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朕給你留個全屍!
朕給你留個全屍!
趙得力看見皇上那慘白的臉色,滿頭鬥大的汗珠。吓得忙跑去點香。濃重的沉香味彌漫着整個寝殿,嗆得郭嫔和林良娣直咳嗦。
聞着嗆人的香味,祁躍才一點一點,從記憶裏的血腥味中,緩了過來。漸漸地平心靜氣,呼吸通暢,臉色也回歸了正常。
“皇上,我們倆……”林良娣耐不住性子,想詢問什麽時候能侍寝,現在暑末秋初,夜裏有點涼了,她們穿的還單薄,一直在敞着殿門的外殿跪着,實在有些冷。
“你倆去殿外數星星吧。”
“啊?”兩臉懵逼。
“數清楚天上一共多少顆星星,再進來侍寝。”說罷祁躍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內殿,徒留兩個悲催的姐妹。
郭嫔和林良娣是打着哆嗦走回柔福宮的。
一路上,不少人都好奇昨晚侍寝的兩人,今天回來得多麽威風,紛紛等在甬道上,想跟她們攀談。
卻見兩人抱緊了雙臂,緊抿着凍紫的嘴唇,眼下濃重的黑眼圈,臊眉耷眼地往宮裏走。
衆人滿臉問號,這什麽情況?
看熱鬧的哪能少了姜媛媛和孟梓湘,兩人從隔壁宮裏回來,搖着頭,感慨着:“太慘了,幸虧我倆沒去。”
婳音一早就聽到了風聲,不過她這兩日身子不舒服,頭昏昏沉沉的,一陣陣的發冷發熱,可能是害了傷風。便沒去跟着湊熱鬧打聽,也不願意去打聽。
但聽姜媛媛和孟梓湘是個藏不住話的,進了婳音的主殿,便聊開了。
孟梓湘:“郭嫔和林良娣,就穿着薄如蟬翼的宮紗,站在寝殿外面,對着滿天的星空,被秋夜裏的寒風吹了一夜。”
姜媛媛:“嗯,這是她倆原話,說得還挺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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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倆沒侍寝啊?為什麽在殿外站着啊?”婳音忍着咳嗽,問道。
孟梓湘:“說是數星星,噗~”
姜媛媛:“哈哈哈……”
兩人本不想幸災樂禍的,但是侍寝變成數星星,怎麽聽怎麽可樂。
數星星?倒真是祁躍能幹出來的事。婳音驀然松了口氣,感覺病情都轉好了不少。
晚上又招了兩人侍寝,回來跟郭嫔和林良娣一個德行,別無二樣。都得了重傷寒,身心都受到了摧殘。
侍寝先數星星的規矩,就這樣在後宮傳播開來,大家對婳音由感激變成了同情。原來她一直在忍辱負重,原來她一直都是一人默默承受,原來,她們都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一時間,婳音的聲譽空前高漲,大家都紛紛自責自己鬼迷了心竅,非要去侍什麽寝,而晚上即将侍寝的兩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差點跪在她面前磕頭,求她一定要救救她們。
看着滿院子同情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兩人。婳音徒然升起一股使命感。忍着難受,站起身說。
“行,我替你倆去。”
姜媛媛和孟梓湘攔住頭腦發熱,一時沖動的婳音。
“你去什麽去啊,她們自作自受,當初覺着侍寝好,就搶着去,現在知道是個苦差事了,就來求你去,什麽人啊都是!”
可是之前她沒數過星星啊,或許,祁躍對她是不一樣的。婳音心裏還有點美滋滋的,面上卻一副俠肝義膽。
“沒事,有苦有淚,我一個人抗。姐妹們,我永遠是你們堅實的後盾!我去了!”
婳音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步上了甬道,邁着方步,緩緩前行,仿若踏上了去往戰場的征程。大家灑淚送行,婳音揮手致意:“都回去吧,別送了。”
“常姐姐,一定要保重啊。”
不管比她大的,還是比她小的,此刻都統一了稱呼。常姐姐,永遠是那個保護她們,又無私又傻的,姐姐!
承光殿內,濃重的沉香袅袅,祁躍在內殿斜靠在羅漢床上,眼睛在奏折上,心思卻飄到了九霄雲外。
趙得力今日得了腹痛,皇上體恤,晚上沒讓他當值。趙得力徒弟小連子,擔起了師父的大任,伺候在皇上身邊。
剛去後宮宣了侍寝妃嫔沒多久,常美人卻來了,說是代替那兩個嫔妃來的。小連子知道她受寵,但是近些日,皇上都沒召見她,而且聽師父說,皇上很生常美人的氣。那她來頂替兩個侍寝的嫔妃,不是找死一樣嗎?
