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這字體我知道，是王羲之行書，我最喜歡的字體！”曲潇激動地說着。
“我知道。”
她轉過身，看着秦淮宣:“你知道？你怎麽知道？”
秦淮宣沒理她，出去将浴袍拿進來遞給她，“你身上有嘔吐物，先去洗個澡。”說着帶着她去浴室。
“會用嗎？”秦淮宣指着噴頭問。
曲潇點頭，“會，我又不是傻子。”秦淮宣就出去了。
五分鐘後，浴室裏傳來聲音。
“喂，你家浴室怎麽用啊？”
秦淮宣剛打開工作文檔，又放下鼠标。
“這個，花灑是壞的，它會亂噴水。”
“這個開關，開不動，好不容易開了，水是涼的，我都快凍死了。”
曲潇跟小孩子似的，指着花灑一樣樣指出毛病。但是秦淮宣沒有注意到這個。
此刻，她只穿了一件白色薄體恤，胸口的衣服都濕透了。
秦淮宣感覺有些熱，将目光移到開關，快速調好。
“這裏是調溫度，這邊是熱水，記住了嗎？好，我出去了。”
才轉過身，衣袖被拉住。
秦淮宣回頭，曲潇睜大眼睛望着他，雙頰被醉意熏紅。
熱水從噴頭裏嘩啦啦流出，很快浴室裏彌漫起霧氣。
曲潇的手又用了點力，秦淮宣将開門的手收回來，問:“怎麽了？”
曲潇搖頭，還是用剛才的那種眼神望着他。
霧氣越來越濃，她的容貌越發美麗，他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
“方學長……”
像是一桶冰水從頭淋下，秦淮宣收回手，把她拉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拿來:“你先洗澡。”
“喂！你別走啊。”她丢下噴頭，朝門口跌跌撞撞跑過來，四周看了看，問:“這是哪裏？我要回家。”秦淮宣怕她摔倒，只能折回來。
“你喝醉了，今天暫時住這裏，明天送你回去。”
“我沒醉，我還能喝。我要回去，媽媽說，晚上不能留宿男人家裏，我要回家。”
秦淮宣将她扶進去，依着她:“好，回家，你身上濕了，先洗個澡，洗完我就送你回家。”
她點頭:“好，你說的，洗完就送我回家。”
半個小時後，曲潇還沒有從浴室裏出來，水聲還響着。
秦淮宣敲敲門:“曲潇，你好了嗎？”
沒反應。
“曲潇？曲潇！”
還是沒反應。
擔心她出事，他推門進去。
這邊，噴頭水嘩嘩流着，她躺在浴缸裏，腦袋枕在浴缸邊上，身上還穿着髒衣服，毛巾當被子蓋在肚子上，睡得香甜。
她把浴缸當床了。
“曲潇？”秦淮宣推了推她，“起來，不要在這裏睡。”
沒反應。
最後秦淮宣将浴缸放滿水，閉着眼睛幫她把衣服脫了，洗好用浴袍将她裹起來抱回他的卧室。
将她放到床上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
“我怎麽在這？”
“你喝醉了，我把你帶來的。”他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她眨了眨眼睛:“方學長，你怎麽在這？”
秦淮宣的動作僵住，遲疑了一下，他沒有起身，反倒欺身壓過來。
“曲潇，好好看看我是誰？”
“學長，你怎麽從雲城回來了？你不是要在雲城定居嗎？”
“你知不知道，學長你知不知道我可能去不了雲城了。”她眼眶突然開始發紅，“不是……不是別人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我沒法通過考試，所以，我去不了雲城了……”
她眼淚順着臉頰滑下來，“學長，我們的約定，我可能無法遵守了，對不起……”
下巴被捏住，她從幻境中醒過來，目光驚恐，嘴唇顫了顫:“怎……怎麽是你？”
“看清楚了，我是誰？”
“少董，對不起，我剛剛認錯了人。我喝醉了，對不起。”
她一點點往後縮。
“想去總部？”
她此刻根本聽不進去秦淮宣的話，只想快點從這個對她不利的處境中逃脫，她不敢想象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麽。
她往縮一點，秦淮宣則往前一點，她用手推他，他則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雙手。
“放開我！你放開我！”
她想掙脫下巴上的這只手，這只手卻加大力度，把她的臉扳向他。
“讨好我。”
她驚愕地看着他。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秦淮宣，這樣失禮到讓她恐懼的秦淮宣。她無法想象這句話是從這個人嘴裏說出來的。
他松開她的下巴，那只手順着她的臉頰撫過，輕輕拭去她的淚水。
“讨好我。我高興了，說不定就會滿足你。”
曲潇的醉意已經完全沒有了，身體僵硬得跟不上思維，只是直直盯着秦淮宣，連思考都忘了。
看着眼前這張臉慢慢放大，她想推他，卻抵不住他的力氣，只好認命地閉上眼睛。
有濕潤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手被松開了，身上的重量也沒有了。
