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二他出來了
男二他出來了
*
蘇靜華跪下來,忍着淚伏在她膝前為自己辯解。
大夫人一臉刻薄相,冷冷道:“你就這麽蠢?被人诓去了那裏究竟為了什麽?你給我老實說!”
蘇靜華能怎麽說,只好推到晏長歌身上。
“我真以為是四妹妹喊我,那一處就她在,況且……那字跡就是她的。”蘇靜華道。
大夫人睨着她,而後道:“寫了字條給你的話,拿來我看看。”
蘇靜華随身帶着,便雙手呈了上去。
大夫人看了一遍,嘴角微動,眼神突然銳利不少,上下看着她,似乎是審視她。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走吧,回去也把《女訓》抄個一百遍。”大夫人沒留她,但态度冷漠不少。
待她走了她把紙條給了自己的貼身丫鬟松香瞧了瞧,她是看着晏少谙長大的,是以看見上面的字時幾乎是下意識道:“這可真像大少爺的字。”
知道是從蘇靜華那兒出來的,大夫人不由懷疑她的心思。
“她說這是四丫頭的字跡。”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松香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奴婢待會兒回去找何嬷嬷,讓她叫四小姐抄書,而後拿來比一下。照理說不應該,可這字跡真真像是大少爺的。”松香道。
“我家少谙一向不近女色,對自己的妹妹也疏遠的很,怕是不會教四姑娘寫字的。不過這紙條擺在我面前,難保不叫我起疑。”大夫人道。
“奴婢瞧着,這表小姐也不像是省油的燈。”松香猶豫了會道。
大夫人冷笑一聲,道:“誰又是省心的?我瞧着她像我那個姐姐,加之懂人眼色,又會說話,小小年紀處世得當,八面玲珑,留在身邊解解悶。今個兒出了這樣的事,蘇靜華還是要好好敲打敲打,她也是看過我家少谙的家信,怎麽會認不出來呢?”
她摸了摸眼紋,半晌沉聲道:“我看她心思還挺多的。”
一旦遇上跟她兒子有關的事情,她就會如此,松香知道大夫人的性子,當天就去找了何嬷嬷。
晏長歌逃過了一百遍但沒逃過五遍,抄《女訓》讓她心一累,前世加今生都倒背如流了。
她當天就挑燈夜戰,五日抄完了送過去,這之後過的平平靜靜。因為何嬷嬷老毛病犯了,吃了藥也不見全好,她心裏着急,也不大去找晏長陵,讓丹椒托人買了些醫書。
晏長歌拿着醫書翻了幾頁:……
字都看得懂,奈何就是不會。當天夜裏穿了上次的衣裳翻牆出去了。她還是去醫館看看好了。
*
話說晏長歌這裏平平靜靜,蘇靜華那處卻有了書肆的消息。
原來是老板要約她出來一見。蘇靜華以為是要定稿了,便戴着錐帽一個人出來,去的是一個茶館。
紀禾今日穿了一身繡雲水紋的十樣錦潞綢直裰,背對着雅間的門,上面的發冠換了玉質的,負手看着窗外。
瞥見那個穿着白衣的女子,莞爾一笑。
蘇靜華上樓後第一次見紀禾是被這個男人驚到了。錐帽都遮不住她的笑。商人似乎天生都是笑臉,紀禾說話和煦如春風,她不覺說了很多。
“這本書其實原是家父構思的,寫了一半,而後家中遭了變故,後面便由我來續寫。”蘇靜華道,“公子對這本書這麽感興趣,是願意印書了嗎?”
