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照顧

照顧

好在顧承輝只提了一次小玩具話題,就沒有再提。

沈星遠的尴尬症有所緩解。

顧承輝勤勤懇懇幫沈星遠複健,把他說過的“這份錢交給專業的人掙”忘得一幹二淨。

偶爾他不在時,李從夏也會代為幫忙。

大概是沈星遠身體恢複能力極佳,又運動到位,在第一個療程的複健練習結束後,他取得了別人三個療程後才能有的效果。

過完年,顧承輝的工作不忙,基本上居家辦公,而李從夏打包好了行李,要離開一段時間,給某位重要人物做保镖。

“我也想留下,但我媽那邊直接委托,我不好拒絕,星遠哥的委托轉給了其他人。”李從夏撓撓頭,“但是他們沒有住家服務,祝你倆二人世界愉快。”

二人同時說:“好。”

沈星遠在家摸黑寫論文,成功超了鄭廣的篇數,心裏十分愉悅。

這份愉悅直到雪球跑丢為止。

外面門窗完好,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跡,兔子房間的門也是關着的。

雪球就在它的地盤上離奇失蹤了。

顧承輝把城堡的部件一個個挪開,掀起地毯查看,沒有被兔子打出來的洞。

沈星遠問:“是不是晉管家進來把它抱出去了?”

“走廊有監控,晉叔是一個人走的。”顧承輝按壓着眉心處的褶皺:“他只會給房間通風,不會特意去抱球球出去轉。”

顧承輝在別墅裏跑來跑去,到處找兔子。

甚至連中央空調的管道都想拆開來看一看。

沈星遠回到二樓的兔子城堡,指着打開了半個成年人手掌大的窗戶縫問:“會不會是從這裏跑的?”

顧承輝一下子緊張起來:“紗窗沒關!”

雖然只有一點縫,但對于雪球來說足夠鑽出去了,晉三秋并不知道兔子和貓一樣,也是液體。

顧承輝打開窗,焦急地往底下看了一眼。

好消息是,二樓寵物間的設計與其他房間不同,只有一層半樓的高度,底下是個小型游泳池,裏面都是清水,沒有淹死的兔子。

壞消息是,顧承輝下去以後,發現泳池的邊上沾着幾縷濕噠噠的兔毛,疑似游上岸跑出去的雪球早已不見蹤影。

顧承輝給沈星遠打電話說:“你乖乖在家,我去外面找。”

沈星遠無暇糾正顧承輝的用詞:“好。”

他不給顧承輝添麻煩,就是最好的幫忙。

但他還是聯系了一些同事,讓家在寧城之星附近的人也過來幫忙看一看。

天空很快下起大雨,一直下到了天黑。

沈星遠坐在沙發上,望着時鐘的指針,心裏惦記顧承輝沒帶傘。

他心想,顧承輝向來有辦法,應該會在附近便利店買一把,不用他提醒。

飯點過後,顧承輝濕漉漉地回來了,懷裏抱着一個小型的航空箱。

沈星遠開着輪椅過去:“找到了?”

“鄭大夫在他小區外面的花壇裏找到的,去過摩卡檢查,沒事。”

沈星遠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鄭廣家就在寧城之星對面。

他給鄭廣發了個大額紅包。

鄭廣秒收:【以後有這種好事再找我!】

沈星遠回複:【不會再有了。】

沈星遠望着全身正在滴水的顧承輝,微微嘆了口氣:“快去沖個熱水澡,當心感冒了。”

想不到一語成谶。

冒雨找兔子,兔子體檢完沒事,顧承輝卻病倒了。

他本來話比沈星遠多不少,病了卻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阖着眼,面色慘白,雙手交握,平放在小腹上,像十字棺裏的吸血伯爵。

家裏寂靜得讓人害怕。

沈星遠在電流般的耳鳴聲中,艱難地給兔子倒完廁所,鋪上新的隔尿墊,給滿身是汗的自己換了身衣服,過來查看顧承輝的病情。

他給顧承輝用完耳溫槍,皺着眉頭看小屏幕,39.4℃。

就算是着涼,高熱也不太妙。

沈星遠扣住顧承輝的手腕:“去醫院?”

顧承輝閉着眼睛,伸出另一只手,精準地握住耳溫槍,把它壓到枕頭下面藏起來。

沈星遠低聲勸說:“藏起來也不能改變發燒。不想去醫院,那吃點退燒藥。”

顧承輝翻了個身,從吸血鬼變成了趴卧鹹魚。

面對不聽話的患者,沈星遠很想在他後背上撒點鹽,制成鹹魚幹。

他把溫水和藥放在床頭,手探過去,摸摸顧承輝藏起來的額頭,燙得縮回手。

“藥也不吃,你是不是想燒成傻子?”

顧承輝啞着嗓子說:“智商太高,燒一燒正好。”

沈星遠:“?”

