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悲傷
悲傷
紀禾不管她,把人連拖帶抱帶回自己的書肆。
晏長歌氣紅了眼睛,待他放手之時吸了吸氣,要哭不哭的惹得紀禾皺眉,他明明沒睡過這人,她卻偏搞得自己已經奸污她一樣。
紀禾擋着門,嘆息着道:“知道你是不習慣你表姐的,這樣好不好?我幫你解決了你的表姐,可是你要把她的底細告知我。”
這才是他的目的,此刻語氣淡淡的,晏長歌擡頭對上那視線,想起他原是個商人,這般任她掙紮哭打許就是為了蘇靜華那人。
蘇靜華上一世害得她死無全屍,她重生回來最大的願望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奈何能力有限,晏長歌想了又想,細長的眼睫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一絲猶豫。
若是紀禾诓她怎麽辦?
想到此處,晏長歌忽就問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紀禾笑笑,卻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那頭上有姑娘家的流蘇晃動聲音,他便轉身。
這一瞧不由得退後一步,晏長陵厭惡地看着他,随後隐去,在他跟前止步了,老老實實行了一禮,動作姿态優美,若是忽略他這衣容,倒是個芝蘭玉樹的少年。
“紀公子,家姐在外若有得罪,還請見諒,我代她賠罪。”他面色沉靜,說出的話也算恭敬。紀禾微詫,不過不動聲色一笑,好好打量這個少年。
十三四歲的年紀,打扮的陰柔,不如一般少年郎的冒失,加之生的靈秀,乍一眼瞧過去就叫人心生喜歡。他的聲音以及身高都不是個姑娘該有的,卻都是天生改不了,紀禾心裏稍有惋惜,他其實就喜歡這個氣質的姑娘。奈何人家是個少年。
“妹妹!”晏長歌自看見晏長陵的那一刻起就安心不少,不過又見紀禾那種眼神,吓得撲過去把他抱住。
他整張臉都被晏長歌按住,貼着她的胸,軟綿之中微帶一絲馨香。
晏長陵手一緊,箍着她的腰肢竟就不想松開她。這一日他本該在院子裏讀書、另行謀劃出路的,偶然的心血來潮去尋她時卻發現她早早就翻牆去了外面。晏長陵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有些天真,不放心她便也尋着她說的醫館找去。
她的小師兄說是不曾見,晏長陵心急如焚。而後在街上撞見了紀禾把人塞到車裏的那一幕,一路追過來的。
紀禾的名聲是衆所周知,遠遠看見兩人貼在一起的畫面,若非晏長陵壓抑着體內的戾氣,恨不得将他砍了。可礙于他的權勢,晏長陵只得先如此。他自幼照顧她的嬷嬷便讓他忍,若是不能忍,像他這樣無依無靠的人,死的連骨頭都沒有。
他面上挂着微微的笑意,禮貌周道,餘光瞥見了紀禾那狹促的笑,便先擡起頭,站在了晏長歌的前面。
“真是姐妹情深。”他說起姐妹二字故意加重了語氣。
晏長歌沒聽出來有什麽不對勁,紀禾便也有些遺憾,轉身對晏長陵道:“我與你姐姐有事要商談,不知姑娘可否在外間等着呢?”
晏長陵拒絕,長眉一斂道:“不妥,孤男寡女,難免惹人非議,我姐姐都還未出閣,清白極為重要。”
紀禾卻笑了又笑,停不下來:“孤男寡女?嗯?”他的眼神此刻略顯輕浮,走到了晏長陵面前,用折扇擡起了他的下巴,小聲低語:“你可別賊喊捉賊。”
被他這般,晏長陵只是後移了一點,而後道:“我姐姐單純天真,紀公子今日的作為怕是會吓着她。”
紀禾嗤笑一聲,不過果真先去了屋裏。他心裏還是有幾分憐惜晏長歌的,被這麽個假妹妹騙的這麽可憐,被占便宜了都不知道。
“我們進去吧,三個人,不是孤男寡女。”晏長歌拉住他的袖子,怯生生道。
晏長陵:……
*
紀禾在自己的院子裏就不如見蘇靜華時那麽端正了,屋裏筆墨紙硯齊全。
他微微挑眉,問道:“不知姑娘要怎麽樣才能相信我,不如我們立個字據好不好?”
先前蘇靜華就跟他立了一個。紀禾寫了一份給她瞧瞧,晏長歌反反複複看了三四遍,最後給了晏長陵過目一遍,這才寫下自己的名字。
紀禾看着“晏長歌”這三個字,贊了聲她的字,不過多說了一句:“這字看着還挺熟悉的。”
“你長兄教你的?”他随口問道,只是話一出口便覺她的不對勁。
晏長歌面色泛白,擱在紙上的手在抖,唇瓣顫了顫,晏長陵趕緊把她的臉頰拍了拍,好生道:“姐姐沒事的。他只是在瞎說,我的字還是你教的,而你是女夫子教的,這可不是做夢,別亂想。”
他跟晏長歌睡過一段時間後就發現四姐姐時常做一個噩夢,夢裏不是是怎樣一副情景,她每回都蜷縮成一團,依稀蹦出過長兄的名字。
紀禾收了扇子,眼裏劃過一絲的不解,但是蓋上自己的章。心下在想,這弟弟對姐姐是真的愛護。同時腦海裏也浮現出晏少谙那張冷峻的臉,暗自搖頭嘆息。
窗戶開着,外面風大了。
晏長陵擡頭,兩個人對視着,紀禾嘴角勾起仿佛在嘲笑他的單薄無力。只見他吹幹了字據上的墨跡,遞到二人面前。他眼眸晦沉不明,心裏的不甘一如野草,瘋狂攀長。
“小姑娘可要給你姐姐收好了,待她平靜了便來找我好了,這些天我會在這裏等她。”紀禾随後揮袖離去,幹幹淨淨。
晏長歌聞言卻突然掙脫了晏長陵的懷抱朝紀禾跑過去。
“你等我……說完,不多。”晏長歌把人褲腳給抓着了,眼裏流了淚,能從她身上看到一股子的悲傷。也不知道這個姑娘是遭了什麽罪,誰這麽狠心。她哭的後面都哭不出來了。
“好的。”他才溫柔道,把人扶着,感受到了少年銳利的目光,他無所謂地朝他一笑,仿佛在笑他的勢單力薄。
晏長陵眼裏冰冷一片,四姐姐把他推開了。
他不想看見四姐姐在別人面前哭,更不喜歡看她在別的男人面前這樣的模樣。
外面的雪花紛紛揚揚蓋住院裏的草木灰牆,刮起的北風真是寒到骨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