紀禾不知可否,笑着把她正面側面都誇了一遍,論了上面的詩詞。
“姑娘的文筆實在令紀某看好。書稿我已經吩咐人校對,不日就會準備印刻,屆時會送上一套給姑娘,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蘇靜華笑了笑,不過還是道:“若是成書便送到槐花巷子第一家好了。”
紀禾挑了眉,沒說什麽,先将錢付了三分之一給她,不過三分之一也是一百兩。
“姑娘的書,值這個價格。”紀禾道。
蘇靜華從茶館出來,摸着袖間的錢袋,從來都沒這麽暢快過。雖然剽竊了曹雪芹的東西,但是她的內心沒有任何愧疚。
她身處一個架空的世界,與明朝相仿,年號皇帝都不一樣,她猜想,以後曹雪芹也不會出現了。
走到無人處,她把袖裏藏得另一本薄書翻了出來。上書晉江宅鬥生存指南。
她看的不大多,相比較還是《紅樓夢》讀了幾遍。自從上次被大夫人打過之後,她終于認真拜讀了。如今是每日一翻。
穿越到這裏她差不多是身穿,不過是五歲的身體。在蘇靜華五歲的時候,她作為不受寵的庶女病死在田莊,正好叫她這個外來者占了身份,她想繼續活下去,于是沒人知道,田莊裏的那個小屍體被她綁了石頭沉了湖。當時兩本書竟然神奇的出現身側,都無法解釋,不過穿越這事本身也就無法解釋。
這麽多年過去,她都差不多忘了,理所當然利用自己搶來的身份。
她哼着曲調,望着天,與戴了面具晏長歌擦肩而過也不覺。
反倒是晏長歌,那一瞬身子一僵,而後快步離開。她認得出蘇靜華,不必說她還在哼曲兒了。
毛月色的裙邊兒因為她走的快,沒蓋住鞋尖兒,晏長歌渾不在意,直到撞上一個人才後知後覺。
紀禾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醇厚且微微帶着磁性,語速不快,音量也不大,正好讓她聽見。
紀禾說:“姑娘這繡鞋上的蜻蜓繡的可真是栩栩如生,我看的走神了,不慎撞到了姑娘,姑娘可勿要見怪。若是撞的姑娘身體不适,我請姑娘喝茶,就當賠罪了。”
晏長歌瞪了他一眼,見他一個男人穿着如此秀氣,且說出這話,半點也不想和他接觸,繞過去。
“脾氣還挺大。”紀禾道。不過也只是存了調戲的心思,并未付諸行動,有了上次的印象,并未糾纏,而是先回去處理《紅樓夢》的書稿。
紀禾收了折扇回自己的書肆。
他的一間書肆在四喜街,而晏長歌找藥鋪也找到那裏,問了兩家都不肯收她。一是因為她是女兒身,二是因為她只在晚上出來,來去無定期,搞得這麽神秘,誰敢收?
晏長歌上一世活的很閉塞,如今不善與人交流,幾句話說不通,一時無言,藥鋪裏有人送了她藥,說是……治腦子。
她頂着面具,夜裏風吹着有些冷。
有人擋了她的光,她就擡頭,然後整個人都冷僵住,張了張口,還是道:“你擋了我的光。”
紀禾看她那樣子,蹲了下來掀了她的裙子。
晏長歌當即反應過來,一腳踹過去,正合他意,當下把人扛在了肩膀上,笑道:“我還以為你被風吹傻了。”
晏長歌把藥砸他,氣道:“你放開,當街如此,你想怎樣??”
紀禾微微笑,看着周圍,他這樣的做派沒人指責,他就是個纨绔。還有起哄的當街鼓掌。他把人扛到書肆,叫小厮沏了一壺熱茶。
“你這丫頭半夜在街上游蕩,家裏人也不管你?”他眼睛毒,看得出她料子是極好的,一時有些許好奇,她這樣的出身還出來做什麽。
晏長歌直接就把治腦子的藥砸他胸膛上,他故意捂着痛哼了聲。
“這麽狠的心,爺還給你熱茶,你就如此回報我?”
她面無表情看着這個人,而後道:“治腦子的。”
包藥的紙上有紀家商號的圖案,他拿在手裏瞧了一眼丢給了小厮。
“你去醫館做什麽?”他笑了笑,視線黏在她身上,見她不答,随後轉身離她遠了一點,去裏面吩咐一些事情。
“那個《紅樓夢》的書稿不必印刷,還有,若是還有類似的書籍,記得留心。上次送書稿的姑娘叫人查一查,先從槐花巷子第一家查起。”紀禾吩咐道。
掌櫃很疑惑,紀禾搖搖頭,說道:“那許是抄襲的,我見那姑娘字醜不說,其中的內容,諸如詩詞之類,差不多一竅不通,音律更不必談。這樣的人,如何寫的出來。”
掌櫃彎腰道是。
晏長歌見他不在了,坐在裏面渾身不自在,于是趁外面的小厮不備,拎着裙子跑了。
紀禾聽到聲音,笑出聲,制止了要追她的人,揮手道:“跟咱們管的醫館藥鋪都說一聲,若是再見到那個小丫頭,她若是想做什麽,且先滿足她。”
“怪可憐的。”紀禾想起她漫無目的游蕩的樣子,身影單薄,下巴尖尖,扛起來也沒多重,真怕夜風吹跑了她。
有了他這麽些話,晏長歌後面就跟做夢一樣,有醫館願意收她,她晚上回去翻牆都快不少。
晏長歌興高采烈蹦下來,身子還沒轉,就聽見五妹妹平緩的聲音。
“姐姐這是去哪裏了?”晏長陵眼裏薄薄的笑意未達眼底,唇角的笑都若有若無。他走近了,嗅到紀禾身上熏的蘭香,黑眸沉了些。
“姐姐真是叫我……好等。”他咬住了她的鎖骨,疼的她細眉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