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裳淵番外2

裳淵番外2

“你們……在學做桃花糕嗎?”白莺莺落落大方地走了進去,對着祁淵巧笑嫣然。

賀之裳不知道祁淵會不會想要給她個驚喜,便沒接話。

祁淵也沒回答她,白莺莺有些尴尬。不過她沒揪着這個問題不放,馬上轉移了話題,“姐姐,我覺得跟你特別投緣,我們明日有個宴席,能不能邀請你參加啊?”

“我?”沒有莫名其妙的投緣,只有日積月累的誤會,賀之裳看了看總往自己這跑的祁淵,明白了她邀請自己的意圖,“我就不去了,過幾日應該就能離開了,謝謝你。”

“你真要離開?”白莺莺瞟向神色晦暗不明的祁淵,直覺上,不會這麽簡單。

“那我更得宴請你了,我那麽愛吃你做的桃花糕,以後饞了,還能厚着臉皮去找你讨要。去嘛去嘛去嘛~”

賀之裳招架不住她的撒嬌,點了頭。

“明日幾時,在哪裏?”祁淵突然問道。

“我有說邀請你嗎?”

白莺莺嘴上笑着心裏卻沉了沉,之前她邀請過他的,他每次都冷冷拒絕,現在知道她也去,便立即想要去了。

“好啦,跟你開玩笑呢,明日辰時,長湖的畫舫上。”

長湖上,六七個年輕男女,包下了最大的一條畫舫。白莺莺和哥哥白敬煊做東,請了幾位關系比較好的世家子。

世家子之間,也存在很大的鴻溝。二品到五品的官員子女能夠玩到一起去,絕不跟五品以下的小官員的子女一起玩。

就向賀之裳和祁淵這種,皇親世爵的後代,從不跟一品以下的一起玩一樣。

況且,賀之裳18歲便入了宮,而祁淵也是六年前,就去了西懷封地。

所以畫舫上的一衆人,沒有人認得兩人的真實身份。只以為他們一個是皇城首富,一個是開桃糕鋪子的女掌櫃。

“據說皇後娘娘懷的是對龍鳳胎,”二十郎當歲,還沒入朝為官的小夥子聚一起,就喜歡談論一些國家社稷,皇宮秘聞,“皇上每日上朝都喜氣洋洋的。”

聽到這話,賀之裳會心一笑,皇上确實寵婳音,捧在手裏都怕摔了。

“賀家倒臺,那個曾經的賀貴妃,把持後宮那麽多年,最終還是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後宮那吃人不眨眼的地方,皇後娘娘一個小小昭儀,後來一步一步登上了後位,那得是多麽厲害的角色啊?”

“別妄議皇後,小心惹禍事。”

賀之裳一直低頭聽着他們說話,仿佛他們說的,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一樣。不過心裏暗想,他們恐怕不知道,皇後最後能順利上位,是因為她的仁愛吧。

現在的後宮是幾百年也難得一見的平安喜樂,妃嫔們都喜歡跟皇後争寵,也真是只有婳音那樣看起來不太正常的人能做到了。

“你們別總聊這些,姐姐聽不懂,都不說話了。”白莺莺狀似親密的挽着賀之裳,看似在維護着她,“我們聊點市井話題,讓姐姐也參與進來。”

“……”市井話題?面粉多少錢一袋嗎?賀之裳對這個口口聲聲叫自己姐姐的白莺莺側目,敏銳地覺出了她的用意。

在座的都是世家子弟,展現自己博古通今都來不及,誰會聊市井的話來自降身份。一時間沒人說話,場面陷入的沉默。

如此一來,就好像是賀之裳與大家格格不入,白莺莺這暗諷的功力,真是厲害。

自從提到“賀貴妃”三個字,祁淵便一直沉默地喝茶,連頭都沒擡起來過,看不出喜怒。

“那不如我們玩個游戲吧。”白莺莺倒是能制造冷場,也能熱場,“我們相鄰的兩個人,要提問右手邊的人一個問題,回答不上來的人,就要進行小小的懲罰。”

大家玩游戲熱情高漲,從長桌左數第一個開始。依次問下去,問的問題都是知識常識類的,全都順利答出來了。

輪到了白莺莺,她右手邊是賀之裳。在游戲剛開始的時候,賀之裳就明白,白莺莺恐怕是想搞點事情出來。

果然,白莺莺看了看祁淵,問道:“你喜歡祁淵哥嗎?”

