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在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之後，決明子就這麽頂着一雙黑眼圈去上課了。
當門外敲鐘聲響起時，昨日帶着他們師兄弟逛靈究門的老師就緩步走了進來，将書一放，輕聲說道，“雖然昨天已經見過了，但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華予清。”
“從今往後，便由我來教你們關于靈究門的起源。”
決明子疑惑地摸上桌面，雖然他剛才已經偷偷看了一眼，知道他桌面上并沒有書，但還是得裝個樣子，然後才開口問道：“華老師，沒有書嗎？”
他記得，川芎的桌面上是有書的。
華予清沉默了一會，似乎是有些意外，而後才道：“抱歉，我以為你看不見。”
為了省下造書的經費，他就沒給決明子準備。
“…………”
決明子一哽，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想起，我好像确實看不見哈哈哈。”
他怎麽把看不見字這事給忘了！
突然又再一次後悔裝瞎這件事……
“如果有什麽不會的……”華予清遲疑地往決明子的身後看了一眼，雖然他覺得那些人都不太靠譜，但眼下應當是最好用的借口了。
于是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決明子，說道：“就可以問一問你身後的老師們。”
“？？？”
身後的老師？們？
決明子摸索着轉身，“……”
後面三排俨然坐着的……
都是昨天見過的老師。
……這個靈究門，簡直有毒。
而在看到決明子轉身後，那些正在打牌的人手一頓，僵在了半空。等到他們準備将東西收起來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來，他們的這位小弟子，可是什麽也看不見啊。
便又繼續開始小心翼翼地打着牌，還不忘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給錢給錢，別想賴賬！”
“學生看着呢，什麽錢不錢的，別帶壞了他。”
“他又看不見，你再敢耍賴我就拔刀了！”
“給你給你。”
除了打牌的，還有交頭接耳聊天的，以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枕頭被子一應俱全，就差把床也搬過來了。
更喪心病狂的是，居然還有秀恩愛的！
決明子非常清楚地看見，昨日那位推銷帶顏色小話本的老師此時此刻正躺在另一位老師的懷裏，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欠，享受着不斷投喂而來的葡萄。
等吃飽喝足之後，宣朗輕輕地翻了個身，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說道：“阿寧，我睡會，一會到飯點了記得叫我。”
而那位被喚作“阿寧”的老師，淡淡地點了一下頭，伸出手拿過一旁的毯子給宣朗蓋好，“睡吧。”
決明子：“……”
這個靈究門，是真的有毒。
但盡管将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決明子還是疑惑地轉了回去，略帶驚喜地說道：“原來老師他們……也在啊？”
“……嗯。”華予清輕輕地點了點頭，接着翻開了手裏的書，“他們就是過來湊個數的，實質上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
決明子：“……”
好實誠！
“衆所周知，靈究門創派已有十年，從無一個弟子。”華予清頓了頓，提起手裏的毛筆，将這一句劃掉，改口道，“抱歉，現在有兩個了。”
“……”
“靈究門歷史悠久，環境優美，自古以來便是世人夢寐以求的……”
華予清深呼吸了一口氣，倏地将書合了起來，關于那上面的話實在是沒法違背良心地念出來。
于是無視了坐在後排那位“求知若渴”的掌門投來的期盼目光，自由發揮地說道：“關于靈究門，并沒有什麽歷史，首先這兒就是非常地破。”
決明子：“？？？？？”
“當然，窮也不是老師們窮，大部分的老師都非常有錢，只有掌門一個人是真的很窮。”
“在這兒，理論知識是次要的，實戰才是你們需要重點學習的東西，包括掌門在內，靈究門一共有十位老師。我們會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依次給你們上課，具體上什麽內容，我也不知道。”
“主要是看他們的心情。”
“…………”
決明子一邊聽着華予清貼合實際的上課內容，一邊低下頭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川芎。
