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For You
For You
“下周的事咱們下周再聊，新聞周刊祝您周末愉快……”
試卷被窗外灌進的風吹起邊角，陸隽撐着頭一掌按下去，空氣中燥熱難消。
“怎麽每次都過這麽快？”瞧見大屏幕切回主頁面，陸隽整個人悶得蔫蔫的，沒骨頭似的趴在桌上。
身旁人聞聲，翻書的動作頓住，偏過頭看他:“你一天的活都讓我幹完了，怎麽比我還累？”
“……”偷了一天懶的陸隽尴尬地噤聲，看回去時張口就開始一本正經地誇，“我家俏俏真是全天下最善良最厲害的男朋友，辛苦辛苦。”
馬屁精。
夏至深沒話說，無奈地哂笑了聲，算是回應。
陸隽還讨好着笑正打算再誇兩句時，另一邊輕微刺耳的椅腳滑擦地面的聲音響起，他下意識看過去。
好巧不巧與隔壁林垚偷偷摸摸探身過來的眼神對上。
“不是，垚總你……”還以為林垚又要吐槽他倆，陸隽先發制人喊出聲。
“噓，”林垚蹙起眉示意他先別說話，然後從兜裏掏出手機，點出界面遞到他面前，“你先看。”
脖頸壓下去瞧，點開圖片後陸隽逐漸疑惑地歪了歪頭。
手機頁面顯示學校表白牆的空間，最上方的一條點贊和評論人數空前巨大。
:「這屆高一質量好高！今天早上看見穿一身銀絲綢長裙的仙女好米好米！！求撈撈！！！」
:「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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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住！」
下面評論量更是有種翻不到底的錯覺。
「我知道！是高一十班的季明月！我坐她後面哈哈哈。」
「我操真他大爺漂亮啊。」
「報名的時候我在她後面，因為那個時候剛好要拿東西于是把傘收了，然後她看見了就把自己的傘分了一半給我，她真的，我哭死。」
「整個人像玉做的一樣又白又溫柔！」
陸隽草草掃過一片，随後視線突然凝上某條高贊評論。
「她報名的時候葉雲舟在旁邊是吧？」
附加一張從不遠處偷拍的照片，角度有些偏，季明月腰身間的絲綢任由光琢了影，流光溢彩地朝下淌，光影割裂間，搖曳開不符此刻的清冷春色。
而葉雲舟被傾斜去的傘遮住頭頸部，只得見墨綠球衣下的高量身格，姿态慵散，橫出陰翳的手臂掌着行李箱拉杆，在炙白中曝出顯而易見的蜿蜒青筋。
拍攝角度與清晰度些許巧妙，溫柔與壓迫感強勢疊覆，成功讓許多不知情人士端起第一碗CP飯。
「這這這真是葉雲舟？」
「葉雲舟是誰？」
「哦一個高三帥哥。」
「沒人辟謠是吧？！那我開始造謠了！」
「SOS！這體型差！！好好磕！！！」
「嗚嗚嗚妹妹的腰好細，感覺一只手就能掐住啊啊啊！」
「不是你們魔怔了吧這都能磕，如果是人家親妹妹呢？」
「有些人別太離譜，一張圖就把謠造得滿天飛。」
蓋高樓情況嚴重，陸隽看得直皺眉，指了指幾條不當言論，太氣以至于憋不出一句罵人的話。
“我看見的時候已經被人轉了好幾圈空間了，”林垚又湊近了一些，臉色凝重，“跟我也八卦八卦噻。”
一猜就知道他吐不出什麽好話，陸隽沒好氣乜斜他一眼:“小姑娘是衍哥親妹妹，咱哥幾個可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哥哥幫妹妹拎拎行李箱怎麽了？”
“哦這樣啊，”恍然大悟摸了摸下巴，林垚又點開圖片翻來覆去仔細欣賞幾遍，若有所思道，“要是抛開這個問題，嘶，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說什麽？”
冷不丁從陸隽後面冒出來一句人聲，吓得偷偷摸摸議論的兩人紛紛一激靈，手忙腳亂地端正坐姿開始裝。
“哎呦你幹嘛？”壯膽子去看的林垚松下一口氣，搓了搓胸口，心有餘悸，“吓死我。”
葉雲舟眉下意識一挑:“做虧心事了才怕。”
“我沒有，你胡說。”梗着脖子去反駁，林垚想起剛才的事，急忙把手機往桌子裏塞進了些。
陸隽緩過神，開始打配合轉移話題:“你幹嘛去了？”
“下個月國慶後要辦體藝節，我剛幫季星衍開完會。”把手裏一沓文件給他看，葉雲舟擡指蹭了兩下額角，“你看看，然後向大家征集幾個節目，還有老師說要積極報名運動會項目。”
“我們去年運動會成績彙總積分是第四，這次盡量進前三。”
“提前一個月開始排練？”
“一個月時間其實也不長，早點兒準備。”
翻了翻手裏的表，陸隽仰頭讓記憶回溯了下:“我們上次表演的是個啥節目？”
