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這出戲是演一個民國的戲子。
破舊的戲臺上，戲子濃妝豔抹，紅衣如火，美的驚心動魄。
這是他的最後一出戲，讓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戲子成就了一曲留名千古的絕唱。
臺上唱腔哀怨的離餘眉眼中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妩媚，淺色的瞳孔碎裂成了一圈圈的光影，疏離又怨怼。
拍戲的時候演員是不用真正的開口唱歌的，這一段無疑是要之後由專業的配音演員來配音。
只是離餘卻不知為何輕輕的開嗓，音腔婉轉又清冷，看的出有些真正的功底，仿佛真的是那傾城的戲子再世。
臺上的戲子專注的望着臺下的人，一腔的愛別離全盛在那雙秋水的眸子中。一生的悲劇也濃縮在這窄小的戲臺間。
季顏不由得有些被蠱惑，指尖在手背上敲了敲，輕輕劃出一條淺白的印。
臺上的戲子還在演着他的人生，哀婉的音腔戛然而止，冰冷的子彈洞穿了溫熱的胸口，那紅色的鮮血也是嬌豔的。
戲子終于墜地，清澈的眸子漸漸死寂，讓人難以猜測他是否早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結局，如他所唱的那曲劇一樣可憐又可悲。
那樣被完完全全打碎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起月亮從天空墜落，實在是容易讓人升起施虐的欲望。
季顏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能夠在宇宙中的海盜船上生存的人又能是什麽樣的人。
她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擅于克制欲望的人。
至少這一刻，季顏是真的想要就這樣将對方拉進懷中，狠狠的吻上去，直到鮮紅的血染紅對方蒼白的唇。
一樣沉浸在對方神仙般的演技下的衆人都有一瞬的恍惚怔愣，幾分鐘之後導演才想起來喊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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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餘聽到聲音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瞳孔中尚且帶着未能褪去的碎裂情緒，就這樣向着季顏走了過來。
仿佛民國中那個紅衣傾城的戲子向着她而來。
于是季顏也從善如流的伸出了手，有些強硬的拉住對方的手腕将離餘帶到了懷中，在離餘有些驚訝的視線中咬了上去。
她如願嘗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良久季顏才放開了禁锢着對方的手，忝了忝已經變得紅潤的嘴唇。
“演的很好。”
離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季顏，那些殘留在戲中的情感早就已經在激烈的吻中盡數褪去，“我想，你剛剛已經告訴我了。”
離餘意味深長的說着，還用潔白指尖輕輕觸碰了下自己染血的唇畔，然後伸出舌頭将指尖上的血盡數忝盡。
離餘低下頭，一點也不在意現在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淡色的眸子中只清晰的映出面前的一個人。唇畔厮磨着對方，離餘幾乎是懇求的問道，“所以，能夠給我一些獎勵嗎？”
“你想要什麽？”
“我今天晚上可以去找你嗎？”，出乎意料的，離餘什麽條件都沒提，反而近乎是勾引的暗示着說道。
季顏挑了挑眉，覺得女主的性格已經崩到沒救了，只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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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顏随意翻了翻手機上的熱搜榜，離餘的熱度已經攀升到了第六名。
起因是片場中的人偶然放出的照片，眼中含着清冷和哀怨的紅衣戲子美得動人心魄，哪怕是高糊畫質都遮掩不住那透出屏幕外的驚豔。
熱搜自然是離餘讓小白人工制造水軍加制造各種偶然頂上去的。花錢買熱搜當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種自然的爬升方式更加不容易讓人反感。
追過電視劇的季顏知道，離餘的夢想是當一個影帝。她以前從來不覺得這和她有什麽關系，今天卻突然動了幫他的想法。
扮演着戲劇中的角色的離餘身上有一種靜靜燃燒着的火焰，讓人見了就再難忘卻，只想要看着那火焰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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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也在翻着熱搜的柯汲光卻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些不滿，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是什麽名堂。
和他住在同一間出租室的蔣餘沒形象的窩在懶人沙發中，看到柯汲光屏幕上的新聞時不由嗤笑了一聲。
“唉，我說季總還真厲害啊，那個小破劇組別說正經記者了，就是小狗仔都不願意去，上哪能傳出這種照片啊。季爸爸捧人，果然有一套。”
蔣餘大大咧咧的說着，一點都不顧及身邊還有個季顏“巻養”的小白花。
