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For You
For You
下午回來,葉雲舟一掀被子就進了被窩,陸隽閑得沒事想陶冶情操,拿了本書看,結果沒兩分鐘就瞌睡蟲上身,于是把窗簾拉滿,效仿對面那位早早去和周公下棋。
因為這天剛報道,鶴一中除了畢業班其他年級沒上晚自習的習俗,結果這倆人睡得昏天黑地。
外面高三晚自習修完後,回宿舍的動靜将陸隽吵醒,他迷迷糊糊拉開蒙住頭的被子,入目一片漆黑。
掙紮着撐起腦袋往陽臺那邊望了望,窗簾遮光性好,拉得嚴實便不洩半分光,以至于讓大腦還沒清醒的陸隽一時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躺下後從枕頭邊撈過手機,摁亮屏幕一瞬間差點沖瞎他的眼。
“九點二十——!”
一個肌無力,手機脫離手的束縛,毫不猶豫砸在陸隽臉上,徹底解決神志不清。
差點被現代高科技板磚砸斷鼻梁骨,陸隽艱難起身,胡亂往上抓了把頭發,扭頭看向對床,沉默醒了幾秒神,才開口:“雲哥。”
對面沒有一絲一毫接收信號的反應。
陸隽打了哈欠,繼續喊:“雲哥。”
對面略顯不耐地翻了個身。
但顯然還在懵圈的人沒有感受到,生怕他聽不見一般再接再厲:“葉雲舟。”
“葉雲——!”
最後一節音都沒來得及從嘴裏蹿出來,在視野昏暗中,一道不明物體伴随快速而割裂出的聲息朝陸隽迎面飛來。
不幸中的萬幸,手比眼快的陸隽在不明飛行物即将距離他頭僅一指之寬時成功截下,避免了不必要的第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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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閑得沒事搞,”緊随而來的是對面微啞且明顯煩躁的聲音,“去找個牢坐。”
接住枕頭的那一刻,陸隽心有餘悸之下才幡然想起——
個仙人板板,日嘛那背時的有起床氣!!!
在腦子裏光速過了幾百種搶救辦法,陸隽想辯解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找不出對付這種情況的,最終弱弱地閉上了嘴。
将忍氣吞聲表現得淋漓盡致。
就在陸隽糾結到底下不下床時,下一刻門被敲響了。
陸隽剛呲牙笑卻明顯感受到對床越來越低的氣壓,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連忙跑下梯子。
雖然寝室開着空調,但地板的涼在陸隽赤腳踩下去的瞬間便如同粘鼠貼一般附着上去,甩都甩不掉。
忍着像刺似的冰冷,腳背往上弓時小跑過去,他把門猛地拉開,一把捂住門外人的嘴。
剛挂起笑想說話的朱文傑被毫不留情強行閉麥,惶恐且迷惑地用手比劃出了個空氣問號。
“想活命就閉嘴。”只穿一件內襯毛衣的陸隽被樓道裏的冷意吹得臉僵,地板也涼,只得一只腳搭在另一只腳背上,他蹙眉小聲提醒。
如同古代刺客挾持人質的緊張尴尬感油然而生,朱文傑不理解但尊重,打配合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陸隽放開捂他嘴的手,扭頭把門板縫隙拉緊一些,伸出一顆腦袋問:“怎麽了?”
“問你們扯金花兒來不?”學他的模樣小聲嘀咕,朱文傑湊近時拿出放背後的手,一副全新撲克牌露出來。
“?!”明目張膽的手筆看得陸隽一驚,半個身子探出去往兩邊望,見檢查的老師還沒來,才道,“聚Ⅰ衆Ⅰ賭Ⅰ博,朱校長以身作則啊。”
恨鐵不成鋼地“啧”了聲,朱文傑一臉無語:“賭個錘子賭,随便耍兩哈。”
陸隽沒想其他,只往裏指了指,正打算說什麽時,寝室裏的開關板座被人按響,燈光大盛。
“堵門口當抵門杠?”
聽見身後不耐煩的聲腔,陸隽無聲罵了兩句,然後拉開門同時撤開。
“耶,我們雲哥也有個鶴城音兒了嗦。”朱文傑見葉雲舟趿拉着拖鞋往門口走,調笑了句後向他揚了兩下手裏的牌,“睡醒了來打兩盤兒牌不?”
