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次日的打獵，姜珏幾人還是去了，誰讓姜珏說要問黛玉的意思，黛玉見林然想去，想着去看看也無妨，便點了頭，黛玉一點頭，姜珏哪裏還能說出個不字來。
崔雲慧給黛玉和林然安排了清靜的席位，林懷早就躍躍欲試了，姜珏卻還不放心，領着林懷過來看了看她們倆。
“若是待着不自在，你就回去。”姜珏向黛玉說道。
黛玉邊拽着林然的手，不讓她往外頭跑，邊道：“我知道。”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啞，不過已經不那麽疼了，也不妨礙說話了。
姜珏按住林然亂動的小腦袋，道：“別亂晃了，乖乖跟着你姐姐。”
“不嘛不嘛！”林然在姜珏手心裏蹭亂了頭發，大叫道，“我也要去！大哥哥帶着我！”
“過幾年再帶你去。”姜珏應付她，“如今你還是陪你姐姐坐着。”
黛玉适時的問道：“然姐兒不想陪着我？”
“啊……”林然不折騰了，僵在原地左右為難。
姜珏道：“你姐姐不會騎馬，崔夫人又忙着，她在這裏也不認識旁人，你也跟我們走了，不是要留你姐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裏了？”
黛玉不滿的看了姜珏一眼，怪他說的過了，她拉過林然的手：“咱們在這裏等着，你想要什麽，讓你大哥哥給你獵來。”
林然嘟了嘟嘴，挨着黛玉坐下，道：“那我要大老虎。”
姜珏無奈道：“我還得把武松請來？”
林然退而求其次：“那就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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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楊遠遠的叫了聲姜珏，黛玉道：“表哥快去罷。”
姜珏又叮囑了她們兩個人幾句話，才領着早就迫不及待的林懷走了。
孟楊催着馬到了姜珏跟前，嘲笑他：“至于麽，你是想在這裏演出十八相送啊，那我還得給你搭個戲臺子。”
“十八相送不好。”林懷道。
“嗯？”孟楊沒回過味來。
林懷解釋道：“梁祝最後化蝶而去，不是好結局。”
孟楊忙道：“我失言，等會兒回來我先罰三杯！”
大皇子和二皇子并排騎着馬過來，大皇子問道：“舅舅，我能自己跑跑嗎？”
孟楊道：“別問我，回宮問娘娘去。”
大皇子耷拉下腦袋，顯然是失望極了，林懷看着他，覺得他們很是同病相憐，他之前也被他哥反複叮囑了跟好他不許亂跑。
二皇子笑道：“大哥，我早說了舅舅這是裏行不通的。”
皇後是二皇子的嫡母，這聲舅舅他的确也叫的，姜珏輕飄飄瞄了二皇子一眼，心想，表面上看起來，這兩位年長的皇子倒是和睦的很。
孟楊一笑，揚鞭道：“走！”
林然百無聊賴的磕着瓜子，黛玉的嗓子還沒好全，她也不敢和黛玉多說話。
黛玉給她倒了杯茶推過去，道：“你也歇一歇，否則你的嗓子也該這樣子了。”
林然張開嘴：“姐姐喂我。”
黛玉笑道：“愈發的孩子氣了。”說着将茶杯送到林然嘴邊，“你再長幾歲，吃飯是不是也要人喂？”
林然道：“誰讓大哥哥總是說我年紀小，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他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倒是什麽都能做，換作我就不行了，這就是……那什麽……”她抓了抓耳朵，“哦，對，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黛玉好聲好氣的勸她：“正是因為你大哥哥當年辛苦，如今他才想讓你凡事都好好的。再說了，他答應你的事，何時沒有兌現過？說要帶你來跑馬，他來了吧，說過幾年帶你來打獵，那必然是會來的。”
林然蹭了蹭鼻尖，道：“那人家想這就去玩嘛！”
“在裏頭玩便玩了，這獵場哪裏是能玩的？”黛玉道，“那麽些人，弓箭無眼，遇到那沒本事的，手上沒個準頭，傷到你，你大哥哥後悔都晚了！”
“哦。”林然怏怏道，“我懂了嘛，過幾年再來。”
“然姐兒是個好孩子。”黛玉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
“嘿嘿。”林然擡頭朝着黛玉傻笑，剛想說話，一偏頭就見王夫人帶着賈家人過來了。
林然立即坐直身子，如臨大敵：“姐姐，賈家人來了。”
黛玉臉上的笑僵住，林然又道：“都來了，王夫人、賈寶玉、薛寶釵……不是，賈寶玉一個大男人不去打獵，湊在女人堆裏，臉皮怎麽這麽厚啊！”