好不容易把人挖起來喝水吃藥。

喝了水,顧承輝嗓子舒服一些,想起他和沈星遠都還沒吃晚飯。

他掀開被子下床要做飯,被沈星遠按了回去。

沈星遠按着他肩膀說:“別費心了,我做了一點。”

顧承輝擡起紅腫的眼睛,撐起身體,喜出望外。

“水煮白蛋,水煮白菜。”

顧承輝生無可戀地癱軟了身體,賭氣說:“我還是餓着吧。”

“現在學也來不及了,你要是想吃,等我腿好了去報個班。”

“小沈大夫,不許畫餅,說到要做到。”

“嗯,你要早日康複。”

敷在額頭的毛巾變熱,沈星遠從冰箱裏拿了一條,給顧承輝換上。

顧承輝美滋滋地問:“不寫論文了?”

“今晚不寫,看着你。”

顧承輝笑了一下,說:“要聽睡前故事。”

沈星遠點開手機歌單,播放《寶寶巴士故事合集》。

顧承輝扁了一下嘴:“要是你講的。”

“我只會講開胸故事,你要聽嗎?”

膽小的顧總縮了一下脖子:“謝謝,不用了。”

第二天,沈星遠敲門進來,從顧承輝的枕頭底下摸出耳溫槍,用完後發現退了一度燒。

“退這麽慢。”沈醫生發出質疑,“會不會淋出肺炎了?”

“沒有。一般不生病,但生病了日子就比較久。”

“綿綿若存,用之不勤。”沈星遠沉吟,“你這樣每天殚精竭慮,用腦過度,生起病确實厲害。”

他又給顧承輝喂了一次藥,灌了1.5升水。

換掉汗濕的睡衣後,顧承輝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又惦記起未知的領域。

他解了兩顆扣子,靠在床頭,笑問:“沈醫生,你不趁我生病,把你那些東西用我身上?”

沈星遠:“?”

“不知道是什麽給了你這種錯覺,雖然我們是同類,你又是個嬌弱的0,但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顧承輝聽到“嬌弱的0”,低聲悶笑,好半天問:“沈大夫,你是大猛1?”

“猛不猛不是我說了算的,也沒人讓我試試。”沈星遠話語一頓,“但我鐵1,沒有更改的可能。”

顧承輝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着沈星遠,小聲地說了句什麽。

沈星遠探頭去聽,聽到顧承輝說:“有好東西都不肯分享,怎麽能算鐵1?”

沈星遠:“……”

這和1不1沒什麽關系,倒也不用如此語言綁架。

“你真想玩小玩具?以前真的沒玩過?那你和你歷任男朋友……”

顧承輝用被子蒙住臉,甕聲甕氣地說:“問別人之前,應該自己先說。”

“好吧。”沈星遠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剛剛都說沒試過,随便和人上床我怕得病,但談過一個同院的骨科醫生,他讓我親他,我下不去嘴還吐了,被他甩了,直到現在我們醫院的人都傳我是直裝彎的x冷淡。”

顧承輝的頭探了出來,臉上的神色十分迷茫:“那他長得帥嗎?身材好嗎?”

“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胸肌比淩朗都大。”

“你真的是gay?”

“別用一副gay中之恥的表情看我。”

“那也不至于吐,人家得多傷心。”

沈星遠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他同事讓他吃完蒜接吻,測試我和他的感情。最後他倆在一起,還要說我裝gay欺騙他感情。”

顧承輝:“?”

“和人相處太麻煩,對着心髒比對着一整個活人更放松,心髒比人真實,它不會說謊。”

顧承輝略帶歉意地看着沈星遠:“早日康複,早點重上戰場。”

“借你吉言。”沈星遠去冰箱給顧承輝換了塊毛巾,“該你了,說說你的前男友。”

“我什麽也沒有,以前甚至沒有聽說過小玩具有這麽多種類。”

沈星遠疑心自己聽錯了:“你不是在網上畫一些本子?”

這段時間,沈星遠無意中發現了顧承輝在數位板上畫什麽,而顧承輝也沒有隐瞞。

沈星遠有幸拜讀,是各方面都很強的福瑞本子,無論畫工、人設、劇情,或者是車,看着就是老司機才能畫出來的。

顧承輝尤其喜歡畫兔子和狐貍的拟人,重點描繪耳朵和尾巴,xp穩定得令人贊嘆。

而且像顧總這種類型的,應當是天菜,怎麽會無人接近?

“畫畫的事全憑想象。”顧承輝耳尖泛紅,眉宇之間略帶局促,“我是說真的。”

沈星遠洗耳恭聽。

“一直讀書考試,好不容易弄走我爸,經營好蕤秋,但馮叔說怕我談戀愛耽誤工作,我哪有時間戀愛,都給他打工了,這段時間他去旅游,我才能悄悄把你帶回家。”

遠在南半球的馮家全被睡夢中的驚天噴嚏所驚醒。

沈星遠調侃道:“倒是有時間畫本子。”

“光工作,沒有愛好,我會枯萎。”

沈星遠心情複雜。

他以為顧總是沉穩內斂的霸道總裁,年紀輕城府深,沒想到卻是身世坎坷的大小姐,切開來是草莓流心餡兒。

“那馮總現在都不知道你帶我回家嗎?”

