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親吻

親吻

每年都會有一次這樣祭祀天地的典禮,流程通常繁複無比,地壇占地巨大,所容納人數甚廣,從辰時起,衆人迎神到最後的送神望燎,幾乎耗費了一天的時間。

按慣例,在結束之後,聖上會順勢在北行宮舉宴,随行的文武大臣基本都會入席。

筵席開始時,天上已是繁星點點,宮燈處處輝煌,偌大的斂芳殿內,群臣觥籌交錯。

桑窈沒有去參加。

她只是簡單的在房間裏用了晚膳。

但因為胃口不太好,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她也也不打算出門,只等着明天同衆人一起離開。

她原就是個不喜歡人多場合的人,這次她又純粹是來充數的,所以就算她不來也沒有人管她。

除了她爹。

筵席還沒開始時,桑印就派人傳了好幾回話,一定讓她去參加。

桑窈只當是沒聽見。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明融都沒有回來過,聽說是被調到了太子宮殿旁的廂房去了,她正好樂的清閑。

從踏上這段行程起,她就這段時間過的舒适了。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房門再次被敲響。

桑窈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吃了那口飯後,胸口就隐隐有些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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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未曾在意,打開門,又是那個來催她進宴的小太監。

他身後是黑漆漆的甬道,花葉淩亂,他弓着腰,道:“桑姑娘——”

桑窈打斷他,道:“小公公,宴會都要結束了,我如今再去也不好吧。”

“你不用聽我爹的再來催我了。”

那小太監笑着搖了搖頭,道:“桑姑娘,奴婢這次可不是來催您進宴的。”

他繼續道:“桑大人說是有事要同您商量,囑咐奴婢先帶您過去,他随後就到。”

桑窈蹙了蹙眉,心道她爹今天可真煩人。

前兩天怎麽不叫他找自己說話,偏趕着今天,她道:“是要去我爹房間那嗎?”

小太監搖了搖頭,道:“桑大人的住處外男太多,大人便叫奴婢先帶您去芳園,那兒恰好有間空廂房。”

桑窈因為這會又些不太舒服,所以不大想出門。

她本想着讓她爹來這兒也行,可又念及這小公公為了傳話也辛苦好幾趟了,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桑窈住的地方偏僻,小太監也未提宮燈,他走在前面,時不時還會提醒桑窈一句注意腳下。

路過斂芳殿時,裏面的絲竹聲悠悠的傳過來。

桑窈擡眼望過去,斂芳殿是北行宮內最大的宮殿,容納數百人也絲毫不成問題。

裏面燈火輝煌,同殿外的漆黑寂靜格格不入。

小太監停住腳步,他身影在隐在暗夜裏,桑窈看的不太清楚,只能聽他道:“桑姑娘要進去嗎?”

“如果您這時候去赴晏的話,大概就不需要前往芳園了。”頓了頓,他又道:“只是這筵席似乎要過半了,您若是從大門進恐怕……”

桑窈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帶我去芳園吧。”

小太監嗯了一聲,“姑娘請随奴婢來。”

而此刻的斂芳內,聖上在一開始同群臣共飲兩杯後便回了寝宮。

謝環之在得空湊在謝韞身邊,他掃了眼在坐的幾個女郎,低聲保證道:“你偷偷跟我說,是哪個女子,我回去後決計不會告訴妙儀。”

謝韞捏着酒杯,低頭抿了口酒,只當聽不見。

“或者你跟我說姓什麽也行。”

謝韞仍然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謝環之看他這樣就氣不打一出來,也不知道他跟妙儀是怎麽生出一個樣混蛋兒子的,說不理人就不理人。

謝環之酒杯一擱,走了。

淨斂站在謝韞身後,瞅了一眼桑聲那邊,然後同謝韞道:“主子,方才屬下從那經過的時候,聽見桑大人派人去催好幾回桑姑娘過來呢。”

“屬下瞧那小太監來兩回了。”

他美美的想,以這兩人現在的關系,他說些這個也是他職責範圍之內吧。

但謝韞只是嗯了一聲,渾不在意道:“你沒發現自己最近廢話越來越多了嗎。”

淨斂閉上嘴,也不想理他了。

也恰是此時,陳坷同陸荔一同走過來,楊溫川正攙扶着他的手臂。

陳坷上了年紀,此刻面色發紅,多少有些不勝酒力,他同謝韞打了聲招呼,道:“敘白,我先回去了。”

陸荔也笑着道:“敘白,我們也走吧,這兒待着真沒意思。”

退席的人不多,縱觀整個斂芳殿,也沒幾個人走。

謝韞看向陸荔,忽而蹙了蹙眉,道:“你方才不是同戎晏在一起嗎?”

