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傾慕

傾慕

這天剛上完體育課，劉海濕噠噠地貼在額上，大汗淋漓。容夏和同桌說了聲，去洗手池沖了把臉。剛轉身，一個身影一瞬而過。

她愣了下，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身邊，有一個女孩在和他說說笑笑。她跟在他們身後，偷偷瞄了一眼那個女孩。女孩的面容是張揚的漂亮，鳳眼長發，和他很配。她不敢再看，回到座位好一會兒，才和同桌借了鏡子。

同桌葉渝是個好奇心極重的女子，聽她借鏡子，一時好奇，便問了句：“你不是對這不感興趣？”

容夏：“随便看看。”

她盯着鏡子中的自己，臉上還殘留着水漬，眼底下青黑一片，與皮膚形成了強烈反差。

天壤之別。

她不自覺抿了抿唇，将鏡子還了回去，随手抽出一本習題來做。盯着題目半晌，心裏卻是想着他和那個女孩，思緒混亂壓根下不了筆。她索性把筆放下，趴在桌面上休息。

閉眼那一刻，一滴淚淌了下來，被吸進面料裏，暈開了一個水花。

她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她拼命學習，真正想要的卻什麽也得不到。

比如那個她私藏于心底的少年。

也已經，有了傾慕的皎月了。

和他一樣，如此明亮。

夜裏，她做了個夢。夢裏光怪陸離，醒來時，枕頭已經被淚浸濕了。下床去洗手間，鏡子裏的人雙眼通紅，一道道淚痕挂在蒼白的臉上。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揚了揚嘴角，想讓自己的樣子沒那麽凄慘，可過于勉強的表情更怪了。她放棄掙紮，洗了把臉，大腦自動閃現着夢裏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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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噙着笑，牽着新娘的手走過長廊，在人們的歡呼聲中擁吻。她躲在後臺，目睹這一切。

她甚至連賓客都不是。

她對他而言，始終是個陌生人，就像是，從沒在他的世界出現過一樣。

她蹲了下來，臉上淚和水混在一起，心髒像被一只手緊緊抓着，難以言喻的疼痛在身上蔓延，那麽痛，痛得她失聲痛哭，一夜不得安眠。

第二天她請了假，在家裏呆了一整天。

正午陽光正好，她靠在窗邊，盯着穿過樹葉的斑駁日光，秋蟬聲透過天際。淚又不自覺淌了下來，似一顆顆斷線的珍珠，揮灑向被陽光偏愛的樹葉上。

從初二到高二，她喜歡了他近三年。

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那個被風偏愛的少年。

木棉花的香氣依舊殘留在鼻尖。忽聽見少年的爽朗笑聲，她擡頭望去，只見落花獨為他一人起舞，洋洋灑灑悉數将他擁入懷中。額發輕揚，清爽的夏風吹散了燥熱，卻始終吹不散萦繞于心間的愛意。

繁枝響晃，他輕撚一瓣木棉攏于掌心。

容夏時常想着，如或可以，她願做那瓣木棉，用生命去奔赴這天地間獨一讓她欣喜的人，為他吟唱她所愛的序曲。

他是旭日初生的朝霞，與天地一同爛漫。

一片落葉随風飄進，顏色翠綠顯眼，她伸手接過。明明是新生的嫩芽，卻不合時宜落下，短暫一生潦草結束。

她何嘗不是如此？不合時宜地喜歡一個人近三年。

喜歡他奔跑時被風吹開的額發，喜歡他遇到難題時微困惑的表情，喜歡他傍晚時與好友坐在草地上，露出一個随心的笑。餘晖慵懶地灑在他身上，他染了一身金黃，切實讓她過目不忘。

而如今，會有其他女孩發現她埋藏許久的秘密。

少年還會有哪些令她心動的畫面？她見不到了。

就讓她最後一次，當游走于陰暗處的愛戀者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