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間翻牆

夜間翻牆

一行人去了雙溪寺,回來從東門坐車回來。

晏長歌坐在車裏把簾子撩開,看着外面,多是妓館酒樓,民居茶坊。過東門街,街上人來人往,聽說這裏的集市到夜間十分興盛,她也想夜裏出來見識一下。

兩邊兒的店鋪到後面就鱗次栉比起來,藥堂書店,賣脂粉成衣的,過了芙蓉道,就有更多當街賣小食的。什麽野狐獾兒,肚肺鳝魚,香糖果子之類的,聞着味兒,她悄悄咽了口水。

在田莊待久了,這些東西都沒吃過,日日就是剩飯剩菜。如今回到十四歲,她對着吃倒有些控制不住。

晏長陵靠着車壁,閉目養神,偶爾睜眼,她都在望外頭。

“姐姐看什麽這麽出神?”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就到了她後面,借着簾子掀開的一角,下巴擱在了晏長歌的肩膀上。

晏長歌發現自己這個妹妹聲音最近是好了些,卻依舊低沉,人懶懶的像只貓兒。

她笑了笑,心裏算了算近期有沒有什麽大事情,末了側過臉,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湊近了說道:“想不想出來玩兒?”

晏長陵噙着笑,呼吸可聞,溫熱的吐息灑在她的脖頸上,含糊道:“嗯。”

他那尾音微微上挑,晏長歌一時居然不知他是願意還是不願,垂眼看着他細長黑密的眼睫,小聲道:“我當你是願意的,晚上呀,在你院裏等我。”

“好呀。”他笑道,身子貼的她更緊,好半晌才離開,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這時馬車也停了。

晏長歌唯唯諾諾跟在大夫人身後,待人一走,頓時心思都要飛了。看她止不住上揚的嘴角,丹椒笑嘻嘻問道:“姑娘今日有什麽高興事?”

晏長歌慢慢走着,瞥了丹椒笑着反問道:“你也挺開心的,不知可否與我說說呢?”

丹椒搖搖頭,關于海棠一事她也是今天才覺得海棠不可留,心下覺得五姑娘真是有先見之明。她不打算把海棠的事情說出來,于是便道:“看見姑娘開心了我也打心底高興呢。”

“假的。”晏長歌道,但不點破追根問底了。

“待會回去,給我找一身素雅一點,輕便一點的衣裳。”她吩咐道,先去洗了妝容。安安靜靜看了一頁書,找了一些碎銀子等着天黑。

丹椒守夜就是睡覺,何嬷嬷年紀大了,早早睡了,等着外面靜悄悄時分,晏長歌從窗戶翻了出去。

樹影搖曳,月冷星寒。夜裏去長青院有股滲人的味道。

這裏如今看着依然很破敗,就晏長陵一人在這,一個姑娘家的也是膽子大。她心裏感嘆一聲,也不敢多耽擱。

白日讓這五妹妹等着她,如今夜深,不知她有沒有等睡着了。

“五妹妹?”才入了門她陡然撞上一具身體,與她不同,有些硬。晏長歌擡頭一看,借着月光,晏長陵的下巴都被她撞的微微發紅。

“沒事吧?”晏長歌揉了揉,卻見他表情有點怪。然後當着她的面兒,把手伸到小衣裏,摸了兩個小雪團。面色不變地将衣襟整理好。

她方才一撞,将晏長陵裏面塞的兩個饅頭都撞歪了位置。晏長歌臉色微紅,醞釀着對他道:“好妹妹,日後可不能在人前如此,便是女子也不行。”

“為什麽?”他故裝不懂,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俱是認真,倒弄得晏長歌不好意思。

“姑娘家如實這樣,就會有人說她是不自重,有些人嘴碎,傳出去對名聲不好,日後難嫁人。”晏長歌硬着頭皮解釋道。

“原來如此。長陵知道了。”他恍然間一笑,與長兄有些相似的面龐此刻帶着一股惑人的氣息。屋裏昏暗,一束月光照進來,他慢慢靠近,語調清緩:“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呢?”

她眨了眨眼,穩住心神,扭頭道:“去東門街。”

手把他推開了一點,到外面吸了口涼氣。她這五妹妹須好好教育教育,不然真成妖精了。

晏長歌是翻過牆的,姿态很潇灑,跳過來發現晏長陵還在對面,回身時這人也就從牆頭下來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輕聲道:“姐姐是第一次爬牆嗎?”

晏長歌下意識搖頭,她在田莊連狗洞都鑽過,身體好的時候爬牆更是家常便飯。她跟何嬷嬷在那裏時常還要做些針線活來補貼。田莊裏狗仗人勢的東西常常克扣她們的錢,不必想說自己繡品經她們手所買的錢了。

“我爬過聽風館的牆。”晏長歌圓道。

晏長陵跟在她後面,看着矮他一些的晏長歌,唇角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好好的爬什麽牆?

到東門街,晏長歌買了兩個面具。九子城的夜市她不曾看過,她這樣的閨閣小姐夜裏誰敢帶出來?大夫人是拿錢養的她對外面一無所知,天真的跟假的一樣。

“你想去哪裏嗎?”晏長歌問道,自己卻是已經提步去了一處店鋪前。

“你去哪我便去哪,何況這裏人多,姐姐又不大識路,長陵自然會寸步不離護着姐姐。所以你還得牽着我。”說罷他很自然地伸出手。

手指修長,指腹有些繭,而晏長歌當他是個妹妹,直接挽着他的胳膊。

“姐姐平時是沒見過這些嗎?”

晏長歌提着自己買的栗子,嘿嘿笑了笑,也不知怎麽說,咬了一口栗子,滿口的香味兒。

她說:“有時候怕自己來不及見一見這些,我日日都在聽風館,如今還未出嫁,出來看看多好。我以前就是世面見得少,人也遇到的少,母親跟養花似的養我,一旦出了晏家,沒人護着,我就沒了,也不知活個幾年。”

她低着頭,沒來由感嘆了句:“她在害我。”

晏長陵聽了眼眸沉了沉。

他四姐姐,倒不是那麽蠢。他初見晏長歌,便覺得這是一朵嬌養的茶花。

每一寸都是精致的,眼裏黑白分明,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樣。後來處久了,他想,如若她真的如此,他必須要足夠的強大。

“四姐姐應該是個聰明人,讀書都那麽厲害。又寫的一手好字,女紅也很好,大夫人害你,你都知道的,擔心做什麽?表姐可比你蠢多了。”他笑着安慰道,為她擋着人流。

正這麽說,眼裏卻忽然就瞥見了蘇靜華的那張臉,很快就消失在人群當中。

晏長歌也看見了,雖然她穿着男裝,可光看背影她都能認出來。

她這麽晚了,是出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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