顧承輝搖頭:“才不告訴他,他連我養兔子都絮叨半天,過去的職業病犯了,怕我兔毛過敏喉頭水腫窒息。”

沈星遠完全聽不得“窒息”這兩個字,聽到他就腳趾發麻,聯想到一些糟糕畫面。

他這算不算是帶壞小朋友?

“你确定你想玩這些?太刺激的東西你會受不了。”

顧承輝的臉還悶在被子裏:“你可以推薦點溫和的給我,循序漸進。”

沈星遠笑了一聲,臭小子還挺有想法。

他耐着性子哄病號:“你病好了我推薦給你,我做個使用測評,15種産品全在上面,excel格式給你。”

顧承輝飛快地從被子裏探出頭,眼神明亮:“這可是你說的!一個月之內打印出來貼我床頭。”

沈星遠側開頭,把顧承輝的衣領拉起,重新扣上,蓋住鎖骨上的圓形傷疤。

不知道為什麽,在顧承輝病了之後,沈星遠總能聞到一種若有若無的香甜氣息。

明快的香草味,但又帶着一絲酸甜,類似檸檬之類的水果。

“你噴香水了?”

“沒有……等等,別轉移話題!我要測評報告!”

“我答應你。別鬧騰了顧總,好好休息好得快,你也不想被你的員工知道,你為了找兔子淋雨生病吧?”

顧承輝答應了,又語氣誠懇地說:“沈醫生你也一樣,恢複好身體才能當鐵1。”

沈星遠莫名感覺,顧總不是很信。

下午,顧承輝吃完水煮鲑魚,在沈星遠唱搖籃曲時睡着。

沈星遠唱的是,變成兔子後,剛被顧承輝帶回家那會兒,顧承輝哄他入睡的歌。

是首俄語歌,顧承輝曾經唱的歌詞很清晰,沈星遠學不會,就輕輕哼着。

他唱歌不走調,不難聽但也不好聽。

一首優美的歌曲讓他唱得寡淡如同雪球喝的涼白開,好在成功哄睡了霸總。

沈星遠看着顧承輝發燒皲裂的嘴唇,低下頭盯了一會兒。

平時巧言善辯,私下又有點愛撒嬌,對着兔子瘋狂表達愛意。

這張嘴閉上的時候,卻不顯得沉默,反而更加吸引人去留意。

他以為這個年輕的靈魂對生活已經有了豐富的洞察和閱歷,卻沒想到能發現他空缺了很大的一塊,還向自己發出了請求。

拒絕不了。

大概是沈星遠的照顧非常到位,第三天顧承輝就生龍活虎,完完全全退了燒。

在這三天裏,顧承輝沒忘記督促沈星遠繼續複健,還有确認雪球房間的門窗是否關好。

終于徹底告別病榻,顧承輝愉快地在家裏到處走到處看,就像旅游觀光。

他看到還有一堆嚴嘯搬過來的東西放在客廳一角,過去看了,發現是大大小小的錦旗,運輸途中颠簸,流蘇都纏繞在一起。

顧承輝随手取出一面,将它展開,只見上面除了“贈寧一心外科沈星遠醫生”幾個小字外,只有一個巨大的——“6”。

這是對沈星遠的醫術最簡明扼要的贊美。

顧承輝提議把錦旗都挂起來上牆,以防流蘇打結越纏越死。

沈星遠卻覺得挂在顧承輝家裏好像不太合适。

顧承輝提議:“我們可以不挂客廳,挂到平時不去的房間。”

沈星遠見顧承輝大病初愈,精神極佳,也就沒反對他折騰。

“好吧,你要是覺得不合适,随時可以拿掉。”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電影室,這裏除了巨大的落地投影幕布外什麽也沒有,空蕩蕩的牆壁很适合挂點什麽。

顧承輝挂錦旗,沈星遠坐在後面的輪椅上,負責提醒他挂正,偶爾慢慢站起身,也在低矮處挂上兩面。

第一面和最後一面都是沈星遠自己挂的,顧承輝跟在他身後,防止沈星遠摔跤。

他看了一會兒,發現了問題。

“小沈大夫,你走路的時候,怎麽走不了直線?”顧承輝猶豫再三,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就好像喝了假酒。”

“我酒精過敏,從不喝酒。”

“那我換種說法,你在走貓步。”

沈醫生疲倦地揉揉眉心:“不如說我喝了你這杯假酒。”

顧總愉快到起飛,身後無形的大尾巴在瘋狂左搖右擺:“謝謝小沈大夫誇獎!”

沈星遠:?

這句話誇人的要素在哪裏?

日安,美麗的老婆們(嘴咬玫瑰)(自信登場)(嘴被刺紮)(匆匆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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