懶洋洋靠住門框邊,葉雲舟耷拉下眼皮,接過牌盒随意正反面翻了翻,哼笑了聲卻不見多得勁:“不怕被捉?”
“怕毛線兒。”朱文傑不以為然擺擺手,“又不賭錢。”
“不賭點兒什麽有意思?”漫不經心問了句,葉雲舟掀起眼。
那賭什麽都肯定不能賭錢,朱文傑疑惑摸了兩把後腦勺,一時半會真想不出個合适的賭注。
“有糖嗎?”
“啊?”
将牌盒遞給他,葉雲舟眉頭蹙了蹙,重複了遍:“糖。”
“哦糖啊,”剛才只是沒反應過來,接過牌後朱文傑側過頭想了會兒,不輕不重拍了下牌盒,“有,我從家裏帶了幾盒巧克力和大白兔。”
“行,我們等會兒過去。”朝他随意擺了擺手,葉雲舟擡手去揉後頸,撐起身往裏回。
搖人的任務完成,朱文傑滿意地抛着牌回去了,不忘回過頭補了句:“快點兒來哈!”
目睹全過程的陸隽雙手抱胸,聽到葉雲舟不鹹不淡地應了聲,極度不滿地指控道:“不是,你對他們那麽和藹可親,對我就重拳出擊是吧?!”
“合着我倆這麽多年交情全喂了狗?!”
“衍哥這麽個冰塊臉也沒兇過人,就你一天到晚兇來兇去,生怕別人看上你了是不是?!”
“你有公主病啊,”吵得腦殼子疼,葉雲舟拿過椅背上搭着的羽絨服,掀眼睨他,“這麽難伺候?”
“?!”
陸隽整個人就是一大震驚,又氣又惱到說不出話,脖頸都冒起了紅。
見他被氣得不輕,葉雲舟沉默了下,嘆口氣道:“我以後盡量控制一下。”
陸隽這人吃軟不吃硬,見他退讓一步後,準備與他和解時,聽到這人的下一句話後還沒緩和的臉色更垮了一度。
“你這老容易生氣,找個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
得,這人嘴裏就沒一句不得罪人的話。
陸隽懶得再回他,抄上一大包零食便大步往外走了。
——
隔壁寝室走了兩個人,人少覺得無聊,便想和陸隽他倆搭個夥,熱鬧一下。
“咦耶,陸總帶楞個多。”剛拆完盒子把所有糖給拿出來,朱文傑見進門的陸隽拎了一大包零食,不由得驚訝。
寝室寬敞,朱文傑推出兩個行李箱放倒擺中間,搞了個簡易桌子,陸隽把零食放一邊,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大氣地擡擡下巴:“籌碼诶。”
從廁所出來的薛皓聽見聲,一邊洗手一邊道:“朱校長,幫我把床底下那箱酸奶拖出來噻。”
“要得!”得到指令的朱文傑拉開椅子,彎腰把薛皓床底下那箱玻璃裝罐的酸奶給拉了出來。
直起身時瞥見從門口不緊不慢走進的人,他拍拍手後故作嫌棄:“打空手兒來嗦?”
葉雲舟兩手一攤,明碼标價:“我就是。”
“?”
“??”
“???”
站着的、坐着的和從廁所出來的,都驚呆了。
“那啥,”站着的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後退幾步,擡手捂在胸前作保護狀,“哥哥,我不搞基的。”
“其餘兩個,你要是看上誰就搶去好了。”
陸隽一個起身,搬起椅子擋在前面,如臨大敵:“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也是!”随即而來一聲門重重關上的聲音,薛皓直接退居寝室外,關上門,眼不見為淨。
被視為危險系數十顆星的葉雲舟一怔,驀地哂笑一聲,無奈又怄火:“我挑食。”
“要我有你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盲目自信,早跳樓重開了。”
搞出誤會還被羞辱一頓,朱文傑和陸隽面面相觑,緘默又狼狽。
葉雲舟拉開椅子,随口補充道:“你們要是贏了,随便跟我提,只要我給得起。”
“以後說話別太言簡意赅,”朱文傑扯了扯被自己弄皺的衣服,坐下後又道,“怪讓人誤會的。”
葉雲舟掀了他一眼,懶得搭理。
門外邊的薛皓沒房卡,想進去只能把門拍得砰砰作響:“搞完沒?來個人給我開哈門噻!”
