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可惜,遲安的作業一直拖拖拉拉做到将近十點,一做完就耍賴說要先去洗澡,洗完澡他不出意外地困了,腦袋一紮進枕頭裏徹底沒了聲息。
顧臣年看他一副真的很困的樣子,沒忍心叫他,只好和他一起上床上睡覺了。
讓遲安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剛到學校上早讀,孫老師便帶着教案進教室,說要檢查學生們的課文背誦情況,偏偏遲安的點就是這麽背,第一個被抽到的就是他。
遲安從昨晚到今早上一個字都沒記,只記得開頭,站起來背了第一句話就卡殼了。
“噗呲噗呲……”同桌詩卉在遲安的旁邊拼命做小動作,把自己的課本攤開,悄悄往中間挪,送到遲安的眼皮底下。
“它是……它是……”遲安磕磕巴巴地,“它是隋朝的石匠李、李春……”
“好了!”孫老師早就看到遲安和詩卉的小動作,拍拍手,“詩卉,要是再提醒遲安,下一個你來背。”
詩卉連忙“咻”地一聲把自己的課本收回去。
孫老師又對遲安道:“遲安,接下來語文課,你到教室後面站着吧。”
于是,其他同學繼續被孫老師抽背課文,遲安則灰溜溜地走到教室後面罰站。
顧臣年坐在最後一排,正好和遲安離得近,趁着其他同學背課文,他回頭看了遲安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讓你好好背書你不聽。”
就這麽一直從早讀站到第一節下課,遲安有些蔫蔫的。
他現在已經是小三年級超有名的小同學了,每一節課下課,都會有許多其他年級的同學慕名前來看他。
一邊看,一邊他們還會竊竊私語:“遲安在哪排?”
“他坐第三排,最好看的就是。”
“哇,真的诶!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好像混血!”
“每年學校晚會都上臺表演節目的是他吧?”
“對呀!他小一年級演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哇真的好感人啊!把我們老師都看哭了呢!”
每當這個時候,遲安就會洋洋自得,會故意坐在座位上,擺弄擺弄這個,整理整理那個,順便把自己頭毛卷卷的小腦袋翹得老高。
不過今天,遲安不好意思再翹腦袋了,他恨不得把腦袋埋到顧臣年桌板底下去。
“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早讀課課間,顧臣年好笑地看着蹲在自己課桌旁,縮成小小一團,恨不得就地消失的遲安,“你看,外面有好多人來看你呢!”
“說我不在!”遲安把頭埋得低低的。
真是的,幹嘛非要在他罰站的時候來那麽多人啦!
太受歡迎也是種煩惱呀!
“遲安!”剛從外面接水回來的秦州州看到悄悄躲在顧臣年腿邊,縮得像個小鹌鹑的遲安,奇怪地問,“你幹嘛蹲着,現在下課了,你就算活動一下老師也不會怪你的,在我這兒坐一下吧,等上課鈴響了你再回後面去罰站。”
“噓!噓!”遲安真是服了秦州州,說話那麽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被孫老師罰站了嗎?
“我看到了!遲安在最後一排!”
“還以為他不在呢!原來和顧臣年在一起啊?”
“他和顧臣年關系一直都很好诶!”
“是真的,只是顧臣年回回都考年級第一,遲安的成績好像不太好。”
“他好像被老師罰站了诶!嘿嘿嘿!”
“還害羞呢!遲安,別害羞啦,我們都看到你啦!”
有膽子大的小同學直接在教室外面叫遲安,遲安尴尬地擡起頭,直接和顧臣年垂下的眼眸對視上。
他清楚地看到了顧臣年眼中的笑意。
壞年年!
遲安咬咬嘴唇,偏過頭。
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不心疼他也就算了,還和外面的人一起嘲笑他!
再也不和年年好了哼!
當然,遲安每次決定不和年年好都只是說說而已,到了最後一節體育課,遲安就忍不住了,從第三排匆匆地跑到最後一排,拉着顧臣年的手就要帶他往操場跑:“年年快!我昨天就和三班男生約好今天一起打球啦!你也來呀!”
