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但是現在我不想死了
但是現在我不想死了
婳音一時間有點飄了。更讓她飄的是，賀之裳的協理後宮之權，被皇上剝奪了，準備要找個适合的時機，放權交給她。
晚膳時，婳音猶疑地看着祁躍，欲言又止。
“想謝恩？”祁躍挑挑眉，好心情地暗示道，“可以用實際行動感謝。”
婳音沒有跟祁躍調侃的心思，放下了碗筷，心事重重。賀之裳的位份被一降再降，現在又被剝奪了協理後宮之權，她肯定會狗急跳牆，按她的狠厲程度，肯定會想盡辦法害死自己的。
若是以前，她一定蹦高地跳起來，甚至還會去暗暗幫她一把，順便給她鼓鼓勁，吶喊加油。
可是現在……婳音看了看祁躍，她現在猶豫了。
“其實，賀之裳也挺可憐的，不用非要剝奪她協理後宮的權利。”婳音沒說出自己的擔憂，她想先試圖勸勸，能不能把協理後宮之權再還給她，其實維持目前的和平，也挺好的。
“你不想要中宮的權利？”祁躍不解地看着她，她不是想要做皇後嗎？
“我不想啊。”那得多累啊！母儀天下，不能出錯，以身作則，做出後宮的表率。她即使不想死了，也只想在皇宮跟祁躍打打鬧鬧的，安穩再活六十年，然後投胎轉世，下一世再嫁給他。
反正也躲不過他了，婳音現在心态越來越好了，死與不死，她都已經不在乎了，還在乎什麽權利虛名嗎？
“即便你不想，朕也不能将此權利給她，常家近日越來越過分了，朕的暗探，查出了多起貪墨罪狀，現在就等一個時機，将他們一網打盡。”
婳音驚訝，原來這涉及着政事。她也真是膚淺，只想着自己的安危。她看着祁躍有些疲憊的臉色，他整體思慮的事情很多，一定很累吧。她不忍再用無關重要的小事打擾他，婳音決定，自己解決。
次日一早，祁躍上了早朝，婳音便拿着祁淵囑托之物，去找賀之裳。
賀之裳被褫奪了權利後，昨晚一整夜都沒睡着。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要握住後宮之權，家裏就不會過于苛責她。現如今，她唯一能夠握在手中的權利也沒有了。
婳音到了頤華宮，看見賀之裳頂着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知道她會頹廢，沒想到頹廢成這個樣子。
“你來作什麽！看我笑話嗎？檀秀，把她轟出去！”
站在殿外的檀秀一時沒敢進去。常婳音現如今可是妃位了，品階在自己主子之上，若真的以下犯上，沒人能保得住她。
連人都叫不進來的賀之裳，驀的悲從中來，強忍住沒掉淚，是她最後的倔強。
“別激動，我不是來笑話你的，是有人托我給你帶東西了。”說着婳音拿出錦盒，遞給她，見她只是看着，并沒接，婳音無奈地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祁淵給你的安神的藥，他現在買賣做得很大，養活你不成問題，你若是想出宮，我還是那句話，盡全力幫你。”
說完婳音準備離開，想了想，還是回過身，把心裏的擔憂說了：“我沒有想要與你為敵的意思，之前，我确實是一心想死，所以總是挑釁你，但是現在我不想死了。所以，無論你是想在後宮頤養天年，還是想要出宮，我都可以成全你，別走歪路。”
她的話已經說得夠明顯了，賀之裳不會聽不懂，婳音企圖從她眼裏看出，她還有沒有歹意。只見她摸着珠玉錦盒，滿眼都是柔情和苦澀。婳音心落下了大半，賀之裳應該不會害她了。
婳音升為了妃位，賢良淑德四個妃位空缺，祁躍讓她随便挑選一個。位份空缺太大，她還能随意挑選，估計也就是她家皇上能這麽任性了。
她給自己挑了個德妃，覺得聽起來，自己還挺穩重內持的。位份高有了很多以前沒有的殊遇，比如随便在後宮一走，全是比她位份低的。她再也不用擔心記不住別人的位份，而不知道是誰該給誰先行禮了。
再比如，她俸祿也比以前翻了幾倍，再加上，內府司的巴結，時常找各種借口給她換吃穿用度。想起重生前，她求着內府司多給一盆薪炭，都要看半天臉色。
現在人家卻怕給東西給得太沒新意，而不被接受呢。