恍然想起外邊還有個作繭自縛的人,陸隽去開了門:“還拍大聲點兒,別個馬上過來掰整你。”
“手勁兒大了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薛皓剛坐下,對面的朱文傑指了指他:“你他媽門沒關好。”
“哎呀沒得事,”扭頭往後看了一眼,薛皓讓他們放寬心,“老班今天要開會,沒時間來看。”
“聽哪個說的哎?”
“去辦公室報名的時候他打電話說的。”
“看到起嘛,要是來檢查全部都得喔豁。”低頭撕牌盒外面的透明膠封,朱文傑突然腦子裏一個激靈,膠都沒撕完,緩慢擡頭,視線落在陸隽和薛皓身上。
來回震驚、恐懼、怨恨、不解與疑惑。
“你倆啥時候瞞着大家夥有情況了?!”
彎腰開箱子的薛皓一怔,正撕水果幹袋的陸隽一愣。
“我、我還不是聽見陸總說,加上當時情況萬分緊急,我才迫不得已跟了句嘛。”腦子轉得快,薛皓立馬直起身拍胸膛,振振有詞為自己辯解。
狐疑盯了他好幾秒,朱文傑猛然看向另一個懷疑對象。
“他不都說了情況緊急,我胡謅了兩句,你也信?”被他這眼神看得心慌慌,陸隽咽了瞬口水,決定還是不要過早暴露出來,不然今天這牌玩不玩得成都是個問題。
說完便站起身,陸隽清清嗓子:“我去個廁所。”
把衛浴門滑過去關上,陸隽深呼吸好幾次,随後拿出手機,點進聊天框。
可惡啊,一條新消息都沒有。
舌尖往牙槽一掃,陸隽開始噼裏啪啦打字。
Lu:「怎麽,一條消息都不發?」
Lu:「?」
Lu:「真打算當孫子?!」
Lu:「這麽忙?」
幾分鐘過去。
Lu:「?」
Lu:「行,那你忙吧!」
剛繃着一張臉發完消息,外面就傳來一聲喊:“陸總掉茅坑裏去了?”
順手将手機關了靜音後塞進羽絨服,陸隽洗了個手,從置物架那邊抽過一張紙,打開門走出去。
“還以為滾茅坑裏去了诶,”不知道洗了多少遍牌的朱文傑朝他揚揚下巴,“來扯金花兒。”
擦手的動作一頓,陸隽有些尴尬:“我不會扯金花兒。”
“我日。”朱文傑眼一閉。
薛皓出了個折中法:“鬥牛會不?”
“這個我會!”蹭到個自己會的,陸隽握住椅背上端,拉開坐下。
把剛挑出的大小王和飄子随手扔桌上去,朱文傑又洗了轉牌:“輪到起發還是一哈發完?”
“輪到起發。”薛皓往嘴裏扔了顆堅果仁。
輪着五圈發完,開始摸牌起來。
“咦耶。”朱文傑率先瞅了眼前三張牌,全是花牌。
薛皓出師不利,直接蓋牌投了:“沒得。”
他挪了挪椅子,探身過去扶住陸隽椅背,看完牌後下意識吹了個口哨:“陸總第一盤兒手氣不撇诶。”
把牌一合攏,陸隽看向葉雲舟,見他老神在在,還時不時扒拉兩下睡醒沒打理而有些淩亂的頭發。
“來來來,九點。”朱文傑亮牌。
陸隽往下放牌,薛皓緊跟着造勢:“化雪。”
“哦哦哦,算你牛算你牛。”朱文傑不屑,然後看葉雲舟還沒放牌,催促道,“還不放,炸彈唛?”
葉雲舟眉一挑,順他的意放牌:“你怎麽知道?”
明出的牌,四個A加一張花牌。
“我日?!”
“還真他媽是炸彈啊操。”
“哪個的莊?”
“朱,校,長。”
“?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