顧臣年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打球,他覺得球場上到處是灰塵,而且和那些男孩子撞來撞去也很髒,可架不住遲安每次總要拉上他,漸漸的顧臣年也就不怎麽排斥了。
實驗一小的操場很大,籃球場卻很小,可能是考慮到沒長開的孩子們個子都不高,不需要那麽高的籃球架,于是把整個籃球場都等比例縮小了。
不過這樣的比例,對于遲安這樣精力旺盛的男孩子們來說剛剛好。上課鈴一響,體育老師還沒來得及讓小同學們集合,遲安就和一群三班的男孩子們一起闖進器材室,問管理員老師借來了籃球。
“遲安,今天還是你們一班一隊,我們三班一隊嗎?”一個腦袋長得有些尖尖的,胳膊腿細細瘦瘦的男孩子問遲安。
遲安點頭:“我們人齊了哦!”
另一個男生問遲安:“顧臣年也來嗎?”
“當然啦!”遲安很自然地道,“他都和我一起的!”
“那完啦!”三班的男生哀嚎,“你們班一個顧臣年,一個秦州州,個子都好高,我們打不過他們呀!”
“打籃球拼的是技巧!”遲安得意洋洋,“宮城良田個子也不高,但還不是湘北籃球隊的首席後衛嗎!”
遲安最近的動畫片閱片量又增加了。
于是,在體育老師吹哨集合後,遲安抱着籃球和三班的小同學們一起來到籃球場。
其實真正學會打籃球,也是遲安從二年級結束的暑假開始的,那段時間遲安和顧臣年一起去寧婆婆和牧阿公家玩,牧阿公就送了他們一顆籃球,還教他們怎麽打球。
“小朋友多運動對身體好,”牧阿公這樣對遲安和顧臣年道,“安安未必喜歡早上起來跑步,年年就陪他一起打球吧,打籃球多跳跳還能長個。”
一聽說能長個兒,遲安可感興趣極了,只不過他才剛學會打籃球,球技還很臭。
在第三次伸手去接秦州州傳來的球卻失敗後,秦州州已經對遲安不抱希望了,轉而把球傳給了顧臣年。
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來操場上看球的人特別多,遲安随意地往籃球場外一瞥,發現今天二班居然也上體育課。
原本今天二班的體育課并不和遲安他們班一起上,或許是哪一節課的老師調了課,這很正常。
怪不得今天籃球場外的人這麽多。
籃球場被遲安他們占領,二班的男孩子們就不能打球了,有好多人和謝子深一起去了足球場。
足球才是謝子深的主場,一聽說謝子深在足球場踢球,好多原本在籃球場外圍觀遲安他們打球的同學們都跟着跑去了足球場,還有小同學在興奮地喊:“啊啊啊,謝子深踢球啦!大家一起過去看啊!”
瞬間籃球場外圍觀的人少了大半。
遲安很不開心。
是他不可愛嗎?
還是年年打籃球的姿勢不帥!
為什麽他都那麽努力了,他們還要跑去看謝子深!
顧臣年看到遲安在開小差,把手裏剛拿到手的籃球傳給了遲安:“安安,在想什麽呢,還差一球我們就贏了。”
最後一班和三班打了個平局,下課時間還沒到,秦州州休息了一會兒,想再開一局,遲安卻說不打了。
他和顧臣年一起跑到小賣部,一人買了一瓶冰汽水。
遲安把汽水瓶的蓋子打開,灌下去一大口,然後肆無忌憚地當着顧臣年的面打了個嗝。
顧臣年忍不住笑起來:“還說要當實驗一小最受歡迎的小同學呢,注意形象。”
遲安又打了一個嗝,擦擦嘴:“在年年面前要什麽形象,反正年年一直都會喜歡我啊!”
