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路向前(完)
一路向前(完)
暖陽下，小販推着車子，車上挂的鈴铛叮鈴咣啷的響着，孩子們圍在小販旁，嚷嚷着要冰糖葫蘆。
夏側頭望去，有些愣神。
“我想要!你要嗎” 金陵湊到夏面前，眨巴眨巴眼睛。夏反應很快的将她推開。
“不用了。”
“那你在這兒等等，我去去就回。”金陵的聲音依舊清脆，絲毫沒有因為夏的話語影響情緒。
“随便你吧……”夏還沒有說完，金陵就已經消失在人群中。她獨自坐在包子鋪裏，手指輕點木質桌子，發出噠噠的聲音。
“娘親，這個人的衣服好奇怪——”一個奶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用多想，話語中的“這個人”值得就是夏。
夏沒有反應，手指在木質桌子上打着圈，手心已經冒出了汗水，她不喜歡被人指指點點，也更加不喜歡去面對那些人的指指點點。
“噓……小寶，我們要尊重別人!”女人将孩子快速的抱走，可是很輕的一句話卻讓夏倍感溫暖。尊重別人嗎
“嘿!你怎麽又在發呆!”金陵将一串冰糖葫蘆塞進了夏的手中，這一次夏沒有拒絕。
7.
“我們吃些什麽”
“你想吃什麽”金陵晃着腦袋，嘴裏咬碎冰糖葫蘆，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我都可以。”
“不用害怕沒有錢!”金陵說着便從口袋裏拿出一沓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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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是你的錢。”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即使是朋友，我也不想用你的錢。”
金陵停止了向嘴裏塞冰糖葫蘆的行為，臉上幼稚的笑容漸漸收起。
“我講不出什麽大道理，可是我知道，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幫互助。”金陵語氣中帶有一絲落寂，此刻夏似乎能夠看清她的面容。一陣風吹過，揚起的沙土，迫使她閉上了眼睛。
睜眼時，模糊的面容就已經消散，再一次的，她看不清金陵的臉，更聽不懂她的話語。
8.
夜已經深了，過去沒有工廠的鄉鎮，天空布滿了星辰，夏仰頭欣賞，金陵卻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她。
“你看我幹嘛”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看你的星星，我也看我的啓明星呀!”金陵雙手撐着頭，望向夏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件完美的作品，夏的臉有點微紅，沒有燈光，無人察覺。
“未來是什麽樣子的”金陵問。
“你不是未來的嗎”
“不是。”
“那……”
“我是過去。”
夏被金陵這一番言論弄得雲裏霧裏，再一次的，她覺得眼前的人瘋了。
“未來是什麽樣子”金陵再一次問到。
“這裏不就是未來嗎”
“這是過去。”
夏緊皺着眉頭，這人說話怎麽這樣子，什麽未來，什麽過去啊!
“哎，”輕嘆一聲，夏慢慢的說，“未來很美好，能吃飽穿暖，安老懷少。”
“還有呢”
“有了自己的工廠，各個領域人才輩出。”
“還有呢”
“國家強大，再也沒有人能夠輕而易舉的侵略了。”
“那就足夠了。”金陵雙手交握，放在胸前，仰望星空似乎在許願。夏靜靜地看着，視線漸漸地從天空轉移到地下，風吹過，草葉浮動，像是淺淺的小河灘，一片枯葉落下，便會激起圈圈漣漪。
9.
夏草地上醒來，鼻尖環繞着草木的芬芳。“你醒了”金陵躺在旁邊，雙手交疊枕在腦後。
“我們今天要去哪”夏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
“向前走。”放到現在，金陵這句話恐怕能得廢話一等獎了。
10.
踏上前行的道路，能見到的路人越來越少，夏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人，有一些煩躁。
“金陵”
“嗯”
“怎麽沒見到什麽人了。”
“我也不知道。”
“這不是你的故鄉嗎”
“是啊。”
“那為什麽你也不知道!”
