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曲潇，我喜歡你。”
他望着她，聲音清晰，沉穩，但說出來的字卻像定身符，讓她整個人動不了。
“讓我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他伸出手，曲潇躲開，走到辦公桌前，在文件夾裏翻找出那份合同，拿在手裏，又走過來。
“少董，我答應你簽下合同。”她打開合同在落款處毫不猶豫簽下自己的名字，接着在另一份上也簽上。
秦淮宣是一個有紳士風度的人。他外表冷漠，但心地善良。多金，又帥，還會做飯，做他女朋友無疑是幸福的。
可是，她不能因為錢，而去做欺騙朋友感情的事。這是做人的原則。
秦淮宣很好，所以，他适合更好的。
簽好後她問:“少董，合同上說，簽下當天支付一百萬，是不是？”
秦淮宣的手僵持在半空中，生生收回去。
“今天之內，我會讓王秘書彙款。”
“謝謝少董。”
曲潇頭也沒回離開了辦公室。
王秘書進辦公室的時候被裏面的空氣冷得打了個寒顫。
“方遇采的那件事不用做了。”秦淮宣說。
“少董，怎麽了嗎？”
“她簽下合同了。”
王秘書笑逐顏開:“恭喜少董賀喜少董！看來曲特助對少董也有點意思，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少董我真為你高興！”
“去整理一份公司從創立至今所有客戶的資料，要詳細。”
公司創立已經五十年，整理所有客戶資料？這可不是一項小工程。
王秘書問:“少董，是開會要嗎？”
“不要，給你找點事做。”
王秘書一臉懵逼，他做錯了什麽？
今天下班曲潇沒有和秦淮宣一起，自己乘公交回家。
五點半，賬戶顯示一百萬到賬，她将款彙給表嬸。
六點。方遇采打電話過來，她沒接。
聽着鈴聲響了停下，她将自己陷在沙發裏。
或許，命中注定，她不可能去總部吧。
方學長，對不起。
沒多久，收到一條方遇采的短信:還在加班嗎？
按下黑屏鍵，将手機丢一旁。
腦子很亂，就像用了很長時間，每一筆都精心勾勒的一幅畫。在快要完成的時候，墨灑了，畫毀了。沒有任何預料，把你所有計劃全部打亂。
屏幕又亮起來。
她也知道逃避不是辦法，拿起手機，點進短信界面，快速打字:
剛才在開會，最近在趕一個項目，事情多。
發送。
不到一分鐘，鈴聲響起來。
以為是方遇采，結果是秦淮宣。他怎麽這會兒跟她打電話？
她接起來:“喂，少董，怎麽了？”
“到家了嗎？”只是四個字。
“嗯，剛剛到了。”
秦淮宣“嗯”了一聲，她問:“少董，還有什麽事嗎？”
那邊久久沒有聲音，曲潇一看手機屏幕，已經挂了。
點進短信界面，想看看方遇采有沒有回她，卻看到兩條短信。第一條是方遇采的，第二條與第一條前後隔了兩分鐘。
是秦淮宣發來的:到家了嗎？
她在下面回複:剛才在開會，最近在趕一個項目，事情多。
臉迅速燙起來，她在沙發上滾了一圈，把臉埋進抱枕裏。
回個短信都能回錯！
她是豬嗎？
這下臉丢大了。
要不要解釋？解釋吧，直白地說發錯了，可是，剛才秦淮宣打電話過來都不提這個事，她再重複一遍？他說不定都忘記這事了，她又提？不行不行。要不，不解釋了？可是這牛頭不對馬嘴的短信記錄擺在這裏，看一次尴尬一次，還是把它頂下去好。
她打字:不好意思，發錯了。
發過去，她就盯着屏幕，秦淮宣一直沒有回她。
那條短信像是石沉大海，第二天早上都沒有得到回應。
出門，小區門口，王秘書的車停在路邊。
王秘書降下車窗:“曲特助，少董今天有事，我順路送你吧。”
“不用了王秘書，我坐公交車就好。”
後面一個星期，她都是乘公交車。
周五，全公司加班。晚上十點，大家都走了，公司裏只剩下她，秦淮宣，和王秘書。
過了一會兒，王秘書也有事走了，只剩下她和秦淮宣。
“曲特助先下班吧，剩下的事情我來做。”
“沒關系，我再加會兒班，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
十一點，曲潇事情處理完。這一個星期，她和秦淮宣除了工作內容，沒有多餘的話。關于那一百萬救命錢的事，她幾次想致謝，都沒有機會。
正好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走到秦淮宣面前，說着:“表叔已經開始接受化療，情況也還穩定。因為是初期，醫生也說治愈的希望很大，表嬸表姐他們都很開心，要讓我好好謝謝你。”
秦淮宣在鼠标上的手停止動作，卻沒有看她，只是動了動唇:“不必，合約是雙向的，我付你酬勞，你也付出了相應的自由。”
“雖然說有合作這層關系，但是，除了上司和下屬的關系，我們也是朋友啊。作為朋友，我也應該向你說聲謝謝。”她上前一步，“少董，我等下請你吃個宵夜吧。”
“不用。”他還是看也不看她一眼，道:“曲特助事情做完，就先下班吧。”然後手指又在電腦上敲着。
半個小時後，秦淮宣關電腦，起身，愣住。
曲潇趴在他對面的桌子上，卻沒有睡着。看到他站起來，她也坐起來。
