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遲安挑選禮物的風格總是很固定，不是小熊迪迪和小熊波波，就是狗狗大冒險的一系列周邊。
遲安給自己和顧臣年各挑選了一套狗狗大冒險的玩具，牧林靜則給兩個孩子多買了幾套開學需要用到的文具，而顧時毅，也托秘書給顧臣年送來了一臺大口徑的兒童專用星空望遠鏡。
在得知顧時毅送來的禮物是望遠鏡後，遲安興奮得不得了，一直吵着鬧着要拆開來看看，牧林靜好說歹說才把他勸住，告訴他只有晚上才能在天上看到星星，所以望遠鏡到晚上才能用。
畢竟這是顧臣年的生日禮物，遲安最終還是很懂事地忍住了，回到牧阿公的別墅後，就開始幫着牧林靜一起布置客廳。
顧臣年早就和牧霍川一起跑完步從山上下來了，大家一起聚在客廳裏，吹氣球的吹氣球，紮彩帶的紮彩帶。
遲安永遠是家裏最活潑的那一個，他跟着牧林靜和顧臣年一起布置客廳到一半，忽然把一條長長的彩帶挂到自己的肩膀上，翹起小蘭花指，對顧臣年道：“年年，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從天上下凡的仙女~！”
他不知道又看了哪部吵吵鬧鬧的連續劇，顧臣年表情很平淡地道：“既然你是下凡的仙女，那我要趁你洗澡把你的衣服藏起來。”
“喝！”遲安倒抽一口涼氣，連忙緊緊抱住自己的小身體，順便捏緊了自己的衣服，“你要幹什麽，年年壞死了！”
“因為只有把你的衣服藏起來，你才不能回天上去。”顧臣年清淡淡地一笑。
“年年壞死了！”遲安依舊道，“怎麽可以把仙女的衣服藏起來，耍流氓！”
“七仙女的故事裏，董永就是把仙女的衣服藏起來，仙女才不能回天上，後來董永還娶了仙女做老婆。”顧臣年給遲安簡單講解了一下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
“這個董永是臭流氓！”遲安一邊整理着彩帶一邊“教育”顧臣年，“年年不要跟他學。”
“那我要怎麽樣才能娶仙女做老婆呢？”顧臣年随口問遲安。
“你要跟她說，”遲安好整以暇地站起來，學着電視裏的樣子作了一個揖，“親愛的仙女，我可以娶你回家做老婆嗎？”
牧林靜在一旁被遲安可愛的動作逗得直笑。
“親愛的仙女，”顧臣年放下手裏的裝飾氣球，對着遲安作了一個揖，“我可以娶你回家做老婆嗎？”
“可以~！”遲安高興地扭了扭小屁股，不知道為什麽特別開心，“我同意跟你回家，做你的老婆~！”
“哈哈！”牧林靜沒忍住笑出了聲。
在寧琴冉和牧霍川家中度過一個愉快的生日，顧臣年的身心狀況肉眼可見地比以前更好了。
最明顯的差別就是——顧臣年的膚色變得比以前健康了。
他以前雖然白，但多少透着一點病态，現在雖然比以前曬黑了些，臉色看上去卻比以前多了一絲紅潤和朝氣。
就連遲安這幾天都總愛圍在他身邊，對着他左看右看。
“年年哥哥~”遲安一臉奇怪地瞪着藍棕色的大眼睛，眼眸裏映着顧臣年臉龐的倒影，“我怎麽覺得你比以前好看了很多呀？”
在二老家中過完生日，牧林靜也該帶着顧臣年和遲安回去了。
這幾天顧時毅公司裏的一個重要項目正告一段落，多了些時間可以回家陪陪家裏人。
可惜牧林靜和兩個孩子這兩天都待在父母家裏，每天顧時毅回家家裏都空蕩蕩的，讓他顯得有點像一個寂寞的空巢老人。
在牧林靜和兩個孩子住山上這幾天，顧時毅也曾帶着一大車補品和禮物山上探望過二老，但由于寧琴冉和牧霍川都不太看得慣顧時毅這種無事獻殷勤的做派，只讓顧時毅在家坐了一會兒，就默認讓他自己開車下山回去了。
顧時毅被老丈人和丈母娘一通嫌棄，連顧臣年生日都不好意思再上山陪他了，只偷偷摸摸地讓秘書買了天文望遠鏡讓他務必送到牧林靜的手上。
如今老婆和兩孩子終于要回家了，顧時毅不知道有多開心，在一家高檔餐廳訂了一份燭光晚餐，讓他們專門送到家裏來，又特意去淘氣寶寶餐廳給遲安訂了他最愛吃的牛排和蘑菇湯套餐。
這一趟顧臣年從寧琴冉和牧霍川家回來，顧時毅明顯可以感覺到顧臣年跟以前比健康了很多，狀态也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最明顯的改變就是，從外公外婆家回來以後，顧臣年居然沒有第一時間上樓洗澡，而只是簡單地回房間換了套衣服就從樓上下來了。
顧時毅留意到這一點，驚訝地偷偷去看牧林靜，用眼神眉來眼去地和她對話：年年怎麽了？
