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熟悉

熟悉

長公主一來,場上便熱鬧了起來。

昭華長公主名喚陸長泱,原是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妹妹,到今年已年近四十。

她早年喪夫,後來一直未曾再選驸馬,膝下無子嗣,也不參與政事,在公主府中日日念佛賞花,興致來了,會照着興趣養幾個年輕健壯的面首玩,日子十分潇灑。

她同謝韞的母親謝夫人來往也非常密切,兩人之前還總一同去城外的念鹙寺上香禮佛,所以往年的賞花宴,謝韞都會過來。

倘若他不來,謝夫人同長公主陸長泱就會把這事從年頭念叨到年尾。

因為所謂賞花宴,說是賞花,不如道是賞人。

謝夫人執意讓他來,意圖也十分明顯。

不過往年,謝韞在此待不了兩刻鐘就會離開,十分敷衍,這賞花宴在他身上從未發揮過用處。

今年也不會例外。

此刻,謝韞正面無表情的立在長公主身側,就算如此,也輕易就俘獲了許多暗中窺探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桑窈。

剛才她盯了他半晌,一點都不知收斂。

色膽包天,

陸長泱笑着同衆人打過招呼後,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桑窈身上,她稍一蹙眉,煞有其事的問謝韞:“阿韞,你可知那位是哪家的姑娘,本宮怎麽瞧着有些面生?”

謝韞順着陸長泱的目光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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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入目的是少女明豔的笑臉,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亮,臉頰輕輕鼓起,讓那張略顯肉感的小臉看起來越發軟嫩。

那個小蘋果此刻看起來很開心。

她又對着楊溫川說了句什麽,兩人又一同笑了起來,不過興許是礙于場合,沒一會便收斂了笑意,湊在一起說起了別的,瞧着十分熟稔。

謝韞收回目光:“不認識。”

陸長泱面露疑惑,又道:“那你總盯着人家幹什麽?”

“本宮以為你認識,這才問你的。”

謝韞:“?”

“您看錯了。”

陸長泱哦了一聲,随即又輕聲說了句:“本宮明明瞧你往那看了好幾眼。”

因着前面人多,所以桑窈與楊溫川在一開始時并未直接上前,而是等長公主身側人少了些才過去請安。

桑窈上前時,陸長泱含笑應了一聲,并未多問她什麽,她心中松了口氣,默默的站在旁邊。

她其實不太不喜這樣的場合。

她同謝韞已經有好幾日未曾見面,這人想見她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這樣不擇手段,哪怕是托人送個信給她也行啊。

她越想越對謝韞不滿意。

而正是此時,楊溫川才同陸長泱說完話,他回來後非常自然的站在了桑窈的身側,然後側頭低聲同她道:“窈窈,殿下似乎很喜歡你。”

怎麽可能,桑窈之前都沒見過她。

楊溫川笑道:“真的,你發現沒,方才殿下看你目光都比看別人溫和。”

桑窈皺着眉,低聲道:“你這也太扯了……”

而臺上,陸長泱看起來心情不錯。

她在同衆人說完話後,目光觸及桑窈與楊溫川,見兩人站在一起,中間雖有不小的距離,可側眸說話時靠近對方的樣子莫名和諧,她不由又低聲道:

“啊呀,他們倆看起來好像很熟。”

謝韞心道确實很熟,什麽窈窈,哥哥的都叫上了,能不熟嗎。

他道:“殿下跟我說做甚。”

陸長泱目光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道:“本宮在同蘆清說話,你那般敏感做什麽?”

“……”

謝韞不說話了。

蘆清是陸長泱身側的侍女,她點了點頭道:“殿下,方才筵席尚未開始時,奴婢就瞧他倆站在一起。”

“這般看着屬實是郎才女貌。”

謝韞看不出哪裏郎才也看不出哪裏女貌,只覺得這賞花宴真是一年比一年沒意思。

陸長泱對楊溫川似乎十分滿意,她同身邊的侍女道:“之前皇兄還跟本宮提過一嘴這位狀元郎,道是文采斐然,氣質不凡,彼時本宮還不覺得有什麽,今日一見卻是不同凡響。”

侍女應和道:“那是自然,聽聞這位狀元郎乃可是第一回參加科考,往年的狀元郎哪個不是考兩三回的。”

陸長泱點點頭,道:“就是不知比之阿韞當年如何?”