“你就讓我進去,我自己去說。”婳音對這好像一根筋的小連子很是無奈,就裝作沒看見她不行嗎?
“美人,私自放您進去了,奴才命不保啊……”
“何人喧嘩?”內殿裏,皇上發話了,小連子吓得一哆嗦,慌忙跑了進去,回禀。
“皇上……”小連子一臉為難。
祁躍放下奏折,看了看時辰,心裏知道,是侍寝的兩個嫔妃到了。他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實在沒多餘的精力,跟她們廢話。
“你看着安置吧。”
他怎麽安置啊?小連子糾結之際,婳音已經擅自闖進了內殿,四目相接,殿內安靜得,都能聽見呼吸聲。
小連子恨不得立即隐身遁走,奈何被皇上無情地叫住了。
“小連子,朕沒記錯的話,今日沒傳常美人侍寝。”
“奴,奴才……”
“是我擅自來的,不關小連子的事。”婳音攬下了罪責。
“誰準你擅自來的?”
婳音對上祁躍冰冷的目光,心下一沉,他還在生氣嗎?
“趙得……小連子,傳朕旨意,今晚本應侍寝的兩個嫔妃,抗旨不尊,賜死!”
賜死?
婳音意識到他是真的發怒了,一把抓住了滿頭大汗,要去傳旨的小連子,轉身對祁躍說:“是我逼着她們別來的,要殺就殺我吧。”
祁躍冷笑,時至今日,她還來求死這一套,把戲都被揭穿了,還不知道呢!真的舍得死嗎?
“好啊,你想死,朕成全你!來人!”祁躍一聲令下,進來了兩個侍衛,“常婳音抗旨不尊,殿外就地正法!”
兩侍衛面面相觑,從常美人總偷着進寝殿時,兩人就在殿外守門。皇上對常美人的寬縱,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這會說要就地正法?
怎麽正法?砍頭還是一劍封喉?賜白绫還是喝毒藥?這差事也沒交代明白啊。
兩人看向一旁的連公公,見他也正汗涔涔地,緊張不已,兩人只好一人架着常美人的一只胳膊,給帶到了殿外。
婳音此刻腦子是懵的,皇上終于肯殺她了?之前自己那麽求死他都無動于衷,在她對他稍稍有點眷戀的時候,卻要殺了她。
只是因為自己求他寵幸別的妃嫔?這不合邏輯啊!一定還有什麽事,讓他對自己起了殺心。可到底是什麽事呢?
婳音想不通,而且感覺渾身發熱,頭暈暈的,閉上了眼睛,難受得無法思考。一直跪在殿外沉默着。
侍衛也想不通,任由她跪着,沒敢動作。
半晌後,祁躍也想不通,她怎麽沒求他?
祁躍在內殿徘徊了半天,瞥了正用衣袖偷偷擦汗的小連子一眼,小連子餘光感受到皇上的注視,忙擡眼揣測聖意。
沒看明白。
祁躍眼神朝殿外方向一挑,小連子心想,難道是嗔怪侍衛動作慢了?現在還沒行刑,皇上不耐煩了?
小連子心裏默默嘆了口氣,替常美人惋惜,伴君如伴虎啊,一招不甚,就惹來殺身之禍。皇上相對于別的妃嫔來說,對她真是破了很多例了。要是換做別人,還用等到現在,早被皇上親手斃命了。
常美人平日待人寬厚,要不,他給求個全屍吧,也算是沒白認識一場。
“皇上,常美人平日裏待人和善,也沒做過大奸大惡之事,奴才鬥膽,給常美人求個情。”
祁躍暗暗舒了一口氣,卻冷清着嗓子道:“說吧。”
“求皇上給常美人,留個全屍。”
祁躍怒視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跟了他師父這麽多年,一點長進沒有,連他的心思都猜測不到,留着幹什麽!
“朕給你留個全屍好不好?”
小連子心裏一涼,好歹被寵幸一場,連個全屍都不給留嗎?算了,帝王家向來薄情,又能指望皇上對誰能有真情呢。還是趕快去催着行刑,別再把自己給搭裏了。
“那奴才去催一下,讓他們立即砍頭。”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祁躍睜大了雙目,驚得大喊:“小連子!回來!”
卻晚了一步,小連子已經跑到了殿外,沒聽見皇上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