趁着顧臣年不注意，牧林靜才悄悄對他道：“年年這兩天變化很大，還願意叫我媽媽了。”
顧時毅長大嘴巴，眼珠子差點從眼眶掉出來：“你說真的？”
“真的，”牧林靜笑着，“不信你一會兒自己聽。”
“那就好，那就好。”顧時毅如釋重負。
這幾年顧臣年的狀态愈加好轉，顧時毅卻總是活在負罪感裏。
他一方面覺得自己對不起顧臣年，一方面又懷疑自己娶牧林靜是否是一個錯誤。
他和牧林靜剛結婚那會兒，外面有很多人不看好他們，也有許多風言風語，說顧時毅之所以會娶牧林靜，是因為他有一個古怪的兒子，還缺一個女人照顧。
說實在的，顧時毅非常讨厭這個說法，甚至因為從別人口中聽到了這樣的風言風語，他一度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也考慮過要不然就算了，如果步入一段婚姻會給他周圍的所有人都帶來傷害，那他寧願放棄。
後來是牧林靜堅持要拉着顧時毅去領證，還問他是不是男人，連自己都不怕顧時毅一個男人到底在怕什麽。
之後兩人領了證，辦了一場非常簡單的小型婚禮。
至此顧時毅才知道，原來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可以很純粹，彼此喜歡就結婚了，覺得合适就在一起了。而愛要相互包容，相互理解，并不是只靠其中一人一味付出就可以的。
和牧林靜結婚的這幾年，他們任何事情都有商有量，也一起共同為顧臣年的健康而努力着，現在終于看到牧林靜的付出有了回報，顧時毅怎麽能不高興。
他忍不住抱住牧林靜，說了自結婚以來，甚至這一輩子都很少說過幾句的肉麻話：“老婆，謝謝你，認識你是我這幾輩子修來的服氣。”
“啊喲喲！”玩好玩具，從樓上跑下來的遲安正巧撞到肉麻現場，忍不住雙手捂住臉，背過身去，“顧叔叔羞羞，耍流氓！”
遲安的詞典裏，目前只有“耍流氓”這個詞能形容這種讓人羞羞的場景，還好顧臣年來得及時，他從花園進來，對遲安道：“安安，來看星星，我已經把望遠鏡架好了。”
“真的嗎？”遲安一臉興奮，“不是天還沒黑嗎？現在能看到星星嗎？”
“能看到一兩顆，”顧臣年道，“天馬上就要黑了，一會兒天氣預報說要下雨，要是再晚點說不定還看不到了。”
“哇！”遲安急急忙忙，“那不行，我要看星星，年年，快帶我去看！”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地走了，被遲安撞見說肉麻話，臊得老臉通紅的顧時毅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氣。
原本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雨，結果大家一起吃完飯，在別墅外的空地上坐了一會兒，依舊天朗氣清，完全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遲安便鬧着要繼續看星星。
顧臣年之前擺出來的望遠鏡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便帶着遲安繼續來到望遠鏡旁。
“你看到那顆最亮的星星是金星和木星，”顧臣年道，“一般晚上都是金星先亮起來。”
“年年知道得好多啊！”遲安趴在望遠鏡上一邊看一邊道，“年年，那這顆是什麽呀？”
“那顆是星宿二，你順着這顆星星往下面看，能看到織女星。”
“織女星！”遲安道，“就是年年之前給我講的牛郎織女的故事！”
顧臣年點頭：“每年七夕，是牛郎星和織女星離得最近的日子，因為他們要在鵲橋上相會。”
遲安想起顧臣年下午跟他說的話：“織女也是仙女，後來嫁給牛郎，所以牛郎也把織女的衣服藏起來了，牛郎是流氓！”
顧臣年：“……”
看完星星，顧臣年和遲安一起上樓，顧臣年照例陪着遲安洗澡。
他讓遲安先把浴缸的水放起來，然後自己去幫遲安拿他換洗用的睡衣和小褲褲。
遲安水放到一半，偷偷地躲在小浴缸後面，露出半張臉和一雙圓溜溜的漂亮小鹿眼，兩只手扒在浴缸邊沿，悄悄地觀察從浴室外面進來的顧臣年。
顧臣年見他衣服都已經脫了，溜着光滑的小屁股，扒在浴缸後面鬼鬼祟祟，探頭探腦，便問他：“安安，你在做什麽？”
“我在觀察年年有沒有把我的衣服藏起來，”遲安振振有詞，“年年不能耍流氓，要不然就不是好孩子了哦！”
顧臣年：“……”遲安真的，入戲太深！
35.
