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逃走

#26逃走

#26

阿灰自然不會強迫她。

只不過……

人的欲念并不容易那麽快消失,更何況他忍耐已久,已是格外克制。

可,面對着她,他點頭道:“好。”

沉默幾許。

他道:“我去将外衣洗了。”

餘聲聲目送阿灰離去背影,身上被他撫觸過的地方仍有隐約熱意,她又不是沒有感覺的人,更何況前世還成過親,知道具體怎麽一回事。

也不是完全擔心他的傷口。

太快了……

人總該多相處些時日。

-

此時此刻。木屋內。

劉鸷同樣被關在屋中,擡眸望封閉的窗口。

比他人好的是,他位于主屋,周遭都細心地鋪上軟墊,香薰缭繞,吃穿用度不愁,且房內還站着七八個畢恭畢敬,仿佛聽從他命令的下人。

貼身小厮端着飯菜進來。

劉鸷看都沒看,反手将它打落在地,調轉輪椅回桌旁。

小厮也未生氣,而是低頭将飯菜碎碗一一拾撿起來,交給旁人。

他站在劉鸷面前畢恭畢敬說道:“公子,最快明天下午,陳賞公子的父親,鎮國公便要到了。”

“雖然我們都已安排好,不會出什麽意外。還是想跟公子提前知會一聲。劫掠餘小姐、柳小姐,宋公子,殺害陳公子,都是公子一人行事,只為報複餘小姐。公子也要盡量激怒鎮國公,讓他一刀殺了您,自然我們也會找機會幫您,切莫讓他将您帶走,否則公子将被折磨至生不如死。”

劉鸷視線朝前,充耳不聞。

“雖說公子向來心狠手辣,無所顧忌。但小的服侍公子多年,也知公子亦有軟肋。”在劉鸷的視線朝前,充耳不聞中,貼身小厮繼續:“自公子喪母後,布政使大人對公子可謂盡心盡力,捧在手中。現如今布政使大人在王爺手下辦事,且不說公子若不配合,王爺對布政使大人如何想?萬一被鎮國公認定布政使大人跟這事有關……布政使的人多年籌謀毀于一旦,如若布政使大人再無權勢,他和您的弟弟會落至何等下場,公子想必清楚。”

以往都是劉鸷要挾別人。

生平第一次輪到他人用家人要挾他。

劉鸷浮出一個極近嘲諷的笑容。

可他不認為這是善惡有報,天道好輪回。

他是輸了。

輸在了權勢更低,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如若他是皇子,是皇帝,區區一個淩安王蕭郁又如何?

劉鸷壓抑的眼眸中戾氣迸發,但很快也認了命,蕭郁心思缜密、謀而後動,自己是早就準備好的替罪羔羊,無論如何都不會有活路了。

他轉過輪椅,無聲張口:你告訴我,蕭郁為何要苦心布置這一切?只是為了在餘聲聲面前演一出戲?

貼身小厮自從他出事後陪在他身側,已能大概從情境和口型猜出他的問題。

小厮點頭:“是。和公子一樣,王爺中意餘小姐。”

可笑!

蕭郁竟當真如他一般喜歡餘聲聲。

笑意漸消,劉鸷眯住眼。

自己鐘情餘聲聲,原打算殺了蕭郁、陳賞後,将餘聲聲娶回家,哪怕她不願也會強娶。但淩安王蕭郁更狠一點,他如此籌謀,不僅要得到她的身還要哄騙她的心,要讓她對他死心塌地。

驀地,劉鸷腦海中浮現出餘聲聲被父親強逼成婚,主動去見自己,清如水的眼眸中并無半點怨恨,掖被角時的動作很溫柔,她靜靜地說:“所以現在你也知道,當你淩虐別人時,別人會有多痛。你害怕嗎?”

