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川
顧川
單向玻璃後，林葉箐一直注意着顧許轶的狀态，她聽着顧川的話，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
“靠，這老油條一直在刺激顧許轶，不行，我聽不下去了。蕭隊，我要進去。”
林葉箐放下監聽耳機，看向她身邊的男人，一臉的煩躁。
蕭慶思量片刻，點頭準了。
于是林葉箐推門進了去，拽過顧許轶的手腕，把人推到椅子上坐好，這才對這顧川不客氣地開口，“顧川，廢話別說太多。”
“現在你見到人了，可以交代你的同夥了。”
林葉箐看着他，沒給他再刺激顧許轶的機會。
顧川的目光在她們兩個身上來回逡巡，不過片刻又垂頭笑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會相信趙愈說的。”
“你們兩個……居然是那種關系……”他自顧自地說着話，臉上竟然露出了一點臨死前的釋然來。
接着，他的視線又落回到顧許轶臉上，“小轶，重要的事，我只說一遍，你要好好記住。”
然後，他說：“趙愈就是K，他培養的勢力散布在南岸市各處，藏在警局和律所的也不少，其中一個就是……”
話說到這裏還不算完整，可是審訊室裏的監察系統突然發出了警報聲。
林葉箐也在警報響起的一瞬間預料到了什麽，當即拉着顧許轶就往審訊室外跑。
“嘭！”
爆炸聲響在她們身後，林葉箐抱着人向外一撲，把巨聲扔在後頭，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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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鳴一陣之後，顧許轶才被人挖出來，她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林葉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林葉箐搖頭，給她說明情況，“我沒事，顧川……他的體內應該被安裝了芯片，只要檢測到他說出了什麽核心信息，就會自爆。”
“可是我們在抓到人之後就給他做過檢查，怎麽會？”蕭慶發現了這事的棘手性，眉頭緊蹙。
“那群毒販手裏的高科技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先進，像這樣的事在林景明一家被屠的那樁案子裏也出現過。蕭隊，你不能把咱們的敵人想象成花貓啊……”林葉箐扶着顧許轶站起來，對這位臨時空降過來的支隊隊長有些無語。
蕭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轉到下一個話題，“你先帶顧律師在休息室裏坐會兒，我去聯系技偵，其他人看好現場。”
“嗯。”林葉箐點頭，帶着人往休息室走。
爆炸發生在瞬息之間，顧許轶沒想到顧川居然會這麽死了。
她還什麽都沒有做，兇手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那……她應該做什麽？
顧許轶的情緒有些低落，她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望着面前的茶幾出神。
忽然間，冰涼的水杯在她的臉頰上貼了一下，林葉箐的聲音随之從頭頂傳來，“在想什麽？這件事情還遠沒有結束呢。”
林葉箐的一句話把顧許轶拉回現實，睫羽輕顫，她接過那杯水，對林葉箐道了聲，“謝謝。”
她沒有明說，林葉箐卻知道她謝的是什麽，二人極其默契，半晌無話。
顧許轶低頭喝水，林葉箐坐在她邊上，伸手幫她整理亂掉的頭發。
栗色卷發拆下，林葉箐重新幫她挽了個半披發，夾好夾子。
這些動作仿佛已經刻進了她的DNA裏，成為了她的本能。
而顧許轶，她也習慣于林葉箐的本能。
這會讓她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她還活着。
和林葉箐安靜坐在一起的時候，顧許轶總能想起庭審結束那天的傍晚。
雲翳在天邊造就黃昏，夕輝下林葉箐牽着她的手，陽光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被林葉箐拉着走的這段時間裏，顧許轶一直很安靜，乖得像只溫順的綿羊。
只是到了福利院門口，看到院長媽媽的時候，顧許轶突然往後退了一步。
那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離開了家，成為了沒人要的孩子。