愉快的暑假很快就要過去，馬上将進入小學一年級的開學倒計時。
中途給顧臣年遷戶口的時候出了點差錯，顧時毅差點以為自己要把孩子入學的事情搞砸了，還好一切有驚無險，最終成功搞定。那幾天在公司裏，顧時毅連上班開會都沒什麽心情，隔一段時間就要讓秘書幫他把學校的網站打開，看看顧臣年報名有沒有報上去了。
直到确定在學校公布的招生名單上看到顧臣年的名字，顧時毅一顆吊着的心才徹底放下。
那段時間他下班回家常常忍不住和牧林靜調侃，終于體會到手裏抓着一把錢，卻毫無用武之地的感覺了，原來有的時候，真的是有錢也不能讓鬼推磨，只能聽天由命。
九月初，開學了。
遲安背着牧林靜給他新買的小書包，書包裏裝着新買的文具，身上穿着實驗一小新發的校服，和顧臣年一起踏進學校大門。
牧林靜把顧臣年和遲安送到學校給他們提前分配好的教室裏，便轉身離開了。
已經是一年級的小學生了，遲安都已經是老油條了，以他的社交水平，想認識新的小朋友根本小菜一碟，還沒進教室門，遲安就聽到有人叫他了。
“遲安！遲安！”有人笑着沖他招手，“你也在一班啊，我也是！”
“池雙南！”遲安興奮地叫出對方名字，“好巧啊，我們是同班同學耶！”
“遲安！遲安！”又有個小朋友跑了過來，“你又跟顧臣年同班呀！好幸運！”
“是啊！”遲安一挺胸，“我和年年要一直一起，念到大學畢業哩！”
“哇！”那兩個小朋友羨慕地道，“我也好想和你一樣有個哥哥啊！”
上課時間還沒到，老師還沒來，遲安已經迅速成為實驗一小一年一班的社交新寵。
可能是由于一開始就有兩個小朋友和遲安搭話，這讓大家意識到遲安這個小朋友很受歡迎，于是漸漸的，他身邊的人越聚越多，有人開始主動向他自我介紹。
“你叫遲安呀？我叫盛一寧！”
“我叫劉雨洋，雨天的雨，海洋的洋！”
“我叫宋郁！”
“我叫詩卉！”
小朋友們熱情高漲，遲安很快連他們的臉都要認不過來了。
“你們好，你們好呀！”遲安笑眯眯的，小鹿眼上的睫毛一扇一扇，像一只可愛的洋娃娃。
“遲安好好看啊！”有小朋友悄悄地對身邊的女孩子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孩子！”
那女孩子紅着臉，默默擡起眼瞅了遲安身邊的顧臣年一眼：“我覺得遲安身邊的那個顧臣年更好看诶，他是叫顧臣年吧？不過他怎麽冷冷的，都不說話。”
“我剛才看到他和遲安說話了，他還對着遲安笑，”她的小夥伴道，“我覺得他不是不說話，只是不喜歡和遲安以外的人說話！”
女孩子覺得小夥伴說得很有道理，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失望。
很快班主任進來了，要看開始給新同學們換座位。
“大家一起排排隊到教室外面來，男生女生分兩排，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後面。”老師拍拍手，開始維持秩序。
小同學們乖乖站成兩隊，男生站一隊，女生站一隊，遲安個子比較矮，很快被小朋友們擠到最前面。
“讓一讓……讓一讓……”遲安不甘心，開始往後面擠，“我個子比較高，我要站後面！”
然而剛擠到一半，他又被別的小朋友推回去。
“遲安你別鬧！”有個小朋友高聲道，“你個子矮，要站前面！”
遲安嘟起了嘴巴。
不一會兒，隊伍都排整齊了，老師開始給小朋友們分座位。
一年一班的班主任姓孫，是個戴眼鏡的年輕女人，穿着一身得體的職業西裝和包臀裙，指揮小朋友們一對一對回到教室裏，在指定的座位上坐好。
“遲安，”小朋友們的校服上都貼着姓名貼，老師一眼就能看到，更何況遲安長得那麽可愛，那麽特別，老師不想記住他都難，“你和詩卉一起坐到第三排。”
遲安站着沒動，一臉猶豫。
“怎麽了？”孫老師很有耐心，在遲安面前蹲下來，“是覺得老師安排得不合理嗎？如果有什麽意見，可以跟老師提出來。”
“老師，”遲安擡起眼睫，藍棕色的眼珠子望向孫老師，“我想和顧臣年同學坐一起！”
