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城市危影18

第18章 城市危影18

江逾一怔, 很難得地沒有聽懂。

“直升機來不了。”時寒黎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現在世界的磁場已經紊亂了,随着時間的過去只會越來越嚴重, 直升機根本無法起飛, 你不信的話就等屬下給你回饋。”

這個消息比末世爆發本身還要令人震撼, 江逾沉默了片刻,才掏出手機,打開指南針功能。

他鮮少使用這個功能,此時看着上面到處亂晃就是不肯停下的指針,眼眸發沉。

這件事非同小可,現代社會對電子設備太依賴了,一旦磁場紊亂,就代表着衛星,航天, 輸電網絡,通訊設備都會癱瘓,同時代表着現代社會所驕傲的一切成就都會重新歸零,人類将徹底陷入孤軍奮戰的窘境。

良久, 他輕聲說:“但是手機還能用。”

“已經快不能用了。”時寒黎平靜地說,“你不覺得現在發一條消息慢得驚人, 還不一定能發出去麽?”

江逾再次沉默。

手機異常, 生物變異, 其實跡象已經很明顯了,只是沒有人願意往這個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江逾畢竟不是尋常人,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神态又恢複了正常。

“那就不得不改變計劃了。”他低聲說, “先找一輛車離開這裏, 只是路途遙遠,在路上會發生什麽就不一定了。”

“明智的做法。”時寒黎說,“如果你這麽決定了,我勸你盡快去儲存汽油,趁現在還沒有多少人反應過來。”

江逾立刻就明白了時寒黎的意思,現在也許基于對喪屍的恐懼以及全世界都淪陷的狀況,大部分人都暫且選擇按兵不動,但這種狀況絕對不會持續很久。

進化者會陸續出現,資源也會逐漸緊縮,如果此時在先人一步的時候不行動,到時候就晚了。

江逾凝視着時寒黎,試圖在這張淡漠的面容上看透一分一毫她真正的想法,但他失敗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無法看透一個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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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一團雲霧,亦像一個危險的漩渦。

“你既然想到了,為什麽沒有去行動呢。”江逾說,“是在圖柳市有沒做完的事,還是不想離開?”

他知道自己問得太多了,尤其是對時寒黎這種邊界感非常明顯的人來說,他這種問題幾乎是在僭越。

但他還是選擇問出來,在時寒黎把他藏到櫃子裏獨自一人去引開喪屍開始,在她親自将他背回來并守護他進化成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無法再把時寒黎當成普通的旁人看待。

他知道這不像自己,但他告訴自己這很合理,這是他的救命恩人。

江逾已經做好了時寒黎不會搭理他的準備,然而時寒黎回答了他。

“我要走的路,車去不了。”她說,“我會找別的辦法。”

江逾驚訝地望着她:“你要去哪裏?”

“不過車也不是完全沒有用。”時寒黎想了想,說,“聊勝于無。”

她從地圖上看到,要從圖柳市前往後來作為中心基地的首陽市,在沒有飛機的情況下非常遙遠,兩地之間不但隔着海,還必須穿越一片浩瀚無際的沙漠。

車這種東西,在沙漠裏基本起不到什麽作用,危機時刻反而容易成為埋葬生命的墳冢,時寒黎有自己的方法對付沙漠。

不過從圖柳市到進入沙漠之前到路,倒是的确需要一輛車。

江逾以為她這麽說就是不想透露的意思了,他修長的指尖在腿側點了兩下,擔心是自己的僭越令時寒黎不高興了。

“對不起。”他低聲說。

時寒黎:?

她不明白江逾為什麽突然道歉,想了下也不得其所,微微皺了下眉。

這讓江逾更加誤會了,他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想要讨一個人的好感竟然這麽困難,不由苦笑:“我不該問你這些私事。不過你提醒我了,想要去首陽市,只有車的确不太夠用。”

“……”時寒黎感覺自己誤會了什麽,她确認般地問,“你要去首陽市?”

