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For You

For You

“什麽願望?”

單人病房安靜,只兩人停留在裏面,距離近得呼吸都不自覺發輕。

夏至深捏住拉鏈頭的指腹未松,相視的瞳眸情緒浮淺,卻在莫名地沸。

無意識舌緣劃過硬質的牙尖,略帶幾許遲鈍的擦疼感,陸隽脖頸間的喉結上下滾動一息,唇齒溢出的聲腔染了些啞:“你的願望我還沒有實現。”

“這個啊。”聞言幅度極輕地彎了彎唇,夏至深眨了瞬眼睫,在他殷切的眼神中緩慢将拉鏈頭往剩餘半指遠的頂端拉滿。

鎮定自若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合适安全的距離,夏至深笑得溫淺,露着不太明顯的揶揄與認真,仔細斟酌般點點頭:“我還沒想好。”

“什麽?”被迫遠離的陸隽一愣,見他拿起藥開門走了出去,回過神後急急忙忙跑去跟上,不解又埋怨,“你騙我,你明明說回來就告訴我,現在又說沒想好。”

把手裏的藥換另一只手拿着,夏至深偏頭過去看他:“那你答應我不要感冒,結果呢?”

“你才騙我吧?”

“我……”被怼得啞口無言,陸隽沒成想這樣還會被翻舊賬,支支吾吾兩聲開始狡辯,“我又不是故意感冒的,昨天下那麽大的雨,旗都被吹掉了,我跟雲哥身為國旗護衛隊成員責無旁貸!”

這話說的沒毛病,只是夏至深瞥他一眼:“收個旗都能感冒。”

“你是不知道昨天那個風好背時大!”提起那好吆不到臺的風就滿肚子來氣,陸隽對着周遭樹木一頓指,“這麽粗的樹吹得都差點兒斷了,我拿一把細杆杆傘占得到好大個便宜不成?”

視線照着他指的方向各自看了幾眼,夏至深沒再多說:“好,以後注意一點兒就行。”

發完牢騷,陸隽也忘了之前的話題,一路上跟他扯東扯西,感覺要把這幾天沒聊的話全部補回來。

他們回寝室時差不多是中午放學時間,大批學生來來往往,校園裏充滿了初春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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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宿舍要人臉識別,陸隽剛和夏至深說完一句話,回頭時後退一步剛好将臉正對屏幕,卻沒識別成功。

“咦耶,”不信邪走近,陸隽彎腰差點把臉怼上面,“哥帥得都識別不出來了?”

下一秒門開了。

“?啧。”插着兜走進去,陸隽停兩秒等後面的夏至深。

從陽臺挂完衣服回來的季星衍見剛進門的兩人,将大敞的落地窗往回推一把:“回來了?”

“回來了,”陸隽扭頭四處看了看,“雲哥還在家?”

夏至深剛想問就聽見他提,疑惑道:“他也感冒了?”

“對。”

“你們兩個真是……”

“患難兄弟。”這道題陸隽會,馬上接了下文。

夏至深無話可說,手裏提的藥袋子往陸隽桌上放去。

“哪怕只是一根頭發還在疼他都不會回來。”深知葉雲舟的品性,季星衍沒什麽情緒。

拉開椅子一坐,陸隽雙手抱胸:“羨慕。”

“要不你也請假回去?”準備去洗個澡,夏至深脫下羽絨服往床沿杆上搭,邊挽衣袖邊看他。

剛想回話,敲門聲砰砰作響。

夏至深走過去,袖子恰好挽好,開門一見,是隔壁聽說兩人回來便馬不停蹄趕過來的幾個人。

“咱陸總怎麽回事還感冒了?”回來就沒見着人,林垚拎了兩瓶快樂肥宅水進來,“雲哥怎麽沒回來?”

“落不到屋诶還。”

一分鐘還差點意思,屁股都沒坐熱的陸隽站起來:“還在家享福呢。”

“闖诶,虧得我還買兩瓶。”稍顯遺憾,林垚放在桌邊。

“陸總好些沒?”朱文傑抱着幾包牛奶,嘴裏還叼着根吸管,一派慰問的架勢塞進陸隽懷裏。

後面進來的人也零零散散放了些吃的喝的在桌上。

猝不及防接受熱情,陸隽看着進來的幾個人,好笑着點頭:“好太多了,謝謝啊。”

“害,”林垚自來熟坐空出的椅子上,大咧咧地岔開腿往椅背上一靠,“擺咧些。”

薛皓手撐在季星衍椅背上面,視線往門口一轉,下意識眉一挑:“老師好。”

剛想敲門的潘成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看見,背着手往裏走,瞧見陸隽後問:“輸完水好些沒?”

