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來-14
未來-14
如果目标是潛入內部的話，那麽……
“王都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赫裏安斯擡眼看着埃爾文，那雙暖橙色的眸子在黑夜的照耀下竟然顯得有些發灰，裏面的情緒生澀難懂，紙張翻動的聲音緩慢而富有節奏，這裏的黑夜還是有些發冷的，窗戶大大咧咧的開着，外面的風輕輕的吹了進來，掀起了窗戶的一角。
“我接下來不用說，你也應該明白了吧，埃爾文，”赫裏安斯彎了彎眼睛，但是笑意卻沒有達到他的眼中，他嘴角的弧度又冷又淡然，“巨人可能在新兵裏面的事情。”
如果王都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的話，進入內城最不容易被懷疑的方法是什麽呢？
難民是很難進入內城的，雖然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是最大的——就連是赫裏安斯本人，他對這種事情再清楚不過了，想要進入內城不被懷疑的方法，那麽就是加入訓練兵團成為前十名，然後成為憲兵團的人進入內地。
再加上因為巨人來襲，這次的難民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那麽，還有一個問題。
到底是巨人能夠變成人類，還是人類能夠變成巨人呢。
他們一直都不知道巨人的來歷，就算是韓吉一直在研究着巨人，令人遺憾的是，沒有任何進展。
赫裏安斯打着夜燈，站在了最高的地方，是的——他又沒有睡覺。
倒不是時隔多年回到了訓練兵團讓他懷念或者是興奮的睡不着，而是單純的睡不着罷了，或者說他根本不想入睡。
經過剛才的一番探究，他大概是知道了格裏沙，也就是艾倫的父親的下落了。
在那段時間裏，赫裏安斯有空的時候都會去拜訪艾倫他們一家，也碰巧看見過他的父親，但是他的父親，精神狀态看起來不太好的模樣，總是注視着遠方就連是他最可愛的兒子喊他，他的妻子喊他，他過了許久才會應聲，回答之後又會注視着艾倫，持續的、很久的像是機械性的操作，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無人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在那之後，赫裏安斯再去拜訪的時候，就再也沒有看見他的父親，而艾倫的媽媽也閉口不談，就像是他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艾倫不可能是巨人，至少不會是那一天破壞牆壁的巨人，那一天破壞牆壁的巨人有兩個。
那麽，至少懷疑的人至少是兩個或者是兩個以上。
而且還要是難民，沒有家人的新兵。
赫裏安斯翻看着從基斯拿過來的新兵資料，一個一個的翻看了過去。
這麽一看，沒有家人的難民其實很多。
都是戰争導致的結果啊。
赫裏安斯嘆了口氣，又繼續翻看了起來。
“赫裏隊長，”當天剛亮起肚皮白的時候，法蘭一睜眼發現赫裏安斯果然不在自己的床鋪上的時候，不知道該是罵他又不睡覺還是該勸說他多休息，利威爾大哥也是，自從當上了兵長之後，眼下的青黑好像就更嚴重了，其實調查兵團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辛苦，別看赫裏安斯天天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但是實際上大家暗地裏都明白，他是僅次于埃爾文之下的人物，說一句副團長也不為過，“又沒睡啊。”
法蘭攀上屋頂，果然發現了某個熟悉的身影，但是看着赫裏安斯枕着手睡覺的模樣，在那一刻的法蘭什麽情緒都跟着消了，明明有床但是又害怕打擾他于是跑到了屋頂來睡覺，像是貓又不像是貓，貓夜晚也很精神但是他們可不會管主人的死活。
“法蘭？”赫裏安斯醒的很快，法蘭還正想坐下來幫他收拾在旁邊的資料，見他醒來也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喲，隊長，該醒來吃飯了，太陽曬屁股了。”
赫裏安斯坐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還有點懵，“早餐路上吃吧，看能不能遇上埃爾文。”
“昨天的事情，有結論了嗎？”法蘭驚訝道。
“不算是，”赫裏安斯眨了眨眼，“現在還沒有證據，只能先看看。”
如果新兵裏面真的有巨人的話，那麽王都裏面的東西才更為重要，他們不惜破壞牆壁但又要潛入這個地方的東西，不用說都很重要。