“對。”江逾肯定地點頭,“那裏已經開始形成初始基地的規模,去那裏也許會有更多的可能性。”

時寒黎一時語塞。

她以為江逾會像劇情裏一樣直奔苔原城的位置,畢竟根據書裏所說,江家的根基在那裏,但苔原和首陽市一個南一個北,幾乎是相悖而行。

江逾這時候去了首陽市,他要什麽時候才能去建立苔原城?

看到她臉上難得有些微妙的表情,江逾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輕聲問:“有什麽不對麽?”

“我沒記錯的話,江氏總部應該在北方的苔原地區吧。”時寒黎說,“你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去首陽市?”

沒錯,圖柳市距離苔原甚至比中心基地還近一些,只需要跨過一片面積很大的海,都不需要穿越沙漠。

江逾眸光一動,顯然沒想到時寒黎會問他這種“私事”,他莫名開心了一些。

“因為機會。”他溫聲說,“首陽市有全世界最好的科技,最好的資源,以及最好的軍備。雖然末世爆發了,我卻不想淪落到任人魚肉的地步,想在這時候抓住機會很難,但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但是你需要時間。”時寒黎一針見血,“你沒有經過訓練,從這裏啓程到首陽市,也許要花幾個月的時間,說不定你會死在路上。或者你運氣好沒有死,然而到時候機會還會在那等你麽?”

江逾面色不變,顯然是早就想到了這些可能性,他說:“沒發生的事誰都不确定,我只是需要賭一把。何況就算我錯過了幾個月的時間,該是我的機會,我未必不能奪回來。”

時寒黎看着江逾,這是她第一次從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身上,看到後世那個末世霸主的影子。

作為江家的掌權人,江逾怎麽可能是溫潤的小白兔,他雖然溫和,但內心的野心不比任何人小。

按照時寒黎的性格,話說到這裏本來已經可以了,如果劇情都會按時發展,那麽該到苔原城出現的時候,江逾一定會建立苔原城,但她沉默了片刻,突然說:“江逾,你有沒有想過創建一座你自己的領地?”

江逾眸色倏然深了下來,他望向時寒黎,聲音也跟着一低:“寒黎,你在暗示我什麽?”

時寒黎沒有對上他的眼睛,她平靜的目光望向前方,那裏程揚正在和墨艾說着什麽,墨艾看着手機屏幕操作着,臉色不怎麽好。

“一個承襲你個人風格的領地,應該能救很多人。”她說,“你或許能在首陽市分一杯羹,但你甘心就守着這一杯羹麽?”

江逾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氣,壓下湧上心頭的震撼。

不是震撼于時寒黎提出的龐大設想,而是……她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看穿了他的心。

他這次沉默了足有幾分鐘,才再次開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寒黎,你是在暗示我,可以更大膽一些。”

她在告訴他,可以不必信從于末世之前首陽市的資源和勢力,他完全可以不靠它們,自己拔根而起,長成參天大樹。

他望着時寒黎仿佛什麽都沒說的側臉,內心湧動着前所未有的感覺,如果說之前時寒黎救他讓他把她放到了心上,在這一刻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種靈魂的共鳴。

那抹純淨耀眼的靈魂在向他靠近,在他的靈魂中留下一束光來,讓他可以循着走向更高更遠的地方。

時寒黎沒有回答他,她站起身,向墨艾他們走去。

江逾看着她瘦高的背影,眼裏第一次浮現出破釜沉舟般一往無前的決心。

……

“默哀,你是在聯系家人麽?”

清冷的聲音突兀地在身後響起,墨艾愣了一下,連忙回過頭看向身後。

“時哥。”他小聲說,“手機突然不太好用了,我聯系不上我父母……”

我說可以把叔叔阿姨接到這裏來,反正這裏的食物和水可以撐上很久。”程揚說,“但是小艾不太好意思麻煩我,我正在勸他。”

墨艾的表情就像突然被老師告家長的孩子,非常忐忑,還有些羞愧。

“這裏離家裏也不是很近,這種時候來回跑一趟很危險的。”他小聲說。

時寒黎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說:“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去把你的父母帶過來,或者送你回家,這是我之前對你的承諾。”

墨艾猛地擡起頭,剛要焦急地說些什麽,時寒黎又說:“但你覺得,這樣做會有什麽好結果麽?”