遲安話音剛落，所有小朋友都整齊劃一回過頭，準确地找到遲安口中的主角。
孫老師也順着小朋友們的視線往後看。
她知道顧臣年，開學之前她給每一個班裏小朋友的家長都打過電話，知道遲安從幼兒園開始就寄住在顧臣年家裏，兩個人關系很好，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但是學校是上學的地方，孫老師不可能滿足每個小朋友提出來的所有要求，所以，答案是：“不行。”
“為什麽？”遲安的嘴巴癟起來，好像是要哭了。
他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六歲的一年級大朋友了，不能再随随便便哭了，牧姨姨也特意告訴過他，以後不能再輕易地在老師和別的小同學面前流眼淚了，不然別人會笑話他，說他是小哭包，是愛哭鬼。
遲安不想當小哭包和愛哭鬼，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要是他以後不能和年年坐在一起，那年年被人欺負怎麽辦？要是有人不喜歡年年，他都沒辦法及時沖過去保護年年。
那不行的！
年年必須由他守護！
遲安想了想，把自己馬上就要湧出眼睛的淚意咽了回去，準備和老師擺事實，講道理，餘光卻忽然瞥見顧臣年正慢慢從後排走到前面來。
“老師。”顧臣年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
孫老師和遲安一起回過頭。
顧臣年道：“要怎麽樣我才能和遲安坐在一起呢？”
孫老師覺得既然顧臣年當着所有小朋友的面問了這個問題，她就有必要當着小朋友們的面好好回答，給大家一個答案。
“首先呢，老師排座位是按照身高排的，”孫老師道，“因為老師在講臺上講課，所有小朋友的眼睛要看老師，如果坐在前面的小朋友個子太高，就會擋住後面的小朋友，這樣後面的小朋友就看不到老師了。”
顧臣年理解孫老師的做法：“那……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讓我和遲安坐在一起呢？”
孫老師想了想，對顧臣年道：“除非，你和遲安在這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能拿到全班第一和第二。”
顧臣年明白了。
既然是期末考試，那麽這學期他必然是不能和遲安坐在一起了。
要他拿下全班第一很簡單，要遲安拿下全班第二，卻一點都不簡單。
顧臣年擡起頭，看了和詩卉一起站在孫老師面前的遲安一眼：“安安，你這學期就和……詩卉同學一起坐吧，”顧臣年瞥了瞥詩卉胸前的姓名貼，“下學期，我争取讓你考全班第二。”
顧臣年話音剛落，其他的小同學開始竊竊私語。
“那個高個子的同學叫顧臣年？”
“他想考全班第二？”
“不可能吧，他很聰明嗎？”
“他還想讓遲安也考全班第二。”
“可是，一個班只能有一個全班第二！”
“那他想考第幾？”
“孫老師說考第一也可以。”
“哇！第一是什麽，很厲害嗎？”
小朋友們吱吱喳喳，最後孫老師站了起來，拍了拍手：“安靜，安靜！”
“孫老師剛才說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嗎？”
小朋友們點點頭：“聽到啦~！”大家的聲音參差不齊，有高有低，還有人拉長了聲音。
“所以，大家要努力學習，如果誰能在學期期末考試裏拿下第一和第二，老師就會像今天和顧臣年說的那樣，滿足兩位小朋友提出來的一個要求。”
一些小朋友私下裏又讨論開了。
有的小朋友不知道第一和第二名意味着什麽，有的小朋友不愛争強好勝，還有的小朋友不愛學習，對第一名和第二名一點也不感興趣。
當然，也不是所有小朋友都這樣，還是有很多小朋友想成為老師眼裏的好學生的。
“我要努力學習，不能讓顧臣年和遲安拿下第一名和第二名！”有小朋友在背地裏暗暗地發誓。
