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嚴肅的醫生
嚴肅的醫生
【08】
葉靖華在上班的間隙，忽然想起為了了解楚詞，應該去找些他的書來看。可是……
一，葉靖華不知道他寫過什麽書。二，葉靖華忘了他的筆名。
于是葉靖華擡頭問身邊的小護士：“你知不知道有個寫小說的男人，筆名是兩個字的？還是個詩詞相關的名字……”
葉靖華皺着眉努力想描述得更加具體，卻再想不起其他的東西了。那護士卻眼神一亮，叫道：“葉醫生說的是疏影大人麽？”
“好像是這個名字……”
“葉醫生也知道我們疏影大人麽？”小護士雙手合十疊在臉側，“啊……疏影大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連葉醫生都要去看他的書麽？”
葉靖華不能說不是。“有推薦的麽？”
“就我說，大人最好的一本是《思入水雲寒》啦！夕影的溫柔執着，子棠的脫線可靠，啊……還有驚鴻那一對！江湖武林神馬的雖然故事有些小黑暗，但是疏影大人總是有辦法叫人覺得溫暖啊~”
“我覺得守望者系列最好啦！”旁邊的小護士插嘴道，“每一個都是執着的等待的故事，每一個都好催淚！”
“為什麽沒有人說《勇氣》！”外頭一個舉着點滴經過的少女忍不住沖進來叫道，“你們不覺得青梅竹馬又為了對方堅持理想為了對方而努力這種事很感人嗎？你們難道不覺得瘦西湖上那一首《回夢游仙》簡直就要感動天地嗎？”
“啊啊……是的！強烈推薦《勇氣》啊葉醫生！”三個女生一起嚴肅的說道。
“最執着的愛戀！”
“最契合的情人！”
“最能體現疏影大人的風格---殘酷又溫柔，描寫黑暗而不失溫暖。”
葉靖華從善如流，點頭道：“那就這本吧，謝謝，沒事的話，我還要繼續工作了。”
三個女生戀戀不舍，決定自己找場地讨論。
臨出門，葉靖華又叫住了她們，“你們那位疏影，最近沒有出什麽事麽？”
“出事？沒有啊。”小護士回憶說，“不過上一本《勇氣》出版之後，大人到現在都沒什麽動靜呢，兩個月哎，沒有一次是間隔這麽久的。大人是很勤奮的呀……難道……”
小護士作為醫務工作者，立刻想到了種種意外，臉色都變了。
“別亂講啦！那都是網上不負責任的猜測而已！”少女叫道，“昨晚大人還發微博問我們想要哪一本呢，他一定是在思考寫哪本書！”
“就是就是！大人那麽好，絕對不會出事的啦！”
“……”
葉靖華穿過争吵的三個小女生，走了。
勇氣……真是個好名字，那個為自己作品取名勇氣的人，被自己讀者稱贊溫暖的人，前不久才躺在這醫院裏呢。
一半活在現實，一半活在虛幻裏的人啊……
瘦西湖與洞簫曲麽？
葉靖華去買了那本《勇氣》，休息之餘翻開來看。
齊亞瞄見了，瞪大了眼道叫：“葉木頭你終于開竅要談戀愛啦？”
葉靖華奇怪，“哪裏冒出來的謠言？”
“用什麽謠言？”齊亞指指他手上的書，“事實勝于雄辯！不談戀愛你看言情小說幹什麽？”
葉靖華“哦”了一聲，解釋道：“是一個病人，我想了解他的心理狀況。”
“嘁……”齊亞悻悻然，“木頭你再這樣下去，就不只是木頭啦，馬上就要升級成冰山了！”
随即眼中光芒一閃，齊亞摸着下巴道：“嗯……其實這樣也不錯……你看，你費盡心思照顧着這個病人，還不是醫院裏的---別否認啊，你在醫院裏可是明星，一舉一動備受矚目着呢，有風吹草動我會不知道？”
“不是醫院的，那就要□□。貼心的照顧，英俊的外表，木頭的性格，哎呀~不管是少女還是少婦，都會被你迷上的！還是孤男寡女神馬的……而後！你終于發現被人照顧是多麽美好，與人相戀是多麽美麗，于是——”
“那是個男的。”葉靖華繼續翻書，頭也不擡地說了一句，成功叫那人的話噎住。
“這……”齊亞垂頭喪氣了半分鐘，随後深情款款地擡起了葉靖華的頭，語氣哀婉而堅定地說道：“表哥，我……我不介意你是個斷袖！勇敢去追求你的幸福吧！我一定會堅定不移的支持你的！
說完立馬拔腿就往外頭跑，可惜，快不過葉靖華扔出去的鋼筆。一柄飛镖正中後腦勺。
齊亞還在努力往前跑，跑出鋼筆的射程之後就回頭，雙手攏在嘴邊做了個喇叭，叫道：“木——頭——去——追——求——人——家——吧——別——害——羞——啦——”
然後整個走廊都在回聲道：
“害——羞——啦——”
