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妻
男妻
因為曲冀匪等人前來找事,秦霄護着家裏人的态度,讓秦莊闫改變了幾分對秦霄的看法,也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對此秦霄自然是欣然接受,雖然……對于自己魂穿過來的事,秦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警惕,但他認真想想還是覺得只要他藏得好,他不說別人就不知道。
更何況,在陌生的世界裏面,有個家有個根,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
秦霄重新留下來了,他還有傷,大半的時間都是呆在房間裏面養着,家裏人對于他的态度也因為曲冀匪的事件而稍微有些改觀,就是幾個弟弟對他依舊還是小心警惕得緊,就生怕他什麽時候又會故态複萌。
對此秦霄頗有些哭笑不得。
一轉眼,半個月的時間便這麽過了,秦霄身上的傷勢基本也都好了大半,這幾天秦霄也逐漸弄懂了秦家的情況是怎麽樣的。
秦家并不是村子裏的本地人,他們都是幾年前舉家遷移過來的。
秦家除了他們,另外還有兩房的人,那是秦霄的三爺爺秦莊邱一家跟四爺爺秦莊文一家,而秦霄的爺爺秦莊闫在這兩人中間則排行老二。
秦霄聽到這個的時候,心裏還有點狐疑,他既然還有個三爺爺跟四爺爺,那怎麽沒有大爺爺?
對于這個,少言擰了眉沒說,家裏的其他人也沒有提。
而秦家家裏,秦雲天在村子裏是個教書先生,平日裏就教周邊幾個村子裏的孩子讀書習字換點束脩,因為他學問好,教得好,在周邊的幾個村子頗有威望,杜南林則是個大夫,他的醫術怎麽樣秦霄并不知道,但這段時間他都有看到院子裏時不時涼嗮着不少的草藥,村民們有個什麽頭疼腦熱也是來他這裏看病抓一副藥就走了。
另外家裏還有四個叔叔。
據秦霄目前所知,他有個四叔叫秦沭陽兩年前做了鎮子上周員外家裏的上門兒婿,當初為這事跟家裏很是鬧了一通,且為此也與家裏鬧斷絕關系的地步,如今已是不來往了,剩下的二叔秦信與三叔秦昭則在村子裏幫着家裏做些農活,不過秦信更拿手的還是做些木雕工藝,閑暇時他還會做些木質工藝讓他男妻周苒拿到鎮上去買,五叔秦子明年紀最小秦淩霄跟他接觸不多,并不清楚這人是個什麽性格,但偶爾的一撇,卻只覺得這人膽小得緊。
幾位叔叔的年紀都不算太大,除了五叔至今未婚外,兩位叔叔的膝下都有兩個孩子,尤其是三叔秦昭家的小兒子叫小石頭,今年才剛一歲,正是牙牙學語逗雞攆狗的時候。
而上次周大虎說的要被秦淩霄送給他當媳婦的秦少玉,則是二叔秦信的長子。
秦少玉今年十六的年紀,是幾個弟弟裏面長得最好看的一個,別說是秦家村裏了,估計周邊的幾個村子也找不出一個還比他好看的人來,也怪不得會讓周大虎給惦記上。
對于自己差點被隔房的大哥給送人這事,秦少玉面上沒有顯露,心裏卻暗暗的記着,是以這些天來他從不往秦霄跟前湊,而這些事,全都是秦霄的弟弟少言告訴他的。
房間裏,秦霄就坐在窗邊,他眸光看着窗外,耳中聽到少言提及秦少玉的事時,一雙眉頭微微輕擰。
少言撇他一眼,又叮囑他:“你可別再打少玉哥哥的注意了,少玉哥哥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定過親了,你要是再敢作踐少玉哥哥,別說二叔饒不了你,就是阿父也得把你的骨頭給拆了下來。”
秦霄聽着揉了揉眉心:“我沒打他的注意,我只是有點意外罷了。”
少言狐疑:“你意外什麽?”
“家裏的情況而已,跟我想得不太一樣。”秦霄咕哝着。
他以為家人都是跟其他人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莊家人,但結果原來并不是的。
少言道:“還說呢,要不是為了你,家裏的那幾畝地也不會買了,弄得二叔跟三叔現在只能進城去找事做。”
秦霄意外:“賣了?”