遲安驕傲地一揚腦袋,忽然看到謝子深身後跟着一大群人,朝着這邊走過來。
遲安不說話了,悄悄地躲到顧臣年背後,一臉敵意地偷看謝子深。
遲安的動作表情都很隐晦,謝子深沒注意到這邊,他來到小賣部冰櫃前,挑了一瓶和遲安還有顧臣年手裏一樣的冰汽水,到櫃臺前結賬。
“老板,錢放這兒。”謝子深掏出一張紙幣放在櫃臺上。
“子深!”旁邊有同學叫他,“小賣部新進了奧特曼的手辦盲盒诶?你要不要抽一個?”
最近男孩子們之間又開始流行抽盲盒了,先前光波超人盲盒流行的時候,遲安抽了一波,覺得比吃幹脆面集卡有意思,現在小賣部又新進了更受歡迎的奧特曼盲盒,每個男孩子路過都會忍不住想買一盒。
遲安之前已經買過兩個奧特曼的盲盒了,他運氣好,第二把就抽中了隐藏款,從此覺得自己再無敵手,對奧特曼盲盒的熱情也淡了,現在看謝子深似乎是也打算買盲盒,他忍不住躲在顧臣年身後,悄悄伸長了腦袋。
謝子深買了三個盲盒,抽出來兩個一樣的,還有一個是整套奧特曼盲盒中最難看的。
他的同學都笑他手氣不好,遲安也忍不住探出頭,甕聲甕氣地嘲笑謝子深:“手太臭啦,我第二把就出隐藏,老板娘姐姐說我是整個實驗一小運氣最好的小同學哦!”
謝子深回過頭,遲安又把腦袋縮回到顧臣年身後。
謝子深看來看去,找不到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顧臣年太會演,謝子深剛轉過頭來他就猜中了遲安的意圖,趕緊牽着遲安的手走到一旁,裝作和遲安一起在櫃臺旁挑文具的樣子。
“同學,”謝子深朝着顧臣年這邊走過來,“你剛才有沒有看到這裏站着其他人?”
“沒有,”顧臣年很冷淡地搖頭,臉上是他一貫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沒看到。”
“咳咳,”遲安輕咳一聲,也用和剛才說話迥然不同的聲線粗聲粗氣地道,“我也沒看到。”
謝子深丈二摸不着頭腦地走了。
遲安飛快拉着顧臣年溜出小賣部。
“哈哈哈哈哈……”剛跑出小賣部,确定他和顧臣年的對話謝子深不會聽到,遲安就開始“哈哈”大笑起來,“這個謝子深好蠢,他還經常考年級第二呢,還以為多了不起,結果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嗯,”顧臣年也跟着笑起來,拿出紙巾替遲安擦擦額頭上因為奔跑而冒出來的細汗,“你最聰明了,年級第二都比不過你。”
“那當然!”遲安得意洋洋,想起剛才,他又有些慶幸自己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甕聲甕氣,和他平時說話的語調不太一樣。
“不過……”遲安嘗到了做惡作劇的滋味,又開始好聲好氣地哄顧臣年開心,“跟年級第一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啦!”
他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翹起小蘭花指比劃了一下,表示他和顧臣年的距離真是只差了那麽一點點。
顧臣年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遲安的腦袋。
就算真的差了很多很多,他也會想辦法拉着遲安,讓他和自己并肩而行的。顧臣年心想。
47.