陸荔咦了一聲,道:“敘白你還偷偷看我呢,戎晏說他有事先回去了。”

陸荔又道:“怎麽了?”

“說起來,你上次為什麽叫明融搬來我身邊呀?”

明融還在席上,周邊有人同她搭話,她都面容冷淡,拒絕寫在臉上。

戎晏就是走了也無可厚非,證明不了什麽,席上一切如常。

只是隐一處怪異。

他昨日因忙了一天無暇顧及,到現在才想起。

北行宮同杞泱寺不同,宮內廂房,宮殿數量極廣,此次是惜薪司為了省事才未更改住所名冊。

而明融就算不是準太子妃,她也是明氏女,與皇後同族,她完全可以拒絕桑窈住一個地方,這亦不是什麽難事。

況且,她與戎晏有私情,與人同住本身就容易引人懷疑。

而且謝韞并不确定,桑窈是否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見過戎晏并且認出了他。

以那個笨蛋的拙劣演技,估計當場就得露餡。

謝韞看向淨斂,沉聲道:“你是什麽時候聽見桑印叫人傳話讓桑窈過來的?”

謝韞的語調聽起來有幾分冰冷,淨斂不敢耽擱,迅速道:“回公子,約莫大半個時辰前。”

站在陳坷身邊的楊溫川忽而出聲道:“謝大人,窈窈她…有什麽不對嗎。”

陳坷看了眼毫無障礙交流的幾人,只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他由衷發問:“……桑窈是誰?”

他同楊溫川道:“你怎麽也認識,她是江南人?”

楊溫川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道:“是弟子的一個故人。”

陸荔笑道:“陳大人,你見過的呀,上次在茶坊。”

陳坷目露疑惑。

陸荔極力暗示道:“就是敘白那個親密的異性朋友啊。”

楊溫川唇角繃直,不發一言。

謝韞也沒有回答楊溫川的話,他站起身來,直接同陸荔道:“你回去,讓戎晏立刻過來見我。”

緊接着又吩咐淨斂:“找個人去看桑窈還在不在房間裏”

“若是不在,先去查那個太監,此事不必聲張。”

謝韞說完便闊步離開了斂芳殿。

楊溫川扶着陳坷猶疑片刻,最後還是朝陳坷拱手道:“老師,弟子這邊有個急事,您先回去。”

他随手招來一個小太監,道:“送老師回去。”

言罷,他也迅速走出了斂芳殿。

唯留陸荔和陳坷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陳坷沒明白道:“他倆怎麽了?”

陸荔摸着下巴,道:“桑姑娘那邊可能有點事。”

頓了頓,他又道:“他倆都急了。”

他放下手,繼而匆忙道:“陳大人,我也有事,得走了。”

*

桑窈原本以為她住的地方已經足夠偏僻,卻沒想到這小公公卻越走地方越偏。

連路上的石燈都少了很多,甚至很少再遇見宮女太監。

一路上都是草樹,周邊極靜。

桑窈腳步慢了下來,周邊的環境讓她有些害怕,再加之身體的虛弱讓她不由警惕起來,黑暗中,她道:“小公公,我爹真的讓我來這樣偏的地方嗎?”

