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農莊

農莊

兩人走到最後一個陷阱，裏面還是什麽都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讓南栀徹底沒了繼續向前的動力。

看來今天是沒有肉吃了。

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揉揉腿，打開背了半天的水杯喝了口水。

天氣熱，樹林裏濕氣又重，跟蒸包子似的難受，她背上挂着個水杯都重得不行，肩膀上都勒出一條印子，疼中帶癢，撓了兩下越來越紅。

陸爻把包裏最後幾個果子拿出來給她，看見她不老實的手，伸手抓住她的爪子扯下。

“別撓了，水杯放下來，我們休息會兒。”他說。

南栀委屈巴巴地啃了兩口果子，酸酸甜甜，還算解渴，但是沒有幹貨進肚子總覺得難受。

做妖怪可太難了。

還得飽自己的口腹之欲。

想當初，她吃空氣喝露水都活的好好的。

陸爻撕下一些牛肉幹，盡量撕的碎碎的，給她。

“吃一口喝一口水。”他說。

再矯情也沒辦法，現在不吃點肉就沒力氣走路，南栀也不挑食了，老老實實嚼着牛肉幹，加上一點水，好像能咽下去。

兩人在樹蔭下休息了會兒，南栀幾乎都要睡過去了，陸爻背上包起身。

“走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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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樹那邊還有一堆竹筍，今天也找不到肉，樹林裏太危險，他們的目标最多就是一些野豬之類的，太大的動物他們也弄不死，可能一不小心還會被對方幹掉，更何況他還跟着一個小姑娘。

保險一點，還是回去啃竹筍吧。

一聽要回去，南栀立馬難受起來。

走了這麽久什麽食物都沒找到，這就要回去啦？

有勞無貨不是她的風格。

她醞釀着眼淚，扯扯他衣擺，“我們再找一會兒吧，來都來了。”

陸爻：“......”

來都來了是什麽邏輯？

“找條蛇也好啊，聽說蛇肉跟雞肉差不多的。”

一說起雞，她就想起了香噴噴的雞湯，口水不争氣地往下流。

“你确定是你吃蛇，不是蛇吃你？”

昨天她還一個勁地把自己往那條蟒蛇口邊送呢。

一聽他不肯，南栀就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現在時間還早嘛，就周圍看一看，說不定有收獲呢。”

陸爻拗不過她，嘆口氣，将手遞給她。

南栀立馬蹬鼻子上臉，拉着他的手起來。

有了目标她立馬就元氣滿滿地上路。

兩人在這周圍四處轉悠，陸爻不肯讓她走太遠，一定要在他視線之內，南栀把自己僅有的能力發揮到最大，盡力偵查食物的下落。

奈何她就是一棵草，身為植物，最多也就是跟一些花花草草有感應，除此之外，她也沒其他用。

人生頭一次，南栀覺得自己好沒用。

找了會兒，她鼻子動動，好像聞到了什麽熟悉的味道。

等等。

這難道是......

荔枝！

南栀來了精神，拉着他胳膊往前去。

陸爻下意識皺眉，那地方離兇青平時活動的地盤太近了，他以前沒去過，也不知道那裏有什麽。但她這麽興奮，可能是找到了什麽，他捏緊了腰間的小刀，一臉警惕地跟上。

走了沒幾步，眼前忽然開闊起來。

離得最近的是一棵荔枝樹，上邊挂着許多荔枝，已經成熟變紅，再往後，一座小木屋，一半立在水上，底下是滿滿一池塘的荷葉荷花，紅白荷花娉娉婷婷立在水中，小木屋周圍後的土地上還圍了一圈木栅欄，裏邊傳來“咯咯”聲。

這是什麽鬼地方？

陸爻拽下試圖往樹上爬摘荔枝的南栀，“過來，先別動。”

“幹嘛呀。”

她差點都爬上去了，硬是被他拉了下來，不過還好夠到了一個荔枝，立馬就打開放進嘴裏。

陸爻試圖阻止，但她動作太快，他立馬捏着她腮幫子讓她吐出來。

南栀叛逆地咽了下去，連核都沒吐出來。

陸爻：“......”