“少董，反正明天周末，不用早起，現在也不用趕着回去睡覺。樓下新開了家燒烤，聽同事說味道不錯。”
“不去。”
秦淮宣拿起外套往外面走着。
曲潇追着過去，“我餓了，我從剛剛就餓了，餓到現在，我好餓！”
秦淮宣腳步頓了頓，她追上來，“我真的好餓，好想吃燒烤。”
他望着她，她也看着他，他把目光移到別處，将外套披她肩上。
“帶路。”
曲潇大步走前面，午夜十二點，正是吃燒烤最好的時間。
“兩位吃點什麽？”
曲潇将所有的肉類，順着每樣來了兩份。
然後還拿了兩瓶酒。一人面前放一瓶，想了下，她又把秦淮宣面前的酒拿過來，“我忘了你要開車，不能喝酒。”
“少董你就以茶代酒，幹杯，慶祝我終于籌到一百萬！”
“再幹，慶祝表叔看病的錢終于有了！”
“希望表叔能化療成功。幹杯！”
燒烤還沒上齊，曲潇就喝嗨了。從表叔的事，說到她自己的事情。
“慶祝我被博遠錄用，我真的特別開心，博遠是我的夢想，從高中就是。”
她又一口幹了一杯酒，紅着臉問對面的人:“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博遠是我的夢想？”
她晃着手自問自答:“你當然不知道，因為，博遠是他的夢想，所以，博遠也是我的夢想。”
一瓶酒倒完，她去拿另一瓶酒，拿不起來。
秦淮宣按着酒瓶問:“為什麽他的夢想，就是你的夢想？”
“因為他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啊。”她用了點力，還是沒把酒瓶拿起來。
“他是誰？”
“他是……”她又用力拽了下酒瓶，還是沒拿起來，有些不開心了，“他就是他啊，你放開，我還要喝。”
秦淮宣拿起酒瓶往後一拉，曲潇整個人就到了他懷裏。
她腦袋望着前方，嘴裏不停嘟囔着，“一張桌子，兩張桌子，一個人，兩個人，兩個一樣的人嘿嘿，好好玩。”
他将曲潇按在腿上，擡手:“老板，結賬。”
老板拿着二維碼過來，秦淮宣付了款之後，他偷偷塞了一張卡片過來，指了指馬路對面，“這家酒店，拿着這張卡去，打七折。”順便給了秦淮宣一個“我懂你”的眼神。
曲潇搶過卡片，念到:“雙人情侶激情一夜……讓你熱血沸騰的主題……”卡片被秦淮宣搶過去丢垃圾桶。
秦淮宣拉着她手臂，“走了，回家了。”
“回家？”她看看桌子，“我不，宵夜還沒吃完，我還要吃。”
“很晚了，回去睡覺了。”
“不，明天周末，不上班，不用這麽早回家。喝酒，接着喝，來，幹杯！”
秦淮宣直接将她攔腰抱起來。
“啊！你幹嘛？放我下來，我很重的，你快把我放下來。”
她仰起頭瞪着他，“我真的很重，不騙你，而且這幾天又胖了幾斤，你抱我你手會酸的！”
她捶了捶秦淮宣胸口，沒反應，不滿道:“你這人怎麽這樣？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麽不理人？沒禮貌。”
她拽着他的衣領，把嘴巴湊到他耳朵旁，大聲吼:“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吱個聲！”
花壇邊睡覺的乞丐從夢裏驚得直直坐起來。
坐到車上，曲潇還在不停地說。
“少董，雖然你平時很嚴肅，也不愛笑，但是我知道，其實你心是善良的。”
秦淮宣把她的手推進去，關上車門，坐到駕駛座上。
她坐在副駕，一直朝這邊湊過來，臉幾次差點撞方向盤上，“你人真的特別好，不接受反駁，別看我，看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想法。”
“好了，我要開車了，乖乖坐好。”他将曲潇按回副駕，安全帶扣上。
曲潇身體做不了大幅度動作，但手還在那比劃，指指秦淮宣，指指她自己，“你，我，不過是兩個陌生人。可是，你又是接送我下班，又是給我考試資格，還做飯給我吃。厚道，很厚道。”
她摸着良心，“我朋友不多，知心的更少，但是，少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紅燈，秦淮宣踩停車子，轉頭問:“曲潇，你只是把我當成朋友嗎？”
“不。”她腦袋晃着:“當然不止，你還是我的頂頭上司，是決定我生死大權的人。”
“雖然，我不跟老板做朋友，但是，你這人厚道，我就破格跟你做朋……嘔！”
秦淮宣油門踩到底，十分鐘後，車停在市中心一處高級公寓樓下。
這是秦淮宣在霧城住的地方。
曲潇已經睡着了，他将她攔腰抱起。進了房屋，他把她放沙發上，簡單清理了她身上的嘔吐物，起身去客房拿浴袍來給她換。
拿着浴袍出來，人就不見了。
卧室的燈卻亮着。
他丢下浴袍跑進卧室，曲潇站在卧室中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牆上一副字畫。
“一曲笙簫落？”她點點頭:“嗯，有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