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For You
For You
峰巅最後一尾明亮消失殆盡，中心操場卻亮起大片浮動熠燦的燈色。
“各位晚上好。”
打了個示意，節奏律動輕快的音樂與燈光戛然而止，葉雲舟整個人隐在控制臺投出的陰影中，站起身扣着話筒簡單向全場問了聲好。
已經被調動起來蠢蠢欲動的情緒高漲中，聽見這聲問好，操場上瞬間響起熱烈掌聲與歡呼聲。
場外場內觀衆熱情捧呼，各部門工作人員嚴陣以待。
“那麽，”葉雲舟閑話少說，直接搖人熱場，“開始吧。”
調音臺衰減器被推上，同一刻禮炮轟然炸響，斑斓燈光閃耀，偌大舞臺霎時顯亮，開場表演人員朝氣蓬勃，随着音樂調度揮舞雙手，愈演愈高昂的樂曲成功喚熱場面。
鼎沸的人聲與力度滿格的音樂交彙起伏，場中巨型搖臂攝像機游立于半空，同步清晰直播記錄每一刻。
“我操，還真他大爺有人沒熒光棒啊！”朱文傑三人和其他班幾人充當勞力在各班空出的小道間穿行，拖着兩個箱子滿場東張西望。
林垚拍拍某個沒應援物依舊激情的男生肩膀:“兄弟，要熒光棒嗎？”
“什麽！”現場音樂聲太過響亮，加上自身極致亢奮，男生壓根沒聽見他的話，皺着臉大聲詢問。
“我說！”見這人剛才一個勁在原地舞動青春，林垚雙手作喇叭放嘴邊，直接開啓擴音器模式，和他對吼，“要不要熒光棒！”
男生瞅見他遞過來的紅色熒光棒，倒是沒着急接過來:“要錢嗎？！”
“不要錢！白借你！記得結束去後臺還就行！”見他熱血上頭也沒有喪失冷靜的睿智樣，林垚将熒光棒一把塞進他手裏，“玩得開心！”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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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好幾圈，熱得幾人大汗淋漓，終于差不多完工。
林垚熱也不敢去抹臉，生怕把臉弄花，水深火熱之時只見兩個穿着紅馬甲的人走過來，激動得像見了救世主一樣急切揮手:“衍哥衍哥！”
“怎麽了？”季星衍正在場外邊緣巡邏，視線掃到林垚雙手揮得幾乎要冒煙。
“紙紙紙，”等不及他走近，林垚健步如飛跑過去，給他手忙腳亂指臉上的汗，念叨不停，“要紙要紙。”
從口袋裏拿出一疊紙遞過去，季星衍環顧一圈後問:“不在班上坐着，跑得全身汗幹什麽？”
“還不是那背時教導主任，喊我們到處去找沒得熒光棒的人然後把那兩箱子東西發出去，熱死我了！”
跟季星衍一起的汪爽環抱手臂，幸災樂禍笑他:“唉不像我們，巡邏站崗輕輕松松。”
“你裝什麽？！”一把揪住他的馬甲領，林垚氣得咬牙切齒。
“你他媽莫把汗蹭老子馬甲上！”
“你個狗敢弄亂爺的發型！”
兩人兄弟情深，見面眼紅掐得也深。
“你們等會兒還要表演節目，”拿出手機問了句，季星衍跟他說，“可以去後臺找葉雲舟，那裏有空調。”
一個肘擊偷襲成功，林垚閃現到季星衍身後找掩護，探出頭狐假虎威，汪爽後牙槽咬得梆緊，氣急敗壞差點跳腳。
林垚小心翼翼擦掉臉上的汗，擡眼瞧了眼季星衍，這人身形挺颀，面色冷靜得仿佛自帶制冷效果，不由問了句:“哥，你不熱啊？”
“還好。”雖然不懂他問題的緣由，但季星衍還是認真回了句。
