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草草了事

草草了事

綠水先擡手摸了摸,這還是海棠贈予她的,她原以為是晏長歌賞下人的。當時嘆了句晏長歌那将錢財不當回事的腦子,如今聽來竟是偷得,頓時覺得頭上這根戴着真真的丢人。睨了一眼海棠。

而坐在扶手椅上蘇靜華伸手,綠水立刻把簪子送到她手上,蘇靜華看了看,随後起身笑道:“這簪子做工用料都是極好的,遭人喜歡也是常理。不知五妹妹的簪子是何時丢的?”

晏長歌不動聲色先搶了過來,她最擔心蘇靜華這人詭辯。

“是昨日發現的,因着今日母親要帶我們姊妹幾個出去祈福。平日我穿着随意,那日想着既然是出門去,可不能随便,丢我晏府的臉,就取自己的貴重首飾出來,這才知道是丢了,院子裏沒找着,原來在這裏。”她慢慢悠悠說道。

蘇靜華再問她:“這東西是誰平日管着的?”

她被晏長歌方才強搶的動作氣到了,是生怕自己順走不還她嗎?這東西她都嫌燙手,綠水也是糊塗一時,人前也是丢她的臉。

晏長歌看了眼海棠,想了想,故意吊着蘇靜華,好半晌,大夫人問道:“四丫頭快說吧,底下的丫鬟看管不利,要好好調.教,母親知你心軟,此回幫你。”

她就說道:“是我這大丫鬟海棠,平日我都很相信她,她也穩重,诶。”

晏長歌嘆了氣。心底冷笑,大夫人還幫她,說白了,是為了幫蘇靜華。不過有機會弄走海棠,她也就算了。

“夫人!”海棠被點了名做賊心虛當即就跪在地上,不等她辯解什麽綠水已經指着海棠也跪在了大夫人面前。

“這簪子是海棠送給我的,送前我也知這是貴重的,她一個一等丫鬟也斷不可能有,便細細問過,海棠說是四姑娘送給她的。咱們整個晏府都知道四小姐是出了名的心善人好,當時見海棠信誓旦旦的還要發誓,奴婢一時就信了,不曾想她竟然是偷得。”綠水一口氣說了許多,總之這事從她嘴裏說出來她也是受害者。

海棠紅了眼,瞪着綠水,她把綠水當個好人,好東西想着她,她就如此快的推卸,海棠一時受不住,哭道:“夫人饒命,我不敢偷……”

她這裏被先前還安安靜靜看戲的晏長陵打斷,他的手搭在扶手上,說話語調不快。長歌的簪子方才已經到他手上了。他低頭玩弄着,看着單純無害道:“不是你偷得嗎?綠水說是你偷得。”

海棠怯怯看着晏長陵,與他的視線相觸,冷戾的眸子裏浮了一層薄冰似的。他微微擡着頭,前額的碎發被穿堂風撩起,冷冷看着她,她往後挪了幾步,止不住給大夫人磕頭。

“是綠水叫我偷得!”反正都這個地步了,她一咬牙,要拉綠水一道下水。

“你血口噴人!”綠水反道。

蘇靜華沉着臉,綠水偷東西是不可能的,不過往她頭上扣屎盆子,到時候也會連累自己。

她便開口道:“你這一面之詞誰信?綠水平日跟着我寸步不離,我從來都教育她,該是她的就好好受着,不是的,那就不要想。她跟了我多年,自然不是你這樣手腳不幹淨的丫鬟!再說,你是四妹妹的貼身丫鬟,有鑰匙,機會可更大。”

海棠說不過蘇靜華,加之确實是她做的,一時間咬着腮,恨上這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本到了這裏,可以收場了,大夫人吩咐身邊的嬷嬷掌嘴,拖出去發賣了海棠。誰知晏長陵道了聲慢。

他扭頭看者蘇靜華,忽然道:“表姐急什麽?你這麽維護自己的丫鬟,似乎是自己看見海棠偷了。我四姐姐那院兒可還沒抓到小偷呢,若是抓到了海棠今日早就不在這兒了。倒是大表姐,幾句話就抓到偷兒,好厲害。不知有沒有親眼所見?”

