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鋒

交鋒

宿醉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此刻呂铮卻在享受着這種應該是很痛苦的感覺,那種腦袋快要被撕裂的感覺讓他暫時忘記了一切,甚至是忘記了自己是誰。

他覺得這是一種很享受的事情,因為有些事情太痛苦,讓他想要忘記,但是最後卻不得不記住,因為他不想做一個沒有思想的活死人。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随後傳來的是一個老人的聲音。“呂公子,你醒了嗎?”

呂铮伸手揉了揉額角,皺着眉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道:“醒了,請梅管家稍等片刻。”

梅管家聞言答應了一聲,便在門外候着,規規矩矩,沒有絲毫的懈怠。

不過片刻呂铮就梳洗好了,他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拉平的嘴角絲毫看不出以前不羁少年的朝陽風華,只沉澱了歷經風雨的沉穩內斂,那是不應該這個年紀該有的。

吱呀一聲,那是門被推開的聲音,梅管家瞧着呂铮,向前一步說道:“這是莊主吩咐的湯藥,雖然呂公子你的內傷以恢複的差不多,但是外傷還需靜養,昨日那般海飲也只此一次,望公子珍重自己的身體。”

呂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道:“多謝梅管家教誨,呂某也只此一次放縱自己,以後再也不會了。”

梅管家笑了笑,一張老臉上的褶皺都皺在了一起,“那便好,那便好,公子喝完藥,是要去前廳同莊主一起飲食,還是要将飯食送來屋中。”

呂铮道:“勞煩梅管家,我去前廳就好,昨日我那樣失禮,還未好好感謝西門莊主的救命之恩呢。”

梅管家道:“那老奴便先下去準備了。”

呂铮點了點頭:“勞煩梅管家了。”

西門吹雪每日都會在寅時末的時候起床,練上一個時辰的劍,梳洗過了才來到前廳吃飯。

今日也是這般,他練完劍,洗去一身浮塵,來到前廳準備吃飯,卻看見了一抹讓他有些意外的身影。

萬梅山莊從來都是素淨的,無論什麽顏色都是淺淡的,只有那紅梅是紅豔豔的。

可是呂铮卻是一直都穿着一身鮮紅的衣服,上面繡着精美的圖案,金線鈎織的花邊,錦緞編制的腰帶,和不羁露出的大半胸膛,便是綁着馬尾的緞子,都是紅的。

呂铮聽到腳步聲,站了起來,朝來人道:“昨日是呂某失禮了,還未向西門莊主請罪,另外還要多謝西門莊主的救命之恩。”

西門吹雪在撩開衣擺坐了下來,看着呂铮說道:“我當初救你不是因為想救你,而是因為你的劍救你。”

呂铮笑了笑,明白了他的意思,“無論是什麽,呂某都感謝莊主的救命之恩,若是莊主喜愛,雙劍也可贈與莊主。”

說罷,将雙劍從背包拿了出來,雙手遞了過去。

西門吹雪沒有去接劍,也沒有看那對雙劍,只是直直的看着呂铮。呂铮眼角依舊挂着笑,淡淡的看着西門吹雪。

半晌,西門吹雪才垂下眸子,說道:“心死之人的劍,我不接,也從不會奪人所愛。”

呂铮眼眉淡笑忽而僵住,抿了抿嘴角,最後還是收回了雙劍,道:“莊主是一個心思通透之人,阿铮慚愧。”

西門吹雪淡淡說道:“是你眼中死意太明顯。”

“是嗎?”

呂铮在萬梅山莊養着身上還沒有完全痊愈的傷,就如他承諾的那般再也沒有碰過那杯中之物,也好像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丢失了曾經。

或許是像西門吹雪所說那樣,他已經是一個心死之人,自是不願死去而已。

時光靜好,呂铮在擦拭着手中的劍,正是當初西門吹雪看到了才會救他的冰心雙劍。雖然這是一對劍,但其實兩柄劍并不是相同的。

雙劍一柄長,一柄短,散發着冰藍色的光澤,可非就是那神兵利器,也難怪會讓西門吹雪動了心。

雙劍沒有劍柄,常日裏呂铮都是把劍放在背包裏的,不會随意拿出。

萬梅山莊是安靜的,因為西門吹雪喜歡安靜,所以這裏每日都聽不見什麽吵鬧的聲音,只有婢女男仆路過是隐隐的說話聲,和鳥兒鳴叫的聲音。

呂铮覺得自己應該出去走走,在這樣坐下去的話他可能會僵硬下去。

萬梅山莊種的最多的自然是梅樹,但是現在還未到梅花開放的季節,所以萬梅山莊的花園裏開放的是其他的花朵。

呂铮踏着暖暖的陽光來到花園,眯着眼好像是在享受太陽曬在自己身上的感覺,花園的草坪上有一個人,正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在練劍,他的劍快而淩厲,絲毫沒有多餘的招式,他是一個絕頂劍客。