她一味的傷心害怕，捏疼了林葉箐的手，但林葉箐沒有說，只是站到她身前，将她的頭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肩窩裏，聲音溫柔堅定“顧許轶，這件事情還遠沒有結束呢。”
那是一個夏日的黃昏，一顆大香樟樹下面，兩個小女孩擁抱着彼此，像是把對方當成了最後的親人。
顧許轶到現在還記得，那時林葉箐也曾為她紮過頭發，也是挽着的半披發。
美妙的巧合令她的情緒逐漸變得積極。正好，蕭慶在這時風風火火地趕到了休息室。
“案子有新進展了，就在剛剛，有一個境外號碼給顧川的智腦發送了通訊，攔截之後我們發現那個境外號碼的使用人很可能就是K。”
蕭慶緊皺的眉頭因為這個消息稍稍舒展了一些，不過一瞬他又因為耳機裏同步傳來的寫內容再度将眉頭擰得更狠。
顧許轶注意到他的神色，不由得緊張起來，她正欲開口，林葉箐就先她一步把她想知道的問了出來，“蕭隊，又有新進展了？”
“……”蕭慶張了張嘴，沒組織好語言，便只好把人直接帶到了技術部門去。
技術部門中，一塊高清顯示屏上正追索着那條消息，查到的最後，境外號碼的綁定人是剛剛死了的顧川，而發送訊息的號碼定位顯示在崇遠市，離他們将近500公裏。
“趕緊接崇遠市羅局，我們要第一時間确定K的位置！”蕭慶話音剛落，通訊就接在了耳機裏。
還不等他開口和電話那天的人說話，內線通訊打到了林葉箐這裏。
“喂？”林葉箐出門，接上通訊。
“葉箐姐，蕭隊在你那兒嗎？你你趕緊讓他來一趟物證科，顧川的智腦剛剛收到了通訊，而且還是連續兩次！現在響了第三次了！”
“我知道了，蕭隊馬上就會過去。”林葉箐給出保證，進門就拽了蕭慶的耳機，“蕭隊，追蹤K的事我來和羅局說，現在有人正在給顧川發通訊，并且在我們進來的這段時間裏，通訊響了兩次。我懷疑，發通訊的人很可能是K。”
“好。”蕭慶明白了她的意思，片刻不停地往物證科趕。
現場氣氛十分緊張，顧許轶的心也不由得懸了起來。
如果說趙愈就是K，那麽顧川和K之間至少是在媽媽出事之前就有聯系，再加上顧川不喜歡媽媽和林警官來往……
那麽，這兩樁案子就有同樣的兇手，顧川很可能只是在裏面扮演了一個無關痛癢的角色……
思及至此，顧許轶呼出一口氣，緊張更甚。
林葉箐和羅局那邊交代完，面色也不大好看。
她挂了通訊，看向顧許轶的時候面上稍稍柔和了些。
“顧川這邊你暫時不用管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我這上班第一天就碰上大案子，估計得連續加班了。”
林葉箐摟着她的肩往外走，一邊從通訊列表裏找了個還算信得過的人。
顧許轶并不太想在這個時候離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呆在這裏并不能幫上什麽忙，所以她對林葉箐的安排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出了市局大廳，一位女警察在車裏朝她招了招手。
“這是孟笑笑，我們隊裏的後勤，地址我已經告訴她了，你到了地方就下車。”林葉箐簡單介紹了人，給她開了車門。
等人坐進車裏，林葉箐又不大放心地囑咐道：“我今晚不回家，你要記得把吃晚飯啊。”
顧許轶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好好，我會記得的。”
“還有，不許吃外賣。”臨走時，林葉箐又加了一句。
“知道啦，小管家婆。”顧許轶朝她揮揮手，“快去忙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林葉箐這才收起黏在顧許轶身上的目光，匆匆趕回。
汽車發動，還沒來得及走出5米，就被人從前面攔住。
來的人是羅霏。
她攔了車便立即退到了駕駛座的車窗邊，屈指敲了敲車窗，“笑笑姐去哪啊，我回律所，順路的話也捎我一程呗。”
孟笑笑一看是羅霏，随口答應下來，“沒問題，顧律師回家剛好也經過律所，順路的。”
“那就好。”羅霏松了口氣，坐到副駕駛上，系了安全帶才轉過去和顧許轶說話，“你怎麽不回律所？”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想先回去休息一下。”顧許轶扯了個小謊。
羅霏聽了她的話立刻關切地打量起她來，确認沒有外傷這才拍着胸口放松下來。
“休息一下也好，我會記得幫你請假的，以免你明天來上班被寒庭那個家夥刁難。”
她給了顧許轶一個安撫的眼神，并主動提出幫她請假，渾身都散發着前輩的人性光輝。
“好的，謝謝前輩。”顧許轶感謝道。
“小事啦，不用謝，而且我也沒比你大多少，你別叫我前輩啊。怪不習慣的。”羅霏擺了擺手，随手撩了把頭發。
淡淡的香水味揮發出來，顧許轶呼吸微頓，依着她的話順從改口，“羅霏姐。”
“哎，叫得真好聽。”羅霏應了一聲，明顯的心情不錯。
閑聊間，車開出了市局，走上高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