“好多了,謝謝老師關心。”陸隽應了後知後覺老班怎麽知道自己輸水去了,不自覺把目光移向旁邊站着的人。

察覺到他的眼神,夏至深默了瞬理會他的意思,沒出聲點點頭。

“耶,你們也喝這個牌子核桃奶啊,”瞅見陸隽懷裏抱着的好幾袋牛奶,潘成走近,有些懷念,“學校有好幾年沒進這個牌子了。”

“以前我們都是喝這個長大的,本土牌子貨哦。”

陸隽順手拿出兩袋遞給他,空出的手握住一袋仔細看。

藍白主配色,上面還有黃褐色的城市标志性建築,藍底拓着三行白字——

軌道都能天上地下穿,生活哪還有過不去的坎。

“嘞都是我在超市買的诶,”朱文傑湊上前看了看,繼續道,“初中的時候還是有,只是前兩年沒有進,現在又有了。”

“養了好多代人啊。”潘成颠了兩下手裏的牛奶,感慨後向陸隽道了聲謝沒再多說,随口問了兩句便離開了。

随後陸陸續續人都走完了,陸隽看了眼幾步跨完木梯上床的季星衍,無聊抓了兩把頭發轉過身,見夏至深從衣櫃裏拿出衣服。

“你要洗澡?”

衣服往臂彎裏搭,夏至深關過櫃門看去:“怎麽了?”

“我也洗。”對他咧嘴一笑,陸隽也拉開衣櫃取下衣架上的衣服。

夏至深不懂,無奈哂笑一聲後先進了浴室。

淋浴區被磨砂玻璃隔成兩半,雙軌道滑動阻隔玻璃門能讓兩邊都不受另外一處的影響。

室內取暖設施齊全,水聲淅瀝,熱霧彌蒙。

“我說真的,願望到底是什麽?”仰頭任由花灑淋水,陸隽雙手将額發朝後抓,揉了兩把肩頸。

泡沫剛打好,夏至深偏側過頸,指腹落上後肩,聽見那邊的話,垂眼時繁多的水珠滴落濕睫,抑掩的眸色不清。

沒聽見應聲,陸隽稍側過身,擡起手不輕不重敲了敲中間那道沾滿水滴淺霧的玻璃。

“感冒沒好還不長記性?”夏至深掀眼看去,啓聲,“快點兒洗完。”

說來說去也不回答他的話,陸隽氣得咬了口唇角,一把關掉花灑後,猛地伸手握住玻璃與牆頂離了一截的上緣。

受到不輕的力度,玻璃門驚得顫栗幾瞬。

“你再不說,信不信我破門而入?”

正打算開花灑的夏至深一頓,目光緩慢往上擡,視野上方,霧氣彌漫之中,那人的指骨颀長瘦削,被水汽氤氲出薄紅,力勁不小地摁在他這邊的玻璃面上。

“你哪敢啊?”幾乎用氣聲說完這句話。

夏至深擰開銀把将手上泡沫沖洗幹淨,而後關掉。

他翹了翹唇角,算不上捉弄的心思,探手過去,臨近那一刻,反側過指腹,用手背輕輕拍了兩下。

那頭看不見動作卻感受到濕漉溫熱的觸感,一瞬間的工夫,按住玻璃面的手指驀然一松,随後慌不擇路收回去。

浴室裏的熱意熏得陸隽臉熱耳燙,收回來的手按在心髒處,一直在響的換氣聲間忽然夾雜猛烈清晰的跳動聲,震得胸腔起伏。

像大雨傾盆、像風聲呼嘯、像旗幟獵獵。

急促而有力。

脖頸間的喉結滾動一息,餘留的水珠跟随動作淌落,砸至覆于胸膛的手。

“耍流氓啊。”搓了搓臉頰,陸隽覺得剛才自己反應太丢人了,決定言語上扳回一城。

把手再次被擰開,水聲響起,夏至深低着頭,感受後頸熱水在撲灑,水縷股股流下,半晌才笑了一聲。

“又沒摸你,耍什麽流氓?”

“你還想摸我?”故意曲解意思,陸隽剛想說什麽,卻突然自喉間迂回,手重新搭上面,耀武揚威地打了個響指,“行吧,本少爺勉為其難成全你。”

那擱在上沿的手指左右搖了搖,幾滴透明小粒的水從指骨間滑下,陷入缭繞的霧水裏。

夏至深竟然從晃手指的動作中看出顯山露水的得意與歡惬。

他哂了聲,偏不遂這人願,笑罵了句:“有病。”

“诶你這人。”對于他不接受還罵人的行為,陸隽氣得仰頭握頸笑了兩聲,不過瞬間又釋然了。

長這麽漂亮,罵人難聽點也是應該的。

指骨垂下,敲響暈了一層薄薄水意的玻璃面,他聲音洇入霧蒙裏,摻了浸濕的啞質。

“那你給我牽。”

那頭的模糊身影突然沒了動作,只餘換氣閥依舊運作與不急不緩的水淋聲,陸隽視線放在玻璃面上,呼吸無意識緊張地輕。

十幾秒時間過去,他隐約看見對面那人好似側了身,下一瞬擱落在緣沿的手指被緩慢碰住,隔着濕澤溫熱的水意。

指尖先試探地輕觸,接着腹膚擦過柔和的滑感,縫隙相壓,極慢且珍視地十指相扣。

掌心被隔絕,指膚的溫度卻毫無保留厮磨相纏。

“夏至深。”

視線緊緊盯住探過相交的手指,陸隽眼睫震顫了瞬,忽地用勁握住,不讓他後退一分一毫。

感受到對面突如其來強勢的力度,夏至深沒掙紮,只回應了他:“嗯?”

“我能實現你的願望。”陸隽手上的勁在沉默加碼,語氣露出前所未有的鄭重與堅定,“任何願望。”

因為你所想要的,我都堅定不移希望你能夠擁有。

我已經成為你的擁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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