“可不是?”少言不悅:“你之前受那麽重的傷,昏迷那麽多日,阿爹雖然醫術卓絕,但沒有藥也是于事無補,就為了給你買藥,才只能把那幾畝地給買了,今早過來的時候我還聽阿爺跟姥爺說,家裏現在就只剩下幾百文錢,還不知道能撐到幾天呢。”
幾百文錢那是什麽概念?算多少錢?
秦霄有點懵,沒說話。
少言又道:“本來吧,還剩下幾百文錢大家辛苦一下勒一勒腰帶也就熬過來了,但是家裏你跟瀾淵傷着,需要吃藥,特別是你的藥最費錢了,還有那麽多人吃飯,幾百文錢哪裏會夠?所以他們就只能出去找點事做了”
秦霄聽着心裏頓時就有點複雜。
少言又道:“為了這事,少玉哥哥前個兒就進城裏找事做去了,就算他拿了工錢也得等到下個月,其他的幾個弟弟年紀太小,阿爺都不放心讓他們出去,怕他們被花拍子拐了,要不是幾個弟弟都怕你怕得要命不肯來這裏跟你說話,我也是要跟着少玉哥哥進城裏找事做的。”
秦霄聽着,又感覺有些頭疼,不過他還是對少言保證:“你放心,家裏的日子不會一直這麽拮據的,我現在差不多都痊愈了,我也會找點事做補貼家用的。”
“你?找事做?”少言呵呵一笑:“就你的風評,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別說這附近的十裏八鄉,就是鎮上都有不少人知道你是個什麽德性,誰敢要你?除非你也去城裏,沒準兒還有點希望。”
秦霄頓時就:“……”
深刻的理解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是什麽情況了。
不過這世上,天無絕人之路,既然他沒法找些事做,那就做點其他的事。
老話不是說了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還就不信,這麽大個村子裏他會找不到辦法養家糊口!
秦霄不說話了,少言也不說話了,他把桌上的碗筷一收,轉身就朝外走。秦霄順着少言的身影朝門邊看去,卻忽地發現門外的牆垣下,有個瘦弱的身體正扶着牆緩緩走動,秦霄還沒确定那人是誰,少言倒是急忙把碗筷順手放在臺階上面,就急忙朝那身影走了過去。
“瀾淵,你怎麽出來了?你慢點。”少言喊了一聲,跑了過去。
秦霄聽着,微微蹙眉也起身走到了門邊。
瀾淵……
據說這個就是之前被他給打得失憶,并且還是被他強搶回來的……小男妻。
此刻站在門邊,看着那瀾淵瘦弱的身影,秦霄的心裏極其複雜。
瀾淵躺着的時候還不覺得,此刻人醒來了,在院子裏緩緩走動,秦霄才發現他的身量居然還有些颀長,就是瘦得厲害,一頭如瀑的長發直垂腰下,更顯得他腰肢纖細不盈一握,額邊的鬓角輕垂,使得他的臉遙遙一看竟還不及巴掌般大。
牆垣下,少言不知是跟他說了什麽,秦霄只看見他微微搖頭,而後少言仿佛似無奈一般,便只轉身走了。
遠遠看着那瀾淵的身體扶着牆又繼續緩緩走動起來,秦霄擰眉沉吟了片刻,才朝院子裏走了出去。
院子裏牆垣下,瀾淵扶着牆忍着不适緩緩的走動,他之前傷得太重,在床上躺了多日,秦家人一直都不讓他亂動,更不讓他下床,他實在是也憋壞了,眼看着今天日頭還行,家裏又沒人盯着,他才忍不住想出來走動走動活動一下。
但是這身體……還是太虛弱了,才走了一會就已經有些氣喘了。
靠着牆,瀾淵低低呼一口氣,他稍微歇息了一會,準備擡步再走一會便回房去,卻沒想到不過只是歇息了這麽一會的功夫,他就撐不住,小腿在他踏出去的那瞬間一個失力讓他身體猛地一歪朝着地上跌去。
瀾淵吓得驚呼一聲,臉色都跟着白了。
不過……他并沒有摔倒,一雙手突然從後伸來一把将他接住。
瀾淵明顯一愣,下意識的仰頭看去:“謝……!”話未說完,他整個臉色猛地一變。
接住他的人是剛從房間出來的秦霄,秦霄也沒有想到他會摔倒,等下意識的反應過來時,他的身體因為為人民服務的本能已經快步上前将人接住了。
但是……
誰能跟他解釋一下,瀾淵那瞬間慘白的臉色是怎麽回事?