很快座位排完了，遲安坐在第三排中間靠過道的位置，他前面全是個子比他矮的小豆丁，左邊右邊個子和他差不多，後面同學好像長得也不高。
遲安很憂傷，牧姨姨說多喝牛奶會長高，他以後要拼命拼命喝牛奶，争取和顧臣年長得一樣高。
下課鈴聲響起，孫老師和幾個任課老師一起去教務處幫小朋友們搬書去了，一年級的小朋友力氣還太小，讓他們去搬書根本就搬不動，于是下課後小朋友們都三三兩兩地聚在教室裏，聊天的聊天，互相打招呼的打招呼。
遲安座位旁很快又圍了一大群人，這次遲安卻沒有心情慢慢和他們打招呼聊天了，他撥開人群，從第三排跑到教室最後面。
“年年！”遲安小聲道，“我們一起去上廁所吧！”
他從剛才快要下課起就想上廁所，現在已經快要憋不住啦。
顧臣年的同桌名叫秦州州，是個大高個，他媽媽準備在一年級下半學期給他報名學校體育隊。
秦州州不是很明白，為什麽遲安要叫顧臣年一起上廁所，他從讀幼兒園的時候起就沒有小朋友陪他一起上廁所，都是自己一個人去：“你們上廁所還要一起去嗎？”
遲安眨巴眨巴眼：“當然要一起啦！”為什麽不能一起？這個人很奇怪。
“可是……”秦州州還是不明白，卻又說不出哪裏不明白。
“因為我一個人上廁所會害怕，所以遲安才會陪我。”顧臣年忽然在一旁淡淡道。
秦州州看向顧臣年的眼神，漸漸變得既同情又羨慕：“原來是這樣，你們的關系可真好。”
36.
上完廁所，距離上課還有段時間，遲安忽然想起了時惜惜和陸沐離。
這倆小朋友明明早就和遲安約好，到了實驗一小還要一起玩的。
和顧臣年一起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每路過一個陌生的教室門口，遲安都要探頭朝裏面看上一眼。
終于，在路過一年級二班的時候，遲安在教室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惜惜！”遲安拼命地朝教室裏的時惜惜招手。
時惜惜也很快看到了遲安，起身從教室裏跑了出來。
“安安！”時惜惜高興地道，“可算碰到你啦！你和年年是一個班嗎？”
遲安點頭：“可惜老師不讓我和年年坐在一起~！”
時惜惜一臉羨慕：“我這個班級裏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連來自向陽花幼兒園的小朋友都很少很少……”
“是嗎？”遲安踮起腳尖，又探頭朝時惜惜的教室裏看了看，“沒關系，我和年年的教室就在隔壁，你可以随時來找我們玩的~！”
“嗚……”時惜惜越想越寂寞，傷心得就要哭了，她在幼兒園認識了那麽多小夥伴，結果一個都沒和她在一起，難道她以後就要和小夥伴們分開了嗎？
“安安，惜惜！年年！我可找到你們啦！”時惜惜正要抹眼淚，忽然聽到個熟悉的聲音。
三個小夥伴一起轉過頭，看見陸沐離正朝這邊跑過來。
一個暑假過去，他還是這麽胖，抱起步來小肚腩跟着顫啊顫，不過遲安發現，他臉上的嬰兒肥好像消下去不少。
“我可……我可找到你們啦！”陸沐離在他們面前停下來，因為多跑了幾步路，他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找了你們好久，沒想到你們在樓下！”
遲安奇怪地問：“小離，你的教室在樓上嗎？”
“是啊，”陸沐離道，“我念五班，教室在二樓的最左邊。”
遲安找了找：“離得好遠啊！”他不由感慨，“這樣下課都來不及找我們玩呢！”
陸沐離點頭：“老師說上課不能遲到，馬上就要上課了，我得回去了！”
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忽然想到什麽，又退回來，對遲安道：“你知道嗎安安，我好倒黴，居然和沈竟宣一個班，早上在教室裏看到他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這家夥好讨厭，居然還問我你在哪個班，我說我不知道！他不是說自己要去外國語附小的嗎？”
