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進爛文以後

把文案上的“已完結”的标簽打上時,離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只不過,每次完結一本書時,她的心裏總不是些滋味,莫名的心痛翻湧而來。

只是這一次,疼痛感,尤為劇烈。

躺在床上的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香香,可算把我吓壞了,又發病了……讓你別去河邊你偏不聽。”一個年老的婆子滿是褶皺的臉倏地在她眼前放大。

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你誰啊!”離若猛地坐起身,往後縮了縮,赫然覺得渾酸痛。這老婆子為什麽在她家啊,明明該被吓到的是她好吧!

一想到這裏,她迅速掃了眼自己的房間。

嗯?這是什麽情況?

她房間那一米八高的書架呢?她出版的實體書呢?還有她珍藏的簽約影視以後自己改的劇本呢?

統統都不見了!

“香香,香香你這是怎麽了,我是你乳娘啊!”婆子揪緊了手帕,準備開始抹眼角。

乳娘……個毛線球啊!

離若眼角有些克制不住地抽搐着,這夢做得太荒謬了怎麽還不醒。

眼見着那婆子抹完了眼角的淚就要開始抹脖子。

等等,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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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若眼睛驀地睜大。

不管不顧的上前奪過婆子手裏那把锃光發亮的刀片,離若克制不住地吼道:“你瘋了!”

“眼下咱們風府就剩下個空殼子了,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都是我的錯,我還有什麽顏面去見老爺夫人!”婆子拍着胸脯頓着足,那架勢,仿佛得了心絞痛的人是她。

離若咬牙強忍着自己的心絞痛,甩手把刀片丢得遠遠的,瞥了眼周圍那古式的門窗,登時愣住了。

這回她要再以為是夢,就太難為穿越總局旗下的穿書部了。

離若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了。

——此情此景,此婆子,還有此臺詞,無異于在告訴離若一個鐵铮铮的事實,她,穿進了前天晚上卡完結章時不小心點開的同站的一篇爛到撲街的小說裏。

說起來這篇小說,要是按照自己寫文多年的眼光來看,撲有撲的理由,而且,非常正當。

她粗略地看了開頭十幾章,遇到的爛劇情荒謬,轉折離奇,設定實力坑主角,至于邏輯,呵,完全沒有好吧……

作為一名天賦型寫手,這簡直是對她審美的侮辱,于是她沒堅持看完,就棄文了。

但是當時,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用大號在文下留了個“棄了”的評論?

所以才被穿書部選中了麽?

離若的眼角抽了抽,她咬了咬牙,認命地仔細回想一下現在的劇情進展。

主人公風若離原本是個大戶人家小姐,奈何……父母雙亡,家道中落,留了個乳娘相依為命繼續敗家……

沒錯,在原文裏,這個乳娘,也就是剛剛一言不合就想抹脖子的婆子,就是那個敗家娘們兒!

這乳娘瞞着不谙世事的小姐,偷偷掏空了風府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送給了她那愛賭博的兒子。

這一次乳娘的抹脖子,是為了逼風若離進戲班子。

實際上不管這時候的風若離同意不同意,那都是注定了被乳娘她兒子變相賣給了戲班子用來抵債。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粗魯的敲門聲和催促聲。

“我說,好了沒啊,哭也哭夠了鬧也鬧夠了,馬上出來,咱們戲班子為了租到這車,可費了不少錢!”

“香香啊,你,你可得救救乳娘啊……”老婆子見狀,作勢就要撲過來抱住她蹭一把眼淚鼻涕。

油膩得可把離若惡心壞了。

強忍着心上的絞痛的離若側過身子,靈巧地避開了婆子那進一步要撲過來沒臉沒皮的矮胖身子。

“行了我去我去!”

婆子眼前一亮,從床頭腳扒拉出了一個小盒子。

“乳娘也沒什麽好送你的,這是乳娘攢了大半輩子的,你拿着傍身。”

離若一愣,這和小說裏寫得不一樣啊!

小說裏的乳娘明明是個一毛不拔的黑心婆子,怎麽甘心把攢了大半輩子的養老錢給她?

難道心存愧疚?

離若将信将疑地打開匣子,看着裏頭的家夥,當即明白了。

好家夥,一堆的刀片。

這可不呢吧,攢了大半輩子了,一言不合就舉着刀片來威脅原身,如今她穿過來了,那可容不得這惡毒婆子再三挑釁牽絆了!