林然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姜珏之前沒反駁她就曉得肯定是賈家人又欺負她姐姐了，且這次可不是往常那些小打小鬧，她姐姐難受的那個樣子，不知道是賈家做了什麽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事！
林然可不想再看到她姐姐那樣沒有生機的樣子，所以她現在看到賈家人就如同看到豺狼虎豹一般。
林然和黛玉換了個位置，自己坐在外頭。
黛玉心裏一暖，道：“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們還能吃了我不成？”
“姐姐別怕！”林然拍着胸膛，“我來保護你！”
于是，王夫人等人就對上了目光炯炯的護在黛玉身前的林然。
王夫人笑的慈眉善目：“然姐兒，你可有些日子沒到我們家裏來玩了，是不是你姑姑拘着你，不許你出門？”
“有嗎？”林然道，“上個月我還去找姐姐玩了，姐姐還帶着我去給太太請安來着，太太忘了？哦，這也不奇怪，我們家老太太就總說自己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太太也是年紀大了，難免記性不好嘛！沒關系的，我們不過是個小輩，也不值得太太特意記得。”
不管是多大年紀的女人，都不愛聽人說年紀大了這種話，王夫人聽的額上青筋直跳，但她在小輩跟前裝和藹慣了，林然又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她一個長輩難道還能因為自己聽了不舒坦就怪罪于她。
賈探春笑道：“然姐兒性子直，咱們沒有外人說什麽都是無妨的，到了外頭還是謹慎些為好，否則旁人倒要說姜家家教不嚴了。”
“咦？”林然歪頭天真道，“三姐姐，你是在說我沒有家教麽？”她拍了下手，“原來張口就說別人沒有家教就是賈家的家教，我受教了。”
賈探春嘴角繃直，臉色難看，賈寶玉見狀忙上來打圓場：“往常都好好的，今日這是怎麽了，你們瞧着都有火氣似的？”
黛玉起身笑道：“哪有的事，這裏地方小，怕是坐不下這許多人，太太可是有事？”
從她們來，黛玉就一直沒說話，現在一開口就是逐客，王夫人疑心她的态度，又擺起笑臉來：“來前老太太千叮咛萬囑咐，就怕我一個人照顧不好你們姐妹，你一來就不在我眼前了，我難免擔心，昨兒個你寶姐姐和三妹妹來看你，又沒見到你，我聽人說看到你往這裏來了，特意來瞧瞧你的。”
在王夫人看來，騎馬這種粗俗的事不是名門淑女該做的，是以賈家的姑娘們沒一個去學騎馬的。而賈寶玉雖然會騎馬，但打獵這麽危險的事，王夫人當然是不肯讓他去的，若是不小心傷到賈寶玉哪裏，王夫人自己先受不住不說，回去了老太太也會怪罪她。要不是打聽到黛玉來了獵場這邊，王夫人決計不會帶着姑娘們往這邊來的。
從來了這邊黛玉就一直和姜家人攪合在一起，姜家人又和昌平侯走得近，王夫人一直提心吊膽，有心讓薛寶釵和賈探春去黛玉那裏試試探聽消息，還被姜珏給擋回去了。王夫人只好親自出馬，一是試試黛玉的态度，二是看能不能把黛玉接回到他們這邊來。
現在黛玉的态度确定了，是無比冷漠和排斥的，和在賈家時判若兩人。
王夫人心裏直打鼓，難道黛玉是知道了什麽嗎？
“多謝太太關心。”黛玉道，“托您的福，我很好。”
薛寶釵道：“林妹妹的聲音聽起來同往常不一樣，可是病了？”
“昨日受了些涼，大夫已經看過了，不妨事。”黛玉道。
王夫人道：“你們小孩子家家的，離了大人只顧着胡鬧，哪裏是會照顧自己的？不如你和然姐兒搬過來住，也好養養身子，否則過兩天咱們回家了，老太太瞧見你病了，倒是要怪我呢！”
“我不是在太太跟前病的，自然和太太無幹，老太太又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人，她知道前因後果，又怎麽會怪太太？”黛玉道。
薛寶釵笑道：“林妹妹說的是，崔夫人這裏并不缺人照顧，妹妹的病自然好得快……怎麽不見紫鵑？往常從沒見過紫鵑離開妹妹跟前。”
黛玉壓了壓湧上心頭的厭惡，道：“她不愛往這裏來，我便留她看屋子。”
話雖如此，但其實黛玉也并不曉得紫鵑去哪裏了，先是她無心關心誰，昨日林然又一直在她跟前晃悠，她并不想見賈家的人，自然不會主動去問。現下薛寶釵有此一問，看來是紫鵑也并沒有回賈家那邊去，他們也沒能找到紫鵑在哪裏。
黛玉心電急轉，紫鵑還能去哪裏？
“怎麽都在這裏站着？”崔雲慧走過來，笑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