“林三土！”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喊，林垚吓得一激靈，連忙轉過身去看，看清來人時汗又冒出來了。
只不過這冒汗的原因另有其它，他側過臉指給向杳看:“杳杳姐你看我這臉是不是花了？”
“花什麽花，防水的！”半天找不着人，向杳氣不打一處來，公衆場合注意不好發火，只得壓制，“其他兩個都回去了，你還到處亂蹿做什麽？”
季星衍是巡場紀律組組長，需要帶隊巡邏，不能領頭偷懶，于是跟他們打完招呼便和汪爽往另一邊走去。
“太熱了，我得先去後臺吹空調了。”林垚心裏惦記着涼快，見季星衍他倆走了也拍拍手準備走，“我會按時回來的，放心吧！”
說完便一溜煙跑了。
向杳左看一眼右瞧一遍，好笑又無語。
林垚七拐八拐終于推開後臺主控室的門，頓時一股冷氣撲面而來，爽得他當場大張手臂擁抱空氣。
“爽！”
正和葉雲舟商量節目的布置，陸隽見他沖進來後一頓:“你這幹嘛去了？”
一五一十重新把原委添油加醋再述一遍，林垚癱在葉雲舟的位置上，看着面前一覽無餘的多機位大屏幕，突然有種君臨天下的魄力陡然上湧，立馬直起身:“雲哥，你嘞個位置有點兒叼诶。”
“是嗎，”瞥一眼過去，葉雲舟見他身上指點江山的氣勢擋都擋不住，手指蹭了蹭額角，慷慨臨時卸任，“那垚總多坐會兒。”
“各位多幫襯幫襯咱垚總。”
兩邊工作人員全部來自高中部，彼此之間多多少少了解一二，性格也比較玩得來，于是樂得輕松挨個和新任上司擊拳。
“哈哈哈哈哈哈我靠真牛逼，謝了哥！”新官上任三把火，林垚呲個大牙興奮上頭東張西望，轉過椅子瞧這兩人在角落竊竊私語，按捺不住問道，“你倆偷偷摸摸幹啥呢？”
陸隽三番五次攔着人模拟節目，确保萬無一失，可把葉雲舟聽得耳朵繭子結了一層又一層。
“你涼快了就趕緊把他拉走，”葉雲舟實在受不住了，推開陸隽肩膀走過去，又把林垚拉起來，嫌棄地催促趕兩人，“煩得我頭痛。”
被人一把輕而易舉揪起身，林垚垮起一張臉挪到陸隽旁邊:“你究竟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這麽不招人待見？”
“你才傷天害理不招人待見，”掰過他肩膀，陸隽幾步将人帶出去，關好門之前還不放心往裏叮囑了句，“你可別給我搞砸了！”
“再煩給你直接斃掉。”
門閉合瞬時，裏面傳出的聲音同時清楚進入外面兩人耳朵中。
林垚無語盯他，面上滿是一副“還好意思說自己招人待見”的吃瓜表情。
“你陸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陸隽自信扔下一句，潇灑離場。
林垚面無表情雙手合十。
尊重且讨厭。
等兩人貓着腰鬼鬼祟祟回到自家班級時，臺上正在表演一場浪漫芭蕾舞，柔和光暈與立于花萼之上的輕歌曼舞蹁跹交融。
“還沒到我們吧？”坐回位置，陸隽偏頭看身旁人。
夏至深扭瓶蓋的動作一怔，稍帶疑惑回:“我們壓軸。”
“啊，是哦。”
排了兩天的節目單，即使這樣每場都是滿滿當當，他們班抽簽數在第一天的壓軸位置，現在明顯剛開始沒多久，離他們班表演還早得很。
陸隽有些尴尬，幹笑兩聲後指着他剛喝完一口的礦泉水瓶:“我要喝。”
“你不是有嗎？”學校提供免費礦泉水還可以續瓶，夏至深眉頭輕蹙，從他椅腳邊拿起一瓶未開封的水遞過去。
