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自從搭積木贏了沈竟宣以後，顧臣年在向陽花幼兒園裏更加受歡迎了。
在幼兒園裏玩了一上午，大家一起吃完午飯就要睡午覺了。
為了培養小朋友們的動手能力，向陽花幼兒園小朋友們用的碗都是家長幫忙準備的，用完餐需要小朋友們自己洗碗。
顧臣年是教過遲安怎麽洗碗了，可是遲安沒耐心，每次洗碗都是沾上洗潔精後匆匆用水沖一遍，洗得一點都不幹淨。
顧臣年看不下去，索性遲安吃完飯後的碗都被他包了，因為要幫遲安洗，顧臣年現在對洗碗需要用到的洗潔精分量變得格外注意，絕不過多，也不過少，确保正正好能把碗洗幹淨。
幫遲安把午餐用的碗洗幹淨，顧臣年仔仔細細地用紙巾把碗擦幹，然後放進了幼兒園為小朋友們準備的碗筷消毒櫃裏。
“年年哥哥！年年哥哥！”遲安飛奔着過來找顧臣年，“我剛才已經和季老師說過啦！她同意午睡的時候把我們兩的小床安排在一起！”
遲安高興得直扭屁股，一臉“你快誇我，你快誇我”的表情！
“真棒。”顧臣年伸出手擰了擰遲安的小奶包子臉。
“哎喲！”遲安痛呼一聲，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小臉蛋，掀起睫毛長長的眼皮看顧臣年，“哥哥真是太壞了，怎麽可以捏我的臉！”
還不是因為你的臉看起來很好捏。
顧臣年在心裏回答着，又用手捏住了遲安的臉。
“住手！住手！”遲安吱哇亂叫着推開他，“好疼，好疼呀！”
顧臣年這才松開了手。
其實顧臣年捏得一點都不疼，根本沒用很大勁，但遲安覺得，漂亮小朋友的臉是捏不得的，萬一以後他被捏醜了怎麽辦？
這樣以後他就不能當幼兒園裏人見人愛的小朋友了！
遲安皺起眉頭，捏緊小肉拳頭，踩着重重的步子，“吧嗒吧嗒”轉身就走。
他要讓年年哥哥知道他生氣了！以後不能再捏他的臉了！
年年哥哥真是變壞了，以前明明從來不捏他的臉的！
等來到小朋友們的午休室，遲安剛才那點氣性早就被他忘得一幹二淨，他很快找到自己的小床，往旁邊看了看，果然看到自己的小床旁邊擺了一張新床，床頭有一塊小牌牌，小牌牌上寫着顧臣年的名字。
遲安雖然不識字，但自己的名字和顧臣年的名字還是認得的，他很快擡起頭，沖顧臣年招了招手：“快過來，年年哥哥，老師已經幫忙把床安排好啦！你就睡在這裏哦！”
顧臣年來到寫着自己名字的小床邊，一陣猶豫。
這床……
太髒了。
向陽花幼兒園給每個小朋友準備的小床都是單獨的，床單被套和小枕頭也都是家長們在領校服當天自己帶過來的，每當天氣晴好的時候，幼兒園裏會有專門的阿姨會把小朋友們的小被子和小枕頭拿去消毒、晾曬。
畢竟學齡前的孩子們體抗力都弱，一不留神很容易交叉感染病毒。
向陽花幼兒園是一所私立幼兒園，每年的學費不菲，但勝在能給孩子們提供良好的受托環境和學前教育，在關于孩子們的衛生和健康方面從不含糊。
但顧臣年還是覺得，太髒了。
他無法想象在自己看不到這張小床的時候，會有多少人從這旁邊經過，周圍奔跑的小朋友們會在空氣裏揚起多少灰塵，最後又有多少會落在這張小床上。
他睡不下去。
顧臣年站在原地許久，正打算和遲安說自己中午不睡了，去和老師打聲招呼，自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待着，忽然被遲安拉住了手。
“年年哥哥，”遲安鬼祟地眨巴着大眼睛東張西望，最後踮起腳，悄悄地湊到顧臣年的耳邊道，“等到一會兒保育老師走掉，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說完他跑到不遠處的櫥櫃旁，把屬于自己和顧臣年的小被子和小枕頭都拿出來，在寫着自己名字的那張小床上鋪好。
“你看，這樣不就好了！”遲安插起了腰，一副“可把我厲害壞了”的樣子，“這樣年年哥哥睡覺前就可以給我講故事啦！”
遲安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幼兒園午睡前小朋友是不能講話的，如果講話，會被保育老師批評，因為這樣會影響其他小朋友睡覺。
可是如果遲安和顧臣年睡一起，那就不一樣了，顧臣年可以偷偷地和遲安說小話，根本不用擔心保育老師會聽到。
不過，他們到底要怎麽樣睡在一起才不會被保育老師發現呢？
遲安忽然有辦法了！
他之前無意看到幼兒園阿姨打掃衛生的時候把小床的護欄拆開了。
好像……只要在哪裏按一下就可以，很簡單的。
遲安彎下腰，在小床的護欄附近到處找，最後終于找到了一個按鈕。
“是這裏！”遲安伸出小手，在按鈕上按了一下。
“咔噠”一聲，小床一邊的圍欄松動了。
“是這樣啊！”遲安抓住圍欄，使勁地想把它拆下來，“哥哥，快幫忙！”