蘇靜華沒料到晏長陵說這話,心跳突然加快,面上維持着剛才的表情,微微挑眉,道:“難不成還是我偷的?你瞧這丫鬟,處處都是破綻,瞎子都看得出來!”

“我四姐姐沒看出來,你難不成說的瞎子是她嗎?”晏長陵笑問,他眼眶還紅紅的,這會子看起來有種菟絲花般無力嬌弱的美感。

蘇靜華手握緊,音量微提:“當然不是!”

大夫人眼眸暗了,從前倒沒看出來他是個伶牙俐齒的。

“東西是表小姐上次來偷得!”這時海棠突然道,她小心翼翼擡頭,聲音顫顫,“之前表小姐來看過我們姑娘兩次,第一次咱們院裏有人,第二次院裏可是沒有的,後面還是何嬷嬷回來撞見她們主仆二人。在第一次看完咱們姑娘後,綠水就時常巧遇我,送了我好些東西,不過我瞧着都不是值錢的。

我告訴她,我們姑娘好東西多,綠水的心意我領了。後面她就常問我咱們姑娘的日常,這之後她們就挑了個咱們院兒剛好無人的時候來了。”說到這裏她咽了咽口水,不看蘇靜華主仆二人。

她能感到蘇靜華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落到身上仿佛還帶了重量。

蘇靜華冷笑,晏長歌心裏卻咯噔一下,這是……她手心發汗,似乎一切都出了預料之外。她原本只想換走海棠而已,如今牽扯上了蘇靜華,竟然是,格外的高興!

“就如五姑娘說的,你一面之詞算什麽?人證可有?”蘇靜華語速略快,平白被這樣,也是冤枉。

“何嬷嬷看見了。”海棠道。

只是這時何嬷嬷還在聽風館,大夫人已經在皺眉,眼見着都要誤了時辰了,這花廳裏真是亂的很。蘇靜華,晏長歌,晏長陵,海棠綠水,以及看好戲的庶女跟丫鬟們,就為了偷東西的事。若晏長歌是她生的,她定然是要徹查的,不過都不是自己肚皮出來,所愛不深,其中還有個晏長陵瞧着就煩。

“夠了!”大夫人呵斥道,當下無人說話。

“一件小事折騰這麽久,依我看,四丫頭的簪子丢了,如今也找着了,物歸原主。至于海棠,看管不利,品行有差,發賣了!東西在綠水那兒,綠水便給四姑娘賠禮道歉,靜華回去好生看管!”大夫人還是偏愛蘇靜華的。

且不論她這結果服不服衆,都沒人敢反駁,晏長陵沒被點名,卻覺得她掃過自己,目光都是寒意。

他今日為晏長歌出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無人看見時他露了一絲自嘲的笑,走在人群後面,他嗅到了姑娘們的脂粉味兒,他就是混在這裏的一個男人,不屬于這裏,終有一天,他會變成人上人,再不叫她如此怯懦。

如此想着,陰翳的眼眸慢慢含了這秋日的暖光。

晏長歌故意慢下腳步,直至與他并肩。

“今日謝謝你。”她仰着小臉,眉宇間的青澀化不開,真真十三歲一樣,滿眼都是歡喜。如果上一世也有人和他這樣維護自己,她也會這麽高興。

晏長陵視線落在她面上,輕聲問道:“四姐姐高興嗎?”

晏長歌當然點頭:“高興。”

“那就好。”他看着前面的路,手探過去牽她,繡着團花紋的袖子蓋住她那只軟綿的小手。晏長陵捏了捏,閉了閉眼後,先前對前路的無望一掃而空。

晏長歌如今打心底是心疼他喜歡他,他的側面輪廓幹淨好看,細長的眼睫常常半垂着,這樣眼底就愈發幽深。

他好像有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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