墨艾和程揚同時一怔。

“送你回家的話,你家裏的食物肯定撐不了多久,老兩口胃口小,加你個半大小子可就不一定了。”在一旁的殷九辭捂着胸口咳了幾聲,明顯已經聽了許久,這時才插話,“但是把人接到這裏也不是什麽好主意。”

墨艾急聲問:“這是為什麽?”

“人的危險,可比喪屍有過之而無不及。”殷九辭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之前時寒黎就說過了,‘在沒有物資的人找來之前,先休整一下‘,你覺得之前沒災沒難的,沒有存糧的市民會有多久達到這個條件?”

墨艾的神色倏然僵住,程揚也露出猶豫的表情。

“這好像……聽起來确實不太安全。”程揚說,“這超市是附近唯一的綜合型超市,等市民沒吃的了,會來這裏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墨艾有些六神無主的時候,時寒黎冷靜的目光望過來。

“上一次和你父母聯絡是在什麽時候?”

墨艾太依賴時寒黎了,下意識就把她的話當成主心骨,馬上回答:“昨天,昨天手機還算正常。”

“他們的食物還能支撐多久?”

“我媽平時有囤肉囤糧的習慣,她說他們省着吃的話,少說能支撐一個星期。”墨艾真的問過這個問題,立刻說,“他們根據我說的把家裏都封起來了,現在應該還算安全。”

“一周之後我去給他們送吃的。”時寒黎說,“在我離開圖柳市之前,他們如果缺什麽,我會給他們送過去,你還有時間猶豫。”

她這話一出,三個人以及沒有和他們湊堆的檀藥酒目光全都望了過來。

“時哥……”墨艾怔怔地問,“你要走嗎?”

“是,但不是現在。”時寒黎說。

墨艾的表情顯示出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雖然他一開始就知道,時寒黎這樣的人不可能會一直被困在一個地方,但從地下室裏的初見開始,她一直堅定地站在他的身前,如同強大的神明般保護着他,他甚至産生了一輩子這樣該有多幸福的想法。

而現在他的神明要離開他了……

程揚的家不在這邊,看得倒是更開一些,他拍拍墨艾的肩,問時寒黎:“時哥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首陽市。”時寒黎沒有避諱什麽,就像沒感受到後面江逾的目光。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接下來的幾天,時寒黎都沒有什麽大的活動,沒有二級喪屍出現,殺這些一級喪屍已經沒有很大意義了,倒是江逾和程揚為了适應新的身體,每天都到外面去殺喪屍訓練。

他們不會走遠,就在超市的門口,反正喪屍到處都是,這裏還可以讓時寒黎随口指點一些身法上的問題。

除了殷九辭,墨艾和檀藥酒似乎也對此很有興趣,每天都湊過來看。

說到檀藥酒,時寒黎本來以為這麽嬌慣的小姑娘,受到這種打擊之後會頹廢一段時間,沒想到的是她第三天就恢複了過來,除了面對時寒黎,對其他人很容易暴露出暴躁又頤氣指使的樣子。

而且她的性格确實非常奇怪,比如現在。

“喪屍炸開的腦殼好像夏日沙灘上被劈開的西瓜哦!”

“哥哥你看,那個家夥斷掉的手居然比了個耶!”

“既然已經末世了,不如我們去把學校炸了吧!這可是我期待好久的!”