遲安不在意地道：“他肯定是吹牛，不要理他！他要是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們，我和年年會幫你出氣！”
“對！”時惜惜跟着點頭，“沈竟宣最小氣了，什麽都比不過年年，還非要跟他比！”
三人說到這兒，上課鈴響了，陸沐離急匆匆地：“不好了不好了，我上課要遲到了！”說完飛快地挺着小肚腩往樓上跑。
遲安和顧臣年也要趕緊回教室上課了：“惜惜，回見！不要擔心，我們都在的哈！”
說完拉着顧臣年也跑了。
一年級上的課程很簡單，基本就是學拼音和認數字，遲安已經學會了十以內加減法，根本就不慌，一天的課程學習輕輕松松，直到下午放學，牧林靜來接他們回家。
牧林靜這兩天都在給家裏的書房搞裝修，顧時毅把樓上的書房讓給了她，讓她可以專心在家裏做珠寶設計，她前幾天剛畫出來一張稿，還在初稿階段，就被一家她以前經常合作的品牌方給預定了。
她打算逐漸地先把自己的技藝撿起來，之後再開一個畫展。
這麽一打算，她眼下要做的事就變得多起來，接送孩子肯定沒時間了，幸好顧時毅都已經幫孩子們安排好了，從明天開始，兩個孩子就要由請來的司機專門負責接送了。
“年年，”在回去的路上，牧林靜一邊開車一邊問顧臣年，“今天一天在學校裏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麽不适應的地方？”
遲安搶着替顧臣年回答：“沒有！牧姨姨，今天老師還表揚年年啦！說他聰明懂得多，還讓其他同學要多向他學習！”
“真的呀？”牧林靜對此毫不意外，“那安安也要努力了，可不能被你年年哥哥比下去。”
遲安沒有接話茬，扭頭興致勃勃看向車窗外。
顧臣年在旁邊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晚上，顧臣年和遲安一起坐在小桌旁做作業。
遲安房間裏的床已經換成了一米八的大床，這下顯得小房間裏更擁擠，顧時毅問過遲安，要不要給他換一個更大的房間，遲安卻說不需要，很顯然，他更喜歡和顧臣年擠擠挨挨地黏在一起。
然而自從和顧臣年一起做作業之後，遲安忽然覺得房間小了不太好，因為放不下大桌子，做作業的時候偶爾想開個小差，立刻就會被顧臣年發現，然後顧臣年就會拿着鉛筆，很嚴肅地敲敲桌子，示意遲安趕緊把注意力拉回來。
可偏偏遲安像屁股上長了釘子，在凳子上坐不到五分鐘，又開始動搖西晃。
他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屁股橛起，把身體拉得老長，屁股和腦袋的距離有十萬八千裏，凳子的兩根前腿翹起，又放下來，翹起，又放下來。
“嗒嗒！嗒嗒！”
顧臣年本來想快點把作業寫完，然後可以輔導遲安練拼音，卻總能聽見身邊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
一下是凳子搖晃聲，一下是凳腳撞地聲，之後遲安幹脆不做作業了，玩起了卷筆刀。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遲安唱起了新學會的喜羊羊主題曲。
顧臣年：“……”
他幹脆不再管遲安，飛快地把自己的作業寫完，然後把作業本一關，對遲安說：“我要下樓去吃蛋糕了。”
遲安一聽，立刻饞了：“張奶奶今天做蛋糕了嗎？我也要吃！”
雖然他晚飯剛吃飽，不過沒關系，他永遠有多餘的肚子留給張奶奶做的奶油蛋糕！
“你不能吃。”顧臣年用清淡的嗓音說。
“為什麽？”遲安震驚，“哥哥你吃獨食！”
顧臣年道：“張奶奶的蛋糕是給我們做完作業吃的，你沒有做完作業，所以不能吃。”
遲安瞳孔地震，一臉不敢置信：“哥哥你變了！”
遲安開始控訴：“你再也不是我喜歡的年年了！”他開始學着電視劇裏的樣子，撈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那年杏發微雨，大明湖畔……”
