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思緒混亂

思緒混亂

他又低頭,唇貼上去狠狠壓下來,堵住了她剩下來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晏長陵微微拉開一點距離,撫着她的下巴,看她迷離的眼神稍稍擦拭着嘴角的銀絲。林子裏的氣氛暧.昧,晏長歌喘着氣,漸漸的思緒回籠。

“你們真是瘋了。”她聲音喑啞,也染了一絲絲的情.谷欠,只不過說出的話像一盆冷水,“晏長陵,你把我當誰了?”

他呼吸一滞,半晌後低低笑出聲,抵着她的額問道:“姐姐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晏長歌推着他的胸膛,盯着他的眼睛,緩緩道:“前面突然想通了。我又不是瞎子,看得出來,你之前在臉上做了手腳吧。你回來之後沒有呢,不是很期待我認出你嗎?”

她的尾音有點勾人,臉上潮.紅,這一副模樣真真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芍藥,勾起他心裏的一股欲.望,想把她弄得梨花帶雨……

“你不是我姐姐,我便把你當做一個我喜歡的人。”晏長陵道。

落英缤紛,春光妩媚,遠處一行白鷺飛過。

“我是你親姐姐,別裝傻了。以為換了個姓就能改掉血緣之間的關系了?”晏長歌笑了笑,視線挪開,把他放在腰間的手拿開,“別鬧了,我當你死了,結果你們卻騙了我。”

她心裏的苦澀漫開,從前是長兄,如今居然是弟弟,她似乎就是躲不開。

“對不起,我是怕你接受不過來,畢竟……”他猶豫了會,道,“你一直以為我是你的五妹妹。”

她擡眼看着這個少年。恍惚中回到那晚。

積雪從青瓦上滑落,外面一彎冷月,北風瑟瑟,她一個人擁着被瞧着一盞忽明忽滅的燈火,紀家二少爺的那一個小雪團拍到了臉上整個人一剎那很是清醒。縱然夜色模糊,她依舊是記住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眸。同樣的脾氣,她不由自主便想到晏長陵。

今日一試,所有的懷疑都不需多說了。

晏長陵不知道,慢慢斂笑,蹭着她小聲說着對不起。精壯的身體一蹭一蹭就慢慢惹了火氣,一股腦到下腹,整個人都不好了。

晏長歌仿佛看見他身後有一根大尾巴似的,感到有東西抵着她,後面一腳踹過去冷笑:

“我現在有些讨厭你了,瞞着我是為了什麽?我這幾年時常夢見晏家的那場大火,想着你會不會很痛,如果換做是我陪你一起死那麽路上是不是就能不那麽煩悶?或許外面還能重新活一次,做一對姊妹。”

他喉結微動,眼睫輕顫,抓着她的手一下子就被甩開了。

“我知道我是個腦子不好使的人,但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她尋了個空鑽出他的懷抱,提着織錦妝花的裙擺頭也不回跑向林子的盡頭。

日光淺淡如水,晏長陵久久立在樹下,他趕走眼前雙飛的蝴蝶,眼裏一片黯淡。溫柔可親的四姐姐有一天終于這樣對他,春日的暖光灑在衣角,本該是溫暖的,可他心裏冰涼……

晏長歌今日回來不尋常的模樣被老嬷嬷看見了,她後面就告知了紀禾。

從外面回來的紀禾進了小院子,帶了一些禮物,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玩意兒,他統統擺到了晏長歌的桌子上,笑笑道:“嬷嬷說你今日心情不好,我便來看看你,是誰惹你了?你但凡說出來我都會給你出氣。”

他現今是個很規矩的人,穿着褐色的直裰,人從外面回來,似乎還沒來得及将自己收拾妥帖。

“你知道紀珩就是長陵對不對?”她開門見山道,神情恹恹的,眼神裏透着怨氣。

紀禾這件事本來就不打算瞞着她,見她如今這般就跟炸了毛的貓兒似的,可愛之餘也有可憐。手未碰到她的頭頂這人就警惕地往後一躲,防備地看着他。

“我是你哥哥,你當真不必……躲我。”紀禾笑了笑,把窗戶關了半扇,這才坐在了她對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們兩個人是合夥騙我,把我玩的團團轉,你們想要什麽?”晏長歌不斷問,看得出她是要奔潰了。今日套了晏長陵的話,一下子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血親,卻做着那般親密的事情,她想一想就硌得慌,嘴唇都擦破了皮。

紀禾斟酌着,微微擡起眼眸,認認真真道:

“我是知道的,不過是無奈之舉。晏長陵活在晏家你是瞧見的,并不大好,他能長到那麽大很大一部分靠運氣。那把火差點沒将他燒死。我是起火的晚上路過,順道救了裏面的人。我救他只因為你是他姐姐。”