“既是進了那戲班子,往後,我與乳娘你,毫無瓜葛。”離若鄭重其事道,話音剛落,自己心頭的絞痛竟是緩和不少。

婆子一愣,眼角的精光一閃而過,随即擺了擺手,

“知道了知道了,香香啊,快去吧。”

婆子緊接着打開了門,擠了一臉的褶子,堆笑地催促道。

香香是原身風若離的小名。

後來也因着這惡毒婆子經常叫的原因,成了戲班子裏頭廣為流傳的藝名。

但是這個一直是原身的痛,因為這個小名,只有她的爹娘才可以叫。更是原身唯一美好的記憶裏,不容觊觎的一角。

離若再一次感受到了心口的疼楚,皺了皺眉,“從今以後,我不再有‘香香’這個名兒,乳娘你可記住了。”

婆子看着她手裏拿着的刀片,頭一回覺得這慫包窩囊的傻小姐變得有些陌生起來,她忙退後了幾步,咽了幾口口水,“成成成,快。快去吧。”

坐進了這種舊式汽車裏,離若透過車窗,看着周圍那些舊式的建築物,忽而有種恍若隔世又真實得可怕的感覺。

“來來來,咱們金珏閣,花了大價錢,從南安那邊請過來的大角兒,大夥兒,可得好好捧場!”

聽到了門口這般吆喝,離若沒來由的就是一個寒顫。

她深知道,這是來自原身內心深處的恐慌。

離若咬唇,內心瘋狂os:她只是在網上寫文厲害了點,又不像穿越總局正式的一線員工,沒那麽多套路,也沒那麽身懷絕技。

唯一的外挂,只有她看過的十幾章的文的開頭。

後面的事情,她完全就不知道怎麽發展了。

眼下這金珏閣,是打着請來了傳說中南安美人的旗號,堂而皇之的在這個偌大的晉城裏招搖撞騙。

記憶裏,作者那慘淡的文筆把風若離的長相寫得勉強能腦補出來是個美人。

不過,風若離的确長得足夠動人,這一點,對于此刻坐在鏡子前的離若來說,是不容争辯的事實。

門被人從外頭推開。

“瞧瞧這張臉,絕對是咱們金珏閣的金字招牌。”

離若坐在梳妝臺前,沒有起身,卻是不着痕跡避開了老女人的塗着紅色指甲油的爪子,偏頭看向鏡子。

“哎喲,還有小脾氣了。”老女人低頭掃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綠手镯。

“肖姨,你看,要不……”

“閉嘴,滾出去!”

離若見那被叫作“肖姨”的老女人将那個一看就是打手架勢的男人呵斥出去,心下的不适好了許多。

看來原身的膽子的确挺小的,殘留的意識還那麽禁不起恐吓。

只是這個肖姨,在原文裏,并沒有出現。

當然,僅僅限制于前十幾章。

離若的眼眸暗了暗。

肖姨自手提包裏掏出了一張薄薄的按着手印的紙,攤在梳妝臺的桌上,密密麻麻的字映現在了離若的眼裏。

那是熟悉的繁體字。

“怎麽着,從明兒起,你便是南安來的,名兒想起個什麽?”

肖姨的語氣不急不躁。

離若不禁多看了她一眼,頭發是卷着時下流行的樣式,一身旗袍看起來大方了許多。

果然好性格的老女人還是能讓人另眼相看的。

離若低頭,“肖姨給起什麽,就起什麽。”

只要,不是原身最忌諱的……香香。

“喲,突然變得那麽乖巧了。”肖姨籲了一口氣,眼珠子轉了轉,“時下南安人最流行的便是四個字兒的名。不如……”

“小官菅子。”

聽到這個名兒時,離若徹底想起來了。

那可是男主的白月光。

不管是爆文,還是爛文,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一般白月光的命運都挺慘的。

離若當然不願意,“就叫離若吧。”

“啊?”肖姨愣住了,失笑,“你這孩子,不是說哈了讓我取麽?”

“肖姨,”她倏地起身,“有時間糾結這個,不如擔憂明日我上臺能演些什麽吧。”

肖姨抿了抿唇,“不用擔心,這早就安排好了。你明個兒只要漂漂亮亮的往臺上一坐,完事兒。”

離若的心上上下下的,頗不安寧。

這篇文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什麽正經的邏輯設定,都是不存在的。

屋子被上了鎖。

離若瞥了眼屋子裏挂着的各色的戲服,還有桌上的頭飾,粉黛……有些腦闊疼。

與此同時。

碼頭緩緩靠岸了一艘大船。

一輛黑色發亮的汽車停在了碼頭。

後座的車門被打開,複又合上。

汽車發動。

“少帥這次回國,老夫人可擔憂得緊。”

車窗被打開,後座上的男子眼眸深沉幽暗,身上的西服口袋別着一朵白色的花。

那是今春初開的梨花。

離若推開窗,剛好瞥見了樓下飛馳而過的那輛汽車。

汽車內的男子透過車窗微微擡頭,目光定睛在“金珏閣”三個字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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