“滾！”葉靖華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他并不介意自己一輩子一個人，看看楚詞與自己的母親，就知道愛一個人是一件多麽辛苦多麽危險的事。自己的喜怒哀樂完全不能左右，只随着那個人而起伏跌宕。如果那個人不在了，那整個世界就是天崩地裂，萬劫不複。
這麽危險的事，沒有勇氣的人，不敢去嘗試。
葉靖華低頭，繼續翻着手上的《勇氣》。
這本《勇氣》，與其說是楚詞寫的小說，不如說這是楚詞的回憶錄。裏面那些打動了無數青年男女的段子，瘦西湖二十四橋明月夜的洞簫，杏花疏影裏的笛聲，親手做書簽，一同做線裝書之類的，雖然他沒有提過，但是葉靖華也可以猜得出來，這是他與莫霄之間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因為發生過，所以刻骨。因為刻骨，所以一字一句皆是感人。
只是，這是個喜劇。
故事的最後女主人回到高中所在的城市開了家咖啡店，在無邊的時光裏靜靜地等待愛人的歸來。而某一天下午，女主人正靠在沙發上午睡，忽然聽到門上的鈴铛在響，男主角逆着光站在門口，溫柔地輕聲地堅定地說道：
“我回來了，吾愛。”
“那個結局，是我做的一個夢。”
晚上跟楚詞一起吃宵夜的時候，楚詞便解釋道。“《勇氣》是我寫得最快的一本書，因為裏面好多東西都不需要思考，自然而然就從腦子裏寫出來了。”
楚詞說着說着就笑了。“當時把我的編輯吓了一大跳，她說：疏影你不用這麽着急的！慢工出細活啊！可是後來這居然是我最受好評的一本書。”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事不關己，好像在對朋友講“今天上班的時候拿了公交卡所以劃錯卡了”之類的糗事。
葉靖華皺眉，放下勺子道：“我跟你說這件事不是讓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解釋的，我是想告訴你，我看了那本書，知道了你們的故事，所以以後很多事你不用故意提起。我都知道。”
“是麽？”楚詞笑了笑，“可是，不對你說，那也不能對別人說了。”
葉靖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那就說吧。故作無事、逞強歡笑，他給你的壞習慣真多。簡直就像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任由孩子挑食，回頭把孩子弄出一身的病，到頭來為難醫生！”
“比如呢？”
葉靖華敲敲桌子，皺眉道：“深夜不睡，熬夜工作，半夜喝咖啡！”
楚詞笑了，“葉醫生你在生氣麽？”
“任何一個醫生看到這種透支健康的行為都會生氣的的。”
這個認真的醫生！楚詞心中更是忍不住笑了，“沒辦法，我早上起不來，所以只能晚上工作。”說着一聲喟嘆，“不工作，哪來的錢？沒有錢，吃什麽？”
“怎麽會起不來？”葉靖華目前為止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早上起不來”的人，“你難道不會調鬧鐘？”
“我會一手把鬧鐘摔壞，然後繼續睡。”
“那就多調幾個鬧鐘。”
“我不會這麽做的……我自從高中畢業以後就沒用用過鬧鐘這種東西。”
“晚睡晚起，作息不規律，我很懷疑你的身體狀況。”葉靖華冷下眉毛，決定道：“明天早上我來叫醒你，跟我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楚詞瞪大了眼：“葉醫生！你怎麽能……”
“我現在是你的主治醫生，需要對你的身體負責。”葉靖華将兩人的碗沖了一沖，轉身開門回自己屋去。“就這麽決定了，明早七點我來叫你。楚先生早點睡吧。”
怎麽那麽□□……楚詞蔫了臉。轉身發微薄道：
“說好的長恨歌第一章推遲，今晚必須早睡，因為明天必須早起去做健康檢查——我又沒病檢查個毛線啊！”
發完了楚詞自己愣了一愣，好久沒有用這麽歡快炸毛的語氣發微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