往日無論季顏發生什麽，柯汲光都沒有一點波動。這時候聽到蔣餘的話，卻不知為何心髒一陣悶悶的不舒服，下意識的就微微皺起了眉頭，“別說了。”
柯汲光關掉了網頁的界面，調出了今天發到自己郵箱中的幾個劇本。
“唉，這是什麽啊？”，在旁邊聞到魚腥味的蔣餘立刻湊了上來，“《沉夜》？小光，有你的啊，這麽快就抱上大腿讓季爸爸給你新劇本了。”
柯汲光莫名不爽的用力蓋上了筆記本電腦，轉過頭烏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蔣餘。
被那仿佛沒有情緒的眸子盯着，蔣餘立刻伸出雙手舉過了頭，“行，行，我不說了。只是你今晚還去找季顏嗎？沒準今天晚上那個小明星就要去上位了。”
柯汲光悶悶的轉過頭，“不去。”
半響，他才又別扭的補充道，“而且，離餘也和她分手了。”
蔣餘聳了聳肩，笑了笑，“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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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柯汲光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看着熟悉的門牌號，從口袋中掏出鑰匙，下定決心打開了門。
房門剛打開，昏黃的燈光和暧昧的呻·吟聲就一同洩了出來。
柯汲光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有些好笑，只是偏偏管不住自己的雙腿邁步走了進去。
室內的季顏和離餘并沒有像柯汲光想的那樣在做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
離餘雖然倒是想做些什麽，卻也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這麽快就把人往床上拐。
喘息聲是從泛着幽光的電視中傳出來的。離餘扮演的沒過幾集就要炮灰了的小師弟正在假裝羞恥的發出讓人誤會的聲音，騙的男主角紅着臉躊躇的不敢進入屋內。
一身青衣的小師弟眉眼間有着狡猾的靈動，只是和今天驚鴻一瞥的紅衣戲子依然差了千山萬水。
離餘抱着抱枕，有些尴尬的和季顏一起看着自己的黑歷史，總有種被公開處刑的錯覺。
離餘眼珠轉了轉，視線瞥向一邊的季顏，屁股蹭了蹭，就挨在了季顏的身邊。
沒等季顏偏過頭看他在作什麽妖，離餘就翻身一把将季顏壓在了身下，手掌支着沙發的靠背，眉眼含笑的看着被他圈在兩臂之間的人。
季顏挑了挑眉，眼睛有些危險的眯起。
離餘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伸手将季顏緊攥在一起的手指一根根耐心的分開，然後抽走了其中握着的遙控器，伸出手幹脆利落的轉了臺。
“別看這個了，你喜歡，我可以親自演給你看。”，離餘早就發現了對方對自己演戲的樣子沒辦法抵抗，于是此時故意誘惑着說道。
“篤篤—”，門框上傳來兩聲扣門的聲音。
離餘擡起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此時一臉泫然欲泣表情的柯汲光。
“抱歉，我打擾你們了嗎？”，柯汲光的嘴唇微微翕動了兩下，滿臉不安的問道。
離餘只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暴起，一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柯汲光，那個最不要臉的家夥，現在還好意思在這給我裝清純。
離餘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心中想着，本來只是想要撒嬌奪回遙控器的動作也陡然變得有占有欲了起來。
離餘低下頭，故意在對方看得見的視線中輕輕吻了季顏的臉頰一下，然後幾乎是挑釁的擡起頭看了柯汲光一眼。
只是被他挑釁的人并沒有露出他預想中的任何表情，而是眼睛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就立刻盛滿了水花。
“阿顏，我，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我選好了你送給我的劇本。”，小白花依然一副諾諾縮縮的樣子，仿佛絲毫沒有在意某個已經被分手了人的挑釁。
劇本？
離餘的眸子漸漸暗了下來，往日如同琥珀一般清澈的眸子也仿佛混入了混濁的污水，他本想要在說什麽，身體卻一個不穩，被季顏拽着手臂随便拉在了一邊。
“我要先離開嗎？”，柯汲光注視着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回頭望着他的季顏，仿佛非常懂事的說着。
季顏笑了笑，纖細的指尖輕輕拽住有些狼狽的倒在沙發上的離餘潔白的領口，“阿餘，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現在該離開這了。”
真真實實的拔吊無情，不留一點仁慈。
離餘的臉立刻白了白，眼底浮現起了幾分痛苦的難堪。
他壓抑着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才能将所有暗沉的情緒重新壓入牢籠。幾分鐘後，他終于又重新恢複了鎮定，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阿顏，但是，我們沒有分手。”
離餘伸出手，神情逐漸變得卑微起來，他的指尖顫抖的觸摸在季顏的手背上，“阿顏，只有這一件事，我絕對不能同意。”
“我們沒有分手，阿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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