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來-4

未來-4

[我第一次使用立體裝置的時候，我就覺得，我仿佛有了翅膀。]

人們正是因為沒有翅膀，才會尋求飛翔的方法。

赫裏安斯坐在巨樹之上，目光悠悠的，他像是注視着太陽，又像是注視着很遠的地方，升起的太陽曦光打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照的暖洋洋的，身後傳來樹枝被撥開的聲響，樹葉漸漸的落下，飛蕩在空中，赫裏安斯張了張口，輕聲說道，“小孩，這麽早就來訓練。”

……他背後沒長眼睛吧？

利威爾對赫裏安斯稱呼為小孩這件事已經快習慣了——盡管他每次都有點輕微的不爽，他也沒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跟着赫裏安斯一同看着那太陽升起，遠邊的天空都被染成了橙紅色，漂亮的不可思議，那顏色映照在利威爾的眼裏，都添加了一絲暖意，跟着柔和了不少。

他不是第一次撞見赫裏安斯在高處看太陽升起了，莫名的，他覺得赫裏安斯眼中看的并不是太陽，而是其他的什麽。

至于那是什麽，利威爾也不想知道，他們本來就沒有太大的交際，除去他是他的隊員，他是他的隊長。

利威爾給人的感覺總是有一些兇悍，實際上也确實如此，就算他們三個人是來自地下街，也有不少人在暗地裏面對他們說着閑話的同時也害怕着他們，就這麽幾天展現出來的實力，就足以媲美一個精英兵了。

“小孩，”赫裏安斯喊着他，按理說，赫裏安斯并不高大，偶爾在埃爾文或者是米克的對比下，就顯得還有些嬌小，這可能也是他為什麽能夠在巨人堆裏面如此靈活的穿梭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基斯把利威爾安排在赫裏安斯的隊裏面還真是一個明确的選擇，他能夠最大程度的成長，“偶爾來看看太陽也不錯吧。”

“無論是陰天、還是雨天，”赫裏安斯轉頭看向他，他的半張臉隐沒在了陰影裏，但是那雙眼睛就如同那朝日一般，充滿着活力和光亮，利威爾很少能看見這樣的眼睛，特別是在地下街這種地方，死氣、絕望、憤慨一切跟陽光不沾邊的東西都會存在那些陰溝暗道裏，就連是經常跟赫裏在一起的埃爾文，他的眼睛也是那般深邃的，赫裏安斯對着他笑起來，眼睛微彎，“黎明都會到來。”

赫裏安斯一個跳躍就跳到了利威爾所在的樹幹之上，他伸手摸了摸利威爾的頭，得到了一個瞪視之後就立刻啓動了立體裝置，“對我不滿就追上我吧，利威爾。”他又再次喊道他的名字，他笑起來，就像是會飛一般，自由的、翺翔在這片天空，他躍過利威爾的頭頂，一個翻身倒轉——利威爾微微的睜大了眼睛，赫裏安斯橙色的頭發肆意飛揚，就像是飄動的火熱的火焰。

“先走一步啦——”

“……嘁。”利威爾頗為不爽的啧了一聲，雙手按動刀柄，瓦斯加量，他不得不承認，赫裏安斯各方面都比自己厲害那麽一點兒，所以那天也能輕松的制伏在地上。

但是，今日不同。

“喲，”赫裏安斯聽到了瓦斯加速的聲音，一個轉身背對着他，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舉動，因為他無法看見前方，但是就像是利威爾吐槽的那般，他背後就跟長了一雙眼睛一樣，就算是背飛也毫不阻礙他前進的速度，“偶爾來一次，也挺不錯的吧。”

利威爾看了他一眼，瓦斯再次噴射加速，他用同樣的招式超過了赫裏安斯，握緊刀柄，雙刃狠狠的砍入模型的後頸之中，連碎片都看得見，赫裏安斯挑了挑眉，他吹了一聲口哨，一個翻身又追上了利威爾，先行一步比他更快的砍下了樹林中巨人的後頸，木塊碎裂的聲音踏來，察覺到利威爾的目光，赫裏安斯打着哈哈，“力氣有點大。”

“力氣有點大不是理由好嗎！赫裏安斯隊長！這個月已經是第幾次你把模型弄壞了！”看到兩人從森林裏面出來，他的隊員擲地有聲，“隊長！請多少注意一下吧，還是有新隊員的情況下！”

赫裏安斯被罵的雙手合十做着抱歉的動作，不停的賠笑，說着下次一定不會了。

而他的隊員壓根不太信，問的就是他做這樣的事情已經不下數十次了。

“大哥！”伊莎貝爾和法蘭也從另一旁跑了過來，眼睛亮亮的，“哇，赫裏安斯又被罵了嗎？”她一看赫裏安斯的模樣就忍不住的笑出聲來，清晨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見赫裏安斯被隊員罵，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他還真的是毫無隊長尊嚴呢，”法蘭也跟着笑了，“我看其他隊的隊長都沒有這樣吧。”