“對不起。”
随後是門合上的聲音，秦淮宣出去了。
曲潇一夜都沒有睡着。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偷偷溜了，回到自己家後給秦淮宣發了個短信，說她到家了。
畢竟還是要一起工作的，把事情鬧僵不太好，昨晚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不，昨晚本來就沒發生什麽。
吃了早飯，中午補充了一下睡眠。晚上參加高中同學聚會。
自從方遇采去了雲城，她已經好幾年同學聚會沒有去了。今年原本也不想去，可是，她接到方晴的電話。
方晴，是方遇采的妹妹。
晚上六點，她去到聚餐地點。
方晴看見她從座位上起來迎她，開口就是:“嫂子，每年都是，我哥不來你就不來，你不能太溺愛我哥了，你也應該關愛一下我們這些你的好姐妹。”
“別亂說，我跟學長是清白的。”
桌上的人看過來，她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被幾個同寝室的姐妹調侃了一番，她笑着解釋說這幾年太忙。然後大家也沒有太把注意力放她身上，說了一下就各自聊起來。
方晴坐她旁邊，小聲說道:“我聽我哥說，你也進他那個公司了是不是？”
曲潇點頭:“我進的是分公司，跟總部不一樣，分公司比總部好進，但是前景還是總部好一些。”
方晴好像根本沒認真聽她說話，挽着她的手臂說着:“那個公司上班很累啊，瞧把你給瘦的。我哥也真是的，幹嘛老要你也進那個公司，依我說，你就應該吃吃喝喝玩玩，我哥那工資足夠養家了。”
“方晴，我跟方學長真的沒什麽，你別開我玩笑了。”
“我哥都承認了，你在這裏裝？”
“什麽？”她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方晴，你剛剛說什麽？”
“你記不記得我們三人曾經在梨花公園拍過幾張照片，我哥去雲城前，帶的唯一一張照片，就是你坐在梨花樹下的那張照片。”
“當時我還罵我哥重色輕友呢，明明我也有在梨花樹下拍過，他卻不帶我這個親妹妹的照片。”
“不過，我也就是開玩笑了，妹妹自然比不上女朋友呀。”
“可是……”碗裏方晴給她夾了很多菜，都是她喜歡吃的，可是她一口吃不下，“可是學長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方晴接着說:“還記得那次室友過生日我們一起去酒吧，你跟我哥對詩嗎？其實那句詩不是我哥臨時想的，他在很久以前知道你名字的時候就寫的了，也就是第一次見你之後。這麽說吧，你以為那是第一次見我哥，其實我哥早就見過你了。”
“那個時候開學不久，我喊我哥陪我去買奶茶，你也在奶茶店，當時你說了一句話‘一杯珍珠奶茶不要奶茶’，店員說，‘小姑娘，你直接說一杯珍珠就好’，你笑了一下。我心道這小姑娘真好玩，也沒太注意，但是我買好奶茶要走，才發現我哥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
方晴繼續說着:“我哥高中，大學，都沒有談戀愛，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在等你。”
曲潇愣愣看着方晴，眼睛一眨不眨。
“還有一個原因，曲潇你知道的，我家家庭并不是很好。我哥，他怕他沒有一個好的未來，他怕你跟着他吃苦，所以讓我幫他隐瞞。”
“為此，他更加努力，他努力進博遠總部，他就是為了給你一個好的未來。”
“曲潇，方晴，你們兩個偷偷摸摸說什麽呢？”對面的一個同學開口。
曲潇收回剛才的表情，笑着道，“沒什麽，方晴跟我說這個大閘蟹很好吃，大家多吃點。”
另一個同學指着他們，“神秘兮兮，說，是不是在說關于方遇采的事？”
“沒有啊。”
曲潇和方晴異口同聲。
“真的嗎？我看事情不簡單。”
看同學不太願放過她們，曲潇端起面前的酒:“好了，剛才我們是說了悄悄話，我自罰一杯，給大家道歉。”
“一杯怎麽行？三杯。”
“行，三杯。”
連續喝完三杯，方晴不可思議看着她:“曲潇，你酒量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這可是白的。”
她揮揮手，“我沒事。”其實腦袋已經有些昏。
聚會結束，方晴把她送到了小區樓下，方晴說要把她送上樓，她拒絕:“不用，我知道路，很晚了，方晴，你快點回去吧。沒事，都進小區了，很安全。”
方晴說:“好吧，你小心點。”
“拜拜，晚安。”
曲潇走了沒幾步，就蹲花壇邊吐了起來。
今天除了自罰的那三杯，沒有再喝酒。她沒有醉，就是肚子裏排山倒海的難受。
吐完，她扶着胸口自言自語:“真是不能喝酒，一喝必吐。”
“你去哪了？”
一個聲音從後面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