劉鸷擡頭: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只有一個條件。

貼身小厮盯住他唇形:“公子請說。”

劉鸷:讓我見一面她,或者幹脆死在她身邊。

-

蕭郁站在溪水邊停駐。

天高水清,遠山缥缈,視野本極為開闊,他緩慢外衣脫下擲入水中,盯着外衣上的血漬花開,滲入水中。

并非因她拒絕而憤怒。

而是——

他知道。

即便到了這個程度,餘聲聲對他仍舊不算完全信任。

有人來的動靜。腳步聲格外明顯。

許是察覺到他的低氣壓,對方隔了尚遠便停下,拱手:“王爺。”

外衣被水中石頭挂住,在透明流動的水中往下滲出流動的血絲。

蕭郁語調不露情緒:“何事?”

下屬禀報:“柳小姐的信件已傳往皇城。”

蕭郁故意放了宋适和柳思回去,徽州縣官身份低微,又是劉鸷父親劉争的門生,這種事恐怕不敢處理。

柳思直接派人去皇城報信是預料中的做法,她哥哥柳舟鎮守敘州,離得不遠,想必會盡快趕過來。

同時,他還把陳賞在徽州失蹤之事透露給鎮國公陳辜。

陳辜愛子如命,陳賞消失這麽久,心急如焚,必然也會到。

“做得像樣一點,不要留破綻。待鎮國公到徽州後,讓他來這找到陳賞屍體。再讓他親手殺了劉鸷,以洩心頭之恨。”

“屬下明白。”

下屬頓又道:“劉鸷答應配合我們,僅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讓他臨死前見一面餘小姐,或死在餘小姐身邊。”

“拒絕他。”蕭郁将黑眸轉過去,冷峻無比,“異想天開。”

劉鸷知道他的身份,他不會放他單獨見餘聲聲,更不會讓餘聲聲見證他的死。

餘聲聲未必受得住親眼見到有人慘死面前。

下屬絕不争辯:“屬下告退。”

外衣讓溪水磋磨着,蕭郁也下水清洗一番。

動作時,肩胛傷口隐隐作痛,想要騙她,自然不會随意做個假,疼痛是真實存在,只不過藥師提前處理過不會潰爛或導致他發燒。

腦海中想的都是餘聲聲坐在溪水邊,陽光被溪水反射到她身上,落滿金輝的樣子。

想要她。

越被拒絕就越想要。

剛剛差一點就讓她心甘情願了。

洗完穿好衣服,走出幾步路,餘聲聲正好從遠處過來。她用手擋住眼睛上方的劇烈光線,慢慢停下:“我還以為你不會洗衣物。”

阿灰拎着濕漉漉外衣走過去:“确實不會。”

餘聲聲瞥了眼:“得擰幹,不然到晚上曬不幹。”

說完,她主動抓起衣物,往後瞧鵝卵石謹慎地退幾步,拉成長條開始轉,很細致地講解:“我之前瞧府內的丫鬟都是這樣擰衣服的。”

衣服被轉成麻繩,水從中慢慢擠下來。

阿灰一動不動地盯着她,餘聲聲顯然有感知,但沒有擡起視線。

他可以随時随地強占她,只是見面總會将這種欲念打消。男女之事他不喜歡強迫,更想要她心甘情願,主動承歡。

且……她顯然是特意出來找自己的。

能理解劉鸷為什麽想要死在餘聲聲身邊,餘聲聲是處不顯山露水的溫柔鄉。

“你這樣力氣不夠。”阿灰平靜下來,朝反方向一用力,水又落下許多,擰到隔久才滴水。

“得找個地方挂上晾曬。”餘聲聲道。

“嗯。”阿灰拿起輕了一大半的外衣,找個高頭樹挂上,回過頭來見沐浴在陽光中的餘聲聲,正微笑望他。

兩人并肩而行回山洞。

“水涼嗎?”餘聲聲問。

“不涼。應比你中午沐浴還要熱些。”

餘聲聲停住腳步:他,看到了?

阿灰跟着停住,左手貼在她頸窩處,唇靠近她耳畔,近在咫尺,熱意吹拂:“下次別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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