婳音其實想說，他們內心戲太多，巴結就是巴結，有什麽丢人的，她一點都不排斥。大家都簡單點，多好。
不過也有一點不好，就是娘家可以随時申請進宮見面了。婳音坐在毓寧宮院子裏，一甩娘家遞的帖子，翻了個白眼。現在她是他們說想見就能見的嗎？
“姐姐，你看我這身衣服，好看嗎？”孟梓湘一路轉着圈，到婳音面前，這身衣料是內府司最新孝敬的，婳音嫌太豔了，轉手給了孟梓湘，看她喜歡得不得了，婳音覺得物盡其用，很開心。
姜媛媛吃着內府司進貢的冰荔枝，滿足得眼睛都要笑彎了。看着被自己越喂越胖的媛媛，婳音也滿心歡喜。
身邊親近的人，都能因為自己得到她們喜歡的東西，這感覺，簡直太棒了。可惜秦央去闖蕩江湖了，不然，她肯定給她争取一個出宮策馬奔騰的機會。
算了，策馬奔騰什麽的，怎麽能跟心愛的人一起闖蕩江湖相比較。好還是秦央最好啊！
“姐姐，這帖子為何扔這啊？你不想見你母親嗎？我最喜歡見我母親了，每次她來，都給我帶金子，我就能去內府司買好多好吃的東西。”
婳音戳着她越來越肥的臉，就知道吃。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她了，她可以見見大娘子，趁機敲敲竹杠。她年幼就跟薛姨娘去了陸徉老家，首飾，衣裙，吃食，她可都沒花過常府的一分錢。她得把這些年，她沒花過的銀子，都讓他們吐出來。
打定主意，婳音定下了明日見大娘子。
隔日，主殿裏，婳音覺得大娘子簡直要刷新她的下限了。她帶來了她的親生女兒，舔着臉跟她說，想讓女兒也進宮為妃。
婳音冷笑了一聲：“為妃？你現在看我做了德妃，一定以為，是個人都可以為妃吧？”
大娘子面露不快之色，但沒敢顯露，畢竟今非昔比了，她都是二品德妃了，就連老爺也才是個四品官職。況且她現在正榮寵，位份沒準還能再升一升，自然不能像以往般的态度對待她。
“婳音，你看你妹妹，長相姿色也不差，嫁給那些纨绔子弟，也是蹉跎了。你現在都做了皇妃了，榮寵正盛，趁機拉你妹妹一把，還能再這後宮中有個照應不是，而且你妹妹若是也能為妃，那是整個家族的榮耀啊。”
看着大娘子榮光滿面，好似馬上就能飛黃騰達的模樣，婳音驀的笑出了聲。笑得大娘子和妹妹面面相觑，自己的話有那麽可笑嗎？
笑出了眼淚的婳音，緩了緩，擡起略帶淩厲的眸子，斂了笑意：“你認為妹妹長相姿色比我好，所以我都能混上妃位，妹妹做個皇貴妃不為過，是吧？甚至在用點心，做個皇後也不在話下。”
大娘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低聲說道：“那你妹妹這般容貌，也不能白白許了那些纨绔啊。”
常家不顯赫，沒有祖宗豐蔭，所以自然也謀不到太體面的親事，嫁不了王孫貴族，但是嫁個官宦人家的公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大娘子不過是看着婳音如今位份高升了，便不沉不下心，讓女兒嫁給一般的小官員之子了。
“如今你瞧了我風光，那你又知道，我是從鬼門關裏回來的嗎？”
後宮的殘酷，她不提，她們便以為，人人都可以順風順水。她們哪裏知道那些枉死的妃嫔們，當初進宮時，也以為自己可以豔壓衆人，獲得榮寵，一路高升。
“是是，你的不容易，我們都知道，那現如今也是總算熬出來了，你就順手拉你妹妹一把……”
“不順手。”婳音冷冷地打斷了她，“我沒有義務要拉任何人，當初我不想進宮，你們非把我從陸徉接回來，強行塞進宮時，就應該想到，我是死是活，都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提到這個，大娘子有些擡不起臉，當初她進宮的主意，還是她出的，“婳音，母親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聖上榮寵也許是一時的，妹妹進宮也能幫你一把，何況，我不也是為了常家的榮耀嘛。”