顧臣年忙也上前，把兩張小床靠在一起的圍欄都拆了下來。
“這樣，兩張床就變成一張床啦！”遲安拍拍手，為了自己的機智而得意，“年年哥哥，快來睡覺！”
說完飛快地甩掉自己的鞋子，像只小猴子一樣爬上了床。
“喔哦~！”一上床，遲安先歡快地在兩張并在一起的小床上滾了兩圈，“小床變大床了！”
他撐起身，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身邊的床鋪：“年年哥哥，上來，快上來！”
剛才在床上打滾的時候，遲安的一頭小卷毛被滾亂了，橫七豎八地支棱在頭頂，像頂着一頭軟趴趴的雞窩。
兩張小床上的被子也被滾亂了，一點也不整潔，顧臣年卻忽然覺得這兩張床不髒了。
“哥哥，來呀，快來呀！”遲安不停地拍着身邊的床鋪，“我今天要聽《愚公移山》！”
顧臣年把自己腳上的鞋子脫下來，在床邊擺整齊，順便把遲安的鞋子也一起并排放好，慢慢地在遲安的身邊躺下來。
其他小朋友也都陸陸續續進來了，紛紛在寫着自己名字的小床上躺好，不一會兒，保育老師來巡邏了。
中班的小朋友可比小班的要好帶多了，畢竟他們已經在幼兒園裏待過一年了，知道要聽老師的話，不然就不是乖孩子。
保育老師從門口進來，在午休室裏走來走去，給這個小朋友蓋被子，讓那個小朋友快躺好，順便帶着幾個不聽話的小朋友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路過遲安和顧臣年的小床邊。
遲安閉着眼睛，故意把蓋在自己胸前的小被子拉起來，假裝自己睡着了。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遲安在嘴裏小聲地念叨。
顧臣年就躺在他旁邊，當然能聽到他在偷偷地念叨什麽，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不過，他也學着遲安的樣子，閉着眼睛安靜地裝睡。
保育老師在他們的床邊站了一會兒，沒有拆穿他們，慢慢走了。
季老師之前特意囑咐過她，顧臣年這個孩子特別，需要特殊照顧，保育老師看他們安靜睡覺沒給其他孩子添亂，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再管他們。
等保育老師走開，遲安重新睜開了眼睛。
“哥哥，老師走啦！”遲安在顧臣年的耳邊悄悄道，“可以講故事啦！”
遲安說話時，鼻端的氣息全噴在顧臣年的臉頰邊，他側過身，開始聲音低低地給遲安講他剛從注音圖書上看到的《愚公移山》的故事。
故事講到一半，遲安靜靜地睡着了。
下午五點，幼兒園準時放學，為了接孩子，牧林靜早早就和一群家長一起等在幼兒園門口。
“牧姨姨！”牧林靜剛刷臉進門，便看到遲安背着小書包，像一枚小炮彈似從園裏跑了出來。
“安安！”牧林靜蹲下來張開雙臂，瞬間被遲安撞了個滿懷。
“今天在幼兒園怎麽樣？有沒有聽老師的話？”牧林靜笑着摟住遲安，一托他小屁股，直接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遲安摟着牧林靜的脖子，兩只小腳晃來晃去：“安安最乖了，最聽老師的話！”
這話一聽就知道在吹牛，不過牧林靜沒拆穿他：“那年年哥哥呢，年年哥哥怎麽樣？”
牧林靜話音剛落，就看到顧臣年背着書包從幼兒園裏走了出來。
相比較遲安活躍可愛的性子，顧臣年則顯得安靜得多，他慢慢地在牧林靜的面前站定。
牧林靜見他情緒穩定，沒有任何不安的樣子，看上去也沒有任何不适應，這才松了一口氣。
“走吧，張奶奶已經在家做好飯了，”牧林靜笑着道，“今天有安安最愛的八寶鴨和可樂雞翅哦！”
“哇！”遲安一聽到這，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快回家！快回家！安安要吃八寶鴨！”
他一邊喊着，一邊小手捏成拳揮來揮去，一副饞嘴小貓的樣子。
牧林靜回頭看了站在自己身側的顧臣年一眼。
顧臣年露在口罩外的雙眼微微一彎，似是笑了起來。
牧林靜暗暗心驚。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顧臣年笑了。
本以為，第一次送他去幼兒園，他多少會因為不習慣而表露出一些焦慮或偏執的行為。
卻沒想到，第一次進行跨度那麽大的嘗試，顧臣年居然适應得那麽好。
想必下個月再帶顧臣年去見付醫生，付醫生也會因為顧臣年的改變而大吃一驚吧。
對于顧臣年的康複速度，牧林靜開始變得越來越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