“過去太長時間了。”
“呼——”狂風吹過，打斷了夏的抱怨。她将臉埋進臂彎，防止砂土進入眼睛。
茵茵綠草，豔豔叢花使人眼花缭亂。美景尚未镌刻于心，不過多久，那“草場莺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還有“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的佳境淪陷為殘枝敗柳，淩空飛舞。
濃煙的味道異常刺鼻，火光沖天，衰草枯楊瞬間被火星點燃，天邊燃起了一道紅光。
“這是怎麽了”夏雙腿在打顫，心簡直要跳出來了，僅僅一瞬，怎麽變化那麽大
金陵的衣袖被夏緊緊握住，她像失去生命一樣，雙手下垂。
“金陵，金陵!”夏劇烈的搖晃着她的手臂，“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因為土匪，強盜，罪人。”金陵含糊不清的吐出這幾個字兒，意識極度的幻散。
“砰砰砰。”一陣巨響傳來，夏縮起脖子，護着腦袋蹲了下來，響聲停止，金陵依舊像呆頭鵝一樣傻傻的站着。
夏真的恨不得在她臉上抽兩個大嘴巴子，說不定這樣可以把她魂招回來。
“金陵!金陵!”夏剛想踐行一下自己的想法，又是一陣巨響傳來，這一次伴随着的還有此起彼伏的慘叫。
似乎天崩地裂，黑黃的土地再也沒有綠草的裝飾，也沒有了雨滴的澆灌，漸漸的出現了龜裂，像是老人枯瘦的手掌，一道的掌紋清晰可見 。
“金陵……”夏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眼前的一切讓她震驚，同時也更加的恐懼。
夏回頭望去，原先涓涓流淌的小河，變得鮮紅，那粘稠的液體是什麽根本來不及推敲，并又是一陣巨響，這一次夏分辨出來了，那是槍聲。
“這裏是哪裏!”夏拉着金陵向前跑，離槍聲越遠越好，一邊跑一邊質問。夏胸口巨的起伏着，一陣陣刺痛傳來，她跑不動了。
11.
沉悶的一聲，夏重重的摔在了石頭上，後腦勺流出深紅的血液。“嘶——”夏吃痛的皺起眉頭。
可這一次，金陵卻拉起了她的手，夏想用手去捂住傷口，硬生生的被她掰開來。
“你幹什麽!”夏煩透了，周遭黑漆漆的，就連天空也被污染成了灰色，刺鼻的煙味讓她的喉嚨都發幹。
“我帶你出去!”
“出去能去哪!而且這裏是哪裏!你一直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現在又發生了什麽!你剛剛又是怎麽了!”看見金陵“還魂”，夏開始發起牢騷。
“跟我來!”金陵解釋都不想解釋一下，拉起夏便向前面跑。
夏從來沒有感受到自己可以跑的這麽快，風在眼前呼嘯而過，準确來說她就是那個風。
過去了多久？她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她不知道。這又是哪裏她也不知道。
沒有目的的向前奔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似乎也沒有人在意，直至她筋疲力盡。
12.
夏正脫開金陵緊握住她的手 ，手上全是汗水。
用手撐着膝蓋，夏這才勉強的挺直腰杆。
“我不跑了，跑不動了。”夏氣喘籲籲的說着，汗珠順着額頭滑下。
可是金陵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抓住她的手往前面跑。
“我都說了，我跑不動了!”夏扯着嗓子喊。金陵這才停一下。汗水流到傷口上，夏疼的雙腳打顫。
13.
“你安全了……”
“啊？你說什麽”夏聽到金陵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她真的瘋了，這裏怎麽可能安全!可她剛想反駁，話語便卡在喉嚨中說不出來了。
四周的景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化作片片灰塵在天空中飛舞。
“金陵金陵，你沒事吧？”看着金陵也在一點點變為灰燼，夏感覺這一切都太虛幻了，但是心中的情愫讓她還是第一時間關心朋友的情況。
“我沒事。”金陵笑了，夏看見她笑了。
夏看清她的臉了，她真的是金陵，是六朝古都南京。而這裏，是歷史的長河，一路向前，萬古不變。（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