謝韞面無表情提醒道:“殿下,我與楊溫川同歲。”

所以哪有什麽當年。

況且他并未參加科考。

他少時成名,得陳坷賞識,初入仕途時進的是翰林院,為翰林院編修,出了翰林,又外派兩年才回至京城,之後憑借在外的政績進的通政司,然後兩年做到通正司左通正。

一路走到現在,五年間,他的所有升遷都是實打實的政績與次次完美考核堆出來的。

同這種靠着科舉考試的,只會紙上談兵的人根本不可相提并論。

席上人多,桑窈秉持着她不聲不吭吃吃喝喝的八字秘訣,一直低着頭捏着面前的那碟奶白的糯米奶糕吃。

她總覺得公主府的菜色似乎比皇庭的還好吃,她口味清淡,總愛一些帶着奶味的糕點,眼前的這碟奶糕就十分符合她的喜好,帶着點果香,一點兒也不膩人。

捏着捏着一小盤就這樣被她捏完了。

“……”一小盤怎麽才五個,好少。

沉默間,另一小盤滿滿當當的奶糕被悄悄推到了她面前。

楊溫川收回手,笑着道:“這種小糕團叫在我們那叫百果奶蜜,是江南榆鎮的特産,我也會做。”

桑窈因為吃的太多被發現,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她面色發紅,道了一聲謝謝。

桑窈默默的想,碰着個認識的人可真好,沒事還能說說話,她以前都是只吃東西的,可無聊了。

但遺憾的是,楊溫川并沒有跟她一起挺到最後,他中途似乎碰着點事先走了。

于是又剩下桑窈一個人。

但今日不知怎麽,天公不作美,原先還豔陽高照,現下天色不知怎麽就暗了下來。

衆人便只好提前離席,桑窈開心壞了。

她抑制住心中的雀躍,為了讓自己開心不那麽明顯,特地等着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正欲離去時,一個面容姣好的侍女行至桑窈面前,她緩聲道:“是桑姑娘嗎?”

桑窈記得她,她方才一直站在公主身邊。

她頓住腳步,遲鈍的應了聲:“…是我。”

侍女又笑道:“桑姑娘,殿下邀您至斂芳閣一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長公主相邀,桑窈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心髒砰砰跳,應了聲好,侍女道:“姑娘請随奴婢過來。”

桑窈默默跟在她身後。

剛才感覺公主殿下也沒有特別注意她啊,怎麽這會臨了把她叫過去?

難道要說的是一些不好在衆人面前說的東西?

她原就跟長公主沒什麽交集,公主殿下平日見的優秀女郎那麽多肯定也不會注意她,這會突然要見她,肯定是因為謝韞。

“……”完蛋。

桑窈心中一時閃現無數猜測,沒一個是好的。

她想,定然是因為謝韞那厮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讓長公主答應給她投貼,長公主這才注意到她。

像他們這種頂級門閥,一定非常講究門當戶對,公主殿下看出謝韞對她情根深種,這輩子非她不可,可他們這種門不當戶不對,注定是一段孽緣。

謝韞因為性格強硬不好下手,所以長公主只能從她身上下手。

話本子裏都是這樣說的。

桑窈心中十分忐忑,心道待會公主殿下若是讓她離謝韞遠點,她一定立馬應下,然後馬不停蹄的滾出謝韞的視野。

她家對付一個陸廷都困難死了,長公主要是再對她不滿意,不跟捏死一只螞蟻似的嗎。

胡思亂想間,兩人已經到了斂芳閣。

侍女站在門邊,道了句:“殿下,桑姑娘過來了。”

裏面傳來一道輕散的聲音:“請她進來。”

侍女停在門口,道:“姑娘請進。”

桑窈跨步走進,才進去就跟從裏面的出來的謝韞打了個照面。

兩人四目相對。

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詫異。

桑窈正是氣頭上,沒忍住瞪了謝韞一眼。

氣死了,誰讓他自作主張的。

謝韞眼眸微阖,腳步頓了下來。

但桑窈現在不想聽他說話,直接從他身側走過,然後進了內間。

謝韞看向少女的背影,頗有些不可置信,他問:“剛才她瞪的是我?”

淨斂低頭,不然呢,總不能瞪的是他吧。

但這種事他不能說,遂而默默道:“屬下眼拙,沒看清。”

謝韞簡直要被氣笑了。

所以她這是在生氣?

氣什麽?

氣她費盡心思趕來見他,他卻不理她?

而這邊,桑窈走進內間,原本坐高臺的公主殿下,此刻正半躺在美人榻上,支摘窗洞開着,徐徐清風吹了進來。

桑窈莫名覺得有種壓迫感,她低頭規規矩矩的同陸長泱行了個禮。

“殿下萬福金安。”

陸長泱稍稍擡手,道:“免禮。”

她坐直身子,不動聲色的掃量着桑窈,片刻後才笑着輕聲道:“姑娘不必緊張,說來本宮也是上回聽妙儀提起你,這才想見見你。”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妙儀就是阿韞的娘親。”

桑窈想起謝夫人,心中對陸長泱的畏懼不由消減了一些,她低頭道:“能得見殿下,是臣女之幸。”

侍女為桑窈倒了杯茶放在她手邊,袅袅輕煙升騰而上。

“姑娘請用。”

陸長泱道:“這公主府太大,本宮也時常覺得無趣,這才總想叫你們這些年輕人過來玩一玩。”

她嘆了口氣,看着面前溫軟可愛的小姑娘,感嘆道:“還是女孩好,看謝韞那孩子,沒說兩句話就要走。”

這桑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默默道:“可能是謝大人公務繁忙……吧。”

陸長泱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道:“诶對了,方才本宮還聽阿韞提起你,原來你們那麽熟啊。”

好了,意見征集完畢

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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