對方現在正單手支着下巴，轉動着手裏的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就在這時，川芎指間轉動着的筆突然“啪嗒”一聲輕響，落在了地面上。
在川芎伸出手去撿的時候，決明子好像恍惚間看到對方的腿動了一下。
決明子：“？”
我是眼花了嗎？
就在那一瞬間，川芎突然擡起頭來，盯着決明子的眼睛看。
持續了好幾秒，川芎才收回了視線，決明子倏然松了一口氣，悄悄地用餘光再看了一眼川芎。
然後就發現了，川芎他……
夠不着那支筆。
決明子：“……”
看來裝瘸也不是什麽好主意。
決明子正思考着要不要幫忙将筆撿起來，結果上一秒還坐在上面講着課的華予清下一秒就突然蹲在了他和川芎中間。
然後将筆遞到了川芎的面前。
川芎：“！！！”
待川芎接過筆後，華予清又極為突然地消失在了他們倆中間，再次回到上座，當作無事發生一般繼續講課。
決明子：“！！！”
這老師怕不是個鬼吧！
“從這出門右轉，是藥房。藥房往南三百米，是毒房，沒事的話千萬別靠近那，掌管毒房的老師非常喜歡養些亂七八糟的毒物，死的活的都有，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爬的、半截入土的，種類齊全。”
決明子：“……”
“毒房往東五百米，是禁地，最好也別靠近那兒，危險程度不亞于毒房。這禁地裏沒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用太過好奇。之所以被劃分為禁地，是因為住在那的老師，破壞力極大，發起瘋來她連她自己都打。”
決明子：“？？？”
“藥房以北的那間屋子，是兵器房。兵器房往西，是吃飯的地方。再往西，便是藏書閣。”
“想要進藏書閣的話，鑰匙就在門口挂着，自己開門，想拿什麽随便拿就是。”
決明子：“…………”
這真的是一個正常的門派嗎？？
最後，當門外的敲鐘聲再次響起時，決明子就再次親眼目睹了什麽叫來無影去無蹤。
那原本還在上面講着課的華予清話還只說到一半，人就已經沒影了，一點也沒有想拖堂多一秒鐘的想法。
很快地，耳畔接連傳來幾道風聲。
這屋子裏就只剩下了他和川芎，以及笑嘻嘻蹲在他們中間的掌門虞天高。
川芎：“……”
決明子：“……”
下課了，老師們跑得比學生還快……
“你們二人，昨夜睡得可好？”虞天高好奇地問道。
只是這問題瞬間就勾起了決明子一段的回憶。
川芎睡得好不好他倒是不知道，反正他自己醒來的時候，是裹着被子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的。
而且半夜的時候，他隐隐約約地覺得，好像有人踹了習慣性搶被子的自己一腳。
可也不應該啊……
房間裏除了他，就只剩下川芎。川芎又行動不便，不可能會踹他。
如此一來，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決明子轉向虞天高，鄭重其事地說道：“掌門，我覺得那房間裏，好像有鬼！！”
“小決啊……我在你的左邊……”
“……不好意思。”決明子轉向自己的左手邊，在虞天高将正确的方向調整好之後，再次認真地說道，“我覺得靈究門裏好像鬧鬼了！”
虞天高愣了愣，接着笑道：“那你說一說，怎麽個鬧鬼法。”
“半夜有鬼踹我下床了！”
“……噗。”虞天高實在沒忍住，別過臉去笑出了聲。
在決明子逐漸凝固的表情之下，虞天高花了好幾秒才将笑意收了回去，正色道，“小決，不要害怕！有掌門在這呢！一定會保你平平安安的！”
說罷，虞天高不知道從哪掏出一串大蒜，非常有儀式感地、緩慢而鄭重地挂到了決明子的脖子上，嘴裏還念念有詞。
決明子聽到他念，“阿彌陀佛，惡靈退散！阿彌陀佛，惡靈退散！！”
挂好大蒜之後，虞天高左右看了看，又覺得不夠滿意，便将原先宣朗桌上的那把桃木劍一并拿了過來，強行地塞進了決明子的手裏。
接着又靈光一閃，走到歌然的位子上，将那塊拿來墊桌腳的八卦鏡抽了出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然後放到決明子的另一只手裏。
“好了，驅魔标配統統在此。”虞天高拍了拍決明子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下你一定安全了！一定會是我們全靈究門最安全的孩子。”
決明子：“……”
您這個門派，正規嗎？？？
做完這一切之後，虞天高非常滿意地站起身來，哼着小曲離開了。
只是在剛剛跨過門坎時，又回過頭來，笑着說道：“對了，你們師兄弟二人，可別忘了要團結友愛啊。”
虞天高最後看了川芎一眼，又繼續哼着歌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