呂铮腦中這樣想着,忽而一聲破空之聲傳來,呂铮下意識的一扭頭,耳邊只聽見“嗡”的一聲,側眼就看見耳邊樹幹插着還因為餘力而顫抖鳴叫的長劍,長劍寒光陣陣,散發的冰冷氣息席卷着呂铮麻木的心,讓他微微縮了一下瞳孔。

“我練劍的時候,不能靠近。”

西門吹雪走了過去,拔下了被自己釘在樹幹上的劍,說出毫無感情的話,仿佛就在說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語調沒有絲毫的起伏。

呂铮輕笑:“是阿铮唐突了。”

西門吹雪拿了劍,并沒有走,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呂铮,他看着呂铮的臉,仿佛是在确認着什麽,最後将頭微微垂下,看向他的手。

呂铮笑着問道:“西門莊主想要知道什麽?”

西門吹雪道:“你是用劍的人,而我想要找一個用劍的人,比試一番。”

西門吹雪這樣說着,看着呂铮的眼睛散發出一抹明亮的光,那種光呂铮見過,那是對于某種事情或者東西追求的時候才有的光芒。

呂铮也想要比試一番,他想要知道千年後的武學,到底到了何種地步,是更加精純,還是愈加退步。

所以,呂铮抱了抱拳,先問了西門吹雪:“不知西門莊主在江湖地位如何?”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少有人能夠企及。”

呂铮失笑一聲,當下說道:“那等會可就麻煩了,阿铮在坊內也不過才拿的出手的弟子。”

西門吹雪目光一凜,忽而往後退了數步,一手執劍看着呂铮,“多說無用,出劍吧。”

呂铮一笑,憑空取出雙劍,一左一右。

對于呂铮可以憑空取物的這項本事,西門吹雪早已知曉,而且呂铮并沒有要隐瞞他們的意思,而且還很大方的送給西門吹雪一個梨花落卷包。

這并不是說他毫無戒備之心,而是他相信西門吹雪這個人。

一抹紅綢飄過,呂铮先給自己加持了袖氣,僅是着一招輔助招式,便讓西門吹雪雙目發亮,亮的出奇。

西門吹雪一直都是一個感情顯得有些淡漠的男人,他的眼中好像只有劍,在看見或者是談到劍的時候才能在他的目光中發現其他的神色,其他的時候總是沒有變化。

西門吹雪拿着劍沒有花哨的動作,只是筆直的一劍刺了過去,動作奇快,但是呂铮卻也還能看清。

呂铮腳步輕動,劍主天地飛射而去,西門吹雪看見了拿到青色的劍氣,他側身卻也沒有躲過去,他只覺得自己胸口一悶,原本快速的動作都滿了下來。

那不是幻覺,是真的慢了下來,好像是陷進了泥潭一樣緩慢。西門吹雪的眉頭皺了起來,提起氣勁,呂铮只看見劍光一閃,那柄泛着寒光的劍就已經到了他面前。

心中刷新着西門吹雪的武力值,呂铮每一次動劍就如舞蹈一般,仿佛還可以看見粉色的花瓣和粉色絲綢飄過。

呂铮一招帝骖龍翔,灑出一片花雨,可是西門吹雪卻是明顯的感受到了那雙劍的寒意,體內功力一滞,西門吹雪又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呂铮緊接一招劍影留痕,西門吹雪便不受控制的被打退四尺開外。

他可以看得見劍氣,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傷害,卻無法在外看出傷害,所以西門吹雪的眼睛更亮了。

呂铮感覺到那愈加濃重的戰義,便知曉自己今天是少不了一番苦戰了。

西門吹雪的劍指着呂铮細白的脖頸,剛才刺進的淩冽劍氣此刻還讓呂铮覺得脖子隐隐發痛。

不壓制自己實力的西門吹雪呂铮打不過,不說他現在傷勢沒好,便是好了,呂铮也知曉,他敵不過西門吹雪手中的劍。

西門吹雪收起了劍,淡然說道:“你的劍法很特殊,若不是功力不夠,我不敵你。”

呂铮無奈的聳了聳肩,走到旁邊的一顆樹下撿起了自己被劍氣削斷的發帶,回頭笑道:“西門莊主擡舉了,三十七招的時候若不是莊主手下留情,阿铮早就敗了,何來不敵之說。”

西門吹雪吹雪一怔,一直冰冷的眼睛有一瞬間的無神。

那樹下的少年墨發披散在背後,被清風吹起,回首一笑,天空中的暖陽仿佛都灑在了那笑容之中,明明是一片死寂的眼睛,卻讓人覺得無比的耀眼。

心中微微一動,西門吹雪想到了那日那晚,許是這個少年不該這樣。

西門吹雪微磕着雙眼,長劍入鞘,發出一聲嗡鳴之聲。“明日之後,每日午後與我對練。”

呂铮聞言一愣,然後忽然朝已經離開的西門吹雪伸出手:“喂!我的傷還沒好啊。”

西門吹雪已經走遠,只是清冷的聲音仿佛還是在耳邊響起:“你的內傷已好,需多多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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