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葉家的衆人

葉家的衆人

【24】

葉靖華的老家在附近一個不是很大的市裏，透過車窗楚詞可以看到外頭漸漸接近的屋子。

那是一棟三層的歐式小洋樓，不是很富麗堂皇，有種民國建築的感覺。越是如此，越有種

豪門世家啊，楚詞心裏一陣緊張。

“沒事，家裏人都很好的。”葉靖華握緊了他的手，“有我在。”

就是有他在才難辦，這算什麽事啊？楚詞很想打退堂鼓。

車子停下，齊亞要去停車，所以葉靖華和楚詞要先進去。齊亞都很擔心，小聲地祈禱着外婆不要暈倒。葉靖華卻是一臉的淡定從容面無表情，下車以後繞到另一邊給楚詞開了門，刻不容緩、不容拒絕地伸出手，逼着楚詞面對。

楚詞，吸氣，這個男人值得你去為兩人的未來戰鬥。楚詞握住葉靖華的手，随着葉靖華走上了臺階。葉靖華站在門前輕聲問道：“準備好了嗎？”

楚詞握緊他的手，點點頭。

于是葉靖華推開了門，提高了聲音叫道：“外婆，我們回來了。”

“阿華……”

一聲顫抖的帶着哭腔的蒼老女聲在客廳中響起，楚詞循聲看去，只見一位的老夫人正扶着沙發的扶手站起。老夫人已銀發如雪，臉上也是皺紋滿面，一身立領的黑色旗袍，清瘦高挑，掩不住那份婉約清雅的風姿，年輕時想必是嫣然一笑傾人城的美人兒。

葉靖華快步走過去抱住老夫人，柔聲叫道：“外婆。”

“阿華，你……你終于回來了！”老夫人伏在葉靖華懷裏輕聲地哽咽，“外婆可真是想你啊……”

“外婆，”葉靖華輕輕地拍着老夫人的背，低聲道，“對不起，是阿華不好。”

“唉，回來就好啊，回來就好。”老夫人輕輕推開葉靖華，取出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轉身對楚詞笑道：“這孩子就是那一位？”

“嗯。”葉靖華握着老婦人的手應道 ：“阿詞就是我找到的那個人，我喜歡的人。”

“呃……”，怎麽一開口就是喜歡？楚詞不由自主地就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那個……老夫人好，我是楚詞。”

老夫人笑道：“既然是阿華的愛人，那還稱什麽‘老夫人’？也叫我外婆吧。”

這……楚詞瞪大了眼，這都不反對一下嗎？他是男的！

葉老夫人仿佛明白他的疑問，慈愛地一笑，拍拍葉靖華的手道：“坐了一天的車累不累？先帶這孩子去休息一下吧。廚房裏熬了粥，要先喝一點麽？”

葉靖華搖搖頭：“先不喝了吧，我去房間放放東西，等等就下來。”

轉頭看着楚詞，拍拍他的手，葉靖華低聲道：“你陪外婆坐坐，我去去就來。不要害怕，外婆人很好的。”

楚詞只能點點頭，在葉老夫人旁邊坐下。

葉老夫人看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背，便笑道：“阿華這人真是的，也不知道別人會緊張，就把人丢到這裏了，也不怕你緊張。”

楚詞一向不是擅于與人交際的人，在這情況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笑了一笑。

這孩子……葉老夫人柔聲問道：“楚詞是哪裏人啊？”

楚詞答道：“L市的。”

“啊，很遠啊。”葉老夫人笑道，“到這邊來還适應麽？中部的冬天很難受吧？又陰又冷的。”

“還好。”楚詞笑了一下，雙手搭在膝蓋上不自覺地握成拳。“好幾年了，我也習慣了”

葉老夫人問道：“你離家很多年了嗎？”

“嗯，我大學就在附近省上的，畢業以後就在這邊住了。”楚詞也沒有想隐瞞的意思，給他們查出來還不如自己說。局促的笑了一下，說道：“知道我的取向以後，家裏就沒讓我回去。”

“我可憐的孩子……”葉老夫人嘆息一聲，拍拍他的手，柔聲道：“沒事沒事，我們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只是阿華今天才給我們提起你，我們什麽都不了解，所以才問了一些基本的問題。不要緊張，只要你們是認真的，家裏是不會反對的。”

“我們是認真的。”葉靖華不知什麽時候走下了樓，邊走過來邊說道。“外婆，再認真不過了。”

“知道了知道了。”葉老夫人按着心口笑罵道，“你當我想扮黑臉麽？還不是你這孩子！不聲不響就來一句要帶人回來，還是男孩子！還在背後突然出聲，嫌外婆命長麽！”