不過赫裏安斯回去還是晚了一步，埃爾文已經先行離開了，赫裏安斯揉了揉頭感慨了一句，“這人天天是不睡覺的嗎，怎麽這麽早就走了。”
聽到他這句話，法蘭也忍不住的吐槽道，“隊長你也不逞多讓，昨天晚上又沒睡吧。”
赫裏安斯當作沒聽見，擡頭看着天空感慨着今天天氣真好。
法蘭無奈的嘆了口氣，每次隊長岔開話題的時候都會感嘆天氣，都不知道換一個理由嗎。
“利威爾大哥！”
“是要叫兵長啦，伊莎貝爾。”
“無所謂啦，反正大哥不也是應了嗎？”
看着利威爾穿着整齊幹淨的軍服向着他們走了過來，赫裏安斯也擡手跟他打了一個招呼，利威爾本來是打算去訓練場的，但是在門口看到了三張蠢兮兮的臉才改了步調，向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這次怎麽樣？”
他指的是訓練新兵的事情，赫裏安斯暫時還沒有把巨人猜想告訴利威爾，知道這件事的也只有埃爾文。
其實很多人都無法把人類和巨人聯想起來。
如若不是親眼見過，赫裏安斯也很難把這兩個東西聯想起來，畢竟巨人這東西看着實在是太惡心了，盡管它長的像是人，但是卻又最不像是人的東西。
“有幾個新兵還不錯，很能打。”
“是的！”伊莎貝爾也跟着笑起來，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他們這屆的女兵比男兵還厲害欸，特別是那個叫三笠的，她的格鬥技就像是天生的好，我都差點打不過呢，哇真的好厲害。”
“男兵也有幾個不錯的，”法蘭接着她的話說道，“就比如隊長你看好的那個艾倫，還有那個叫什麽萊納的，他的格鬥技相當不錯，還有那個比較安靜的貝爾托特，那個家夥長的真高啊，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才十幾歲就那麽高了。”
伊莎貝爾和法蘭兩個人就像是被打開了開關一樣，說個不停，但是利威爾并未制止他們，赫裏安斯在利威爾的臉上停頓了一秒，又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不是很溫柔嘛這個人，赫裏安斯怎麽也想不明白，能夠耐心停下來聽伊莎貝爾和法蘭這個可以談得上是廢話還能露出欣慰表情的家夥，會談得上可怕。
“如果赫裏安斯隊長你說那個面無表情的樣子，說是欣慰的話……”在利威爾班裏的士兵都很尊敬利威爾，但是有些時候莫名的有些害怕他，于是赫裏安斯便找了一個時間問問，但是得到的答案都不盡人意，“還是算了吧。”
“确實算是啊，”赫裏安斯咬着勺子，鐵的味道在他嘴裏慢慢散開，他看着在旁邊訓練隊員的利威爾，看着他兇狠的模樣，赫裏安斯又收回了目光，“确實挺恐怖的。”
“這個訓練方法有點恐怖啊。”赫裏安斯這樣感嘆着，完全沒注意坐在對面的人對他欲言又止的模樣。
赫裏安斯隊長你平時訓練人的方式也差不多啊，感覺利威爾這麽恐怖都是從你身上學來的啊。
埃爾文身為團長，出差的時間很多，時而不時的都要出去兩三天不回來，等到埃爾文處理完事情回到調查兵團的時候都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而赫裏安斯也把事情告訴了埃爾文，說完之後赫裏安斯問着他，“需要我把事情告訴韓吉或者是利威爾嗎？”
“暫且不用。”埃爾文沉思道，他注視着眼前的文件，明明是沒什麽表情浮動的模樣，可是莫名的赫裏安斯就是察覺的出來，這家夥興奮起來了，所謂的又離人類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雖說赫裏安斯對人類的真相沒太大的興趣，他時常也說過人活在世上要留一個念想，如果用埃爾文來打比方的話，那麽埃爾文的念想就是探究牆壁內的真相吧，那是他的動力，也是他的夢想。
“不能打草驚蛇，在無法确定真正的人之前，”赫裏安斯拉下椅子坐在一旁，他跟埃爾文的談話總是發生在夜晚，今天的夜晚沒有星星，窗戶依舊是敞開的，窗外的風吹進來，吹動了他的額發，“能變成巨人的人類，那還算是人類嗎？”
赫裏安斯不免的發出這個疑問。
但是無人能回答他。
因為誰都無法評判，能夠變成巨人的人，是否還擁有一顆人類的心髒。
他又想起來那個時刻，無盡的硝煙在潔淨的天空中燃燒，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冰冷的流淌在自己的身體裏面，他們哭喊着、叫喊着，在巨人的手下掙紮着，最後被蠶食掉。
“真是一個糟透了的世界。”
“……是啊。”
聽着他的話，埃爾文把窗戶關上，今晚不會再有人來了。
盡管如此，世界還是依舊運轉。
草木生長、鳥語花香。
如此美麗而又殘酷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