小太監走在前面,身影被黑夜模糊,特屬于太監那種尖利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桑大人道要同您說幾件要事,這才特地找了處人少的地方。”

“桑姑娘,就在前面,快到了,”

可桑窈實在不知道她父親能跟她說什麽事,還要特地挑這種奇怪的地方。

身體的不适越來越明顯,她手指掐進掌心,聲音如常,詢問道:“小公公,我要等多久呀,宴會好像還半個時辰才能結束。”

“要不我還是明早再跟他說吧。”

小太監道:“姑娘放心,桑大人提前離席了,待會就到。”

桑窈忽而頓住腳步。

她爹因為怕得罪人,又愛做面子功夫,所以這種宮廷宴會哪怕再無聊,他再有什麽急事,也不會提前離席。

四周一片黑暗,唯有前方小太監輕緩的腳步聲。

桑窈想也沒想,立馬掉頭,拼命的往回跑。

桑窈從小到大沒遇到過什麽腌臜的手段,真要說受欺負,受強迫,也就是陸廷那一次,可那次她多少沾點自願,這次她卻根本不知道是誰要害她。

她原本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普通女郎,也沒什麽機會得罪別人。

北行宮那麽大,今天晚上多數太監,宮女,以及群臣都在斂芳殿,若是消失一個像她這樣的女郎,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桑窈能感覺到身後那個小太監在追,腳步密集,不斷的逼近她。

桑窈想出聲呼喊,可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一陣無力,她說不出話來,甚至連腦袋都開始變得混沌,下半身也開始變的沉重起來。

桑窈張開唇呼吸急促,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但她也來不及多想,只能憑着僅存的力氣不斷的往前跑。

只要跑過這片竹林就好了,她記得他們不久前才從斂芳殿路過,只要她能撐着跑到斂芳殿,這人定然會有所顧忌。

可身體內的反應不受她的控制。

四肢百骸生出一股說不上來的燥熱,前路變得模糊,她迷迷糊糊間想,今天她一直都在房間裏,也未曾受涼,怎麽又發熱了。

身後的小太監還在追她,可她現在連提着裙擺都費勁,五感模糊,甚至開始看不清路,全憑着意志往前跑。

直到她拐了個彎,腳下脫力,身子一倒。

不幸的是,小太監在此刻追上了她。

而幸運的是,她被人攬住了,那人不是那個小太監。

桑窈看不清楚,但她在那一瞬間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冷香。

桑窈抓緊他的衣袖,努力的睜開眼想要看清他的臉,但眼前始終蒙着一層薄霧。

清冷的月光下,謝韞攬着桑窈的腰,臉色陰沉,他擡眸看向前方那個見他就跑的小太監,他并未叫人去追,而是低聲吩咐:

“檢查宮門落鑰,禁止任何人出入。”

淨斂應聲,轉身走了。

桑姑娘這件事有點特殊,根本不能聲張。

她的飯菜裏被下了劑量不輕的軟骨香,但所幸她未曾吃多少,所以藥效不會持續太久。

但這種事宣揚出去總是不好。

所以從斂芳閣出來以後,他家主子就算是查到了桑姑娘的行蹤,也并未直接派人去找,而是親自來了芳園。

淨斂走了以後,謝韞并未抱着桑窈直接走出芳園。

他本身并不在意名聲,可桑窈若是被他抱着出去,恐怕是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謝韞難得大發慈悲的替旁人着想一回。

況且她服下的藥量不算多,坐在這緩上半個時辰,應該就能自己撐着走回去,用不着他摟。

月光灑下,桑窈只覺得自己雙腳騰空,她下意識的擡起手臂摟住了謝韞的脖頸。

明明已經沒什麽意識了,卻還在模糊的跟謝韞抱怨道:“……嗚嗚怎麽又發燒了。”

謝韞沒理她,帶着人來到一處涼亭,然後将她放在了長椅上。

桑窈靠在柱子旁,昏昏沉沉間,唇邊碰到了一點冰涼。

她張開唇,清涼的水流灌入口中,這才叫她覺得舒服了一些。

可旁邊的人顯然不太會伺候人,她都已經喝夠了,這人還掐着她的下巴一直灌。

桑窈難受的別開臉,瓷杯中的水不慎灑落少女的臉頰,細細的水流順流而下,沒入衣襟。

桑窈身體很熱,這樣冰涼的水被她帶來了片刻的緩解。

她覺得自己好像清醒了一些。

到此刻,她終于看清了謝韞的臉,可混沌的腦子仍未叫她搞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她微微張唇,委屈極了,跟他說道:“……上回發燒也沒那麽難受啊。”