時間過得飛快,實驗一小六年時光轉瞬即逝,遲安和顧臣年小升初了。
七年級到九年級依舊是義務教育,和以前差別不大,遲安和顧臣年所就讀的費城初級中學依舊是整個費城最好的初中。
費城初級中學的高中部是費城一中,大部分從初級中學畢業的學生都有機會能直升高中部,因此對于初中部的學生來說,初中三年的學習任務和壓力其實都不太重,除了成績一直徘徊在中下游,确實不怎麽好的,剩餘的同學都不需要怎麽擔心。
遲安升到七年級,學習成績倒是追上來了,但依舊吊兒郎當,不怎麽愛看書學習,試卷上錯的最多的題大多都是記憶和背誦題,這方面顧臣年也一直很頭疼,實在拿他沒辦法,最後也幹脆随他去了。
升入七年級的男孩子已經進入青春發育期,很多男同學的臉上都開始有了胡渣子,雖然過早刮胡子對皮膚不好,也很容易破壞毛囊,使胡子變粗,但還是有不少臭美的小男生會在背地裏偷偷刮胡子。
遲安倒不怎麽長胡子,明明随着發育,他身上其他地方的毛毛都在長,說明已經進入青春期了。但那些毛毛都和胡子一樣,顯得細軟又稀疏,和臉上的小胎毛幾乎沒什麽區別,都說頭發茂密的男孩子胡子也會茂密,顧臣年倒覺得,擁有一頭茂密小卷毛的遲安很可能是一個例外。
顧臣年發育得比遲安早點,他現在已經進入變聲期了,說話的聲音不像以前,有點啞啞的,曾經那種淡淡又帶着點清涼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像兩只腳踩在沙子上似的那種糙糙的聲音。
不過,顧臣年這樣算好的了,遲安他們七年級班裏有幾個男生,剛變聲時說話的聲音像磨玻璃似的,又尖又沙啞又難聽,有時候他們一高聲說話,旁邊的人都忍不住捂耳朵。
自從意識到自己發育之後,遲安就不好意思再讓顧臣年幫他洗澡了,顧臣年一開始會幫遲安洗澡,主要是因為遲安不會整理零碎,喜歡把沐浴露和洗發露到處亂擺,換下來的衣服到處亂扔。
現在遲安為了不讓顧臣年幫他洗澡,開始學會好好收拾東西了,雖然挑剔的顧臣年還是能一眼看到遲安的粗心和不足,但既然遲安真的不願意再讓他幫忙洗澡,顧臣年也便不再勉強。
青春期男女同學們讨論的話題也變得和以前不再一樣了。
以前遲安的目标是成為整個實驗一小最受歡迎的小同學,現在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因為男同學和男同學,女同學和女同學之間現在不止會單純地讨論哪個同學更好看,哪個同學更受歡迎,還會更詳細地讨論誰喜歡誰,甚至把喜歡和愛慕挂鈎,只要男同學和女同學走得近一些,他們就會私底下議論兩個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這種或許只是消遣的随口議論,會讓當事人覺得害羞和臉紅,特別是遲安和顧臣年,他們一進學校就被好多同年級的學生議論,說遲安一來費城初中就成為整個學校最受歡迎,長得最好看的男生,他不但長得好看,還會打籃球,還會敲架子鼓,簡直多才多藝。
而顧臣年,則是整個費城初中最聰明,最高冷最帥的男生,他個子很高,據說籃球打得比遲安還好,而且在實驗一小六年級運動會長跑比賽中,顧臣年還超過一衆體育生,輕松拿下第一名。
這樣的兩個男生,他們居然還是兄弟,還住在一起!
這是什麽樣的基因,什麽樣的緣分!
确實一加一大于二,而且殺傷力很大,雖然謝子深和他們一樣,也從實驗一小升到了費城初中,但他的讨論度就遠沒有在實驗一小的時候那麽高了。
初一剛開學那天,遲安和顧臣年的班級門口圍滿了前來看他們的學生們,這其中當然是女孩子居多,而謝子深他們班門口則稀稀拉拉,幾乎沒有特地跑來看他的同學,大家的關注點都在遲安和顧臣年身上,甚至老師剛排完座位,遲安的桌兜裏就多了一封粉紅色的情書!
也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子這麽大膽,遲安可不想早戀,搞清楚那是一封情書後第一時間就悄悄扔進了垃圾桶,結果還是被顧臣年發現了。
那天一放學回家,顧臣年就在飯桌上若無其事地和遲安提起:“聽說今天有女孩子往你的桌肚裏塞情書了?”