祁淵眼神輕顫,舉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遲遲沒有放下,也沒有送到嘴邊,仿佛在專注地等着她的答案。

沉默了半晌,賀之裳輕輕嘆了口氣,“懲罰吧。”

祁淵斂下眼裏的希冀,喝了口茶,神色落寞。衆人都看出了兩人關系不對勁,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白莺莺暗暗咬唇,複又擡起明眸來,但賀之裳,再也不認為她心思單純可愛了。

“哎呀,我哪舍得懲罰姐姐,之前你們提到的賀貴妃,她曾賞賜過賀家小小姐一件衣裙,小小姐跟別人炫耀,然後還大方的贈了出去。後來這件衣裙輾轉的到了我的手裏。”

說着白莺莺的丫鬟把那件衣裙拿了出來,展示在衆人面前。衣裙是上古宮廷廣袖留仙裙的樣式,華美高貴,但不是誰都可以駕馭的,單單是氣質好,也穿不出這件衣服的華貴。可謂是一個人貴不貴氣的照妖鏡,穿上它就原形畢露了。

所以這件衣服才會被小小姐贈了出去,定是試過了,卻穿不出賀之裳的半分神韻。

“我知道這件衣裙,天底下恐怕只有賀貴妃能穿。”

“就當妹妹我小小的私心吧,姐姐成天布衣素羅衫,不施脂粉,不戴首飾,只用一根褪了色的紅頭繩束發。明明是姣好的容顏,卻這般糟蹋自己。妹妹想讓姐姐美一次,姐姐可願意?”

賀之裳定定地看着這身衣服,這是她初入宮時,內府司孝敬的。那時她被封為皇貴妃,掌管了協理後宮之權,全朝都以為她定是皇後的不二人選,是她最輝煌的時刻。

如今看來,也只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緊緊能激起她的一絲懷念罷了。

“不是懲罰嗎?我還可以拒絕的嗎?”面對白莺莺假意詢問,賀之裳無情地怼了回去。

賀之裳随着白莺莺和丫鬟進了船艙,賀之裳一直閉着眼,平心靜氣地任她們裝扮,不管是扮美,還是扮醜,她都無所謂,反正從今之後,白莺莺這個人,她不會再給她好臉色了,即使她嫁給祁淵。

船艙的門開了,衆人的目光自覺的被吸引過去,瑰紅的長尾鸾袍散開在地上,簡單驚鹄髻上只戴了一只飛鳳金步搖。

幾乎沒有妝面,只塗了胭脂,但卻讓人無法忽視她的耀眼。

賀之裳穿上這身久違的衣裙,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萬人朝拜的皇貴妃,傲視衆人,仿佛她就應該站在那裏讓人敬仰。

祁淵看癡了,他那不服輸,驕傲又可愛的裳兒又回來了。

可下一刻,賀之裳便蛻下了鸾袍,扯下了頭上的金步搖,轉身對白莺莺冷冷地說:“以後,不必再費盡心思的羞辱我,明日我便離開皇城,永不歸來!”

畫舫正游湖一圈,回到了岸邊,賀之裳決然離去,那身錦袍已經不屬于她,她曾經的輝煌,對現在來說不值一文,她是失敗者,雖然對現在的勝利者一點都恨不起來,但她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當初是她放棄了苦苦哀求的祁淵,毅然以為自己能抗下家族的榮辱,結果到頭來,她什麽也抗不下,祁淵和家族,她一個也沒保住……

賀之裳給祁躍寫了一封信,删删減減的,最後只有兩個字:祝好。

多餘的話,說來也沒什麽意義,心裏只期盼着,她這個倒黴的人從他生命力剔除掉,他便能夠平安喜樂,就足夠了。

賀之裳準備連夜離開,跟檀秀收拾好行裝,将信放在鋪子裏顯眼的地方,最後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槐樹,拭了下濕潤的眼角,準備關門離開。

突然一只修長的手指按在了門板上。夜風一吹,一股酒氣傳來,賀之裳以為遇到了酒鬼,剛想回身踹一腳,卻因“酒鬼”的聲音,停頓了動作。

“想去哪?”

酒精的作用下,祁淵臉色緋紅,目光迷離,定定地盯着賀之裳。

“你喝酒了?”

“我問你想去哪?”祁淵的聲音徒然增高。

“離開皇城……”

“連夜離開?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賀之裳,我等了你六年!你就這麽無情?”

提到六年,賀之裳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痛。這六年裏,她又何嘗不是煎熬?可她沒有資格指責他,一切的錯,都在她。

“我給你寫了信。”賀之裳低聲說道,把放在鋪子裏的信給拿了出來,一把被祁淵搶走。

待看清了信上的兩個字,祁淵驀的笑了。

“祝好……”

祁淵笑得很放肆,賀之裳卻聽出了心酸,一時百感交集,想要勸他別笑了,話語卻如鲠在喉,什麽也說不出來。

“賀之裳,你現在的樣子,就跟六年前一模一樣!擅自結束了跟我的一切,我不會讓你以同樣的方式,再傷我一次。”

祁淵鉗住她的手臂,俯身,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混雜着酒氣,唇齒相含,意亂情迷,良久,他才放開了她。

祁淵箍住她頭後的手,沒有松開,額頭靠在她的額頭上,激|吻過後的微微喘|息聲,在寂靜的夜空裏,顯得格外撩人。

“這個吻,是你欠我的。”

明天最後一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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