血腥兇殘的殺喪屍場景,在她眼裏更像是一場令人興致勃勃的表演,她驚嘆着看,還時不時興奮地點評。

如果不是時寒黎不允許無故浪費子彈,她都要拿起槍一起玩了,甚至連那個炸學校的計劃都可能被實現。

墨艾對此目瞪口呆,他現在倒是沒那麽讨厭檀藥酒了,但這種古怪的性格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平時也是能離她多遠就離多遠。

時寒黎不怎麽回應這些瘋言瘋語,除了指點程揚和江逾,她更多的時間都在想事,而其他人也習慣了她的沉默,不會過多地去打擾她。

又過了兩天,一周的時間就到了,時寒黎遵從諾言,用蛇皮袋裝了一大堆食物扛起來,給墨艾的父母送了過去。

她行事一向幹脆利落,也就沒發現走的時候墨艾露出的眼神。

回來的路上,時寒黎特意在周圍放大了些範圍探索,除了幾個冒險出來尋找食物的人之外,沒有發現類似二級喪屍這種威脅。

這本是件好事,但是時寒黎總覺得有些不安,畢竟在末世第一天就出現了二級喪屍,一周多的時間過去還沒有別的東西出現,這讓她懷疑這個世界會不會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陰謀。

但搜尋一圈确實一無所獲,時寒黎只得先行回到超市。

一到門口,她就發現程揚站在那裏,一看見她就兩眼放光,顯然是在等她。

時寒黎看到他,步子微不可查地一停,臉上流露出猶豫的神色。

一看她這樣子,程揚忽然反應過來,他摘下臉上的東西,笑着說:“時哥。”

時寒黎目光在他手上的東西掠過,程揚馬上和她解釋:“這是口籠,我從寵物區那裏找到的。”

“……”時寒黎默默地望向他。

她知道這東西是口籠,一邊用于大型兇猛型犬類,防止它們咬人。

這種東西戴在人臉上,簡直怎麽看怎麽奇怪。

“其實……就是自從覺醒了特殊能力之後,我總是有強烈的想要撕咬什麽的沖動。”程揚說着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又不能真的像狗一樣去咬沙發,被逼得實在受不了了,我就幹脆去找了個這個。”

時寒黎竟然無話可說。

她問:“你特意等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什麽?不不不……時哥是這樣,剛才小艾來找我。”程揚連忙否認,“他想讓我帶他一起訓練,甚至……甚至讓他獨自去殺喪屍。”

時寒黎問:“他是想激發進化的潛能?”

“不愧是時哥,馬上就猜出來了。”程揚緊張地笑笑,猶豫着問,“那時哥你覺得,我要答應他嗎?”

“這是你們兩個的事,你自己決定。”時寒黎擡腿往裏走。

程揚并不意外她會這麽說,他深吸口氣,轉身追上:“時哥,我是認真想問問你的建議,小艾太小了,我知道他是想在你離開圖柳市之後有能保護他父母的力量……”

“既然你知道,還問我什麽?”時寒黎說,“程揚,末世對待小孩是沒有優待的。”

說完,她不再等待程揚,恢複成自己正常的速度,很快就進入了超市中。

程揚站在原地,眼珠的震動顯示出他并不像表面上那麽平靜。

于是從下午開始,墨艾就跟着程揚出了門。

這次他們的範圍不僅僅是超市門口了,時寒黎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時寒黎也沒有問,只是在夜晚降臨他們回來之後,目光默默地落在自己包紮傷口的墨艾身上。

在墨艾望過來之前,她已經回過頭去,就像從來不曾關注一樣。

現在有了三個實力過得去(時寒黎自己評價)的人,晚上就不用全靠時寒黎一個人淺眠着守全夜了,三人分好了班,每個人都能得到适當的休息。

時寒黎晚上幾乎不睡覺這件事還是江逾先發現的,她就算沒有陷入沉睡也會閉上眼睛,一般人根本區分不出來,江逾心思細致一些,敏銳地察覺到了時寒黎的呼吸沒有變過,這才意識到有守夜這件事,于是主動提出要分擔這項任務。

這時其他人才在心中感慨,時寒黎真是警惕性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裏,哪怕是受傷了都沒有放松過。

這晚負責上半夜的是江逾,程揚要換下半夜,早早地就去睡了。時寒黎這幾天休息得不錯,雖然面上不顯露,但精神确實更好了一些,她沒有很早地去休息,而是坐在江逾對面,兩人寂靜無聲。

還有一個沒睡的是殷九辭,他坐在兩人旁邊一直在低聲咳嗽,去拿水的時候江逾出聲。

“你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不吃藥真的沒問題麽?”