他連“杏花微雨”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呢！就開始演起來了。
顧臣年把他擦眼睛的手取下來：“那你先做作業，做完作業我和你一起去吃蛋糕。”
雖然很不想做作業，但蛋糕的誘惑實在太大，遲安終于還是打起精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作業本上。
“哥哥，你怎麽這麽快作業就做完啦！”遲安用鉛筆在本子上畫了個“ 8”。
雖然顧臣年已經教過遲安很多次，8要連筆寫，但是遲安還是很喜歡畫圓圈，一個小圓圈，一個大圓圈，中間隔了一條楚河漢界。
“你這樣寫8，是想在中間養魚嗎？”顧臣年拿起橡皮擦，把遲安寫得很醜的幾個數字擦掉，“重新寫。”
“哎呀！”遲安撒嬌，“你幹嘛擦掉，我都已經寫好了，壞年年！”
說完他把橡皮擦藏起來：“不許你動，影響我做作業，我要告訴牧姨姨！”
顧臣年：“……”
遲安做作業實在太困難，簡直就是難産，一直磨蹭到八點，總算是把數學作業寫完了，還剩下一篇語文作業，也是很簡單的抄寫，才剛開學第一天，老師們都很仁慈，沒有給孩子們上難度，可遲安這樣自由散漫的小同學還是被難倒了。
“做作業怎麽這麽煩！”坐在客廳沙發上，遲安和顧臣年一邊分着吃一塊小蛋糕，一邊不停地抱怨，“我連《光波超人》都錯過了！”
《光波超人》是最近很熱門的兒童片，放假的時候遲安每天都看，偶爾還會用沙發旁的座機給陸沐離打電話，和陸沐離交流《光波超人》裏的劇情，今天客廳裏的電話靜悄悄，很顯然陸沐離今天也沒有看《光波超人》。
遲安把手裏的蛋糕叉子放下，拿起座機的聽筒，很熟練地按下陸沐離媽媽的手機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
“喂，”遲安很禮貌地道，“是陸沐離的媽媽嗎？請問陸沐離在家嗎？”
電話那頭傳來陸沐離的聲音：“遲安！我就知道是你！你作業寫完了嗎？”
遲安立刻來勁了：“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我媽媽說我可以休息一下，沒想到你就給我打電話了，哈哈，你還有多少作業沒寫完？”
“我還有一個語文作業！是抄寫，很快的，吃完蛋糕我就去寫！”
“你還可以吃蛋糕，羨慕~！”陸沐離也饞了，口水差點從嘴角落下來，“我要減肥，媽媽都不給我吃宵夜了。”
“沒關系，等你瘦下來就又可以吃了！”遲安不是很懂地道，“等吃胖了，你再減肥，來來回回。”
“我不能再胖啦！”陸沐離拒絕，“上次惜惜跟我打電話的時候，說壯壯都比我好看，而且之前我媽媽帶我去醫院體檢，醫生也說我不能再胖了，再胖會影響健康~”
壯壯是向陽花幼兒園裏和遲安他們同班的小朋友，方方臉，還有兩條像毛毛蟲一樣的眉毛，之前沈竟宣和壯壯開玩笑，說壯壯的臉方得像電視機，把壯壯氣哭了。
“你別聽惜惜胡說，”遲安安慰陸沐離，“我覺得你和壯壯都很可愛，一點都不難看，而且你和壯壯不一樣，壯壯的臉是方的，你的臉是圓的，像皮球，各有各好看！”
“真的嗎？”陸沐離被遲安哄得心花怒放，不由自主用小胖手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臉蛋，“那就好，那就好！對啦我不能和你說啦安安，我要去寫作業啦！”
說完陸沐離便火速挂掉了電話。
遲安意猶未盡，義憤填膺地對顧臣年道：“惜惜太過分啦，怎麽可以跟沈竟宣學！沈竟宣一點品味都沒有，居然說別的小朋友的臉像電視機！怎麽可以說別的小朋友的臉像電視機呢？！”
顧臣年：“……”
剛才好像有誰說別的小朋友的臉像皮球來着？
果然學好語文很重要，吃完蛋糕，顧臣年洗了碗，很快提溜着遲安上樓回房間做作業去了。
感謝“春日氣泡”,“加更啊”,“絕不熬夜”,者“阿逸”灌溉營養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