這孩子是餓死鬼投身嗎？

“這個季節荔枝還沒成熟，也不會有蓮蓬，木屋周圍還有很多果樹，上邊都挂滿了果子，你不覺得奇怪嗎？”

南栀眨眨眼，咽了口口水，“有什麽奇怪的啊？”

她是植物诶，跟它們一樣的，有沒有毒她會不知道嗎？

陸爻心想跟她說是沒用了。

不過看她吃了也沒什麽事，不禁疑惑起來。

趁他不注意，南栀又要去爬樹，陸爻嘆了口氣，只能任她去了，他看了看木栅欄，裏面果然養着幾只雞鴨，甚至還有鵝，他抽出小刀，目露兇光。

管他誰養的，先殺只雞帶回去再說。

還沒開始動手，木屋裏忽然走出一個白發老人，笑呵呵的看着他們，“姑娘，樹高，你還是先下來吧，我這裏有梯子。”

一聽到人聲，陸爻渾身肌肉緊繃，擡眼看過去，發現只是一個老人，不自覺皺起眉。

他聽說兇青養了一只百年人參，隔三差五就放人參血補身體，他那時以為這只人參應該是被關在籠子裏永不見天日的那種，沒想到兇青會把他放在這裏，還特地分了他一塊地。

人參成精後會變成人形，并且模仿人的行為，離人類越近，學到人類的各種生活習性有利于他們修行。

陸爻收回刀，朝人道：“抱歉，打擾了。”

這只人參看起來沒惡意，他聽老人說，成了精的人參都十分親近人類。

南栀上了樹，一看對方是一只百來歲的人參精，頓時放下心來。

論修為，她可是有三千歲呢。

毫不客氣摘了一堆荔枝用衣服兜着，老人也不催她，等她摘完了，才迎他們進門。

木屋內和一般的人住的地方沒什麽兩樣，所有家具都是木頭做的，看得出來做工精致，甚至還有茶杯茶壺，瓷的，不知道他是從哪得來的。

老人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待客之道十分友好。

“後院的雞也是你養的嗎？”南栀問他。

語氣也沒有多友好，在他們妖中等級分明，像她這種三千歲的老妖怪，平時看都不看他們這種小精怪一眼的，她的修為、靈智都在他之上，這次......有句話叫什麽來着，虎落平陽被犬欺？差不多這個意思吧，她文化成績也不咋樣。

老人點點頭，一臉和藹的看着她，他知道她的心思，“姑娘要是不嫌棄的話，帶兩只走也是可以的。”

南栀滿意地點點頭，朝一邊的陸爻遞去一個眼神。

意思是，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陸爻扯了扯嘴角，沒搭理她。

“還請問您姓名，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們會報答的。”陸爻說。

南栀立馬不高興起來。

報答個什麽啊。

這只人參這麽點修為還不夠她看的。

老人倒是笑笑，“千歲，這是我的名字，報答就不必了，你們看有什麽需要的就拿走吧，日後常來就行。”

聞言南栀倒是笑出聲。

什麽人參精，還叫千歲呢。

千歲臉紅了紅，不自然地咳了咳，“嘿嘿，這就是我的一個願望。”

南栀心善，也不再嘲笑她，畢竟他們花花草草的修行也格外艱難，靈智開的比較晚也是有可能的。

“周圍的果樹都是你種的嗎？”南栀問他。

“是的，”千歲回，“平日裏用法術維系，它們一年四季都長果子。”