殷九辭動作頓了一下,勾了下嘴角:“我如果死了,你不是會更輕松一些麽?”

一聽這苗頭時寒黎就覺得不對,她不動聲色地屈起一條腿,已經動了離開的念頭。

“你知道我從來沒有這麽想。”江逾的聲音有些無奈,“你不願意跟我回極光港,那随便你,但這不代表我不管你的死活。”

“确實不必。”殷九辭說,“極光港那些人不會願意見到我的,除非他們很幸運地都死光了。”

江逾沉默下去。

時寒黎兩條腿都屈了起來,腰身一用力就可以站起來走人了。

殷九辭卻突然望過來,不知道是想拉她下水,還是要強行轉移話題:“時寒黎,你有家人麽?”

時寒黎已經挺起來的腰又默默放了回去,她搖頭。

“你這樣的身手和性格,倒是很像江家給江逾培養的那些死士。”殷九辭說,“但是你沒有他們身上那種忠誠感,你有自己目标。”

時寒黎不知道問題怎麽突然就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她困惑地望着殷九辭,不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麽。

殷九辭仔細地打量着她,面容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即使我說出這麽冒犯的話,你也沒有生氣。”他說,“時寒黎,你真的很特殊,你身上也許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

要說是秘密也沒什麽不行,時寒黎默默地想。

殷九辭忽然笑了:“你的性格也很有意思,對于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直接不說話,連說謊都懶得。”

“沒有意義。”時寒黎說。

是騙他們這件事沒有意義,還是費力氣編個謊話本身就沒有意義?

殷九辭和江逾不知道。

殷九辭問:“你去首陽市是為了做什麽?當然,你不想說仍然可以不回答。”

時寒黎回答了簡單的兩個字:“活着。”

聽起來很敷衍,但讓人莫名覺得她是認真的。

“除了……活着之外呢?”江逾忍不住問,“你有沒有具體想做的事?”

時寒黎左腿換右腿,手腕搭上膝頭又落下去,空間很黑,兩人看不到她有些迷茫的神色。

“沒有。”她說,“我只是想活着。”

兩人怔然。

“你既然沒有什麽目标,人生中也沒有什麽一定要做的事,甚至還……沒有感情,那你為什麽這麽執着于活着?”

“小辭!”

殷九辭的問題已經十分尖銳了,江逾厲聲阻止。

“難道你就不好奇?”殷九辭諷刺地問,“江逾,別告訴我你不想知道。”

時寒黎身上的疏離感太明顯了,哪怕她在做着保護他們的事,但她的眼睛裏從來沒有過波動,就像是潛意識裏否定自己屬于這個世界,不會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産生感情。

其他人也許不會想這麽多,但是江逾不可能沒發現,只是他永遠不會像殷九辭這樣尖銳地問出來。

“這是寒黎的事,別人想不想知道和他沒有關系。”江逾語氣嚴肅,“時間不早了,你身體不好,趕緊去休息吧。”

殷九辭淺笑一下,又咳了幾聲,懶洋洋地準備起身離開。

無論是他還是江逾,都認為時寒黎絕對不會回答這種問題,甚至她沒有一腳把人踹進牆裏摳不出來都算好的了。

“我不知道。”

江逾愣住了,起身到一半的殷九辭也一僵。

時寒黎的聲音裏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怔然,她認真地思索幾秒,還是回答,“我不知道……只是在我的潛意識中,有個聲音一直在讓我活下去,雖然在現實中并沒有這麽期盼我活着的人。”

明明是問出問題的人,殷九辭卻第一次感受到語言的貧瘠。

“我希望你活着。”

在一片寂靜中,江逾輕聲說。

“寒黎,如果這就是你的目标,你一定要達成。”

時寒黎沒有說話,在濃郁的黑暗中,她輕輕地揚了下唇角,沒有任何人發現。

笑完之後她自己都有些詫異,然後腰身一挺就站起身來,正要走向自己睡覺的地方,忽然輕聲的動靜傳入耳中,她眼神驟然犀利起來。

“門口有人。”她壓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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