“啊……”遲安吓了一跳,心虛地想糊弄過去,“什麽情書,我不知道呀,倒是有同學給我寫信來着,不過信裏面的內容我看不懂,就扔掉了……”
遲安一說謊的時候就喜歡左顧右盼,這是他從小以來的習慣,顧臣年可太了解他了,只要遲安一說謊,就完全逃不過他的眼睛。
因為這兩年牧林靜和顧時毅都忙,家裏常常除了張姨就只有遲安和顧臣年兩個,有段時間張姨的孫子生病,她向牧林靜請了長假回老家照顧孫子,家裏沒人做飯,牧林靜本想再雇一個保姆,但顧臣年卻說不用。
牧林靜對這方面很敏感,立刻猜到顧臣年是不是因為曾經的事所以害怕家裏再來新的保姆,索性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原本牧林靜想着不如自己先把工作室的事放一放,花點時間學會做家常菜,這樣萬一張姨家以後再有事,也不至于餓着兩個孩子,可沒想到顧臣年學做菜的速度比牧林靜還快。張姨剛請假回家的第二天,顧臣年放學回來,還沒等牧林靜從顧宅別墅開車到他們現在住的公寓,顧臣年便已經從冰箱裏拿出了昨天張姨留下的備菜,做了個簡單的番茄炒蛋,西蘭花炒雞丁和一個蘆筍清湯。
牧林靜進門的時候差點都驚呆了,她問顧臣年這幾個菜是從哪兒學會做的,顧臣年居然說他只是用顧時毅給他買的新手機上網随便查了查。
關于顧臣年是天才這件事,牧林靜已經絲毫不奇怪并麻木了,顧臣年第一次做飯,每一道菜的火候和調料都控制得剛剛好,遲安一邊埋頭苦吃,一邊還誇獎顧臣年,問他為什麽這麽會做飯,顧臣年卻只是道,這些菜的用料和火候菜譜上都有寫,做起來沒有一點技術含量,這不是很簡單嗎?
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牧林靜含淚想起為了給孩子做出一道能吃的菜,這兩天每天晚上趁孩子們睡着後,她都會偷偷地跑到廚房跟着張姨學做菜,光是雞蛋她就不知道煎壞了幾只,最後一半扔進垃圾桶,一半被她痛苦地吃進肚子。
想起昨天晚上那只鹹的要死,焦味濃郁的雞蛋,再看看面前這道顧臣年第一次做的,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炒蛋,牧林靜只能默默地擦掉淚水,然後和遲安一起多吃了一碗飯。
從那以後,牧林靜便不再急着在孩子放學前趕回家了,她會在前一天晚上認真地幫顧臣年備好菜,把該切的東西都切好,然後放在盤子裏碼好放進冰箱,這樣即便她來不及回家給孩子們做飯,顧臣年也能自己動手。
由于顧臣年做的飯實在比牧林靜好吃太多,遲安甚至都不太希望牧姨姨回家比他們放學早,以至于現在顧臣年照顧遲安的時間越來越多。
還真如遲安所說,顧臣年都快真成遲安的“爸爸”了。
顧臣年把盤子裏張姨做的雞腿夾到遲安碗裏,對遲安道:“你現在的任務是學習,千萬不要把心思用在不該用的地方,要不然小心你以後連大學都考不上。”
年年就會吓唬他。
遲安心裏不平地想,他這麽努力,花了這麽長時間成為實驗一小最受歡迎的小同學,現在上初中,只不過有幾個女孩子對他的喜歡和欣賞不再像原來這麽單純,年年居然就兇巴巴地放話給他聽。
年年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升入初中後,遲安的身高已經正式飙升到了一米六,已經算初一年級段個子比較高的男孩子了,可偏偏差一歲就是差一歲,顧臣年現在的個子已經一米七,是整個年級個子最拔高的那一批,不過,現在遲安和顧臣年已經是同桌了。
這是剛開學時牧林靜主動幫孩子向老師提的要求。
現在遲安的個子高了,不用再坐在前排,在不影響其他同學的情況下,讓老師把顧臣年和遲安的位置安排在一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因為遲安這懶懶散散,不太愛學習的性子,還真只有顧臣年能治得住。
這天,遲安和顧臣年一起放學回家,正走在路上,遲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都已經是中學生了,顧時毅當然會給遲安和顧臣年一起配新手機,在給孩子們豐沛的物質生活方面,顧時毅比誰都積極,雖然牧林靜三番五次強調給孩子們買太好的手機,容易影響學習,特別是遲安,但顧時毅怎麽會聽呢?給兩個孩子配的手機都是最好最貴的。
遲安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上面顯示的居然是“媽媽來電”。
遲沁月現在是固定每個周末給遲安打一次電話,平時遲安要上學,遲沁月也忙,都盡量不會打擾遲安,今天不是周末,遲沁月竟然給遲安打電話,遲安有種預感,可能是什麽好事要發生。
果然,遲安一接通電話,就聽見遲沁月在電話那頭道:“安安,媽媽回來了,飛機剛剛在機場落地,怎麽樣,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遲安欣喜地道:“您怎麽今天忽然回來了,公司放假了?”