秦霄懵逼,還沒來得及張口,瀾淵卻像是碰到瘟神一樣,猛地站好一把将他推開!
秦霄踉跄着朝後退了兩步,他皺眉朝瀾淵去,卻見瀾淵神色慌亂滿臉惶恐的一直朝着牆角下退。
“你……”
“別打我,我……我……”
瀾淵縮卷着身體,一個勁地往後面躲,他甚至于與低垂了腦袋,完全不敢去看秦霄。
而秦霄,面對瀾淵的這個樣子,心裏一時間頗為複雜且又無奈。
瀾淵身形很瘦,真的很瘦,之前在房間裏時還不覺得,可等秦霄湊近之後才發現,這瀾淵不但瘦身量也只到自己的胸口而已,方才接住瀾淵的那一瞬間,秦霄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基本就沒有肉,全都是骨頭……
一個人怎麽會瘦成了這樣?到底是他之前就因為營養不良才會這麽瘦的,還是因為……他其實是被他自己這個身體的原裝貨虐待給打的?還是怎麽回事?
秦霄沒問,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問,那瀾淵就像是躲瘟神一樣,慌慌張張後退着,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就一瘸一拐的跑了。
眼看着他幾次差點摔倒,秦霄想上前去扶他一把都不敢,他估計他要上前了這瀾淵多半都得被他給吓哭了!
想到這個秦霄有些煩躁的抓抓了頭,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什麽,突然轉身朝着一邊擺放在臺階上的水盆走去。
他打算好好看看自己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坦白說,來了這裏這麽多日,秦霄還并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模樣,一來是這裏沒有鏡子,二來是這裏那個所謂的銅鏡……當真是不敢恭維,那銅鏡效果,簡直就是堪比哈哈鏡,人臉一照,整個模樣都完全變了形,還能看得出個鬼名堂。
不過……
這水裏的倒影倒是還頗為清晰,也因此這麽多天來秦霄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究竟是什麽樣子。
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正是青春張揚的時候,但秦霄的臉龐卻明顯跟秦家人都不一樣,他生得劍眉龍眼,眸若深淵,薄唇無情,鼻翼如峰,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銳利的冷寂之感,卻又因為他眼底的明亮而隐約顯露出了幾分肆意随性。
是個容貌俊逸卻又透着幾分攻擊性的少年人模樣,怪不得會把瀾淵給吓成了那樣,揉揉眉心秦霄心裏全是無奈。
瀾淵确實怕他,怕得像是在躲瘟神一樣,幾乎都不敢再踏出房門,每日就呆在房間裏面從窗戶偷偷低朝外張望,那一副想要出去又滿是害怕的樣子,隔着窗戶都被秦霄無意間看見了好幾次,結果是……一對上秦霄的眸光,瀾淵瞬間就見鬼似的嘭一下把窗戶給關了。
對此秦霄就有點:“……”
深深的自我懷疑,他不是長得有點兇,而是他可能直接長了一張鬼臉吧?
“大哥?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身後,少言的聲音傳來。
秦霄收斂了眸光轉而朝少言看去,還沒說話就聽少言狐疑地問:“你……該不會是還在打瀾淵哥哥的注意吧?”
秦霄明顯一哏:“我打他什麽注意?”
少言呵低冷笑:“你說你能打他什麽注意?”
秦霄:“……”
少言又道:“如果瀾淵不是被你給打失憶了,想不起他是哪的人,阿爹早都給他送回去了,哪會還讓他留在這裏擔心受怕的。”
秦霄滿臉複雜:“我現在對他真的沒有一丁點興趣。”
少言的回複是:“呵。”
秦霄就:“……”
不想說話了。
但想了想秦霄又朝瀾淵那邊的房間看了看,他不知道是想起什麽,輕咳一聲走到少言身邊小聲的問:“那個,少言吶。”
“嗯?”少言狐疑,一副看奸人的表情看他。
秦霄輕咳一聲,壓低聲音低道:“你看,要不,你跟我說說瀾淵的事吧。”
“你……”
“我這不是,也不記得了麽?”秦霄道:“瀾淵看我就跟看瘟神一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他的事,那個……我是怎麽把他給弄回來的?”
少言有些戒備,又有些懷疑低盯着秦霄,他怕秦霄是對瀾淵又起了歪心思,一時間沒敢說話,可看秦霄這些天來的表現又确實是跟以前不一樣,而且現在還這麽耐心的等自己開口……
“你真的不是又對瀾淵起了歪心思?”