“外婆當然要命長啦~外婆長命百歲啦！”一聲歡叫，是齊亞停好車跑了進來。

一頭撲過來紮進葉老夫人的懷裏，吧唧一聲在葉老夫人臉上親了一口，齊亞笑道：“外婆好偏心，看到哥哥和楚詞就開心，都不問一下阿亞在哪裏！”

葉老夫人被他逗得一笑，捏捏他的鼻子笑道：“小崽子，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進門就胡鬧，看看你媽媽回來怎麽收拾你！”

葉老夫人話音剛落，就聽一聲爽朗的笑自門口響起。“阿華的那位呢？在哪裏？”

楚詞轉頭，只見一位白色職業正裝的女子正大步走進來，停在楚詞面前含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點頭道：“比阿華弱，看來是個媳婦兒不是女婿。”

一句話叫客廳中的人齊齊笑出聲來，把楚詞給鬧了個大紅臉。

“青桐！”女子身後是個溫文随和的清雅男子，看到妻子又是貿貿然出場，不由得将她拉進懷裏，教訓道：“當心吓到那孩子！”

說完對楚詞笑了笑，溫聲道：“你好，這是靖華的二姨，我是靖華的二姨夫，你不用客氣，都跟着靖華叫吧。”

楚詞紅着臉站起來，低頭叫道：“二姨，二姨夫。”

女子點點頭，彎腰拎起齊亞的耳朵咬牙道：“兔崽子！見了媽媽怎麽不叫？”

“啊……媽！”齊亞一陣尖叫，“媽媽媽媽媽媽——痛啊啊啊——”一邊叫一邊經驗老道地在母親腰上一撓，趁母親一個顫抖就逃到了父親背後。“爸，救我！”

“兔崽子！”

楚詞有些驚訝地看着齊亞一家人打鬧成一團，轉頭看葉靖華和葉老夫人，居然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這樣一家人。

楚詞在葉靖華緩緩地敘述裏慢慢地了解到，葉家是世代書香，到了清末民初才開始接觸商界，建立了葉氏企業。到了現在，葉老先生已經逝世了，只剩葉老夫人一人。老夫人有三個子女，長女葉青桑是葉靖華的母親，已經去世了。次女葉青桐，是齊亞的母親，嫁與葉氏企業的高層齊檀慕。幼子是是如今的葉氏當家葉青榆，尚未婚娶。

楚詞以為葉青榆是個嚴肅的中年男子，誰知居然是個與葉靖華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個性比齊亞還鬧騰。一進門就叫道：“聽說阿華要嫁出去了？”

把楚詞給驚的。

有驚無險地見過了葉家人，和和氣氣鬧鬧騰騰地吃了晚飯，葉老夫人看着一大桌子的人，忍不住就濕了眼眶。“多少年沒有這麽熱鬧了！”

葉青桐笑道：“都是楚詞的功勞啊，看阿華給他寵的，都會笑了！”

“噢！”齊亞和葉青榆齊聲叫道，“為了慶祝葉家木頭開花了，我們喝酒吧！”

頓時被葉青桐一頓好訓。“不許拿阿華當借口觊觎我搜集的好酒！”

不能喝酒，齊亞和葉青榆就決定放煙花。吃過飯呼啦啦就往後院跑，要把為除夕準備的煙花搬出來。

“無論如何都要慶祝一下，木頭開花靖華出嫁，多麽值得慶祝的事啊！”

葉老夫人對着一群鬧到不行的孩子無可奈何：“你們仔細着！哎呀，我在後院那些梅花！”

老人家一旦想起就不放心，大冷天的，一定要去看，衆小輩正吵吵嚷嚷地要去搬煙花，中年一輩正在看電視洗碗。老夫人嘆了口氣，轉頭對楚詞笑道：“楚詞，願意陪我走一趟麽？”

楚詞微微一愣，心中噔的一下，臉上笑道：“嗯，好的。”

葉老夫人笑着站起，楚詞便拿了大衣與鬥篷給老人仔細圍上，這才出了門。

門外的雪積得很厚，但天空裏飛雪已經停了。楚詞扶着老人小心地走着，生怕摔到磕到冷到。

葉老夫人在他小心地攙扶裏溫和慈愛地笑了。“好孩子，難怪阿華喜歡你。”

來了來了。

楚詞心中頓時惶恐。

楚詞并不是害怕葉家笑裏藏刀口蜜腹劍，就算是隐藏，善意與惡意楚詞還是能分辨的。葉家的接受有些僵硬，但是真的在努力接受。楚詞并不害怕面對戰争，但是楚詞害怕面對傷痕。

沒有哪個家庭能接受自家的男孩兒的另一半也是個男的。葉家會這麽無波無瀾地接受楚詞，一定是因為葉靖華發生過什麽，所以他們才這麽縱容他，才會無條件地接受他的一切選擇。

葉靖華，你的過往，我就要一點點看到了嗎？

楚詞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痛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