南栀開始酸了。

人家百年修為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她三千歲了，讓種子發芽都還不利索。

煩死了，這妖怪她不當了。

跟人類有什麽區別？弱小還容易受欺負，每天都要尋找食物。

喝完茶，千歲帶着他們去看自己的收藏。

一個小胡子，架子上放着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南栀看了一眼，有匕首、星球杯的塑料杯、衣架、塑料瓶、還有一個打火機，鐵做的那種，防風的！

乖乖，這些東西應該不是這個世界的。

她小聲問陸爻有沒有見過打火機，陸爻搖搖頭。

南栀目光在那個打火機上停留半天，然後不着痕跡地挪開目光，去看千歲的其他收藏。

“這些都是我在荒野裏找到的，上邊有人類的氣息，”千歲說，“這也有助于我修行。”

南栀表示理解。

她剛成精那會兒，那兩只鳳凰也是催着她去跟人相處呢，她這樣修行了好久，直到人類都無法看出她身份才算是“學成”。

人是萬物之靈，順應天地而生，晝伏夜出的習性跟他們很多妖怪都不一樣，他們妖得一步步成精、修得人形、成為大妖，才能漸漸走上修仙的路，而他們人類，幾乎是一出生就能開始修煉，百年時間便可成仙。

跟逛博物館似的，千歲半是炫耀半是謙虛地帶着他們把這個小木屋逛完，臨走之時，還送了他們好多桃子李子荔枝，南栀把陸爻的背包塞得滿滿的，然後催促他快起後院捉雞。

原本陸爻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但看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摘蓮蓬，還扯了多粉紅的荷花，于是幹脆把心裏那點不好意思給咽下去。

捉了兩只雞，這些都是野雞，脖子上一圈白毛，尾巴長長的，不知道為什麽一湊近南栀就蔫了吧唧的，叫都不叫。

兩人收獲滿滿往回走。

南栀提着一只雞，懷裏還抱着一個大西瓜。

陸爻看了只覺得頭疼。

西瓜這東西又重，還全是水，沒什麽好吃，但她執意要吃，他也沒辦法，只能讓她抱着。

千歲送了他們一個布袋子用來裝東西，所以這會兒也好把這些都運回去。

走到幾乎快天黑了，兩人才走到榕樹邊。

陸爻把剩餘的竹子都削成水杯，長長的竹筒，大概有半人高，讓她帶着去灌水，他照常鑽木取火。

抱着幾個水杯的南栀神秘兮兮湊近他。

她離得太近，打擾他幹活，陸爻不耐煩地催她快點去灌水，他還得殺雞，雞毛不好處理，要用開水燙才行。

南栀癟癟嘴，從懷裏摸出那個小玩意遞給他。

陸爻看見她手裏的東西，失笑。

“你怎麽把這玩意偷過來了？”

南栀對他用“偷”這個字很不滿意。

“本來也不是他的東西啊。”她把打火機扔到他懷裏。

陸爻接過，但不知道這玩意要怎麽用。

南栀湊過來叫他，“打開這個，然後轉一下這個小齒輪。”

“嚓”的一聲，小小的藍色火焰就冒了出來，陸爻驚訝地睜大眼睛。

“學會了吧。”南栀看他吃驚的樣子心裏美滋滋的，“這裏面的氣不知道還有多少，省着點吧。”

陸爻也不懂她說的氣是什麽，将枯葉子聚成一堆開始點火，南栀見沒她的事，抱着水杯去打水。

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打來了水，火堆也燃起，陸爻把水壺架在火上燒水。

看見小小的水壺，估計拔雞毛還得好幾壺熱水，南栀一邊啃西瓜一邊嘆了口氣，“早知道把那個鐵桶也偷過來了。”

陸爻贊同地點點頭。

帶來的兩只雞，他看了看，一只公一只母，猶豫着要殺哪只。

南栀一指那只公的，“它呗，母雞還能下蛋呢。”

陸爻挑挑眉，“沒公雞它能下蛋？”

南栀一臉理所當然，“是啊，母雞不用公雞也可以下蛋啊。”

陸爻：“.......”

這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