秦霄一哏:“我只對女人有這個心思。”
“女人?那是什麽人?”少言懵怔。
秦霄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男個世界踏馬的沒有女人!
一時間秦霄的內心有點複雜。
少言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但想了想還是說:“瀾淵是上個月被你給搶娶回來的。”
這個秦霄知道,但是他是怎麽把瀾淵給搶娶回來的,搶回來後具體又做了什麽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好像是用強之類的……
少言又道:“那時候阿爹他們不在,家裏就姥爺跟我們在家,你不知道是從哪把瀾淵給帶回來的,把瀾淵給關在家裏,姥爺跟阿爺他們為了瀾淵把你訓斥了,結果你不但差點對他們動手,居然還叫了你那幫的兄弟,給辦了一場所謂的婚禮,愣是帶着瀾淵在村子裏敲鑼打鼓的繞了一圈。”
秦霄聽着瞬間懵怔。
瀾淵被搶回來的時候,秦雲天跟秦莊闫并不在家裏,杜南林也去了隔壁村子幫人看診去了,那會的秦淩霄猖狂到六親不認的地步,他剛把瀾淵帶回家裏,因為被家裏的兩個叔叔罵了,他還對兩個叔叔動手,連着他的那些所謂的兄弟,把叔叔們給關在柴房,又不知道是從哪弄了一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回來,就說要跟瀾淵成親,一群村子裏的地痞無賴,就組了個所謂的迎娶隊伍,硬是帶着瀾淵在村子裏繞了一圈,弄的村子裏議論紛紛,有幾個上了點年紀,看不過去的大叔出來說兩句公道話都差點被秦淩霄給揍了。
這個事在村子裏鬧得不小,別說村長,就是裏長都知道了,當即就氣得不行,兩人到了秦家想與秦淩霄說教說教,結果最後秦淩霄居然還拿了婚配文書出來,返過去把兩人給噎了一個結結實實。
村長跟裏長都認真看過,婚配文書蓋了官印不是作假,上面确實是寫了秦淩霄跟衛瀾淵的名字最後兩人幾乎都是被秦淩霄給氣走的。
而杜南林就是在那個時候回來,知道了瀾淵的事,跟秦淩霄大吵一架,才會被秦淩霄動手打傷了頭的,秦雲天回來後知道這事,把秦淩霄關在屋裏打了一頓,秦淩霄原本還想還手,但對上秦雲天天到底還是嫩了一些,被秦雲天打了之後晚上秦淩霄就砸了窗戶跑了,等他們再聽到秦淩霄的事時,他已經被人爆頭了。
聽到這些,秦霄滿臉滿心的複雜。
就秦淩霄的這些舉動,不給他送去少管所都說不過去!
不對,秦淩霄已經十八了,可以直接定刑給他送進監~獄去改造了!
屮!
後牙槽一咬,秦霄都忍不住想罵娘了!
少言看他表情不對,有點摸不準他是什麽情況,就下意識的往邊上挪了兩步,略微警惕地道:“你強壓着瀾淵跟你成親的那天,還把瀾淵的腿給打舍了,是少玉哥哥冒着被你一塊打的風險,把瀾淵給救出來的,後來阿父回來,打了你一頓,你跑出去後被人打傷了給送回來,結果你又把受傷的事怪到瀾淵身上,這次差點沒把他給打死。”
秦霄表情極其複雜:“那,瀾淵沒有被我給那個麽?”
“那個?哪個?”少言懵怔。
秦霄輕咳一聲:“被我給上了沒有?”
少言一怔,臉色瞬間青紅交錯,看得秦霄好一陣的嘀咕跟焦急,正當他要催促少言快說清楚的時候,才聽少爺說了一聲:“就差一點。”
秦霄懵了一下。
少言說:“少玉哥哥攔住了你,就你逼着瀾淵跟你成親的那天。”
“我知道了。”秦霄頭疼,揉着眉心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
長長一嘆,秦霄突然轉身朝院門那邊走去。
少言懵了一下,不知道他這個反應是怎麽回事:“你要去哪?”
“出去轉轉。”秦霄拉開院門,回頭朝少言看去:“我晚上可能會回來的晚些,你跟阿爺他們說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少言張口,還想再說什麽,秦霄已經踏步走了出去。少言眼看着他的離開,最終也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然而一轉身,少言就發現房間裏,瀾淵站在窗戶後面,正偷偷的看着這裏。