“啥節目？”朱文傑也蹿過來湊熱鬧，一臉求知欲旺盛。
“一個月後要搞體藝節。”本來天氣就熱，林垚嫌棄地避開他搭過來的手，“把老子燙到起了。”
悻悻地直起身，朱文傑無語将手插褲兜裏。
“這次搞啥子節目嘛？”
“我問問去年我們表演的個啥？”陸隽手掌支着下巴，重新問了一次。
“合唱啊，”從朱文傑身後鑽出個腦袋，薛皓補充道，“去年因為比賽多，節目有些趕，所以只選了個簡單的合唱嘛。”
“你們怎麽都跑後面來了，馬上要上課了。”
葉雲舟接過茬:“老師他們提前開會了，讓我們這節課自習。”
林垚撓撓頭:“那這次還是搞合唱？”
“要是表演合唱就沒進前三的希望了。”葉雲舟語氣平靜地潑了瓢冷水。
“這個倒是沒錯。”陸隽焦慮地直抓頭發。
“那就跳舞呗。”坐在林垚前桌的向杳擰開玻璃杯瓶蓋，喝了口水。
朱文傑問:“多加幾個節目不行嗎？”
“不行，”葉雲舟擡頭對上他的目光，繼續道，“每個班最多三個節目，而且必須包括集體的和不多于五人組成的單人節目。”
“如果是合唱的話，必須是三個班的組合班形式。”
話落，原本竊竊私語的班上開始有清晰的聲音冒出來。
“別了吧，我可不想再和二班一起合唱。”
“選跳舞吧，我記得去年五班就是跳舞得了最高分。”
“姐妹兒，五班那次的finger tutting巨難。”
眼見氣氛燥動起來，陸隽趕緊站起身拍拍手:“那咱們大家夥集思廣益，有想法的跟我提，然後星期三最後一節晚自習再來投票決定好吧？”
經過幾天商讨提意見和一番投票角逐，集體節目最終選定為舞蹈，歌曲暫定為——
《大家一起喜羊羊》
“誰投的喜羊羊？！到底是誰！”
“救命這麽幼稚。”
“你們懂毛線兒！”
“別人跳國标芭蕾，街舞男女團，咱跳幼兒園。”
“主打就是一個反差感對吧？”
兩派人員唇槍舌戰，激烈到天花板仿佛都快被掀翻，雞飛狗跳的氣氛愈演愈烈，管紀律的班幹部已經控不住場開始閉眼擺爛。
“搞莫子搞莫子？！”才從外面端杯茶回來的潘成站在後門口，蹙眉皺臉，“我前腳出去你們後腳就要把整棟教學樓震垮是不？”
“選個節目都能吵起來，愣麽大些人了一點兒都不穩重！”
潘成大跨步往講臺上走，繞過立在旁邊不敢吱聲的陸隽，仔仔細細掃過黑板:“看哈選的莫子嘛，搞得楞個激動。”
看清時一頓，潘成咳嗽了聲，戰術性後轉過身，看下面一群被兇過後委委屈屈低頭不服又慫慫的高中生。
“一個兩個垮起個臉黑我是不？”潘成也不舍得罵他們，但礙于維護班主任的威嚴，不得不勉強繼續板着臉，見他們不鬧騰又不得勁，最後只能緩和道，“好了好了，我怕你們了真的是，我嘞個班主任在你們這裏逞不到一丁點兒威風。”
經過潘班主任一頓安撫，大家夥才重新活躍起來。
“老師，誰家高中生跳這麽幼稚的舞啊？”
“哪裏幼稚！小時候沒看過喜羊羊嗎？現在裝莫子成熟，有本事莫搶我糖噻。”
“一碼歸一碼，哪有你嘞個道理诶？”
“唉行了行了，”耳朵都要被他們磨出繭子，潘成幹脆折中了下，“這樣，你們還是像剛才那樣所有人投一次票，棄權的也要寫哈，然後加上名字。”
疑惑不解他的用意，但老實巴交的大家夥還是聽話照做。
将紙條收上來後，潘成大概看了看:“這個名單我自己留着保密，然後這周咱看周考成績，最後比較兩派的平均分，分高者得之。”
“大家有啥想法不？”
朱文傑舉手發言:“那另一派還沒有固定歌曲怎麽辦？”
“你們慢慢商量，”潘成一邊說着，一邊收好小紙條放進教案本裏，“反正時間一個月，綽綽有餘了。”
暫時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同學們面面相觑之後，同意了班主任的提議。
默默退下的陸隽往同桌邊湊:“你選的啥？”
“我沒選，棄權了。”夏至深偏過頭去看他。
“這樣啊，”陸隽擡指蹭了蹭腦袋，表情沒多大變化，“行吧。”
安靜瞧了他幾秒，夏至深驀地輕笑:“你選的喜羊羊？”
“……”眼神飄忽不定了幾瞬，陸隽擡眼回視，語氣上揚倔強，“怎麽了？”
沒搭話，夏至深只是擡起手，指骨壓住他額頭，動作不輕不重地彈了下。
微弱的痛感蔓延開，陸隽下意識揉了揉，剛得寸進尺更加湊近幾分，還沒出聲就被班主任逮到不認真自習。
“不想做作業就多看看書，”潘成威脅似的敲敲他頭，低聲道，“一天到黑只曉得湊到別個跟前扯來扯去。”
“小心下次把你倆調開。”
最後一句話是真真切切威懾力爆棚了，陸小少爺立馬端正态度，無比嚴肅向他做了一個拉緊嘴巴拉鏈的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