謝韞用拇指擦去桑窈唇邊的水漬,沒跟這個笨蛋解釋,只道:“等會就好了。”

桑窈沒聽清楚,她無力的又靠回了柱子上。

只是這次的柱子感覺不太一樣,靠起來有點舒服。

謝韞放下瓷杯,面無表情的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他毫不客氣的捏了下桑窈的臉,道:“坐好。”

少女全無反應。

他也不能指望一個中了軟骨香的人會好好的回話。

謝韞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同別人親密接觸的人,但同桑窈卻已不止這一次了。

熟悉的茉莉香。

他不愛這種茉莉香,卻又總忍不住被吸引,然後妄圖探尋,去見識更多。

謝韞坐着沒動,任她靠着。

只是當他要收回自己的手時,桑窈因為下意識想要靠近涼一些的東西,便主動将自己的臉頰送上了他的手掌。

溫軟盈滿手心,謝韞停住動作。

桑窈輕輕蹭着他,滑膩在手心來回摩挲。

謝韞的手不由自主的貼緊她。

桑窈并不知道自己的臉蛋早就已經被身邊這個男人摸了個遍,她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接近她覺得舒服的東西而已。

她不斷的靠近他,

直到少女濕潤的紅唇不慎擦過了男人凸起的喉結。

謝韞輕輕蹙眉,轉而控住了她的下巴制止了她的動作。

桑窈被迫擡起頭來,男人指尖陷進了軟肉中,挺翹的唇因為沾了水漬,在月光下格外盈潤。

制止親昵的動作逐漸變了味。

同之前的猶疑,最後還要尋個借口接近不同,這次的謝韞要惡劣的多。

他自然并不在乎自己此行被稱之為乘人之危,他也向來不是一個會克制的人。

謝韞的拇指直接落在了飽滿的雙唇上面,繼而來回揉弄。

他肆意的探入了她的口中,

指腹上漸漸沾上水光。

這次的動作顯然比上次要粗暴,越界的多。

少女低低呓語,聽不清在說些什麽,他目光落在這雙唇之上。

僅僅的用手指觸碰,似乎又不太對。

好像還差點什麽。

謝韞的目光微暗。

他甚至沒怎麽猶豫,在欲念初起時就直接低下頭來,在少女無知無覺時,擅自吻了她一下。

一觸即分,甚至算不上吻。

像是試探。

熟悉的觸感。

也很奇妙。

謝韞的手并未松開,他仍在捏着桑窈的下颌,月光為她身上鋪了一層冷色,可她的唇卻是溫熱的。

瓷白的肌膚與紅豔的唇映襯在一起。

旋即,謝韞又再次低頭,在她意識不清時,以一種強橫的方式,肆無忌憚重新吻住了她。

脫離了試探,這次更像是占有與探尋,他他輕易就探入她的口中,碰到了她的舌尖。

這個吻起初沒什麽章法,也并不溫柔,甚至十分蠻橫。

他的手掐着少女的細腰,與她唇舌交纏,不過來回試探了幾下,桑窈就覺得這個吻似乎從一開始的混亂變得有技巧起來。

她被吻的舌尖發麻,原本就沒什麽力氣的身子這會越發脫力,而她因為大腦混沌,所以她不會回應,只有憑借本能的抗拒,但殊不知這已經是最生澀的回應。

陌生的感覺仍讓她覺得怪異,可熟悉的冷香又讓她覺得有點安全。

昏沉中,她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而正是此刻,不遠處卻傳來一聲熟悉呼喊。

“窈窈!”

桑窈腦子清明了一些,她被吻的呼吸錯亂,下意識的別開臉,躲開這密集又濕潤的吻,然後回過頭去。

清淩淩的月光下,她看見有一個人站在亭外。

可在她還沒看見是誰時,男人的手又重新掐住了她的下颌,強迫她轉頭,再次吻住了她。

遲到了不好意思,本章評論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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