陸隽昂首挺胸，選擇性眼瞎:“我就要喝你的。”
“德行。”雖然嘴裏哂罵了句，但夏至深愛慣他的毛病一天比一天嚴重，擰開瓶蓋後才送到他手上。
眼見他一口氣灌完半瓶，夏至深接回擰緊蓋子時道:“不過你的節目在中間。”
“我去。”被他的話提醒，陸隽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換衣服，本來打算在後臺換了再回來，沒想到跟葉雲舟掰扯時間過長便忘記了，衣服也忘在了主控室裏。
“等我會兒，我去換衣服！”
說完陸隽騰地起身，三步并做兩步火急火燎朝後臺走。
盯了兩秒冒失鬼的背影，夏至深仰頭正準備喝水，想起什麽時愣住，舞臺邊緣搖曳的光圈模糊了瞬視野。
只是轉眼間，他腕骨微動，瓶口便若無其事抵住唇間，再被牙鋒輕咬，溫涼水澤跟随傾倒，緩慢渡入口中，浸沒試探的舌尖，在掩飾沉默中舔舐過無味的塑膠原料。
呼息抑制下的情緒翻滾沸騰，在歌舞人潮裏，他垂眸尋找另一個人餘留的溫度與濕濡。
安靜無波又暗流湧動。
——
舞臺上節目剛表演完，燈光大盛，主持人上臺的空隙，一邊的人群突然躁動起來，夏至深偏頭去看。
在明亮舞臺燈與觀衆熒光棒海的交彙道路中，一身盛白西裝的陸隽暴露于大衆視野，他未穿內襯，規矩扣好的外套裏脖頸與兩截直長鎖骨明晰，寬肩身格與少年容貌分外出挑。
被沸熱人群吸引而來的搖臂攝像機精準捕捉他的身影，于是，陸隽便受到現場和鏡頭的前後夾擊。
他沒想到會這麽湊巧，用手遮擋住霎時亮起的燈光，等勉強适應後才放下手。
畢竟見過大世面，陸隽毫不怯場端起一身世家飼育下的從容氣場，笑意晏晏站定在原地，泰然自若揮手朝觀衆與鏡頭打招呼，食指箍套用于裝飾的戒環和手腕圈挂着的碎玉鏈子在光裏隐約閃耀冷質色調。
搖臂的專屬鏡頭加上觀衆席裏越舉越多的閃光燈，大有當紅明星走知名秀場紅毯時的外界關注熱度。
陸隽成功挽回因為突發事件可能導致下滑的學校形象，甚至不出意外增加了直播收視率。
當他閑庭信步退離鏡頭區域後，攝像工作人員完美配合，随後重回舞臺中心，主持人專業素養過硬，在鏡頭切換時立即開始過渡銜接詞，播報下一個節目。
“陸總你小子，”前排林垚利落轉身盯住剛落座的陸隽，“真是帥得有一套！”
朱文傑跑過來搖他的肩膀，表情都在用力:“你他媽爽死了吧！”
“別搖了別搖了。”且先不說爽死，要是再被這長期舉鐵的家夥以這種力度搖上幾輪，陸隽得直接暈死。
“我操！”站在他身後的朱文傑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像是看見啥不得了的東西緊抱住自己，神色驚懼，“你小子裏面沒穿是吧？！”
他這一聲動靜大得自班前排和後面其他班紛紛張望過來，可把陸隽吓到緊緊捂住敞開的前領口。
“陸總的腹肌由我守護！”林垚直接跳出來，擺出一副靠近者殺無赦的架勢，但不出一秒便和兄弟團獰笑着回頭。
“穿這麽多是有心事嗎？”
“陸總把你話語權露出來給大夥看看。”
“大夏天應該大脫特脫，要不要兄弟們幫你？”
捂衣服捂得梆硬的陸隽瞳孔地震:“！！！”
頃刻間猛地扭過身，一頭紮進夏至深懷裏，小少爺驚恐弱小又無助:“愛卿有刁民要害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