紀禾隐瞞了一部分,他和晏長陵的交易不必說給她聽。

可晏長歌捂着耳朵,現在誰的話都不想聽。她跪在榻上,眼眶發紅,死死咬着唇。

“你別糾結于心。”紀禾想了想道,揮退了屋裏伺候的人,“若是要說起來,他也并非你的親弟弟。”

晏長歌才沒聽進耳朵裏,已經認定他是個騙子。

“長歌,你就聽聽我說話。”他心裏滋味萬千,每每看見晏長歌都是見她這樣,無助的同時心也揪住。她是不是從小就這樣?沒人會時時刻刻護着她,她就這樣長大,單純的所有人都能欺負她。丫鬟們也會私底下嘲笑她的蠢笨,利用她的善意。

紀禾苦笑一聲:“我才是你的親哥哥,晏長陵他,與你其實并無血緣關系。”

而後他就看見晏長歌身子微抖,肩膀一聳一聳的,朝他丢了一個迎枕。

“你滾。”她聲音沙啞的厲害,抹了一把眼淚背對着紀禾。

“長陵知道這事,所以今日對你放肆了。”紀禾消息極為靈通,诓了晏長陵一次,這人就在後面盯着自己,尤其是知道紀家認了晏長歌做幹女兒的時候。寶源說他喝了酒,去了花樓,卻在最後落荒而逃。

他後面手段了得,順着倩娘的死摸出她的身世,偏生裝的跟不知情一樣,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如果不知她的身世,大概就會發乎情止于禮,不過看晏長歌的反應,今日他顯然是過了。

憑心而論,紀禾是很看好晏長陵的。這事本是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長陵對長歌的執念他怎會看不出來?

“你母親曾是我父親的外室,生你時血崩而亡。你被晏老爺買了下來,因為他愛極了你娘。縱然不是親生,但把你當金子一般。這麽多年一直不願意告訴你,他是個好父親。”紀禾不想隐瞞,晏長歌必須要知道,總歸都如此了,擇日不如撞日。

不然她心裏跟晏長陵的血緣隔閡就會一直折磨她。

她知道什麽叫亂.倫理。

晏長歌喉嚨幹的很,不斷吞咽着,眼淚止不住。她不想出聲,便咬着唇,唇瓣都泛白,傷口發痛。

今天她實在是受不住了,看看過去,真真像個笑話。她是什麽都不知道那個人,紀禾,晏長陵,晏老爺……

“我不想知道,你走。”她如今就想一個人靜靜,帶着哭音的命令讓紀禾不忍。

他吩咐所有人不準進來,替她把門關上,臨走前留下話:“你要長大的,總不能活的稀裏糊塗對不對?”

晏長歌不出聲,死死壓抑住哽咽。

室內陷入一片安靜,她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好長時間,眼淚似乎流幹了。

晏家沒人敢提她的生母,阖府上下就算提,那也是晏老爺嘴寵愛的姨娘,擡了貴妾。她一直也是這麽以為,知道有人告訴她,生母是別人的外室,自己還不是晏老爺的親生骨肉。一直以為死了的妹妹變成了弟弟。被他壓在樹上輕吻,事後她懷着罪惡感,被欺騙感,到頭來又是反轉。紀禾成了她的親哥哥,從前的他百般輕薄自己,那又算什麽?!

她擦拭眼淚,仿佛要喘不過氣,倒在榻上,呆呆看着米白的窗紙。

她活了兩世,就是這麽可笑,當初若是一把火把她燒的魂飛魄散多好。

且說那一日瞧見晏長歌後回去的顧懷生就覺得這姑娘不錯,跟自己的母親提了一句。得知她後面可能是啞巴,他考慮了一夜,最終頂着眼底的青黑在目前面前表明了态度。

想到她嬌豔的外貌,恬靜的性子,幹幹淨淨的杏眸,顧懷生就有些意動。

顧太太跟丈夫一合計,一個盯着紀家二少爺的前途,一個盯着紀家的錢財,覺得可以湊合着。嗓子問題日後嫁過來可以醫治醫治。

于是不久就挑了媒人上去。

顧太太很是會挑時候,就趕在紀禾不在的時候。聽紀家的大公子很愛護這個姑娘,怕是眼高看不上顧懷生,這才如此。

家裏沒了紀禾,紀太太一人做主,這事敲得順利無比。

她本來就不喜歡晏長歌,何況還不是親生的。

自從答應了這個事,她當天就要把晏長歌關在院子裏,準備置辦東西把她送走。

而晏長陵從桃林出來便一直閉門,得知此事還是聽外面掃院子的丫鬟說漏了嘴才知道的。

他此回匆匆去見晏長歌,就意外的撞見了她屏風上挂着的嫁衣,紅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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