了搖頭,兩頰的紅暈久久未消,甚至有着蔓延至耳根的趨勢,看得岑檸納罕不已。

看來真是跑過來的啊,臉還這麽紅。

蒙在她心間的愧疚突然又多了一層,“怎麽不給自己也買一碗冰呀?就只給我買了......”

“單純的不想吃而已,你不用覺得有什麽心理負擔。”

孟遙清仔仔細細的将手掌和手指用濕巾擦拭幹淨,語氣認真,“我在追求你,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他擦過一遍手,又垂下頭湊到手邊嗅了嗅,在只聞出了淺淺的酒精味以後,又用幹燥的紙巾擦拭起來。

最後将這只手鄭重地遞到了岑檸面前,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但還是越靠越近。

“雖然不想接觸別人,但我真的很想和你接觸一下。”

他微抿着唇,有些難為情的輕扯了一下岑檸的衣袖,眼裏盛滿希冀的光,“可以和我握一下手嗎?”

“我已經把手擦得很幹淨了。”

周一,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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