“這說明赫裏安斯很不錯嘛，”伊莎貝爾笑道，她轉頭看着利威爾，尋求他的認同，“對吧，利威爾大哥！”

“啊。”利威爾靜默了兩秒，才應道，他想起來剛才赫裏安斯飛在他頭頂的那一片天空，想起他說的話，“還不錯。”

一如既往的完成今日的訓練之後，赫裏安斯拍拍屁股就準備換下衣服去內城一趟，他的糖差不多快吃完了，是時候該補充了，米克經常說他每次工資一發下來全部都去買糖，遲早要變成一個糖人。

在這個物資缺少的環境下，糖确實算是奢侈品了，偶爾要去買糖的時候都要走好幾個街區才能買到，而且還是要花很多錢的情況下，赫裏安斯揣着錢幣，剛走出門就看見了從宿舍出來的法蘭和利威爾，法蘭給他敬了一個不太标準的軍禮，利威爾也對着他點了點頭，赫裏安斯對他們這個态度不是很在意，他本來就對那些繁缛的禮節感到麻煩，他更喜歡大家手牽手好朋友——好吧，這個比喻确實是有點惡心，就算他做得到，估計利威爾是永遠都不可能做這件事的。

“你們要去哪裏？”赫裏安斯問道。

雖說也不算很晚，但是也差不多快要天黑了，這兩個人這個時候出來……哦，他明白了，他想起來他們有任務來着。

法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利威爾，正欲開口，然而利威爾卻搶先問着赫裏，“我記得你晚上一向是跟埃爾文待在一起的。”

言下之意他這個方向可不是埃爾文會在的方向。

“哦，我打算去買糖。”

“糖？”法蘭重複了一句，他記得那些東西死貴，至少他們是買不起的，而且從這句話也給他們傳達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今天赫裏安斯将不會在辦公室，而且法蘭還記得上次他跟利威爾去翻東西的驚險經歷，他們兩個是新兵，也不知道赫裏安斯的習慣，但是多虧在地下街的經驗，在赫裏安斯翻窗戶到埃爾文的辦公室的時候，法蘭前一步就躲進了書架之後，而赫裏安斯也沒有待太久，直接放了一些茶葉在埃爾文的辦公桌上又從窗戶翻出去了。

這個時候法蘭才意識到，在埃爾文辦公室找東西防的人不止埃爾文一個。

還有一個随時會翻窗戶的赫裏安斯。

話說為什麽赫裏安斯正門不走，怎麽喜歡翻窗戶啊喂！而且他之前還說窗戶怎麽是打開的，難不成埃爾文有什麽開窗的癖好嗎，結果是随時可以讓一個喜歡翻窗的赫裏安斯進來啊！

而且赫裏安斯能從這個高度翻窗進來也是厲害。

赫裏安斯看着發出疑問的法蘭，又低頭看了看利威爾，“你們要去買嗎，我請，比如說牛奶之類的。”

利威爾：“……”

法蘭：“……”

隊長你不要亂說話啊！利威爾的目光仿佛都要把你殺了啊！

顯而易見，赫裏安斯對這樣的目光熟視無睹，他已經被利威爾這樣看過很多回了，“挑你們喜歡的，不是牛奶也行。”

法蘭聽着有點猶豫的看着利威爾，他不是主導者，但是赫裏安斯不在的時候确實對于他們而言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之前法蘭翻東西都要提心吊膽的擔心窗戶邊會冒出一個赫裏安斯來，然而出乎意料的，利威爾答應了。

“欸，不去……”法蘭忽而停聲。

“你說的。”法蘭看見利威爾的唇角勾了勾，發現他灰藍色的眼睛也帶了點笑意，有點愣神，利威爾不是沒有笑過，但是他很少笑，幾乎可以說是不笑，他經常都是一副苦大仇恨的樣子，看到利威爾那副模樣，一般人都不敢怎麽靠近他。

“我說的。”赫裏安斯聽着挑了挑眉，對着他們招了招手，喊他們跟過來。

他确實是給他們買了不少的東西，法蘭都跟着有點驚訝，老實說他們才認識幾天，能收到這麽多的東西實屬有點罕見了，法蘭忍不住疑惑的問出聲，“赫裏安斯，送這麽多給我們，沒問題嗎？”

就算調查兵團的工資比一般人的工資高點，但是也不會高太多，買這麽多東西，肯定是一筆不小的數量。

“嗯？”赫裏安斯還在挑選着糖果，他把另一旁的紅茶葉拿起來遞給了利威爾，“這個更好喝，”他把另一個糖一起扔在了利威爾和法蘭的懷裏，他自己懷裏也不少，他根本不像是來買東西的，更像是來批發進貨的，“硬要說的話……”

赫裏安斯頓了頓，聽着老板給他打折的聲音，道了一聲謝，又轉向他們，他明明帶着笑，但是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笑意并沒有抵達眼底，就如同陰翳的猛獸，這一切都是假象，随着赫裏緩慢道出的話語，利威爾的眼神也跟着沉了下來。

“別人有的東西，調查兵團也不會虧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