“我可不是賀之裳，并不在乎家族榮耀，也不需要妹妹幫忙，你們回吧。”今日來見她們就是錯的，不僅沒敲到竹杠，還被氣得不輕。
“姐姐，”一直沒開口的妹妹，怯怯地喊了一聲，叫住了要擡腳離去的婳音：“姐姐是怕我争了你的寵愛吧，妹妹理解。但是母親也是為了整個常家，就算你不允我進宮，也該替常家多想想，為爹爹哥哥争點好處。”
婳音頓住腳步，回眸看了這個，跟自己素來沒什麽交集的妹妹。看了半晌，直到看得她不敢直視婳音的眼睛，她才緩緩說道。
“可以啊，但給爹爹和你哥哥争好處，我得先有銀子打點啊。”婳音換了思路，跟這種不要臉的母女掰扯不明白道理的，直接讓她們出血吃癟就好了，“在後宮，沒銀子是寸步難行啊。”
婳音裝作滿臉苦惱，母女倆一對眼神，大娘子暗暗贊嘆，還是女兒機靈，知道進宮這招不成，換了個方式，讓她幫助老爺和兒子，也沒白進宮來一趟。
大娘子見婳音松了口，忙不疊地說：“銀子好辦，母親給，你看多少合适？”
“這後宮人多嘴雜，讨好皇上，也得讓禦膳房啊，宮女太監啊，內府司啊，都得用到。這上下打點下來，少說也得幾萬兩銀子啊。”
“幾萬兩！”當她爹是什麽油水官職呢，哪來的那麽多銀子。
“那若是沒有的話，我就當你們沒提吧，我在皇上跟前也是如履薄冰的，不做好準備，貿然替爹爹說話，怕是皇上不高興，別到時候好處沒掙到，你們再跟着受牽連，我還是保險起見，別冒險了。”
婳音下令趕客，大娘子痛定思痛，拉住了要進內殿的婳音。
“給，我給，一萬兩成嗎？”
“最少兩萬兩。”
“成！”大娘子也是豁出去了，“那能給你爹爹和哥哥，掙得什麽官職啊？”
“官職？那可不敢保證，頂多就是讓皇上對爹爹哥哥的印象好一點，以後有什麽機會，多想着哥哥和爹爹吧，如果你覺得不行，那就別給我銀子了。”
“行，行，明日就給你送銀子來，那就全仰仗德妃娘娘了。”
最後一句還算恭敬，婳音心情頗好地揮手，秉退了她們。
瀚德殿之上，祁躍驚喜地看見嚴眷上朝了。兩人心照不宣地過了個眼神，默契地在殿上沒有多說。
本想着快點退朝，詢問嚴眷印記的事，卻被吏部侍郎白玉楊耽擱了時間。
“皇上，臣昨日奏請之事，不知皇上是否過目。”
他指的是先有的幾處官職的空缺填補名單，祁躍自然是看過了，但是裏面有幾個油水大的閑職，被安插了賀氏的子弟。
賀氏本就權勢滔天，歷任皇後都是出自賀氏。官員們也都是趨炎附勢，自然是巴結着不敢得罪，他現如今想要懲治賀氏，必然要擺出态度來，讓大臣們抓清楚風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折子朕看了，有幾個空缺的人員安排不得當，朕駁回了。”說罷随手将折子扔下殿去，白玉楊驚得慌忙去撿奏折。
皇上從來不發無故之火，也從來沒扔過折子。今日扔了折子，說明他奏請之事極為不妥，犯了皇上的忌諱，白玉楊出了一身冷汗，悄悄打開折子，想看看問題出在了哪裏。
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這皇上駁回的人名中，幾乎都是賀氏子弟啊。
白玉楊偷偷瞟了老神在在地賀太傅一眼，又聯想到賀之裳接連被降位份，昨日還被褫奪了協理後宮之權，驚覺要變天了。
“白愛卿，”祁躍臨宣退朝之前，想起了昨日出宮遇見的白敬煊，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高低貴賤不分，只開明你自己家就好了，但身為吏部侍郎，官職舉薦一事，切不可兒戲。”
祁躍宣了退朝，白玉楊懵在原地，皇上這含沙射影的，到底什麽意思？他犯了什麽錯？天啊，他是不是要被貶了？
“對了，”皇上突然頓住腳步，對滿面愁容的白玉楊說：“令郎也老大不小了，該婚配就盡早婚配，要不要朕給賜個婚？”
“多，多謝皇上挂懷，臣……”
沒等他感恩戴德地感謝完，便見皇上已然大步離去，那皇上是賜婚還是不賜婚啊？白玉楊完全摸不準皇上到底是什麽用意，郁悶地下了朝。
今天這章肥吧~快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