“媽媽就是老板,哪有什麽放假不放假的,”遲沁月笑着道,“媽媽回國了,以後再也不回去了,就在費城陪你一起生活,你也不用再繼續住在你牧姨姨家了,高興嗎?”
遲安呆住了,附在耳旁的手機沒拿穩,從掌心滑落下來,“啪嗒”摔在了地上。
“安安,安安怎麽了?”遲沁月聽到電話那頭的動靜,以為出了什麽事,一疊聲焦急地呼喚遲安,“你說句話呀安安?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還是顧臣年反應夠快,他在旁邊彎下腰,幫遲安把掉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用紙巾擦了擦上面的灰,然後附到自己耳邊:“遲姨,安安沒事,可能是聽說你回國了太高興,一時沒反應過來。”
“哦……哦,”遲沁月很明顯怔了一下,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對顧臣年道,“是年年呀,謝謝你,那勞煩你和遲安說一聲,我先回家放東西,順便找人把家裏上上下下都打掃一遍,那套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估計遲安現在回去會不太習慣……這段時間,安安可能還要繼續在你們家打擾你。”
顧臣年回頭,看了身邊不知道為何有些怔忪的遲安一眼,禮貌地道:“好的,我會轉告安安,遲姨辛苦了,到家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着急。”
說完他就替遲安和遲沁月告別,并挂斷了電話。
“怎麽了?”顧臣年把遲安的手機塞回他口袋,很淡聲地問,“媽媽回來了,不應該高興嗎?”
“我……”遲安低下頭,抿了抿粉潤的嘴唇,然後掀起長而卷翹的眼睫,那帶着藍棕色的眼睛望向顧臣年的時候,竟然帶上了一點濕意,“年年,我是不是很壞啊……”
他茫然地眨眨眼,微帶困惑地對顧臣年道:“媽媽回來了,我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以後再也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一起放學,一起回家了……”
顧臣年摸摸他的腦袋,一只手插進自己的衣兜裏,另一只手把遲安垂在身側的手牽住:“你不壞,我的想法其實也和你一樣,不過,不用擔心,遲姨又不是不允許我們以後不能再見面了,即便遲姨回來了,安安你也還是我和你牧姨姨,還有你顧叔叔的家人,不是嗎?”
“對,”遲安點點頭,心情低落地緊緊捏住顧臣年牽着自己的手,“我和年年還是家人,以前一樣,現在一樣,以後也一樣。”
呼。
把遲安哄好後,顧臣年才終于在心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原來遲安的想法和他一樣,他還以為是自己忽然變壞,變自私了呢。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在遲安的電話裏聽到遲沁月從國外回來,并且再也不打算回去的時候,顧臣年的心裏隐約産生了一個沖動:他想把遲安立刻帶回家,把他鎖起來,鎖在自己的房間裏,讓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再也找不到他。
這個想法太可怕,太陰暗,來得太突然,顧臣年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從前的心理疾病又犯了。
還好,還好。
遲安沒有發現,他也不是真的打算立刻把這個想法付諸于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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